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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不歌良人-第5部分

小说: 不歌良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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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担心这个……”媳妇儿什么的,连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卫正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与其说是来找媳妇儿,不如说是为了逃避每个月一千八的底薪和遥遥无期的婚房首付。当然,他媳妇儿的故事还是很打动他的,如果故事是真的,他还是会和她成亲,是妖也好,他都想好了,让简清吾做证婚人,不免红包。
卫正胡思乱想着,乐问已消失在街道尽头,天地间只剩下雨声。以前卫正出差,总觉得无论在哪儿起码和故乡看的是一个月亮,现在这儿别说没有月亮,就算有,那也不是一个。他食中二指互相摩挲,比过去任何一个时刻都期待能给他支烟。
第二天一早,卫正就出去了,乐问知道他出去,也没起身。等到阳光洒进房间,他从床上爬起来,在床边呆了会儿。
被一股子甜香吸引,桌上放着一碟子白色的蒸糕,还热着,粥也是热的,乐问站起身,又坐下,在床边坐了会儿,视线总按捺不住往桌子那边看。
最后叹口气,妥协地吃起来,没一会儿三个甜甜糯糯的蒸糕下肚,粥里有肉丝,吃着滑嫩爽口。乐问惬意地嗳出一口气,向来没什么温度的脸孔有点发红,他心里想,怪不得都想当人,人确实会享受多了。
吃完饭他动动手指,桌上的碗筷就不见了。推开窗,乐问趴在窗口上,楼下传来车水马龙的喧嚣,武阳郡的集市已开始,街上人来人往人挤人。
卫正好不容易挤进胭脂铺子,这会儿刚挑了两盒三月桃,刚把银子放在柜子上,要和老板娘搭话,就被后面的客人一把攘到一边,他口中呼喝,“唉,别挤,我还要买的,懂不懂先来后到……”
女人们才不和他讲先来后到,只是叽叽喳喳地掩面低声嘀咕,“现在臭男人也要用胭脂。”
“还是个道士。”
“说不好是个酒肉道士。”
“离他远点儿,别让什么东西上了身,你们听说没有,有一种黄符,可以跟着你回家,粘在你的衣服上,若是沐浴之时,将衣服悬挂于旁,那就不好了,那符纸能将所见传给千里之外的下符之人。”
“……大姐,这种好东西,你有的话卖给我行吗?”
簇拥着胖大婶的女人们一哄而散,卫正把胭脂盒子揣好,低头看柜子里各种样式的胭脂,都是红,哪儿有好坏。
有卫正这个穿道袍的在,女客人少了许多。
传来个温温柔柔的声音:“道长给心上人选的吗?不知您的心上人肤色深浅,可能形容一二?”
卫正想了想,“和死人一样白。”
嫩葱白似的手从柜中取出一盒胭脂膏子来,颜色像卫正中学时候学校里的蔷薇科樱花,粉得如梦似幻。
“这种胭脂,有腊月梅香,颜色明艳,很衬雪肤。嗅来清雅,不失风韵。请道长看看妥不妥?”
老板娘穿着一身大红的裙子,紫红色的抹胸衬得肤色更白,红与紫红,本是大俗,但因着她生得如同雪造的,艳却又不俗了。眉目生得淡淡如同一抹烟云,看人时有种淡淡的疏离,虽是在招呼客人,又不像寻常叫卖的嘈杂,似乎是个老友,与人聊起同好。
“道长?”
道长从恍惚中醒过来,壮气凛然把银子拍在桌上,“买买买,就这个!”
老板娘笑得明艳动人,看得卫正有点发愣。
雕着一对鸂鶒的红木盒子收拾出卫正要的两盒胭脂,老板娘将盒子推到他眼前,浅笑道,“道长要的胭脂。”
“听说这间铺子,是您夫君送的聘礼?”
“是啊。”老板娘侧偏着头,手不经意掠过耳发,侧脸微红,“只是夫君离家一年,还未归来,不然可让道长见一见,替奴家夫君算一卦。”
卫正嘿嘿一笑,“贫道最会算卦,就住在对面的客栈,若是你夫君回来,便可领过来让贫道算算。”
“嗯!”老板娘点头,卫正这才得知她的名字,她叫做采辛,夫君姓谢,武阳郡的人又称她是谢家娘子。
走出胭脂铺子,卫正又回头看一眼,谢家娘子就是这家胭脂铺最好的招牌,女人未见得要五官多么出众,那一点风情,是多少女子都没有的。
他似有所觉地抬头,就见二楼的一扇窗户忽然关上,关的一下十分用力,站在楼下都听得见那声响。
卫正捧着盒子往外走,与个青衣男子擦肩而过,青影过去得很快,卫正转过头再看时什么青衣男子都没有,只看到一群还在挤来挤去的女客人。
他摇摇头往客栈里走。
胭脂铺子里,女人们见到青衣的男子进门,都纷纷让开。
采辛正在与一十四五的年轻女子说话,一抬头,就见店门口,万丈金光,挺拔俊美的男子背着光走来。
谢锦亭惫懒地倚在门边,手上的紫玉骨扇在手心里轻轻一击。
采辛直起身,正要招呼他,就听刚进门的陌生男子道,“娘子,我回来了。”
采辛眯起眼,阳光,尘埃,窗外枝头上的鸟叫,纷纷褪色,声音远去。
谢锦亭逆着光走进胭脂铺子,俯身在柜前,与采辛的眼对上。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仔细看是绿色的,很深的绿,恍惚一眼只以为是黑的。
采辛一愣,旋即低下头脸,脸侧绯红如同晚霞,抬手攘他一把,嗔道:“怎么才回来!”
