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捕夫人-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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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翊对她的用心已远超过对待寻常爱慕他的女子的极限了。
冷月有点儿想掐死他。
而掐死他的前提是她得找到他,还得是活的他。
最好是完好无缺的他。
冷月咬了咬牙,低声道,“景翊失踪了……可能与成家有关,或与成家的生意有关。我一直觉得成家的茶叶贵得有点儿快,也有点儿怪,我尝不出什么名堂来,你帮帮我。”
见画眉面露茫然之色,冷月没再多说,起身泼掉桌上茶壶里的隔夜茶,用包在纸包里的茶叶重沏了一壶。
热气蒸腾而出,茶香隐隐。
画眉皱了下眉头。
待冷月把泡好的茶倒进茶杯里,送到画眉面前,画眉仍没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只低下头来就着冷月的手浅呷了一口,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真是成家的茶?”
冷月点头。
画眉摇头,“不可能……兴许是你拿错了,这茶最多三十文一两。”
三十文一两……
按市价,三十文还不够买一片茶叶的。
见冷月盯着茶汤若有所思,画眉轻咳几声,低声道,“景四公子失踪……会不会只是有急事出门,没来得及告诉你?”
冷月搁下杯子,摇头苦笑,“他昨儿晚上服了醉红尘,就是有急事也出不了门。”
画眉微惊,“他怎么会服醉红尘?”
“我喂的……”看着画眉睁圆的眼睛,冷月摆手,“这个不提,我还有件更要紧的事想问问你,你有没有听人提起过,这些楼里最近几日有什么姑娘逃出去了?”
“有,天天都有……你要找什么样的姑娘?”
“胆儿大,熟悉烟花馆里剜杨梅毒疮的手法,敢对活物下刀子。”
画眉想了想,微微点头,“好像是有几个不堪此苦的……”
“不,”冷月笃定地摇头,“她本人应该没有染病,就算是染了病,应该也没到出疮的程度,她还有足够的力气,至少能搬动一个成年男人。”
画眉失笑,摇头,“这里又不是武馆,哪来的这种姑娘……”
冷月继续道,“她的手很巧,擅长精细活儿,剃头修脸磨指甲的手艺都很好,长得也不错,如果长得不好,那就是很会说话,反正能很容易就让那些不正经的男人跟她走。”
画眉继续摇头,“吃这碗饭的姑娘几乎都有这样的本事……”
冷月又补道,“她还很清楚更夫走街串巷的具体时辰和线路。”
画眉刚要继续摇头,倏然微微一怔。
“有……有一个。”
冷月急道,“谁?”
画眉像是坐得有些累了,挪了挪身子,又往被子里缩了一些,连细长的颈子也全埋进了被子里。
“说出来你怕是要骂死我了……”画眉浅浅苦笑,淡淡地道,“是我刚进雀巢那会儿为了争花魁之位使绊子挤走的姑娘,碧霄……我收买了一位熟客,那位熟客佯装醉酒,趁她睡着的时候在她身上浇了沸水,害她留了满身的伤疤,不管长得多漂亮都不能再吃这碗饭了,鸨母就把她贱卖给了一个打更的……”
说罢,画眉忙补道,“不过,她离开雀巢已有一年多了,而且她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究竟出什么事了?”
冷月没答,只问,“靖王,萧允德萧老板,齐宣齐公子,成珣成大人,还有京兆尹府上的三管家杜忠,她以前都伺候过吗?”
画眉有些茫然地摇摇头,“别人不知道,倒是见她伺候过靖王……”
“她现在住在哪儿,你知道吗?”
“只知是在京郊的一个小村里,那更夫好像是姓姜……”
姓姜。
靖王萧昭暄被发现遗尸的那个村子就是姓姜的。
那个吓疯了的浣纱女……
冷月像是突然被人抽了一巴掌似的,脸色瞬变,看得画眉也跟着怔了一下,“怎么……靖王惹上官司了?”
