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清穿)-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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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吗,皇上待你可真是不错啊。”宜妃嗲着声音酸酸地道。
我心下暗笑。气死你,康熙说过这批料子独独赏了我一个,原就是想让我在除夕宴上好好装扮一番。虽说不知道康熙到底存的是什么心,不过可以借此气气她,我还是很乐意的。哼,要她在这儿充好人,这后宫诸妃里就数她和大阿哥的母妃惠妃两个人整天争来争去,就想着坐那皇后的大位。
我正想着可以脚底抹油开溜的时候,老天爷还是象小时候一样没有听到我的心声。
明慧来了,后面跟着九阿哥胤禟。
请安过后,明慧起身恶狠狠地盯着我。九阿哥往后退了两步,朝我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然后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准备看戏了。
明慧走向我,慢慢抬起她的手。
从她进来,我就开始全身戒备。这里可是敌人的地盘,我没有靠山胤禩,也没有保护神四阿哥。很奇怪,我居然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四阿哥。
我冷冷看着走近的明慧,瞟了眼宜妃。
“明慧”宜妃开口叫道。
明慧扬起的手在半空中生生停住,转而捧起桌上的茶壶向我的杯中注满,举向我。
我上下打量着她,伸出手去接她手中的杯子。不料她在杯子上用上了力,两个人就象拔河一样粘着个杯子推来推去。
明慧凑向我耳边,阴声道:“你最好记住,我不会放手的。”
我愣了一秒,突然就笑了。明慧奇怪地看着我。
借着双方用力,而力达到平衡点的瞬间,我放了手。于是两个人一起眼睁睁地看着杯子以一个美妙的自由落体摔了个粉碎。
九阿哥直起了身子,宜妃脱口惊叫。
我看着脸色铁青的明慧,脸上的笑就忍不住地扩大。不得不承认女人在情敌面前争强好胜的心就是这么强,她越气,我就越乐。学着她的样子,我也凑近她耳边道:“格格可明白了,如果我放了手,那是会碎的。”
“你……”
我怕自己会喷笑出来,赶紧向宜妃告辞:“欣然谢过娘娘的关心,没事的话欣然先告退了。”
走过九阿哥边上时,我双手悄悄一摊。谁让她来惹我的,可不管我事啊!
九阿哥竟然扯了个阴柔之笑送给我,附带着他的叹气。
走出宜妃那里,我几乎是边走边跳的。好爽,想着明慧都快气紫了的脸,实在忍不住了,索性就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腿闷笑。笑够了,猛地抬头起身,砰。好疼,我捂着自己的脑袋,对面的人也是一声惨叫,揉着自己的下巴。
“十三,我的脑袋和你有仇啊,都第二次了。”看清面前的人,我哀哀叫着。想起第一次去慧兰那儿,也这么撞过一回。
“喂,你以为我想啊。”他不满道,“谁让你起得这么急。”
“谁让你走路不带响,你站我面前干嘛呀?”我拼命揉着脑袋。
“真是不识好人心。你蹲在地上抽着肩膀,我们还以为你哭了呢,和四哥巴巴地老远赶过来。”
“谁哭了,我在笑呢。”等等,四哥?我四处张望,四阿哥正背靠着假山的一角很有风度,很有气质地――暴笑。
好心情全都飞到太平洋去了,我气呼呼地走向他:“人家刚才还想到你,把你当作保护神呢。瞧你现在,可见压根靠不住。”
“你想我?”四阿哥盯着我,一脸地嘲讽。
我不示弱地也回盯着他:“是啊,不过现在很后悔。”
“为什么想我?”他问。
“为什么发笑?”十三走上来问。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听到四阿哥的问题,十三一呆,迅速看向我。
我把在宜妃那儿的事说了,十三伸手敲我:“小丫头,你可够狠的,那两巴掌还不够人家受啊。”
四阿哥微扬着眉毛,盯着我不放,还在等他的答案,面上竟有着期待。
“明慧抬手的时候我就想到你了啊。”我对着他道:“我当时想要是再弄伤了,可没四阿哥您护着了,也就没人带我走了。”
他的面色渐渐就淡了下来,冷哼道:“原来我就跟个护院的差不多。那就不劳格格牵挂了。”说完转身就走。
我一时不知怎么接口,他却已经只留下背影给我。
十三轻道:“欣然,其实你应该知道四哥他……”
我打断十三的话:“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四阿哥明白我能给什么。”
“什么?”
