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红颜醉-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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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大人，请讲。”陈子思摆手，坐下，点头道。
卷七 美人如玉剑如虹 第二百六五章
寂静的夜色笼罩在容州上空，含章宫也镀上了一层肃穆与静谧。
殿内，攸然跪坐在长桌前，手边是一卷又一卷的竹简。
双眉紧皱，攸然时不时揉拭着太阳穴，烛光下的面色有些苍白。
甚至，他的唇微微开裂，沁出血丝。
渐渐的，攸然似支撑不住，一只手撑着头，双目微合，嘴角紧紧抿着。
含章殿内一片沉寂。
忽而，攸然睁开双眸，眼中划过一道锐利的锋芒。
有人正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他自小习武，耳力过人，那人的脚步轻盈，似一名女子。
含章殿之内，除了易岚，他人没有自己吩咐是决不允许入内，哪怕是曾经的妃子。
然而，诗诗却是个例外。
在他心中，无论诗诗想要做什么，他都不会阻止，不会。
因为太爱她，所以舍不得呵……
双目再度合上，攸然等着看那人要做什么事。
肩头一沉，他感觉到一床毛毯轻轻落在身上。
女子伸出手，将毯子小心翼翼搭在他的肩头，为他一点一点盖好，动作轻缓而温柔。
手，擦过他的胸前，顿了顿，从他身后轻轻环住他。
感觉到女子贴在自己的背脊上，攸然浑身一僵，好不自在。
这么久，他的心思全都放在林诗雯身上，没有再对别的女子施舍一眼。
原来，竟是这样……
手抬起，一把握住那纤弱的小手，攸然将女子微微拉开一段距离。
不喜欢，除了诗诗，他不喜欢其他的女子靠近自己。
也许那股浓烈的玫瑰香过于刺鼻，也许是女子的举动过于急切，让他无形之中产生一种排斥和厌恶，仿佛能洞悉她的内心－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能成为自己的妃子么？
还是为了滔天的权势、家族的利益？
无论是何种理由，与人而言并没有错，但于他而言，却觉得碍眼。
厌倦了，他早已厌倦了深宫之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一如父皇和母后，哪怕父皇多么痴情，他娶下的妃子正是父皇亲手刻在母后心头的伤痕。
没有一个女子愿意和别的女子共享自己的所爱，除非－那并不是你真正爱的人。
儿时，母亲常常看着自己和弟弟在草坪上玩耍，眉角染上淡淡的忧伤，吐出这段低诉。彼时，他们年龄太小，还无法理解，直到现在，直到历经种种之后，才明白母后那时的心情。
真正的爱，是历经沧海难为水，是除去巫山不是云，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是弱水三千取一瓢……
而不是莺莺燕燕，不是今宵有酒今宵醉呵！
“陛下！”女子流露出一丝惊慌，但更多的是笃定。
笃定陛下会回报自己对他的心意。
但凡男子，没有不爱美人的，尤其是投怀送抱的美人儿！
借着微弱的烛光，攸然看清女子的相貌。生得很美，柳叶眉，杏仁眼，白皙的下巴上樱桃小嘴半张着，美丽动人。
的确，灯下看美人，换作普通的男子，没有人不会动心。
可攸然是何人？
长于深宫，这种事他自小见得还少么？
最厌恶后宫宫女这般勾引父皇，从此他便对女色敬而远之，这么多年，也只对一个人动过心。
无论最后能不能在一起，他的心，至始至终只有她一人。
