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桃花开-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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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剑一陡然松了口气。原来他回来时恰好撞见柳溪溪举着剪子在脖子边比划,竟以为她要自戕,一时情急,掏了锭碎银当飞镖击中了柳溪溪手上的麻穴。
可没等神经完全松懈下来,他立即又警觉起来:“你绞头发做什么?莫不是要出家当姑子?”
柳溪溪白了他一眼,也不理会,径自俯身捡起剪子,对着铜镜就要继续剪发。
陆剑一走过来一把夺走她手中的剪子,冷着脸问:“没听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吗?”
柳溪溪气急:“那你指甲长了剪不剪?脚指甲长了剪不剪?”
陆剑一哑口无言。他是练武之人,自然是要常修指甲。
柳溪溪忿忿然瞪他一眼,上前一步就要抢回剪子。
陆剑一却错身一步,把剪子藏在了身后,挺身挡住了她,索性耍赖道:“不可以!身体发肤,说的只是身体、发、肤,又没包括指甲。”
“你这迂腐守旧的老夫子!我剪我的发,关你啥事?!”柳溪溪简直要抓狂。
“会遭天谴的!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们都在看着!”陆剑一毫不退让。
“遭天谴?”柳溪溪怒极反笑,“你整天舞枪弄剑,身上的伤疤不少吧?你就不怕遭天谴?!”
陆剑一霎时面沉如水,却无言以对。静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我早已注定要遭天谴,可你却不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也落得同样下场!”声音沙哑暗沉,却又坚定无比。
柳溪溪真心不愿就此屈服,但陆剑一的声音里仿佛带有一种难言的悲怆苍凉,一时令她心生怜悯,遂打消了这个念头。
×××××
当陆剑一知道柳溪溪绞发只因为不会盘发挽髻,不由啼笑皆非。转念一想,觉得也可以理解:她本是富家小姐,家中自有婢女仆妇服侍,不会盘发挽髻也属正常。
可陆剑一堂堂一男子,自也不会绾女子的发髻。踌躇了半天,还是教柳溪溪盘了个男式发髻。
柳溪溪倒也不在乎什么男式女式的,对她而言,只要把发盘上去,不要披散下来碍事就可以了。何况,女为悦己者容,这里整天面对的就一个陆剑一,她打扮那么漂亮做什么。
把发盘上去后,陆剑一才发觉,家里唯一的一根发簪正稳稳当当地别在他自己的头上。柳溪溪大大咧咧地说:“去厨房拿根筷子就可以了。”
陆剑一失笑:“胡闹!筷子怎么能行?”想了想,让柳溪溪抬手按住发髻,自己打开衣柜,在最底下翻找了半天,取出一根红绸包着的发簪。打开红绸,又在手里握了好一会儿,才递给柳溪溪:“就用这个吧。”
柳溪溪见陆剑一这番举止,就知道这个簪子绝非凡品。接过细细一打量,果真如此。簪子由一整块的上好羊脂玉制成,玉质温润洁白、莹透纯净、状如凝脂;簪头雕刻了一大一小两朵栩栩如生的白牡丹,雕工精致细腻,就连牡丹花心的纤细花蕊都清晰可辨;簪尾篆刻了一个细小的“静”字,字体隽秀飘逸。整只簪子造型优美线条流畅,即使柳溪溪对珠宝首饰并不在行,也知道这支簪子怕是价值不菲。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柳溪溪抬手,欲将簪子递还给陆剑一。
“想得美!”陆剑一白了她一眼,“不过是暂时借你戴一下。过两天我下山给你买支新的回来,这个要还给我的!”
柳溪溪吃了个瘪,忿忿骂道:“小气鬼!就知道你没这么大方!”一边骂着,一边回过头对着铜镜插簪子。可她从没用过这东西,左捅右插就是弄不上去。
陆剑一在一旁实在看不过眼,叹了口气:“笨!”上前从她手中接过簪子,帮她插了进去。
柳溪溪喜滋滋地揽镜自照。她其实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支玉簪,虽不是自己的,但可以给自己借用几日也是不错的。当下左盼右顾,孤芳自赏。
陆剑一站在她身后,从镜子中看到她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嘴角也忍不住弯了又弯。
柳溪溪一面照着镜子,一面随口问道:“这簪子是你娘的吗?”
身后的陆剑一脸色黯淡了下来,默了一默,才淡淡答道:“不是。我是个孤儿,自幼无父无母。是师父把我养大的。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遗物。”
柳溪溪抚弄玉簪的手一顿。她不过随便一问,没想到却勾起了他的伤心往事。想到他上回确是有跟她说过因为他师父身亡才导致柳溪溪爹娘撕毁婚约的,不由心中戚戚:“对不起,我不知道……”
陆剑一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的,都过去好多年了。”
柳溪溪见陆剑一并不介怀,一时好奇心又起:“你师父是个女的?”
