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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不歌良人-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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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荜拨跳动,乐问静静坐在床前,犹如一尊精致无比的雕塑。片刻后,她将屋内的烛火弹灭。
黑暗中,卫正的手指不易察觉地动了动,似乎整个人都有些不安。
没错,这么一点酒还不足以他喝醉,他清醒得很,清醒着装睡。然后他就感觉到了凉酥酥的头发,散落在自己脸庞上。
一双冷冰冰的手,仔细地抚摸着他的脸,额头,眉毛,眼眶,山峰似的鼻,温玉般的唇。
乐问不带半点犹豫地滑入了被窝,衣带与衣带缠结,她一面摸索,一面觉得困惑,手好像自己有意识,当它踏上自己想占有的土地,就不再只满足于当一个听令于大脑的部件。
像是冰雪在一团火上融化,亲吻几乎是意料中事,卫正心如擂鼓,渐渐也扶住了她细瘦的腰肢,她的腰比他印象中的还要瘦,仿佛没有骨头般,伏在他的身上,化在他的肌骨里。
气息是被烧热了的炭火,接触时间越长,就越是烫手。
她只懂得用嘴唇和手指去触碰,唇贴着唇,带来的是安心,也是蚀骨的疼痛,她把卫正的道袍甩在地上,他的中衣变得凌乱,而她衣衫齐整,手指也不抖了。
他们同床相伴的时光,似乎很长,但她只是一柄拂尘。就像这床上的枕头,被子,床单一样,只是一件物品。
柔软的嘴唇是无比真实的,卫正能察觉到她在小心翼翼地探寻,而他在小心翼翼地催眠自己。好像酒意微醺这时候才真的上了头,他大抵是真的醉了。
倏忽间乐问的手滑入他的衣内,那冰凉的触感,让卫正刹那就醒了,醒得彻彻底底。
他没用多大力气,轻轻推开乐问。
就在那一刹那里,满室的空气都凝结住了。没一会儿,卫正听见关门的声音,关门之前,他的道袍被捡起来,搭在被子上。
屋内还是黑暗的,但他却在黑暗里看见了桌上有个小东西在发光。他赤着足走到桌前,看清那东西,是一柄月牙形的簪子。簪尖抵在他的手心里,没一会儿,手心被戳出个血孔来。
卫正觉得心里好受多了,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
接下来的日子要做什么?
等待传音器再次响起给他带来点好消息,然后打开能量环,像只丧家之犬回现在真正属于他的家去,把余下的时光都用来陪伴生病的父亲,顺应母亲的心意娶一个漂亮老婆,买房子结婚,生孩子,养孩子,快节奏又繁冗的现代生活会不留缝隙地占满他的时间,这几个月在古代发生的一切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不剩一点痕迹。
卫正躺在屋顶上晒太阳,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枕着自己的胳膊,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天很蓝,瓦如青霜。
手一伸就能摸到酒囊,这个人界边陲小镇,别的不行,酒却意外的好。
于是卫正过上了千金买醉的日子,一杯还一杯,仿佛就不用面对即将到来的分别。
终于分别还是来了。
虽然只是个预警。
卫正听完简清吾的汇报后,寂静无言地坐在黑暗里,醉醺醺地说了句:“嗯,我知道了。我爸这些天怎么样了?”
简清吾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沉重:“说实话,不太好,胰岛素不便宜。不过我会尽量帮忙的,最主要的是,伯父伯母很想你。”
“嗯,你可以给我爸妈铺垫一下……”
“我已经告诉他们,你在火车上了,三十八个小时后就能安然无恙地回到这座城市。”简清吾顿了顿声,复道:“说实话,我觉得有点抱歉。”
现在卫正的行动失败,这就和简清吾没有让卫正回到过去的状况是一样的,丝毫没能左右明素的命运。但如果卫正没有离开家这么久,也许他爸和他妈的心情会好很多,这会直观地反映在他们的身体状况上。
卫正望着苍蓝的天空,酒液沿着他又长出了青胡茬的下巴流下来,他屈起一条腿,宽松的道袍挂在身上,十分惬意地眯起一只眼:“已经发生的事情,就不需要抱歉。”
两个好友在沉默中关闭传音器。
简清吾发来的最后通牒是让他准备好在五日后的正午离开这里。就当是现实过于苦闷,给自己放了个假,到马尔代夫玩了一圈吧。卫正笑了笑,他没见到明素,却也不觉得有多遗憾。只是到底是为自己受苦的女子,多少有点大男子主义的窝囊。如果他入轮回之前,就知道明素会受此劫难,他还会甘心入轮回吗?就算不甘心,那时候的他也无力反抗。
到如今卫正也不是特别明白,为什么明素从来没有动过他们并肩作战,轰轰烈烈抗争一次,再轰轰烈烈退场的念头,即便是死亡,也是热血激荡的。但在紧要关头,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入了轮回。
这是爱吗?
