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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名捕夫人-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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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翊还迷糊着,冷月已道,“我把他翻过来,你记得,只看脸,不要往别的地方看。”

    景翊实在想象不出来,一个从背面看起来如此赏心悦目的人,正面能可怕成什么样?

    在他认识的年轻男人里,还没有哪个是背影风华绝代,正面惨绝人寰的。

    于是景翊坦然地点了点头。

    冷月又叮嘱了一遍只能看脸之后,终于探下手去扶住尸体冰冷的两肩,使了些力气,把尸体朝着景翊翻开了一些。

    目光落在尸体面孔上的一霎,景翊一愕,无声地倒吸了一口气。

    “小月……这人,你也认识。”

    他认识,她也认识?

    冷月和景翊分站在棺材不同的两侧,冷月只把尸体往上翻开了一点点,从她的角度还不能看到尸体的正脸,听到景翊这一句,冷月一怔,顺手就把尸体又翻开了些。

    冷月还没来得及看到尸体的脸,景翊已经一嗓子嚎出来了。

    瓢泼大雨里,这样的一嗓子实在让人有些慎得慌。

    冷月手一松,尸体又无声地趴回了远处。

    “他,他……他肚子……”景翊像是见鬼了一样,脸色煞白一片,舌头打结得半天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

    冷月默叹,“告诉你了别往下看……”

    冷月虽还没看到尸体的正脸,但有一样她是比景翊清楚的,那就是这个人的死状。

    这个人之所以干净,不是因为给他收尸的人帮他清洗了身子,而是杀他的那个人在动手之前,先把他洗净,剃毛,然后由上腹入刀,一路割到小腹底端,从这个大口子里把肚膛和胸膛里所有的零碎全掏干净,再浸洗到不剩一丝血水,就像……

    肉铺里宰杀好挂在墙上待卖的整猪。

    只是,猪被开膛破肚的时候往往已经咽气了,而这人被剖开的时候还是活着的,甚至是意识清醒的。

    而且,这人也不会被挂在墙上,而是在夜里被悄悄地放在家门口,第二天清早家门一开,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出声,外面的雨似乎又急了几分。

    景翊半晌才回过神来,蓦然意识到一件事,“听说……萧允德的死状格外干净,像是……像是宰好洗干净的猪肉……是不是就跟这个一样?”

    冷月默默地点头。

    不然,她经手的尸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怎么会轻易被吓得手脚冰凉,冷汗层出呢。

    景翊这才明白冷月方才所谓的“差不多,只差个名字”是个什么意思。

    “其实,”冷月看着眼前这个光洁美好的后半身,红唇轻抿,“他不是第二个,是第四个,在萧允德之前已经有过两个了。”

    “……还有两个?!”

    “嗯……”冷月淡淡地道,“昨天早晨京兆尹火急火燎地去见王爷,不是为了萧允德的事儿挤兑我,而是奉王爷的命令,把他手上那两具尸体移交给我。”

    “那两个……都是什么人?”

    冷月犹豫了一下,只道,“一个富商家的儿子,一个大官家的儿子。”说罢,指了指俯卧在棺中毫无生气的人,“这个是什么人?”

    “这个人……”景翊也犹豫了一下,“你前天刚见过。”

    前天……

    她前天实在见过不少她认得且景翊也认得的人。

    “在哪儿见的?”

    景翊缓缓吐出一口气,抬起目光深深地看向冷月,苦笑,“在买乌龟的地方。”

第30章 蒜泥白肉(五)

    买乌龟的地方。

    景翊认得;她也见过的人。

    “是那个……”冷月愕然地看着棺中的人;难怪,一眼看过去;总觉得这副身架子有点儿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个大理寺新来的官员?”

    景翊点头;“他还是苏州茶商成儒的小儿子;成珣。”

    成儒这个名字冷月听过,这是当朝最有名的茶商;苏州人士;商号成记茶庄在苏州,人也从不离开苏州;却在几年前悄没声地把生意做到了皇上家门口;据说;近几年皇上放着各地进贡的各样好茶不喝,偏偏就喜欢成家的茶。

    冷月在安王府喝过成家的茶,觉得跟城门口凉棚下面卖的大碗茶没什么区别,事实上,景翊常喝的那种几乎和金子等价的太平猴魁,她也都当是大碗茶喝的。

    不过,安王爷喜欢成家的茶,朝中最为养尊处优的瑞王爷萧瑾璃也喜欢成家的茶,连口味向来刁钻古怪的景老爷子也酷爱成家的茶,于是眼下的京城里,喝成家的茶是一件很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事儿。

    贴金归贴金,商人终归是商人。

    一个商人的儿子怎么有资格进大理寺为官?

