那年桃花开-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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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壮嚅嚅诺诺地说:“要不,我们把她送回去?”
杨永平立马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般叫起来:“找死啊!我大哥一个就够受了,再来一个纪家和安王府……还想不想活了!”他背着双手,在廊下团团转着圈,口里念念有词,“不行!不能送回去!送回去纪家肯定要问个子丑演卯,到时怎么糊弄得过去?”此事虽说不是自己干的,可纪家要是追究起来,和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杨永平沉思半晌,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陆剑一,毕竟是自己大哥,硬着头皮挨一顿骂就没事了,总比要去应付纪家和安王府好。
想定主意,杨永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圆柱状的东西,走到院子中间,拉着底下引线用力一扯,呼的一声,一股淡蓝烟雾刹那间冲天而上,在墨黑的夜空中绽出一朵绚丽夺目的蓝烟花。
看着蓝色烟火在高空炸开,杨永平拍了拍手,瞅了一眼院子里呆若木鸡的三人,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待会我大哥来了,你们自己看着怎么跟他解释!”
×××××
夜幕低垂,月淡星暗。
虽然早过了纪云瑄规定的时限,但陆剑一还是没有回去复命。他策着马,在景州城里一遍一遍地兜圈。该找的地方早已找过,陆剑一也不知道柳溪溪能到哪去,他唯一能做的,只是一遍遍地在城里的每条街道穿梭,期望着,也许就在下一个路口,一拐弯,就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莲青色身影。
当天空上耀起杨永平的烟花信号时,陆剑一愣了一愣。他并不知晓杨永平来景州了。沉吟须臾,他扬鞭纵马,往烟花灿放的方向飞奔而去。
杨永平早已在院门外候着。见着陆剑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陆剑一在马背上说道:“阿平,你来得正好!帮我一个忙。”
杨永平嘿嘿陪着笑脸说道:“是不是要我帮忙找嫂子?”
陆剑一一怔:“你怎么知道?”紧接着眼睛一亮,跳下马来,三两步并到杨永平跟前,“你知道她的下落?”
杨永平还是嘿嘿笑着,用手指指了指院子:“在里面呢。”
陆剑一面上一喜,推开院门就闯了进去,却见院子里一字排开站着三个高低胖瘦不一的中年汉子,一齐卑躬屈膝地朝他喊:“大哥!”陆剑一狐疑地往后望了望杨永平。
杨永平跟在后面,嘿嘿打着哈哈:“这些是我同乡。同乡。”
陆剑一心里着急柳溪溪,当下也不多加理会,只冲那三人略略点了点头,嘴里却问着杨永平:“人呢?”
“东厢房。东厢房。”杨永平说着,赶紧上前一步带路。
进了东厢房,陆剑一一眼瞟到卧床安睡的柳溪溪,一个箭步冲过去,见柳溪溪裳容齐整,安然无恙,轻轻舒出一口气,才俯身拍着她的肩头喊道:“娘子!醒醒!我来带你回家了。”
喊了几声,柳溪溪丝毫没有反应。陆剑一脸色微变,捞起溪溪的手腕就要把脉,却听杨永平在身后支支吾吾说道:“大哥,她只是……只是吃了点迷魂药,再过一个时辰就会醒了,没事的。”
话音未落,陆剑一便猛地转过身来,眼里熊熊怒火直欲喷到他脸上:“迷魂药?!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杨永平惊慌失措,忙答道:“没做什么!没做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做!大哥,我发誓,我动都没动她一个手指头!”
陆剑一脸色发青,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想起溪溪身上还有凤蝶纹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滚!”
待杨永平连滚带爬地出了屋子后,才解开溪溪的衣领,见那守贞凤蝶依旧金光灿灿,这才放下心来。又给溪溪把了把脉,心知杨永平所言不虚,溪溪确是没什么大碍。复又仔细给她盖好薄衾,转身出了东厢房。
杨永平候在门口,见陆剑一出去,赶忙点头哈腰地陪笑道:“大哥,你看,怎么就这么巧?这回又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了。”
陆剑一横了他一眼,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带到院子里的一个偏僻角落,冷声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杨永平心知还得陆剑一来替他收拾残局,隐瞒不得,当下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完了又道:“大哥,你看,他们仨也是想着让兄弟我高兴高兴,大家不过是讨口饭吃,都不容易。好在嫂子也没出什么乱子,你看,是不是可以放他们一马?”
话没说完,头顶就挨了陆剑一一巴掌:“你小子就这么离不了女人?珠珠不过怀胎十月,你就连这点时间也挺不过去?实在不行,这世上还有一个地方叫青楼!”
