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纪事-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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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为时已晚,被某人使劲儿一敲矮几喝道,“韩嫣,站住!”
这么大嗓门,不好假装没听见,只好过去,小心跪坐在陈娇的对面,“娘娘你怎么这个脸色?生气了?”
“你还好意思问!!有你这样的吗?我早上都危急成那个样子了,拼命朝你使眼色,想让你帮帮忙,你竟然装没看见!!要不是长平候正好过来,我要怎么办?”陈娇说着就要怒发冲冠。
“早上那事…在娘娘看来十分危急?”韩嫣眼睛忽闪忽闪,忽然露出一丝笑意,“这不是没事了嘛,别生气了。”
“别生气了?!!!你让我别生气了!!”韩嫣竟然说得这么轻巧,陈娇这可是真的生气了,刚才听了他的风凉话就在火着,这时更是火上浇了勺油,蓬的一下就烧起来了。
左右一模,顺手抄起身边一块供人跪坐时垫在腿下的羊毛垫子,卷一卷,勉强变成一个棍子的形状,就朝韩嫣敲了下去,“你气死我了,亏我平时和你这么好,岂有此理!这可真是危难见真情!让我看到了你的真面目……给我坐好了!……不许躲!……”
忽然有羊毛毯子一卷从天而降,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韩嫣岂有不躲的道理,左闪右避,使劲讨饶,“唉,哎呀,娘娘,你停停啊,别这么大火气,消消火,哎呦,快停,快停下来……”
眼看着陈娇双眼圆瞪,气冲斗牛,挥舞着手里一卷不软不硬的凶器,乒乒乓乓的就砸下来了,虽然打着不太疼,可也实在狼狈。
估计光凭喊的,她是万万不会停手,韩嫣无奈,只好推开面前挡在两人中间的矮几,凑过去,一手抓住羊毛毯子卷,一手压住陈娇右臂,哄道,“娘娘,娘娘,你先停一下,使劲挥舞这东西多累啊。”
陈娇被按住了,动不了,呼哧呼哧喘几口气,看着韩嫣点点头。
韩嫣小心问道,“不打了?” 陈娇再点头。
韩嫣松口气,正要放开她,不想陈娇趁着他放松之际,忽然伸左手,在他脸上狠狠拧了一把,手法十分刁钻,正掐住了不大不小一块肉,手腕一转,就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回旋。
韩嫣‘哎呦’一声,连忙放开她,后撤出老远,揉着脸十分委屈,“怎么这么凶啊!谁说我没帮忙,要不是我昨晚派人飞马回长安安排,长平候难道今天早上能从天上掉下来?”
51、解释 。。。
“咦?”陈娇一愣,火气顿时降下来不少,“怪不得长平候来得这么巧,原来是你安排的?你怎么不早说!”
看韩嫣躲得她远远的,眼神中满是控诉,捂着右边脸颊使劲揉,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凑过去关心一下,柔声道,“很疼啊,手放开让我看看。”
轻轻拉开韩嫣的手,只见光洁细滑的右脸颊上明显一个印子,只怕等一会儿就要变青了,本来份外漂亮白净的脸,这下可好了,弄块淤青在上面,只怕好几天都消不掉,陈娇十分汗颜外加心虚,“这个嘛,这个应该过两天就能好。”
韩嫣‘哼’一声,这是小伤,就是刚被掐的时候疼,缓过劲儿来就好了。
看陈娇睁着大眼睛,凑得近近的,一脸的关切神情,正在仔细的看他的右颊。几乎能感觉到她呼出来的气息,还有身上的馨香,被欺负了的郁闷顿时消失无踪,问道,“过两天脸上的痕迹就能消下去了?”
陈娇继续心虚,“我是说过两天就不会疼了……”不敢说青紫的淤痕想要消下去估计需要十来天,只怕韩嫣这个一向爱臭美的家伙要被气坏。
韩嫣抱怨,“你可真够凶的,怪不得以前连陛下都不敢惹你呢,想干点什么事都要悄悄的。”
陈娇摸摸鼻子,干笑两声,辩解道,“那不是因为我凶,是因为我那时候的靠山比较厉害,陛下他惹不起。”
韩嫣不同意,坚持己见,“主要还是因为你太凶了。”
陈娇理亏,被人指责很凶也没办法,她其实很少会这样子的,实在是心里已经把韩嫣当成了自己人,才会行事这么不加掩饰,一着急了就原形毕露。
只得十分讨好的跪坐在一边,伸手轻轻替韩嫣揉揉。想一想认为这也不能全怪自己,谁让他刚才不赶紧说清楚,反而阴阳怪气的乱说话,这才惹得自己发火。
连忙问道,“你刚才干嘛没事做,偏要说那些风凉话来气我,我这还不是被你气的,本来被母亲算计就已经够烦恼的了。”
韩嫣身子微微一僵,侧开眼神,略有点便扭的看向别处,不过倒没有避开陈娇的手,乖乖的让她给揉,低声道,“真的是窦太主自作主张拿的主意?不是你自己……?”