我探手从怀里取出一根腰带,是上回天香楼里四阿哥从腰间解下替我扎伤口的那根。那天从慧兰那回来,我就命莲儿翻找了出来,果然是还没还回去,阿哥的东西莲儿也不敢随便扔,洗干净了就一直收着。
我把它递给十三:“诺,他的,一直忘了还,你拿去给他吧。”
十三接过,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跑上去追他的四哥去了。
我站着,远远望见他叫住了四阿哥,递上了腰带。四阿哥仿佛回头向我这里望了望,然后继续走他的路。
我明白一个道理: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得好,说出来就连朋友都不是了。
康熙四十二年的最后一天。除夕。
小时候最爱的就是过年,有新衣服穿,有好东西吃,还可以放鞭炮,看焰火。等到长大了,衣服只要自己乐意随时可以买新的;应酬多了,嘴也就刁了,反觉得世间的美味就是清粥小菜,过年是再提不起兴趣。况且除了央视的春节晚会于万众唾骂声中毅然挺立不倒外,这城里的年味也几乎寻不到了。
还是古时好。前日出宫,就见街上已经是一片浓浓的节意。采办年货,杀猪宰羊,糊窗户贴窗花,小孩子光着屁股跟在爹娘后面跑着要新衣服……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笑意。从来就没觉得过年也可以这样热闹。
坐在院子里,看着莲儿她们象只小鸟似的忙进忙出,脸上都带着喜气。过年于她们这些丫头来说可能更兴奋点,唧唧喳喳的。宫里照例要进驻戏班子搭台,主子们心情好了,打赏的也会更多。
康熙这两天是没事就把大把大把的东西往我这里堆,我简直怀疑他是不是把我这当仓库了。除了那天用来气宜妃的上好衣料外,还有香料,古玩花瓶如意,和大堆的首饰。我根本就不懂这些东西,也实在讨厌把屋里搞得象展览馆似的,还不如直接赏钱来得实在。得了这些没用的东西又不能带回现代拍卖,没得还让宫里那些嚼舌根子的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说我比这宫里的娘娘还得宠。哎,这康熙老儿,究竟是想干嘛?
胤禩跑来看我,问我今天最想干嘛,我说我好想做件事,让他猜。他说他也想做件事,让我猜。于是我们各自写在纸上同时摊开。
“一起守岁。”
两人会心而笑。我说我不想呆在宫里,想出宫。可是这宫门到时辰就得下钥,守完岁哪还进得来。我愁着眉,苦着脸,哀叹不已。
胤禩说他来安排,这两个人的新年愿望说什么也得实现。
我担忧地看着他:“行吗?皇上不会罚吧。”
胤禩说要走露了风声的话就都怨他,就说他是偷偷溜来把我给劫走的,反正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我张大着嘴巴,半响后说:“好,我一定配合地说是你把我给打晕的。”
这下轮到他面孔抽筋,气得就来挠我,两个人闹做一团。
我的任务是安排好我房内的人,她们得替我打掩护。想我平时待她们也不薄,大赏小赏从没断过,这点还是可以轻松搞定的。莲儿只是求着我千万得早些,要注意安全。看着她的样子,我突然就想到了《还珠格格》里小燕子溜出去时做她替身的宫女。只祈求我没那么背运,回来的时候遇到皇上会审。
晚宴入席时我偷偷瞥向胤禩,他微不可见地轻点了下头。我兴奋地象个想做坏事又怕被家长逮住的小孩子,居然有种作贼的刺激。默默提醒自己要低调,再低调,千万别惹人注意。可是事实证明这根本不是我想就可以的。
开席没多久,康熙就把我唤了过去,索性把席位设在了他边上。
看着对面太子越来越冷的脸,我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一直和我过不去了。康熙待我太好了,好到他这个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从小被康熙带在身边亲自教导,被众人高高捧着的人妒忌吃醋了。他怕我盖过他的光芒,怕我夺去他的宠爱。怪不得他想把我扔在喀尔喀呢。
大殿上有宫女在随乐起舞,席上的众嫔妃阿哥们也都是觥筹交错,一派和乐熔融的氛围。这皇家真算是虚伪到家了,明明每个人肚子里都有一本小九九,面上却永远是笔糊涂账。
“想什么呢?”康熙问着。
我一惊回神,打着哈哈道:“欣然在感叹皇家过年的排场,真是天子气派,不同反响。”
“是吗,告诉朕,你以前都是怎么过的年啊?”