杨永平捂着头,愁眉苦脸说道:“大哥,我知错了。这其实真不是我要的,是他们自作主张……我不过就是顺水推舟。哪有到嘴的肥肉不吃的道理?”
陆剑一啪的一巴掌又打过来:“还嘴硬?”
杨永平大叫:“大哥!大哥!我不敢了!以后真的不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进退维谷难定夺
风寒,露重,更深。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陆剑一一手揽着柳溪溪,一手控马,走在青石板路上,蹄声得得,打碎一夜静谧。
走过这条街,转过拐角就到纪府了。陆剑一收缰勒马,徐徐停驻在一棵大树下。溪溪还昏睡不醒,他不能就这样把她送回去。要不然,杨永平和他那三个同乡,就在劫难逃了。
夜色朦胧,孤树如冠。凉风微拂,落叶无声。陆剑一枯坐马上,身下的坐骑低头吃草,悠然自得,一点也没注意到背上的主人眉峰紧锁,怔愣出神。他既不能放弃报仇,又无法舍弃溪溪,该如何做,才能两全其美?低下头,怀中佳人,犹自沉睡。颦眉笼烟,樱唇微撅,似乎于睡梦中也不得安宁。陆剑一一声轻叹,情不自禁地靠近,将温软双唇贴上了溪溪凝脂般的脸颊。
此刻药力已过,溪溪开始有了意识,迷迷糊糊中只觉得眼皮沉得抬不起来。正费力睁眼,却冷不提防两片温润柔软的东西挨上了自己脸颊。脑里噼里啪啦,仿若一道闪电劈过,刹那间临昏倒前的那一幕全记起来了。霎时急怒攻心,眼还没睁开,手掌一挥,已用力扇了过去。
陆剑一猝不及防,只听见掌风呼呼而来,忙将脸一侧,却还是闪避不及,脖颈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顿时哎呀一声叫唤:“娘子!是我!”
柳溪溪睁眼一看,见是陆剑一,一颗心才堪堪放了下来。却又忆起他在杜康楼说的那些话,霎时怒上心头,抬手推开陆剑一,便要往马下跳:“你走!我不要见你!反正我在你心里什么也不是,你还管我做什么?!”
陆剑一连忙伸手一捞,将柳溪溪牢牢地箍在怀里,一叠声地求饶:“娘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头脑发昏,才会说那些混账话。你原谅我一回行不行?”
柳溪溪在陆剑一的安抚中渐渐不再挣扎,这一天来所受的委屈伤心、愤恨惊吓,此刻一放松下来,全都涌上心头,不由大放悲声,哭得涕泪滂沱,声泪俱下,活像个被抢了糖果的小孩:“陆剑一,你就是个混蛋!你好赖不分,轻重不辨,你就是一猪脑子!”
“是,是,我混蛋!我猪脑!”陆剑一面对柳溪溪的婆娑泪眼有些手足无措,看她发泄得差不多了,才轻拍着她后背说道:“娘子,你以后再生气,打我骂我都成,不要再这么一个人乱跑了。你知不知道这多危险……”
话没说完,就被柳溪溪一顿抢白:“那以前你不在凤鸣山时,我不也一个人下山买东西么?景州城还是南岭第一繁华都城,治安就这么差么?”
陆剑一无奈地看着她:“你以前穿戴的是什么?你如今穿戴的是什么?别的不说,就你头上的这一排珠钗,起码价值百金,你孤身一人,又身无武艺,不抢你抢谁?”
柳溪溪一窒,哑口无言。她今早急着要去找纪云瑄,无心妆扮,只让静香给她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随意拿了一排珠钗插上。那珠钗款式简单,一排八颗东海明珠,每颗都有龙眼大小,均匀圆称,明光柔润,是纪云璃留下来的旧物,柳溪溪只觉得别致出尘,却不知道这珠钗竟有如此高的价值。
陆剑一叹口气,接着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有多险?若不是碰上了……”说到这,陆剑一堪堪刹住舌头。溪溪对阿平本就有心结,若让她知道这次又是阿平,那往后两人还怎么相处?口气一转,生生将舌头拐了个弯,“若不是碰上了精风堂的线人,我还真找不着你。”
“那两个贼人是精风堂的?”
“不是。这种宵小之辈,怎可能入得了精风堂?他们劫持你,被精风堂的线人发现了,这才通知了我。你说,这要是万一没被线人发现,你现在说不定就……”陆剑一想想就觉得后怕,一把抱紧了溪溪,“娘子,答应我,以后不管再生气,都不能一个人出走。不管怎样,我们都有话好好说,行不?”