“你是何人？怎么进入含章宫？”攸然厉声问道，他记得宫门应该有侍卫层层把守。
女子被攸然的气势震慑，立马慌乱作一团，颤抖着跪下，“陛下，民女是、是暮晚晴。”
暮晚晴？
攸然凝神，这个名字好生熟悉。
半晌记起是暮家大小姐，也是这次选妃女子之一。
对于这个暮晚晴，他所知道的为数不多的消息皆是源于鱼寻－鱼汀的二哥，他似乎对这暮家小姐很有好感。
不若成人之美，将暮小姐赐予他好了！
攸然微微一笑，摆手道，“起来吧！”
也不追究她如何进入含章宫，问道，“你可知鱼家二公子鱼寻？”
鱼寻？
暮晚晴顿时摸不着头脑，老老实实回答，“民女自小与鱼公子一道长大。”
“原来是青梅竹马。”攸然颔首，“朕将你赐婚于鱼公子可好？”
暮晚晴登时神色大变，却无法拒绝，她面前的可是这如画江山的帝王，要她如何拒绝？
本来，自己自作主张买通侍卫想要见皇上一面，若是能得到皇上宠幸便再好不过了。自小她与皇上只有几面之缘，却是在这几次相遇中深深倾慕着这个男人－如此英俊而淡逸，如此霸气而温柔，简直是融合了天下所有男子的优点，化作了这么一个人。
“谢、谢陛下。”暮晚晴叩头，君无戏言君无戏言，皇上开口了，她便没有回绝的权利。
身后，还有她的家族她的父母，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将他们不顾。
攸然满意的点头，是个聪明的女子，“那么近期成婚罢！”
第二日下朝后，鱼寻得知皇上将暮晚晴赐给自己时，神情激动，当即长跪于地，“臣谢陛下。”
抬起头，鱼寻喜笑颜开，多日来对于皇上的不满一扫而光。妹妹的事情，使自己对于陛下生了几分不满，但现在想来也无可厚非，本来痴傻的女子怎可坐镇后宫？不等着被人生吞活剥便已是万幸之事了！
“陛下，家母想要接妹子回去，不知能否？”鱼寻说道。
“回家么？什么时候？”
“家母说妹妹自幼喜爱自由，不适宜待在后宫之中，想要送妹妹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好好休养。”鱼寻答道。
攸然沉默片刻，点头，“也罢，好好照顾汀儿。”毕竟，她也算是自己一个小妹妹。
“谢陛下。”
见鱼寻退下，攸然招手，易岚上前，“陛下。”
“朕要知道诗诗现在如何。”
易岚听罢心知肚明，走到殿外，宣容玉书觐见。
容玉书跪于冰冷的地面上，攸然示意他起来，问道，“诗诗身在何处？可好？”
容玉书掐指，他的天命之术比不上容希夷，无法轻易测算，更敌不过水天师，只一眼便了然于心。
半晌，容玉书恭恭敬敬回答道，“林姑娘已经离开沉景国。”
攸然听完神色微变，身子几欲站起，最终忍住，指尖扣着椅把，“去哪了？”
“御景国。”
卷七 美人如玉剑如虹 第二百六六章
长长的小道上，一辆马车悠悠前行。
驾车的是一名玄衣男子，英武的面孔，神情肃然，车内时不时传来别样的小曲，女子甜美的嗓音，过路人皆不由转头，羡慕的看向马车。
不知是怎样的女子，唱出的歌声是如此轻松愉快，连同着附近的人都被深深感染。
车内，绯色的红衣如火如荼，男子黑发肆意飘散，正一手托着头，半躺在长椅上。
在他的对面，坐着紫衣男子，面容清秀，长长的睫毛精巧的五官，稍稍细看便能发现此人其实女扮男装。
“呐言秋，我们这是去哪》”
女子停下歌声，问道。
红衣男子微微睁眼，神情慵懒，打了个哈欠，“诗诗，这里已经不是沉景，你想去哪便去哪罢！”
被叫做“诗诗”的女子嘟起嘴，掀起车帘扫了眼外边，又合上帘子，低下头，神色暗了暗，果真不是沉景国呵……
就像做梦一般，从那个地方逃出来……
记忆的最后，是熊熊的活跃，她以为自己会被这场大火吞噬，低头却见怀中的魅紫流云散发着异样的光芒，光晕越来越大。最后包裹住全身，之后便没了意识，醒来时见到自己躺在床上，白言秋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静静注视着她。