陈娇趁着没人看见,很不顾形象的朝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个表情她从早上看见刘彻时就很想做了。
万分无奈,,“我知道这挺容易让人误会的,陛下他前脚来上林苑,我后脚就也跟着赶到上林苑边上母亲的田庄里,还把一切都准备得那么周到,一副就等着陛下来了好投怀送抱的样子。”
韩嫣看着她,正色道,“陛下应该就是这么想的。”
陈娇苦起脸,“韩嫣啊,天地良心,我真的是被我母亲给骗来的,她老人家前日忽然派人来说天气热,想和董君来消暑,想我闷在长门宫中也没事,就邀我一起来,你说我怎么知道她竟是另外打了这个主意呢!”
“真的,窦太主做这事前都没有和你商量一下?”
“当然是真的,唉,真是连亲娘都不能信了。”陈娇说起来有点发愁,顿时没有了旁的心思,将那只借着帮韩嫣揉脸上的伤处为名,暗地里已经使劲吃了好几把豆腐的手收了回来。
接着烦恼,“其实我已经和母亲说过很多次了,我现在这样很好,自己过得十分舒心。在我的心里,陛下他除了是天子就还只是我的表弟而已,真的再不想有其他关系了,可母亲她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韩嫣对她这番说辞很满意,对她把手收回去又很不满意。
有些失落的看看阿娇,那只娇嫩细柔的手掌轻轻在脸上揉搓的感觉十分美好,几乎难以用言语来描画,温柔舒适又带着一丝诱人,因此十分不愿阿娇把手收回去,过了一会儿才答道,“看来窦太主还是很希望你能与陛下复合的。”
陈娇摇头,心想只怕要叫母亲彻底失望了,再怎样和表弟复合那都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事情。
这种决心她已经表过多次,可惜没几个人相信,自己都觉着怪厌烦的,不想再多说,换个话题问道,“长平候卫青怎么会听你的,你让他今天来他就今天来?”
韩嫣答道,“我昨天晚上忽然得知窦太主派人来向陛下禀报,说你来了这边,就住在窦太主的别苑里,想要今天见见陛下。就……就想起我收了平阳公主那么多的礼,还一次有用的消息都没有透露给她过,这回的消息告诉给她正好,所以便连夜派人去平阳公主府,给她送了个信儿。”
说起平阳公主来韩嫣就有些好笑,“平阳公主心思还是挺机敏的,办事也快。我只是稍微提了一提陛下前两日曾命人告诉长平候卫青,让他将操练骑兵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就来上林苑见驾,所以长平候这几日肯定得来上林苑一趟,早两日或是晚两日都可以的,不会有问题。平阳公主听了之后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陈娇没想到平阳公主除了送礼,还管办事。这次这个十分棘手的局面竟是多亏了她的‘大力帮忙’才得以化解。
立时就将平阳公主大大的夸奖了一番,叮嘱韩嫣可一定要保持住和平阳公主的‘良好密切’关系,这可指不定什么时候还能再用上呢。
两人不好独自在房中待得太久,韩嫣看看自己该问的都问清楚了,便起身告辞,“我该走了,娘娘既然想要回去,那就也趁着天色还不晚,赶紧走吧。”
陈娇本来怒气冲冲,打算直接冲去馆陶长公主府上,找母亲理论。不过现在心气已经平和下来,知道这个话题已经说了多次,如果母亲听得进,那早就应该听进去了。
既然她现在还是抱着撮合自己和表弟的老想法不放,那自己就应该另想办法,无谓的唾沫就别再多浪费,免得说不好还要惹她老人家生气,那可不划算。
52、大方的韩嫣 。。。
刘彻大概是对于自己半路撇下阿娇回去上林苑见卫青的行径有些内疚,因此过了些日子,等他回长安未央宫之后,就又派了一批赏赐下来,命人送到长门宫。
陈娇收着这批东西都有点不安心,暗道要是表弟知道了当时自己其实并不是打算想要留下他而是巴不得赶他走,不知他会做何等反应,只怕是要恼羞成怒了。