柳溪溪一想起陆剑一在杜康楼那一副千年冰山的模样心里就来气:“你那样子是有话好好说吗?你不那样气我,我能跑吗?”
“好,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犯浑,惹娘子生气。”在失而复得的溪溪面前,陆剑一除了乖乖地缴械投降,别无他法。
见陆剑一认罪态度良好,柳溪溪的火气总算一点点地消退下去。趴在陆剑一怀里,软软问道:“那你不杀我爹爹了?”头顶上的陆剑一没有做声。柳溪溪只觉得环着她身子的臂膀突然一僵,生硬如铁。
柳溪溪莫名的心慌起来,惶然抬头,却见陆剑一出神地望着夜色,眼光深邃,似乎穿透了如墨般黑浓的暗夜,看向了那遥不可及的虚无。
沉默良久,陆剑一终于开口,却是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娘子,你早上跟你二哥说,你对以前的事有点印象了。这是真的吗?”
“假的。我骗他的。我刚才的话你还没回答我……”柳溪溪不明白这个时候陆剑一为什么要问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心急地只想把话题绕回去。却听陆剑一在她耳边轻轻地继续问道:“那你对以前的事还是一无所知,是吗?你也不记得你爹爹,对吗?如果不是你二哥偶然把你找回来,告诉你这一切,那现在纪崇霖对你来说,就只是一个陌生人,对吗?”
一股寒意仿若一条小蛇,顺着溪溪的脊背冰凉地往上攀爬。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剑一,仿佛看着一个天外来客:“你这是干什么?说服我同意你去杀我爹爹么?你疯了吗?!”
陆剑一面无表情,静静地凝视着柳溪溪:“我有说错吗?你对你爹的印象也不过就是这半年的时光。这半年来,你见过他几次?你对他的感情能有多深?”
柳溪溪瞠目结舌,说不出半句话来。她不得不承认,陆剑一说的一点都没错。她回纪府,不过七八个月时光,这期间,除了节日庆典和每月两次的例行家宴,她不过是在纪夫人那里偶尔见过纪崇霖几次,一个手掌就数得过来。她不知道纪云璃小的时候,纪崇霖是不是抱过她疼过她哄过她,可等到柳溪溪成了纪云璃的的时候,纪崇霖只是一个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严父,偶尔的几次见面,还要训斥她走路步子迈得太大太急,用膳时不注意仪态之类的小事。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与她记忆中父亲的形象相差得太远。她前世的父亲,天冷时会唠叨着让她添衣;她温书到深夜会给她端来一杯热牛奶;她难过时可以躲在他怀里哭,高兴时可以趴在他肩上笑……前世的那个,才是父亲。这个纪崇霖,不过是一个遥远而模糊的符号。
陆剑一温热的唇瓣擦过溪溪的耳廓,温柔的声音似水涓涓流淌,带着一缕蛊惑人心的气息:“娘子,你只要答应我这一次,以后我什么事都听你的。我欠你的,我用一生来偿还。”
柳溪溪猛然一震。她刚刚想了些什么?!她既然冒用了纪云璃的身体,享用了纪云璃的好处,那也理所应当地要替纪云璃背负她所应承担的义务,不是吗?更何况,如果纪崇霖死于非命,她可能不会伤心,但是纪云瑄会,纪夫人会!想到这,柳溪溪抬眸,定定看着陆剑一:“我也只要你答应我这一次,放过我爹爹,以后我什么事都听你的。我欠你的,我用一生来偿还。”
陆剑一依旧一脸的面无表情,静静回望柳溪溪:“如果,我假意答应你,等带你离开后,我再找个借口偷偷回来把你爹杀了,你也不会知道的。可是,娘子,我不愿这么做,我答应过你,不再欺骗你。所以,今天我也不骗你,这个仇,我一定要报!这些年,支撑我活下来的唯一信念,就是替我师父报仇!不报这个仇,我此生此世,不得安宁。”抬手帮溪溪把鬓边散发拢到耳后,一声喟叹,“可是,娘子,没有你,我今生今世,也不会幸福。”
柳溪溪脸色发白:“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陆剑一看着她,眼神坚定,隐隐有火花闪烁:“我要报仇!我也要你!”
沉默如荒草在两人之间蔓延。这人怎能狂妄如此!“陆剑一,你太贪心了。鱼与熊掌,由来不可兼得。”柳溪溪说完,推开陆剑一,纵身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