以前,以前真的好遥远。过年就是团聚,平时忙碌的众人得了个借口聚在一起而已。吃饭,其实什么菜都是无所谓的,图得也就是个热闹。当饭桌上热腾腾的烟气雾染了玻璃窗,我就喜欢趴在那里,用手一笔一笔的在窗上写下“新年快乐”之类的贺语,再找扇最高的窗户写下我的新年愿望。妈妈会在后面叫:“也不怕把手冻着了,这窗子还没来得及擦呢,够脏的。”爸爸会笑我每回都是把愿望高高挂起,可见我从来都没想过去实现。我则拍着手理直气壮的说因为那些都是高不可攀的愿望,我最想实现的其实都在下面:‘快乐,健康,平安,还有嘿嘿发财拉。’
我看着自己的手指,原来下面的愿望也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爸爸,妈妈,又过年了,你叫女儿到哪里再去找玻璃窗来写愿望呢?
“欣然,你发什么愣啊?”太子高声道。
我抬头,看着康熙:“欣然不记得了。”
康熙深深地看着我,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爸爸的眼。
“怎么可能不记得了,你不是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隐秘吧,还是有什么病啊?”太子冷嘲道,象发现新大陆一样。
你才有病呢!我的隐秘说出来吓死你!我在心里冷笑。
太子的声音实在是够响的,所有的人都放下杯盏往这里看来。
“呦,不记得倒是怪可怜的。欣然,你别是把你的父母家人都忘了吧。”宜妃娇滴滴的声音道。
哈,得,全来了。我就不信这一年来你们就没派人去查过我的底。皇上突然带回个丫头还宠爱有加,估计把我当成是皇上私生女的都有吧。只是偏偏什么都查不到,连我自己也奇怪呢,我就好像是凭空跌落这个空间的一枚陨石,没有任何的社会关系,什么都没有。
“不会吧,别是得了什么病,还是叫太医好好诊治一下才好呢。”惠妃插道。
我默然不语,也不还口,只是淡淡地扫视全场。康熙看着我的反应,微微笑了下,也不发声。
跳吧,都跳出来吧。
底下已经有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年纪小不记得是常事,谁会把年幼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胤禩清润的声音道。
我看向他,他给了我一个温柔宽慰的笑容。
“就是,我就大多都忘了。二哥,还是你不一样啊。”十四怪声怪调地附和着。
我差点憋不住喷笑出来。眼波一转却被远处明慧要喷火的眼神全部给灭了回去。
回眸看向太子,我展开一个天真无辜的笑容:“欣然只是有点选择性记忆,该记得的都记得,不想记得的就自动给忘了。这过年的事怎么着都比不上宫里,两相一比较,欣然就给忘了。太子爷,您究竟想知道什么,告诉欣然,让欣然好好想想,不定它就给跳出来了。”
太子的脸色紫得就象那茄子,讪讪道:“哈,还有这毛病啊。”
“是啊,欣然就是有些怪毛病。皇上当初也说这丫头奇怪得紧,没想到甚是投缘。”
康熙绷着个脸,瞪了我一下:“你呀,只要记得朕让你记得的就行了。”
“尊旨。”我福身行礼。心里就浮起了那个五年之约,这就是我要记得的吧。漫天的酸楚没打招呼就这样包围了过来,福在那里竟忘了起身。
康熙伸手扶起我,我恍惚于他满眼的慈爱。究竟为什么,非要将我留下?
“你不是会弹曲子了吗?给朕弹一首吧。”
我无语点头,走到一旁架着的古琴处,略调了下音,一首改过调子的《城里的月光》流泻而出。(这些日子往慧兰处跑,所做的事就是把我知道的现代音乐全部改成适合古琴演奏的调子。)
我轻唱道:“每颗心上某一个地方/总有个记忆挥不散/每个深夜某一个地方/总有着最深的思量/世间万千的变幻/爱把有情的人分两端/心若知道灵犀的方向/那怕不能够朝夕相伴/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温暖他心房/看透了人间聚散/能不能多点快乐片段/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守护它身旁/若有一天能重逢/让幸福撒满整个夜晚……”
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想着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的家人,想着还是会分离的胤禩,不能够朝夕相伴,但求你们幸福快乐。唱到最终声音里透着哽咽,眼泪就一滴滴地落在琴弦上。
康熙深思地凝视着我,又好像穿透了我,看向不知名的远方。我去寻胤禩,却对上了四阿哥胤禛,从我进来到刚才和太子的斗嘴,他几乎都没拿正眼看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