    冷月皱了皱眉头,“你跟他熟吗?”

    “我跟他家的茶叶更熟一点儿。”

    “你知道他家在那儿吗?”

    景翊点头,“我去他家吃过一回饭,离大宅还挺近的,翻几个房顶就能到。”

    冷月一时无话,探下手去,没有把成珣的尸身翻过个儿来,只帮他趴出一个不大容易破坏尸体原貌的姿势,就把棺盖合了起来,抬眼看了看马棚外的雨势。

    外面的雨仍然像天上有人拿着澡盆往下倒水一样,“哗哗”的,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冷月浅浅地叹了一声,“雨下成这样,咱们晚点儿去大宅,老爷子不会怪罪吧?”

    景翊犹豫了一下。

    照事实说,老爷子不但会怪罪,而且很可能会拿出些常人的思绪无法企及的法子来怪罪。

    但冷月这样问,显然是不情愿冒雨出门的。

    她不愿意做的事儿,他丝毫不愿为难她,否则早好几年前她就该是景家的媳妇了。

    景翊笑笑,轻描淡写,“死不了人的。”

    “那咱们就先去一趟成珣家好了。”

    “……”

    成珣家和景家大宅隔着两条街,两条京城最为繁华的街,在这种合家团圆的日子,又逢彤云密布大雨倾盆,平日里车水马龙的两条街就静得只剩下雨打砖瓦的声响了。

    两人各打一把纸伞,从聚水成流的屋顶上一路踏过去,如履平地。

    景翊根据冷月的要求,在距成珣家门口约三丈远的地方落下脚,乖乖站在落脚处,一动不动。

    “前面那个就是成珣家的正大门。”

    冷月皱了皱眉头,“你确定?”

    景翊笃定地点头。

    冷月抬手往大门上面的牌匾上指了指,“这俩字你都认识吧?”

    雨帘之后,纹饰精美的屋檐下面,一面黑漆大匾上中规中矩地写着两个大字,“冯宅”。

    景翊微微眯眼,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俩字,“我上回来的时候是晚上,黑灯瞎火的还真没注意……不过我记得他家门口的这棵槐树。”

    冷月确实看到大门口有棵正被大雨打得沙沙作响的槐树,但放眼看过去,这一条街每户人家门口都有一棵槐树。

    这是前任京兆尹在任的时候由京兆府衙门统一种下的,几年下来,晚春花香满街,盛夏绿树成荫,清秋落叶纷纷,已成京中一景。

    成珣家门口的槐树与别家门口的槐树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

    “他家门口的槐树怎么了?”

    “看见上面的蜂窝没?”

    冷月仔仔细细地看遍了每一根枝桠,摇头,“没有。”

    “没有就对了,”景翊怨念极深地盯着树上某个枝桠,“我在他家吃饭那天晚上划拳输了一回,没酒了,他们就让我上树去采蜂蜜……”

    “……”

    即便如此,冷月仍觉得一个姓成的人在自家屋檐底下挂个冯姓的牌子是件可能性微乎其微的事。

    “这条街上哪有几棵槐树上面是有蜂窝的啊,你是不是记错了树了?”

    景翊幽幽道,“我抱着蜂窝从这棵树上下来的时候蜜蜂全家都出来送我了,你说我这辈子能忘得了这棵树吗?”

    “……”

    有景翊这句话,冷月总算放弃了怀疑这户人家到底是不是成珣家这件事,交代了景翊几句,就弓下腰来,一边向成珣家门口走,一边仔细查看被大雨冲刷得越来越干净的地面。

    景翊就照冷月交代的,踩着她踩过的地方一步一步跟在后面,一边跟,一边问,“夫人,你觉得凶手会在大门口留下痕迹?”

    冷月头也不抬地随口应了一声。

    景翊静了片刻,又问了一句,“夫人,你为什么觉得凶手会在大门口留下痕迹呢?”