卫正躺在屋瓦上,闭起眼睛。
直至傍晚,他才在边玺云喊吃饭的声音里懒懒应了声,差点滚下屋顶去,谁及时扶了他一把,卫正没看清。
到第三天晚上,乐问给他带来了一坛子好酒。
卫正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自斟自饮。这座镇上的客栈是民居改造而成,面积不大,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只坐得一桌人,还是四个凳子围着的那种石桌。
甘醇的酒香令卫正抽了抽鼻子,有点嘴馋:“这是什么酒?很香。”
乐问没说话,沉默地将酒倒入碗中,两只陶碗在半空中相接,酒液微洒出来两三滴。
直至卫正有点醉了,这是他连日来,第一次真真实实感受到了醉意。
乐问的声音从虚空里传来——
“这是觞玉,我从仙人的酒窖里挖来的。”
卫正支撑下巴的手肘猛地塌下去,下巴磕在石桌上好一声响,他似乎不觉得痛。
“好酒,托你的福。”
乐问神情里有一丝恍惚,这句话,她听过太多次。她是卫正前世的兵器,化出人形以来,虽然用的方式不同了,他们可以像人和人那样交心相谈,但终究是为其所用的。当她的身体出现变化时,一度给她带来的是困惑和痛苦,那时候,他身边已有了个巧笑倩兮,美目流转的女子,青丘九尾,血统高贵。
如果那个女子不出现,也许,它也不会堕入无解的情网之中。当她发现不对劲了,想要脱身而出,才发觉所谓情,便是不可控,是无自由,是一线生机,给予希望的同时,也给予绝望。
她仍旧是一把兵器,也从不觉得万堕咒是值得警告不应该学的歪门邪术,这咒法让她充分阻挡了自己的内心。她依然可以从容地站在他们身后,凭自身法力成为他的助力,然而卫正被投入轮回当日。她却不在。
明素闯山的消息传来时,拂尘被悬挂在漱石道人的房内,它是一柄利器,那老道倒是很清楚,干脆把它封印起来。封印也不是那么难闯,但那时它并不想出逃,下山之后的时光固然有趣,但山下的世界太大了,大得他几乎已经看不见它。
乐问那时候,还不清楚这叫做私心。
直至卫正失踪的消息传来,它化作一缕青烟,堂而皇之从漱石道人面前消失了。起初并不知道他是入了轮回,在尘世间转来转去,她问过许多卫正曾经交好的妖怪们,他们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也是,连她都不知道的,他们怎么会知道?
后来她就到了青丘,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那里,明素的衣冠冢前,有个很奇怪的人在哭坟。他叫明素是姐姐,可他分明不是九尾一族,他还说要去陪姐夫轮回。她便化成很小的一粒尘埃,依附在这莫名其妙的人身上,后来,她睡了很久,静止的时光实在让从虚空中而来的她很想重返虚空中去。
醒来的时候,她甚至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还会醒来,还要醒来。然后它就看见了那个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半吊子道士,他居然用拂尘挖鼻孔……
这一世她比上一世要幸运多了,他似乎不把它当成一件物品了,在他眼中她大抵也是个人了,哪怕不是人,也算是妖?总之不是没有感情面目僵硬的一把拂尘。他不像前世那样强大,正好给了她保护他的机会,当他自不量力妄图从妖怪手下保护她时,她身上的咒文登时如同勒紧的绳索深入皮肉,便是那时,她一点点记起来前世,刻意抹去的那些点滴。
它从无中来,修成人形只让她有了行走人间的能力,却没有教会她怎么做一个人,形似神不似。恰是与前世的卫正相依为伴的那些年,卫正一点一滴教会了她人的情感,他对她一点一滴的温柔,让她越来越像是一个人。
然后,他爱上了一个女子。
还有小半坛子的觞玉被卫正一挥袖子摔翻在地,酒坛碎裂的声音令乐问自回忆中脱身而出。乐问打了个响指,卫正便如傀儡一般软绵绵垂着手脚和头,从桌子上漂浮起来,姿势滑稽可笑地朝院外飘去。
刚出院子,乐问便凑近他身边,远远望来,直像是恩爱的小两口,彼此依偎着连走路都要靠在一起互相挤着。
卫正只觉得这一路,越走越凉,也越走越艰难,但无论怎么拼了命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不知走了多久,驱使他不停步的力量终于放弃。
他被安置下来,盘腿坐着,却仍然无法睁开双眼,觞玉酒劲大,脑中也兀自空白又沉重。
没片刻,卫正听见有人在说话,那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清晰无比带着些微颤抖——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好啊,你要问什么?”他觉得自己在做梦,回答得无比随意。
“这两世中,你用的最趁手的兵器……还记得吗?”