谢锦亭在她耳畔轻道:“娘子想我了不曾?”
“不曾。”
“嗯?”
“你……你……”采辛急得一双眼直发红。
门口的客人们只听见老板一句,“今日买一赠一,选好货去小厮那儿登记,东家有喜,各位请随意。”
对面客栈的窗户被推开,卫正趴在窗户上啃早点,对门的胭脂铺子,生意比早上还要火爆,客人们疯了一般地往内挤。

☆、谢家娘子(3)

回到客栈,把两个精美的胭脂盒子放在桌上,卫正自去洗脸,盘腿于床上的乐问睁开眼,朝胭脂盒子看了眼,又闭上眼高声问,“给你媳妇儿买的?”
卫正把湿毛巾搭在横杆上,自嘲道:“媳妇儿还没影呢,给你的。”
乐问一时无言,面无表情地闭着眼:“男人用什么胭脂,你满脑子不思进取,歪门邪道倒是上心。”
“你说这话跟我好基友一模一样。”卫正不以为然地坐在桌边,把玩盒子,鸂鶒栩栩如生,正好一双。
乐问偷着拿眼看他,卫正刚一转头,他又忙闭眼,端着脸道:“拿来我看看。”
“你说不要的。”
嘴里嘀咕着,卫正还是把盒子给他,仔细看乐问的脸色。
果不其然,盒子一到手,乐问就皱起眉,抽了抽鼻子,打开盖子拿另一只手朝鼻子扇气。他一边眉毛挑起,脸色困惑:“对门胭脂铺子卖的?”
“嗯。我也闻过了,早上出去买早点,在别的摊子也买了两盒。”卫正从怀中摸出另外两盒,盒子花纹简陋许多,胭脂成色也比谢家铺子里卖的逊色,气味更是不同,且膏质显得黯哑,略有干燥。
乐问把鼻子凑过去,只嗅了一下,就递还给卫正。
他正色道:“谢家胭脂铺卖的不是寻常物,你找两个光顾过他家铺子的人,向她们打听一下用了谢家的胭脂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卫正为难地蹙眉,“我一大男人,不好吧……”说着眼珠子滴溜溜转,主意打到乐问身上,“你男生女相,稍作打扮,同为女人,一定能迅速打入妇女大本营。我一老爷们儿就不掺合了……”
“不。”
“……我这不是和你商量。”
乐问把胭脂盒重重放在卫正手中,懒得看他,闭上眼又打坐,板起张生人勿近的脸孔,悠哉道:“反正我没个八尾狐的媳妇儿等我去找,千百年也这么过了,最讨厌管人闲事。”
“怎么能叫管闲事,我不是你主人吗?”
乐问好笑地瞥他一眼:“还没有滴血为契,便是我现在反悔,于我也毫无损伤。”
卫正一口气上不来,抚了抚窒塞的心口,平心静气下来。只安静了一会儿,立马又将板凳搬到床前,两手按着凳子,抬着头,只差伸出舌头就是只哈士奇。
“你帮我办事,好吃好喝的少不了你,你不是爱吃烤土豆吗,天天给你烤。”
一提烤土豆,乐问立马忿忿道:“拿这个骗我上路,还拿这个骗我帮你捉妖,还要不要脸?”
卫正:“妥妥地不要了。”
“……”
乐问懒得理他,把床帐拉下来翻身睡觉去。
还没睡着,帐子外头轻微响动传来,乐问心头恼怒,按着气一把掀开帐子。
“醒啦,午饭想吃什么?叫花鸡好不好?还是荷叶鸡?还是烤火鸡?要不新奥尔良烤翅?哦不对,这个我没有,还是叫花□□?”