冷月还是没答,“画眉姐,你这儿有没有靖王的什么东西,越贴身越好,借我用用。”
“有,有条手串,就在镜子旁边的那个红木匣子里搁着……他上次来时落下的,还没来得及还他……”
冷月打开匣子,从里面牵出一条玛瑙手串。
“对,就是这个……”
画眉话音未落,冷月已跃窗而出了。
冷月无声地踏过一片屋脊,落地之时顺便抬头看了眼天色。
这个时辰,应该还来得及。
景翊也偏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已是吃午饭的时辰了,难怪觉得有一阵阵饭菜香直往这屋里钻。
景翊深深吐纳。
唔……乡野人家粗茶淡饭的清爽滋味。
可惜,他不爱吃素。
这女子提起雀巢,雀巢里倒是有个不错的厨子,做的冰糖肘子简直京城一绝,想起那个色泽,那个滋味,更饿了……
景翊默默吞了下口水,招来女子一声冷笑。
“看来你也是钻过她被窝的。”
景翊不置可否,只意犹未尽地回忆着油汪汪的肘子,有些漫不经心地道,“我夫人救过她。”
女子落下深深的一剪子,又剪下景翊一把青丝,咬牙开口,冷然中带着几分勉力压抑的愤恨,“她害过我……害得我这一年多来窝在这个破地方,干着见不得人的营生,过得不人不鬼。”
景翊微怔,又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番女子脂粉厚重的面容。
他确信他见过这个女子,但是……
一年多?
那会儿他还在宫里陪太子爷呢,怎么可能见过雀巢里的女人?
“我们确实见过,”女子的声音缓了缓,剪刀口咬合的声音也轻缓了些,“你是我离开雀巢之后遇到过的对我最好的男人……”
景翊有点儿蒙。
他对女人一向不坏,但要说正儿八经的好,他长这么大就只对两个女人掏心掏肺地好过。
一个是冷月。
一个是他娘。
这个正在揪着他头发发狠的女子,他就只是觉得脸熟,连名字都想不起来,怎么可能对她好过,还最好……
景翊还在搜索枯肠,女子已叹了一声,搁下手里的剪刀,转身抓起另外一个寒光森森的物件,淡然续道,“可惜,你也是个不干不净的。不过你放心,我虽然不喜欢你的夫人,但我还是会帮她把你变成一个真正干干净净的男人……然后送你回家。”
干干净净的男人。
景翊突然想起一个人。
冷月答应安王爷在三日之内必擒拿归案的那个人。
冷月悄无声息地跃进这间破败不堪的院落时,脑子里想的也是这个人。
上一次进这间院子是八月十四,她在安王府接过这桩案子之后就立马来到这儿查看现场,那时孤身一人住在这院子中的浣纱女翠娘缩坐在院中一角,一言不发,无论谁靠近她,她都会尖叫不止。
冷月问了她几句话,愣是没从她嘴中听到任何一个清晰可辨的字。
看完靖王被发现的地方之后,冷月担心她无人照料,还敲开了临近几户人家的门,叮嘱他们帮忙照顾。
那会儿看着,一袭绿裙的翠娘缩在院墙下瑟瑟发抖,纤弱得像一片草叶,实在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小景子:媳妇!我和凶手是清白的!
冷女王:凶手是!你不是 (╯‵□′)╯︵┻━┻
第46章 蒜泥白肉(二十一)
时隔两日;再见翠娘;冷月还是这个感觉。
因为翠娘压根就没挪地方。
翠娘还是穿着两日前的那身绿裙;抱膝缩坐在那堵黄泥砌的矮院墙下;挨着一颗大槐树;瑟瑟发抖。
只是如今她从头到脚都是湿透的,乌黑的头发打起了绺;槐树被昨日大雨打落的叶子落了她满头满身;看起来更加可怜了。
冷月愣了一下。
好像……
不太对。
冷月一愣之间;翠娘像是觉察到有人进了院子,身子使劲儿往后缩了缩,一边发着抖,一边怯怯地抬起头来。
目光落在冷月手上的一瞬;翠娘黯淡的眸子倏然一亮;惨白的脸上顿时泛起一抹红晕,有些干裂的嘴唇微微开启,发出了一个虚弱沙哑还带着清晰颤抖的声音。
这回冷月勉强听出来她说了句什么。
翠娘说,你回来了。
鉴于上回她来的时候翠娘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儿欢迎她的意思,离开的时候也没有丝毫希望她再次光临的迹象,冷月相信,这话翠娘一定不是想要说给她听的。
冷月循着翠娘熠熠发亮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
她从画眉房里出来得着急,没顾得上把萧昭暄的那条手串好好塞进袖里,就随便挽了一下抓在手上了。
她缩坐在这儿,是在等人?