不过看刘彻这个被人一叫就走,回来也没急着要再召见,而是给点东西安抚一下的做法,陈娇倒是很放心了,看来人家无所谓吃不吃老草,上次一大早就来别苑,恐怕真是以为自己那是主动送上门去,为着给自己面子才来的。
这个推断稍微有点伤人,竟然要倒贴上门去,表弟才会考虑是否吃一下,碰到这种事情,是个女人都难免会心里小有郁闷的。
不过到底是利大于弊,陈娇又十分善于自我安慰,想一想刘彻那充斥后宫,数都数不清的众多妙龄美人们,陛下要挨个挑选一遍都是个浩大的工程,在如此‘繁忙’的情况下,还能拨冗给她点面子,她就立刻气平了。
陈娇其实是一个很懒的人,最不爱做的事情就是费心力在上下各色人等中周旋应对。
以前的具体表现就是在人际关系方面的本事太差,既不会巴结领导也不懂拉拢同事;现在的表现就是偏安一隅,在长门宫中关起门来自己过日子,不到万不得已,就不去和成安城中的王公贵戚们打交道。
唯有一日之长,就是现在总算在巴结领导方面小有进步,表弟刘彻如今看她还算顺眼。
自己感叹果然有压力才会有进步啊,主要是刘彻比她以前的领导权利大得多,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所以陈娇不得不费尽心思的讨好。
主要也是不敢不讨好,如果得罪了此人,只会发生些给她穿个小鞋,降个职之类的小事情,那陈娇肯定就没有这么大的动力了。
因此懒人在解除了别苑中的危险警报回到长门宫之后,又恢复了本来面目,开始悠闲起来。着手安排踢球,踢毽子,打牌的各项赛事娱乐活动,闲暇之余还要分一部分精力放在理财上面。
陈娇发现她花重金置办的大产业都不怎么挣钱,反倒是小打小闹的酒肆获利颇丰。仔细想一想就明白过来,主要是那些田庄都离得太远,很难监督,大都会有管理不善的弊病,所以才导致得收入十分低下。
隐约觉得自己以前的思路不对,当时就想着把手里的钱财转移一部分出去,以防万一,现在看来,这些田庄都太过分散了,管理起来着实不易。应该想办法把它们集中到一两个地方才好。
这事情还得找老家人孙坷商量,于是就命人去馆陶长公主府上传话,让孙坷过两日来见自己一见。
结果老家人孙坷还没来,母亲馆陶长公主先找上门来了。
陈娇因为最近和她母亲怄气,所以一直都没有去长公主府。不想她压住了脾气没有去找她母亲理论,结果馆陶长公主却来找她要说法。
看看阿娇赌气一样,一直不肯去见她,她便亲自来了长门宫,进门就道,“阿娇,你想气死我啊!我费了那么大心思才安排好让陛下去别苑会你,你怎么只在城外的别苑住了一日就回来了!回来还和我闹别扭,到底是怎么回事都不肯来说一声!”
陈娇觉得她母亲这是在恶人先告状,于是也不客气,板起脸张罗着把馆陶长公主请进内室坐下,摒退了左右,就开口道,“母亲你还好意思说我,我这次可差点被你害死了!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就擅做主张把我给送到陛下手边上去了!幸亏那日有长平候卫青来求见陛下,陛下他担心着政务,临时又回去了,不然可就要有大麻烦,我非得大大得罪陛下不可!”
馆陶长公主瞪起眼睛,“你要怎么得罪陛下?!”
“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婉拒了他的,那不是大大得罪是什么?陛下现在可不比小时候好说话,他皇帝做了这么久,尊贵惯了的,被人推拒了能开心吗?况且还是我们先示好请人家来的,万一陛下以为我是在故意削他面子,念着旧仇,想要给他个难堪,那可怎么办!”
馆陶长公主被她气得一个倒仰,深觉女儿是被自己给宠坏了,都三十多岁的人,做事还如此任性!
自己调息了半天,觉得压下了进门时的那股冲动,这才重又开口,“阿娇,我知道你这几年十分委屈,对陛下肯定还是心有怨艾,表面上看着高高兴兴没事人一样,可是心里肯定不好受……唉……母亲我这不是看着心疼吗!我这么做也是为着你好啊。”
陈娇心软,知道母亲也是为了自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