话音刚落,额头即吃了个爆炒栗子,旋即陆剑一恼怒的声音在头上响起:“男的!”
揉着额头,柳溪溪委屈地反问:“既是男的,为何用女式的簪子?”
“我有说过这是他用的吗?不过是他收藏的。”陆剑一想了想,又补了句,“或许是我师娘的也不一定。”
“你师娘长得美吗?”柳溪溪觉得自己很有八卦的潜质。
“我从未见过我师娘。师父也没有提起过。”
“哦……”柳溪溪有点小失望。她凭着小女生的浪漫情怀天真地以为,这么精致美丽的玉簪背后应该有一个悱恻缠绵动人心弦的爱情故事。
见一支玉簪便让柳溪溪如此欢喜,陆剑一不由说道:“反正你身体也养得差不多了,不如明日随我下山,自己挑几根中意的簪子。我挑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真的?”柳溪溪毕竟还是孩子心性,闻言竟兴奋得两眼放光,禁不住跳起来满屋子转圈,“太好了!太好了!我要下山了!”
陆剑一不屑地撇撇嘴:“下次山就能把你高兴成这样!没出息!”眼里却有暖暖的笑意在流淌。
作者有话要说:
☆、柳溪溪初次下山
三清镇坐落在凤鸣山下,是一个安详宁和,与世无争的古镇。白墙,乌瓦,菱格窗,石板路,青苔城墙,幽深弄巷,无一不透露着年代的古老与历史的沧桑。
柳溪溪初次下山,看啥都觉得稀奇。街道两边店铺鳞次栉比,布幡翻飞;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路边小贩吆喝声抑扬顿挫,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柳溪溪一路走来,东张西望,左盼右顾,只觉得眼睛不够用。偶然回头撇陆剑一一眼,却意外发现,原来不止自己的眼睛忙,人家的眼睛也不得闲。
只见陆剑一一双桃花眼,春水潋潋娇且媚,含情脉脉嗲复嗔;对着迎面而来的大姑娘小媳妇,挑长眉,抛媚眼,眉目传情,秋波连连。看得柳溪溪直担心:这陆剑一晚上回去,眼睛会不会因过度疲劳而抽搐?
察觉到柳溪溪在暗中观察他,陆剑一转头冲柳溪溪莞尔一笑,习惯性地抛了个娇滴滴的媚眼过来:“娘子吃醋了?”
“没,没!您老继续,继续!嘿嘿……”柳溪溪干笑几声。刚好这时旁边一阵喧哗,忙假装很感兴趣地扭头望去。
却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缠着他娘要买冰糖葫芦。“娘,就一串小的,好不好?”小男孩扯着他娘的衣襟,苦苦哀求,“我都好久没吃过冰糖葫芦了,上次吃都是去年的事了。娘,求求你了!我保证,以后都不贪玩了,每天都帮你捡柴割草。娘……”
小男孩的娘,布衣荆钗,满面菜色,此刻正一脸凄然地看着他,蹲下身为难地说:“不是娘不肯给你买,娘身上只剩两文钱了,不够买一串冰糖葫芦的。下次,下次娘一定攒够钱给你买好不好?”话未说完,已是语带哽咽,眼角含泪。
小男孩嘴一瘪,眼眶一红,泪珠已在眼里打转,却强忍不让它掉落,反而抬手抹去他娘眼角的泪,说:“娘,你别伤心了,我不吃冰糖葫芦了。”
柳溪溪实在看不下去了,扯扯陆剑一的衣袖,轻声说道:“给我几文钱。”
“要多少?”陆剑一忙着与街对面的俊俏佳人暗送秋波,漫不经心地问道。
柳溪溪也不晓得一串冰糖葫芦要几文钱,只得扯着陆剑一的衣袖,朝那母子俩努了努嘴。
陆剑一顺着柳溪溪的眼光望去,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回过头若有所思地盯了柳溪溪一眼,旋即洒脱一笑,跟路边卖冰糖葫芦的小贩买了两串大大的冰糖葫芦回来。
一串递给了那小男孩。小男孩望着又大又红的冰糖葫芦,眼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却不敢伸手接,只拿眼瞟着他的娘。他的娘惊诧过后随即明了,红着脸搓着手,嚅嚅诺诺地道谢,推辞着不肯接受。
陆剑一不耐烦了,把冰糖葫芦往小男孩手里一塞,对他说:“是那边那位姐姐送你的,要谢就谢她吧。”说完,转身就走了。只留下那母子俩满怀欣喜,对着柳溪溪连连作揖,以示感谢。
陆剑一大踏步过来,把手里的冰糖葫芦往柳溪溪面前一伸:“给。”柳溪溪一边笑着咕囔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一边却伸手接过冰糖葫芦,张口就吃。
陆剑一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也伸过头来,就着她的手便咬了一口。
柳溪溪看看冰糖葫芦,抬眼瞅瞅陆剑一;再看看冰糖葫芦,再抬眼瞅瞅陆剑一;眼光在两者间来回移动,心里犹豫着这冰糖葫芦还要不要:她实在介意陆剑一的口水。
陆剑一对柳溪溪的小心思犹若未觉,还抓着柳溪溪的手把冰糖葫芦往她嘴边送了送:“怎么不吃了?蛮好吃的。”说着还咂吧着嘴回味感叹道:“我有十多年没碰这玩意儿了。”
柳溪溪无奈,只能眼一闭,狠狠心朝冰糖葫芦咬了下去。她闭着眼没看到,此刻的陆剑一,眼里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嘴角噙着得逞的微笑。
×××××
陆剑一带柳溪溪去买簪子,可柳溪溪先前已看过那支羊脂玉牡丹簪,这下子这些普通的簪子再也难入她法眼。左挑右选,就是找不到一支称心如意的。
陆剑一不耐烦了,拉着柳溪溪要走,老板娘见生意要飞了,忙扯着柳溪溪的袖子说:“这么水灵的小娘子怎么用簪子盘男子的发髻呢?不如我给你挑两朵绢花,梳个双螺髻,漂漂亮亮的多好!”
