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歌良人-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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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妖睨起眼,眼尾微妙上扬:“你竟然……堕落了……”
乐问祭出天罡剑,一袖收起玄鸟石,石头没入一片漆黑的袖中,消没踪迹。
他剑指自天罡剑上抹过,血液迅速被天罡剑吸入,额心花钿突显而出。
女妖神色剧变,伸手来抓卫正,已经来不及了。
天空中风云骤变,八卦阵重开,以阵眼为中心,天空中云雾散开,一道天光自九万里层云中投射而下。
乐问举起天罡剑,乌云便在他头顶聚起,浑如暴风雨之前骤然聚起的雷云,他看了眼女妖:“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你以为能杀得了我吗?你这个对自己下咒的家伙,又比我好多少,别忘了你也是……”
她话没说完,倏忽间雷霆万钧,天雷被天罡剑引下,注入剑身,随天罡剑横荡而将女妖斩杀,海棠园爆出巨响,一道焦痕劈裂地面,顷刻间两层的豪华庭院被夷为平地。
卫正离乐问近,手掌湿润,他抬起手发现全是血,乐问手中剑垂下,黑袍被浸湿,袍襟滴落的血迹在地面拖出一道痕迹。
红梳已然随女妖被劈开两半而折断,乐问自其中引出一道银光注入慧颖头部。
“没事吧。”卫正有点后怕,方才的一幕简直像打游戏。
天罡剑凭空化为光末消失。
八卦阵也散去,露出光秃秃的地面,乐问淡淡看他一眼,一只手摸上他的脸,拭去他嘴角的血迹,“你受伤了。”
卫正本来不觉得疼,听了这句话才发觉浑身都痛,哭笑不得:“你是故意的!”
乐问挑眉,认真地看着他:“没事就好。”
刚往前走两步,乐问骤然身软,卫正慌忙接住他,才发觉他浑身都渗出血来,袍服玄黑,是以不露痕迹。
乐问受了伤,卫正很纠结。海棠园不能用了,百合园还能用,羿郁将其他僧道都散了去,百合园腾出来给卫正他们住着。
慧颖尚未醒来,羿郁的二夫人就像疯了一样,没日没夜地闹。百合园和南院中间还隔着个院子,偶尔能听见羿郁的二夫人抓狂的尖叫声,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别叫了!”卫正没日没夜守了乐问三天,精神已届崩溃边缘,听见隔壁的隔壁女人歇斯底里的发疯,就也发疯了。
果然那边院子里安静下来。
卫正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乐问躺在床上,神色如常,还没有卫正看上去虚弱。卫正失血过多,羿家家主尚算自觉,各种好参好芝的拿出来给他们吃,还贡献出来一只肉芝,卫正一看肉芝长得恶心,就不想吃了。
卫正坐在床边,把手伸进被子,摸到乐问的脚踝,脚踝上缠着绷带,准确的说,他浑身都缠满了绷带,卫正遵守诺言,把乐问的黑袍拿去洗了。
洗出来一盆都是血。
卫正抚摸着他的脚踝,静默地在想事情,或许他应该称他作“她”了。当日汤圆替他更衣,卫正不放心地闯了进来,乐问浑身的血咒深入骨髓,将皮肉化出血来,卫正大骇,当即退出房去。
但当日所见,再也没能从他脑中散去。
要是到这会儿他还看不出乐问心里喜欢的人是谁,未免太迟钝。自相逢以来,她为他所作的种种,都历历在目。
卫正轻碰了碰她脚上的绷带,将她的脚放回去,默然起身。
一走出房门就碰见汤圆在廊下坐着,卫正走了一步就没劲地闪了下,汤圆眼疾手快扶住他,打趣道:“这么快就成软脚虾了?姑奶奶我也三天没吃饭。”
不说饭还好,一说卫正饿得更厉害,赶紧叫下人来摆饭。他一边胡吃海喝一边问汤圆:“沃儿呢?”
“在房里。那天吓到了,怎么都不肯出门。”
“缓一缓就好了,是挺吓人的。”卫正足足喝了两碗小米粥,才觉得浑身温暖起来,眼角余光瞥到廊子尽头的沃儿关上门,犹豫片刻,方才朝这边走来。
“乐大哥怎么样了?”沃儿抓着衣角垂着头,瘪瘪嘴:“都是我不好……”
她眼睛里忽然蓄满了泪,吓了卫正一跳,“关你什么事?”
沃儿哭得更凶了。
“我是说关你屁事。”
“……呜呜呜。”
“哦不,关我屁事。”
“……嘤嘤嘤。”
“我错了,你别哭啊!”卫正不太会哄女生,只得撕下一条鸡腿给她。
沃儿捧着鸡腿,一看两手都粘得油腻,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又想往外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阙歌
于是三人围着桌,喝粥吃菜,卫正想事情,也没留意沃儿说了什么。见她又要哭,才定了定神问:“刚才你说什么?”