话音未落,叫花鸡的香气已往乐问的鼻子里钻。他深呼吸,再吐纳,烦不胜烦地正襟危坐,弹了弹袍襟就坐在床上,摊出一只手。
卫正立马狗腿地将剔好的叫花鸡递给他,筷子两双,只被乐问看了眼,卫正就自觉地收起筷子,等乐问吃得差不多了,才露出饥渴的眼神。
乐问哭笑不得地把剩下的小半只鸡递给他,见他狼吞虎咽,他们这算是同食了……
见乐问一直盯着自己看,卫正含着鸡肉含糊地问:“发现老子帅死了吧?可惜我不是基佬,不然哪儿还轮得到那些什么桃红柳绿的,有个开凯迪拉克的男人在身边,我早就自己上了……”
乐问茫然地睁着眼。
卫正吃完鸡,给乐问泡了杯茶,自己就着客栈的粗茶喝着,一边端详他脸色。
乐问还是没什么表情,卫正正琢磨怎么开口,一直没吭声的乐问板着脸开口道:“你先去找对面铺子里的老伙计打听那铺子半年来是否有什么不一般的事发生,我去找顾客打听,天黑之前务必回客栈。”
卫正“哦”了声,刚站起,又坐下,不是很明白:“为何天黑前要回来?”
“昨天那女妖看见过你,你没什么自保之力,我不想你变成具被人吸干的男尸回来……”
卫正脑中浮现出精尽人亡四个字,不安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襟,吞了口口水,“也是,老子这么帅,让女妖吸干太浪费了。”
乐问又让卫正把他的探妖器拿出来,只见他一只手按在那黑色的铁盘上,闭着眼,不一会儿那圆盘上的指针飞转,红绿灯依次闪烁,速度越来越快,直至肉眼看上去是同时亮着,其中一只熄灭,再到两灯皆灭,指针也停止转动。
乐问睁眼道:“好了。”
“这个你也会修?”卫正啧啧称奇,打开探妖器,指针摇摆两下,直直指向窗口,窗户对面便是谢家胭脂铺。
“不能修,但可以逆转发生在它上面的时间。”
卫正想了想,收起探妖器,从公文包里摸出了手机,“这个你也行?”
“可以。”
卫正几乎要摇尾巴了。
但当白光自乐问的手心溢出时,卫正心头忽然升腾起一股不妙来。
再次开机,手机上还剩下几个基础软件,他的单机游戏全没了……卫正嗷嗷惨叫两声,乐问莫名其妙地盯他看,问他:“怎么了?”
卫正哭丧着脸:“没……没什么……干得漂亮。”
漂亮二字用力得几乎把口水喷到乐问脸上。乐问一脸无知。
卫正知道,不能怪他,认命地收好东西出去干活。
下楼后他先在客栈门口的石墩上坐了会儿,对面胭脂铺生意火爆,人头攒动得他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景象。他摸出来手机,解锁,又锁上丢进公文包,食中二指习惯性地夹着烟,忽然反应过来没得烟。
卫正心头一顿烦躁。
正此时,胭脂铺里传出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声,高声吆喝着:“都让让,车来啦,让让板车。”
没一会儿,有个老头弓着身,拖着辆板车从店里出来,走上街,停下脚来,车子后轮卡在门前的窄沟上。卫正上前去搭把手,帮他把车子摆正,一边趁机问:“大伯这去哪儿啊?怎么您一个人?是去拉货吗?需要帮忙吗?”
老头像头憨实的老黄牛,埋着头,车子正了,老头振了振双臂和肩膀,肌肉从薄衫上突起,空气中弥散着淡淡酒香,老头的腰间别着个酒葫芦,他高声说:“谢过小哥了,帮忙就不用了,老头子还得行。”
卫正识趣地让开,在街边站了会儿,眼看着板车艰难地在人群中穿行,待那老头走出去五米,才不远不近地跟上去。
街市上人多,卫正跟着板车行过两条街,自人群喧闹处渐走到僻静处,在一条巷子口,板车停下。老头摘下草帽扇风,十月寒凉的天,因为拉车,老头一头大汗,回头看一眼空街,就又低下头去将车拉起,扎入一条巷子。
卫正估着时刻跟过去,是条深巷,两边都是青砖高墙,刚好能容一辆板车,再一个小孩都得挤到墙上。卫正见板车快走到巷子尽头,才跟上去。
那窄巷一条通到底,尽头稍宽处是个院落。卫正嗅到香气时,抬头看前方院落还隔着近十米远。
香气同卫正买的胭脂并不完全相同,是多种花香,混合着一股难以辨明的味道,闻着直让人心头躁动,卫正手一抖,把胭脂收好,大步朝院子走。
卫正进门的时候,老头正在往板车上装货,都是酒坛。
老头转过眼来,被吓得差点拿不稳手上酒坛,抖着声喝问:“哪儿来的毛头小子,快出去!谢家的库房也是你来得的!快滚出去!不然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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