陆剑一给柳溪溪盘男式发髻,本就是权宜之计,此时听了老板娘的话,深以为然。于是,两人又坐了下来。老板娘细心地教柳溪溪如何盘双螺髻,又拿出与柳溪溪衣裳颜色相配的绢花丝带给柳溪溪系上。这一打扮,一娇俏红粉佳人新鲜出炉,绚丽烂漫如凤鸣山上开得正艳的桃花。
陆剑一一高兴,各色丝带绢花各拿了一套。老板娘笑得嘴都合不拢,送他们两人出门时,还殷勤地说:“这位公子对你家娘子可真好!下个月初,我们店还会有些新式的绢花上市,公子要是有空,不妨到时带你家娘子一同来我们店里瞧瞧。”
柳溪溪的如花笑靥瞬时垮了下来。倒是陆剑一,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一个劲地点头:“好!好!到时一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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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买了,街也逛了,两个人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陆剑一熟门熟路地带柳溪溪进了镇上最有名气的酒楼醉仙楼。
刚坐定不久,就听见一个酸不溜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哟,我说陆大侠怎么好久不来了,原来是另有了新欢!”柳溪溪回头一看,只见一年轻女子,容貌娇媚,神情妖娆,体态风流,衣着艳丽,手挥绣花帕,身扭水蛇腰,一摇一摆地走过来。
陆剑一笑得暧昧:“苏娘莫要误会,柳姑娘不过是我表妹,日前随她母亲来我这里探亲,过几日便回去。”
柳溪溪骤然睁大了眼,圆溜溜地瞪着陆剑一。
陆剑一视若无睹,一脸若无其事地跟柳溪溪介绍:“这位是醉仙楼的掌柜苏娘。”
苏娘与柳溪溪相对微笑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那苏娘,一颗芳心全在陆剑一身上,眼光只在柳溪溪身上轻飘飘转了一圈,随即又投向陆剑一,娇声笑问:“这段时日没来,可是去哪了?”
陆剑一笑而不答:“苏娘可是记挂我了?”
“那可不?你这个没良心的!”说着,似嗔似怒地锤了陆剑一一拳,人也顺势半倚在他肩上,“上次说好一个月便回的,谁知叫奴家一等就是两个月,等得奴家心也焦意也乱……”一边说一边拈起绣花帕假意拭泪。
饶是陆剑一脸皮厚如城墙,此刻也有些招架不住了。瞟了柳溪溪一眼,握拳在嘴边咳了一声说:“苏娘,你看,这里还有外人……”
苏娘这才直起身子,扫了柳溪溪一眼,以帕遮面羞答答地说道:“倒叫柳表妹见笑了!”
柳溪溪看戏正看到兴头上,闻言赶忙说道:“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好了,不用管我,继续,继续……”语音未落,撞上陆剑一似笑非笑的眼神,突然一个激灵,连忙转头望窗,仿佛一时之间对窗外的街景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苏娘见柳溪溪专心赏街景,一双媚眼转回陆剑一身上,压低了声音说:“我家那死鬼上北边采办去了,要下个月才回。你最近若是得闲……”说着,声音渐小,只拿眼瞅着陆剑一。
陆剑一望了望柳溪溪,沉吟说道:“近来姨母表妹在此,我不是很方便……”
苏娘不高兴地拧了陆剑一胳膊一把:“你已经把人家晾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