    “因为死者是在家门口被发现的。”

    景翊又静了一会儿,“那,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死在咱家门口……”

    景翊还没来得及说完,冷月倏然脚步一收,直起腰来,愕然转头看向面容温和如故的景翊,“你什么意思?”

    景翊像是被她的反应吓得一愣,生生咽回了剩下的话,使劲儿牵起嘴角,“没……没什么意思,就是有点儿慎得慌,想聊天……”

    冷月心里扑腾得厉害,一时气不过,连他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也不好使了,冷月脸色一沉,使劲儿吼了他一嗓子,“有你这么聊天的吗!”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景翊话音未落,成珣家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个精神矍铄却满面阴云的老者,开口的声音里满是火气,“谁在这……”一句话刚说了个开头,一眼看见乖乖举着个伞像朵香菇一样蹲在冷月脚下的景翊,一愣,声音里的火气霎时全变成的诧异,“景,景大人?”

    景翊站起身来,客客气气地应了一声,“陆管家还认得我?”

    “认得,当然认得……”陆管家尽力忽略脑海中浮现出的那副人蜂嬉戏图,转眼看向脸色不大好,目光更有点儿不大好的冷月,“这位是……”

    冷月一手撑伞,一手握剑,没有多余的手伸进怀里去拿刑部的牌子,正准备先把那些自报公职的话说出来,景翊已美滋滋地抢了先,“这是我媳妇。”

    “景夫人,在下失礼……”陆管家匆匆忙忙施完一个礼,带着一道硬挤出来的笑容道,“方才听见外面有吵闹声就出来看看,既是二位……府上有些琐事,二位慢聊,在下就不多打扰了。”

    陆管家说话就要关门,被冷月扬声拦住,淡淡地道,“管家,成大人正在我家歇着呢。”

    陆管家一愕,扶在门上的手颤了一下,才缓缓把门重新打开,“二位……是为我家爷来的?”

    “能进去说话吗?”

    “失礼了,二位里面请。”

    进了院门,才发现院中已然有家丁丫鬟在忙着四处挂白布了,女人家低低的呜咽声从各个方向传来,融在雨声里,愈发悲凉。

    陆管家把二人带到客厅,着人奉了热茶,才拱手道,“二位……敢问,今早来的是京兆府的人,为何我家爷会在贵府?”

    冷月从怀里拿出那块刑部的牌子,“奉安王爷令,京兆府已把这案子交给我了。”

    陆管家一怔,目光在冷月和景翊身上游移了一阵,还没等落定,冷月一字一声地重复了一遍,“交给我了。”

    那个“我”字说得尤为清楚。

    陆管家蓦地想起一些传言,一愕,脸色骤然白了一层,忙道,“是,是……在下孤陋寡闻,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景夫人是……失礼,失礼了!”

    景翊捧着茶杯,颇有意味地一笑,“陆管家,你别紧张,今儿是中秋,我们也不多打扰,就是来看看成夫人。”

    听到景翊这几句客套话,陆管家的脸色却当真缓了几分,一叹,摇头,“二位见谅,若是为了夫人而来,二位还是请回吧……我家夫人染病卧床已久,尚不知我家爷的事儿,也无法见客。”说罢,向景翊拱了拱手,“这病是请景二爷来看过的。”

    景翊微怔。

    他二哥景竡虽医术卓绝,但到底是太医院的御医,平日极少私下里给人看病,若出诊宫外之人,那一定是奉召办事。

    皇上再怎么喜欢成家的茶,也不至于爱屋及乌到要动用御医来给茶商之子的夫人诊病……

    景翊倏然想起门口的那块匾。

    冯宅。

    “陆管家,成夫人闺名冯丝儿,是吗?”

    冷月微怔,如果成珣的夫人姓冯,那么门匾上写“冯宅”而不是“成宅”,多半就是那一个男人家难以启齿的原因。

    入赘。

    如果这个冯丝儿是个朝中大官的女儿,那也不难解释成珣一个商人的儿子如何有资格入大理寺为官了。

    冷月还在一个个数着朝中的冯姓官员,陆管家的脸色已又因为景翊的一句话惨白回了之前的程度,“景……景大人,怎么……您怎么……”

    景翊微微眯眼,淡淡地打断陆管家的结巴,“我认识冯丝儿,你不用多说什么,是,你就点头,不是,你就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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