醉醺醺的卫正摆摆手,猛地将下巴靠在了乐问的肩头,声音模糊无比:“天罡剑……”
乐问眸中闪动着眸中复杂的情绪,她的手贴着卫正的肩背,轻轻抚摸,不片刻后又轻声问:“没能进入万魔窟,你很难过吧?”
卫正嗳出口酒气。
日日醉酒,宁肯独醉,不肯清醒。
答案简直分明地摆在眼前,乐问捧住卫正的脸,一寸不肯放过地贪看眼前的凡人。他的眉眼,鼻梁,胡茬,还有并不惹人讨厌的酒气。
她抚摸过卫正乌黑的头发,只觉得周身咒印都在喧嚣,令她的手指发颤,她低下头,轻轻吻了吻男人的发顶,喃喃自语:“很快你便不会难受了。”
命格那本册子,从她脑海中飞速滑过。
上面写得很清楚。
青丘明素,会成为天狐。卫正不过是她的一道情劫,她会拒绝与他相见,在万魔窟内年满九百九十九时,斩杀尽三千罪孽深重的妖魔,最后历一次天劫,从此九重宫阙,这两人再没相见的机会。
将卫正推开些,令他坐直身,乐问盘腿与他对坐着,望向他介于稚嫩与成熟之间的面容。
不一会儿,卫正觉得下起了雨,他将道袍抖开,披覆在二人身上,小小的方寸之间,温度逐渐攀升,他觉得很温暖,前所未有过的温暖,仿佛源源不断注入了他的身体里。
剧痛之下,乐问的脸狰狞而扭曲,饶是咬紧牙关,也不过是徒劳。她的皮肤上浮出繁复的咒文,犹如千万丝线勒入皮肉,直透骨髓,她的眼神却无比安宁。
那年他第一次请她吃的是一碗阳春面,在一家简陋的客栈里,她袖手站在中庭,他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吃独食,便也给她煮了一碗,从此她贪慕起人间的烟火。
那年他第一次教她缝补衣服,他们要收服一只妖,在民居借住,夜半了,灯还亮着,他对上她好奇得不行的眼神,便让睡不着的她起来,手把手教她怎么用针线。他的手工很好,他说孤身在外行走,这些是必须会的。后来一直是她替他补,虽然她补得实在难看,他却也不太放在心上,看他穿着那些歪歪扭扭的补丁出门,不懂人间常情的她也觉得脸红。
那年一个雪天,他与她同寝在被中,明明被她身上的寒气惹得直发抖,却不肯睡到她让出的炕那边。
那年……
被卫正的道袍紧紧兜住,他于醉中紧紧抱住了身前的女子,醉意令他浑身都暖洋洋的,愈加无所畏惧。
剧烈的强光照在脸上,卫正骤然清醒,眼前是一片昏蒙的黄沙,天与地模糊成一片,强光过去之后,属于这个世界的混沌才初现出它真正的面目。
他听见一阵琴声,琴声引着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朝根本无从辨别方向的荒漠中一步步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的光线强烈起来,卫正抬起一只手遮蔽,忽然发现自己掌心里都是红的,中衣的袖子也是红的,他恍恍惚惚地低下头,发现自己一身都被红色染得斑驳。
而黄沙中出现的那个人影,竟与他的色彩统一了。那也是个红色的人影。
“谁在那儿?这是哪儿?”
那人转过了身,在逆光中看不清脸。
卫正又一次遮住了自己脆弱的眼睛,他听见风流过的声音,抚着那人的发,和她一身鲜红的劲装,她提着柄重剑,剑身比她的身体还要粗壮。
“我是在做梦?”卫正自言自语道。
他原地转了转,干脆盘腿坐了下来,等梦醒。
没片刻,他睁开眼,那个红影已经到了面前,只一步之遥,他的鼻子几乎要碰到她的膝盖。
“你还是来了。”
卫正觉得奇怪,脱口而出:“你是谁?”
空气陡然凝滞,不一会儿,那人笑了笑:“你不认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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