沃儿委屈地瘪瘪嘴:“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等你乐大哥恢复身体健康再走。”
“那我今晚可以睡卫大哥的屋吗?”
卫正想了想,自己都是睡乐问那屋,就说可以。
汤圆挤眉弄眼道:“小心老妖怪醒来揍你哟。”
“为什么揍我?”
“胆大包天抢他的男人,你不懂,这种千年老妖,地盘意识都很强烈,发现你睡在卫大哥的屋里,你是想被雷劈还是想直接被他撕了吃掉啊?其实还不错,广义上来说你们就合体了,以后你也是个大妖怪,只是失去自主意识。”汤圆把另一只鸡腿撕下来,满意地拿手指揩嘴角的油:“久了不吃,还挺好吃的。”
“喝喝。”卫正冷笑着悼念鸡腿。
“可乐大哥和卫大哥是同门师兄弟啊,他们又不能成亲。”沃儿还在纠结不能睡卫正的房间,但随即想到:“那我和汤姐姐一块儿睡吧。”
“别,我不和胆小鬼一块儿睡,有什么危险岂非要拖我后腿?”汤圆吮着手指,摆摆手想也不想就拒绝。
卫正一看沃儿又要哭,肃容对汤圆说:“她和你一块儿睡。”
汤圆挑眉,改了口风:“那好吧。不过,好处呢?”
“再说吧,看你表现。”
“切……”汤圆转头拍了沃儿肩膀一巴掌:“要是有危险呢,你就以最快速度钻到床底下,别跑出来,你说你那天使的那招是啥?泰山压顶?”
沃儿脸微红地低下头。
“你那顶多就是鸿毛压顶……也太轻了点吧,别干自不量力的事。”汤圆一个劲巴拉身为妖怪得明哲保身的自救原则,卫正心不在焉吃饱肚子就进屋去察看乐问,乐问还是一动不动躺着。
四天后,半夜里,卫正睡在乐问房间里的小榻上,忽然间一阵冷风抚过脖子,卫正把头往被子里一埋,迷迷糊糊记起睡前是将窗户关严了的。
正犹豫要不要起身去检查窗户,又软又暖的什么东西拂在面上。
卫正鼻子抽了抽,喷嚏要出来不出来的。
被子被掀开,卫正的腰被揽住了。
他睁开眼,身边枕头上只露出一个雪白的头顶。卫正的瞌睡登时全没了,一颗心狂跳着想问她什么,却忽然发觉他不知道要问什么。
他果然是心里戏过多的摩羯座二货,手在薄被中很怂地犹豫片刻,卫正轻轻拥住乐问。
天亮之后,卫正发现自己睡在地上,小榻不知道什么塌了……而他一无所觉。
从一地的床板和被子里爬起来,卫正挠了挠头,乐问安静躺在床上,昨晚上也许只是幻觉。他在地上睡了一晚上浑身都疼,加上受的伤没好,出去叫人进来伺候。再回到屋子里时,乐问正坐着,抬眼看他。
“醒了?”卫正的声音说不出的惊喜。
“嗯。”乐问淡淡道,漆黑的眼瞳盯着一动不动的卫正,问道:“怎么了?不去端药?我肚子饿了,先吃东西吧。”
卫正笑道:“是。”
乐问吃过早饭,喝完药汤,瞥了眼那只长相难看的肉芝,说了句“用不着”就夹在胳膊底下,带着卫正去南院。
守着慧颖的羿郁见他二人进门,松开毫无知觉的妻子的手站起身:“小道长身体无碍就好。”
乐问把装肉芝的盒子给下人,对羿郁说:“给她服下,我要作法,你们出去等会儿。”
“道长有法子让内子醒来?”
乐问眉毛一扬:“不然救她的生魂何用?你自己是修道之人,莫非不知?”
羿郁惭愧地低着头,手紧握着慧颖的手:“明知她害死过人,我却还是想救活她……”
“不算她害死的,她被妖怪夺舍,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应该一无所知。不过……”乐问顿了顿,坦然注视羿郁:“你真的想她醒过来?她是一无所知,你二媳妇儿却什么都知道。”
谈及疯疯癫癫的滕家女,羿郁似乎刚想起有这号人,面上现出为难来。
乐问翻看慧颖的眼睑,又捏了捏她的脉,手搭在她额头上,不片刻,她没什么表情地抬起头来说:“醒过来也活不了多久,之所以被夺舍便是因为她当时身体虚弱,那妖能洞察人心,以怨气为食,多半与她做了什么交易。救活她之后,也就是一月的寿数。”
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去看一眼捧着肉芝盒子的下人,朝羿郁道:“这小东西不易得,留你服下可延年益寿,给她服下只是短暂续命,也只能得这一月的光阴。救不救?”