等这条手串的主人?
冷月带着一丝疑惑再看向翠娘时,正见翠娘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奈何身子虚软无力,还没站起来就跌倒在地上,跌到地上,翠娘的一双眼睛也没有从冷月左手上挪开,一边盯着那条手串,一边使尽力气朝冷月爬去。
冷月一惊,忙过去扶她,手刚碰到翠娘的胳膊,翠娘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挺起身来,一头扑进冷月怀里,嚎啕大哭。
翠娘的身子烧得滚烫,刚才的一扑似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纤细的身子像被剔光了骨头的肉片一样,软塌塌地伏在冷月怀中,湿透的绿裙被秽物沾染得污浊不堪,周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臭味,一点儿也不像是被邻里关照过的样子。
冷月没忍心把她推开,任她扑在怀里痛哭了一阵,在翠娘的嚎啕大哭里,冷月隐约听懂了几句,也听出了一个她在接案之初就在想当然的力量驱使下犯的大错。
翠娘确实是被出现在自家门口的萧昭暄的尸体吓疯的,不过不光是因为那是一具死状过于诡谲的尸体,最大的原因是,这具死状诡谲的尸体是萧昭暄的。
冷月心里隐隐的有些发凉。
打一开始,这案子中她最想不通的就不是凶手是谁,而是凶手在犯下这几起案子时,明明严格遵守着一套她自己定下的规矩,比如死者都是喜欢流连烟花之地的男人,比如死者都是被活活剖开,然后清理得一干二净的……
偏偏,其余几具尸首都是被摆放到死者自家门口的,唯独靖王萧昭暄这具是在离靖王府半座城之外的京郊小村里发现的。
这不合理。
而如今看着在她怀中哭得撕心裂肺的翠娘,这个不合理终于合理了。
靖王不是无缘无故被扔到这村子里的,因为犯案的人打一开始就没准备把这些宰洗干净的男人送回家。
犯案的人是要把他们送回各自女人的面前。
翠娘就是萧昭暄的女人,极有可能只是之一,但兴许是犯案之人所了解到的唯一。
所以,尚未纳妃的靖王便被送到了这里。
翠娘和秦合欢、冯丝儿她们一样,是苦主。
冷月顿悟的工夫,这名因过度惊吓而神智失常的苦主因为已故情郎的一条手串,生生在她怀中哭昏了过去。
冷月的手心里钻出来一些冷汗。
线索断在这里,从头再来,怕是要来不及了……
冷月低头看了一眼狼狈到极致的翠娘,要是就这样把她撂在院子里一走了之,依她这样的身板,发着这样的高烧,过不了今晚恐怕又是一条人命。
罢了,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冷月小心地把翠娘抱进屋,放在墙角那张简陋的床榻上,伸手解开翠娘身上湿漉漉的衣裙,宽去中衣,露出大片皮肉的时候,冷月手一滞,狠狠愣了一下。
翠娘年近而立,但生得白嫩水灵,肤如凝脂,皮肉上并没有画眉所说的烫伤疤痕,倒是有不少超过一年的器伤疤和斑斑点点的杨梅毒疮,满布在翠娘细弱的身子上,一眼看去,触目惊心。
翠娘……
不是碧霄?
冷月愕然转头,看向屋中一角的香案上供奉的牌位。
她上次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是翠娘供奉的亡夫的牌位,亡夫姓姜,已过世一年有余,和牌位一起被供着的还有一套陈旧的打更器具,也是因为这个,她才在画眉说起碧霄在一年半前被贱卖给一名更夫时立马怀疑到了翠娘身上。
翠娘若不是碧霄,那碧霄应该还在这个村子里。
这个时辰,可能正在把哪个浪荡公子开膛破肚……
冷月心里一凛,加快速度褪下翠娘的衣裙,来不及帮她换上干净衣服,就用棉被把她烧得滚烫的身子盖好,出门时准备顺手把脏衣服放到院中浣衣用的木盆里,走进院中,刚想往盆里扔,不经意间目光落在那些把衣裙沾染得污秽不堪的泄物上,一怔。
不对……
深夜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