“道长可凭心而为……”
“你妻子的性命,要交到我一个外人手上?”乐问冷道。
羿郁犹豫片刻,方才对下人挥挥手,示意他去煎药。
下人一出门,卫正大刺刺地坐下了,大嗓门道:“道兄就是优柔寡断才造成后院不宁,不就是几个女人,怎么都哄不好?”
被乐问瞥了眼,卫正立刻闭嘴。
羿郁摇摇头:“小道长不知,当日察觉院子里闹鬼之事,我本有机会自行处理,也知是祸起夺舍,却下不去手。”
“那说明你对自己夫人还是有情。”卫正好奇道:“那你对二夫人呢?孩子都生了,想必也有感情。”
羿郁惭愧道:“滕氏女也伴我有五年之久,若说无情,那必是鄙人寡幸。”
“那你当年就不该许诺妻子说不再娶妾,这不是打脸啪啪啪么?”卫正抓起桌上的花生,开启高级看戏模式,剥好还给乐问一半。
乐问只接过来,并不吃,听抑郁症说话,一脸若有所思。
“也许你们不信,当年迎娶慧颖,我确实决意今生只娶她一人为妻。娶滕氏女是无奈之下为之,我没法拒绝滕家天子的诏令,否则今日做鬼的就是我了。”
“你遇到的不是鬼。”卫正提醒道。
“对。”羿郁笑了笑,眉心有种如释重负,他低头摸摸慧颖的脸颊,目光温柔流转:“你们救了她,我很感激,要什么酬劳,只要羿家有的,只管拿走便好。另外鄙人备下一些盘缠和银两,给二位高人。”
乐问丝毫不关心有多少钱,她问:“你有四位夫人,你真心爱的到底是谁?”
“爱?”羿郁沉吟道:“什么是爱?”
乐问张了张嘴,忽然闭上嘴巴。
羿郁凝望慧颖,掌心摩挲她的下巴,低声说:“如果惊鸿一瞥是爱,那么,我真心爱着的是慧颖。虽然知道配不上她,知道手段卑劣,我仍然知道自己渴望得到她做我的妻子。但若细水长流的陪伴是爱,那么,我爱着我的每一位夫人。不是出于对美色的爱慕,也不是怦然心动的刹那心绪波涌,像亲人一般的陪伴,我愿意以一生去陪伴她们每一个。”
卫正似乎有点懂了,理解地点点头:“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无法去责难她们中的任何一个,毕竟她们都爱你。何况男人一旦得知一个女人痴心对自己,多少有点怜惜和好感。”
乐问插嘴道:“你也是?”
卫正摇摇头:“又没人痴心爱我,我不知道。”
“慧颖因小产病重,她怀着我的骨肉,我不在家,两个妾室作威作福,又有滕氏的默许,命慧颖光着小脚在冰水中的鹅卵石上乱跳。孩子没了。她一病不起。第一次小产已伤了身子,我得知喜讯之时,便是得知噩耗的同时。”羿郁难受地扶着额头,话声戛然而止,眼眶有点红。
“同是枕边人,我没法将她二人怎么办,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陪伴慧颖作为补偿。没几日,她便有点失心疯了,认不出我,成日里胡言乱语。但她疯了也很安静,都是小声嘀咕,但有一日她看见滕氏女大着肚子在廊下坐着赏花,忽然冲了过去,一干下人都吓得不行,立刻把她抓起来,她披头散发的,口里呜呜喝喝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滕氏惊得人色全无,她素来都没什么力气,那天却力气惊人,我一个没留神,她扑在滕氏跟前,竟然是想摸滕氏的肚子。滕氏吓得差点尖叫起来,她只摸了会儿,便若有所思地摸自己的肚子,不用人带着也不用人扶着,就自己起身,在水池旁,脱了一双鞋,光着小脚在鹅卵石小路上来回地走。一碰她她就乱叫,连我都不认,还咬了我一口。”羿郁下意识握住胳膊肘,望着慧颖的目光有些失而复得的庆幸。
“哪怕现在她醒来,也像那时候一样,我也会好好照顾她。”
一直没说话的乐问淡淡道:“你更希望她是疯疯癫癫的样子吧?”
羿郁为难了一下,没有掩饰:“是,如果她不记得这两年里发生的事情,我可以将给你们的五千两银换成黄金。”
乐问摇摇头。
“道长不愿意?”
“不是,有钱赚谁不乐意拿呢?力所不能及,道法也并非无所不能的。你可以试试重击她的头部,也许能达到目的。”
见羿郁面有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