他的眼光，忧郁而哀伤，林诗雯心蓦然一跳，感觉头疼得厉害，似有什么感情呼之欲出，记忆的碎片零零落落洒满心扉，偶尔闪过一副画面，像是阴曹地府一样可怖的地方飘过明艳似火的红衣。
随后白言秋便问自己可想回去，林诗雯摇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对她说，带自己离开这里，离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是的，不想再回到这个充满悲伤回忆的地方，无论是希夷，还是攸然，她已无力去面对。
那就去其他国家罢！
白言秋如是说道，只要待在沉景，免不了会被皇上找到，不如远走他乡，去治疗心中的伤痛。他日，也许伤口会渐渐愈合，也许便能又有勇气面对该面对的一切。
毕竟，一切都还没有结束，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于是二人匆匆上路，林诗雯怕被人认出，女扮男装，好在她身材高挑，换上紫色男装后，也不显得女气，倒反而有几分 英姿飒爽。
魅紫缠在腰上，流云剑挂在腰间，如今的她，不再是后宫里的林妃，不再是初来乍到时懵懵懂懂的林诗雯，而是整个江湖赫赫有名的武林盟主。
谁都知道，林盟主武功盖世，魅紫一出，杀气腾腾，流云剑一挥，数十条人命并于剑下。
只是，真正见过流云魅紫的人多半不在这个世上了，如今人们所津津乐道的多半是以讹传讹的江湖传闻。方才茶馆里还有人眉飞色舞地称赞林盟主如何如何厉害，一旁正在喝茶的林诗雯差点把水喷出来。
武功盖世，一剑数命……么？
林诗雯不觉用手抓住胳膊，一松一紧，面色沉沉。
白言秋没有抬头，手一动，那人坐着的椅子顿时散了架，整个人狠狠地跌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走吧！”一手抓起林诗雯，抛下银子便出来，琴楠正在马车旁边给马喂草。
“宫主，林姑娘。”见二人走来，琴楠解下绳子，知道又要上路了。
要去哪儿呢？
林诗雯想了想，既然出了沉景国，这里是南面的御景国，两国关系一直不太好，但有白言秋、琴楠这两大高手在，也不必担心什么。
云起宫虽属沉景，但在御景也布有人脉。
他们三人一路游山玩水，停停走走，最终抵达御景国的都城，靖州。
一条澜江贯穿靖州，在这炎炎夏日里，走在江边，感到几分凉爽，林诗雯乐得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水边，弯腰，掬起一捧清水。
嘴凑过去，感受着那份温凉，闭上眼，似乎心中的苦痛一扫而空，有一种重生的感觉。
“走吧，找一处去歇歇脚！”白言秋半拉开帘子，神情懒懒地说道。
看了看天空，太阳已在头顶上。
在一家客栈前停下，三人下车，马车停在客栈外头的空地上。
客栈里坐着三五个人，皆是没精打采，连着掌柜的店小二也趴在桌子上打哈欠。
“几位要点什么？”
“几个凉菜，一壶酒，一碗饭。”琴楠说道。
捡了最里头的一张桌子坐下，凉菜很快就上来了，酒和饭也分别摆在三人面前。
白言秋端起杯子，刚抿一口，听到旁边有人议论。
“你听说了么，那个暮雪青可了不得了，连夏亲王都不得不让他三分！”
“是啊，据说比他来得早的陈子思还要受到重视！”
“别说呢，现在朝廷两个天命师，听说沉景国原来那个天命师在结婚那天死了。”
“真的么？”
“绝对没错，我弟弟前段日子在沉景国做生意，还说啊，皇宫失火，皇帝最宠爱的妃子被活活烧死呢！”
“天哪，太惨了点吧！？那个皇帝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遭报应了？”
“谁知道呢！”
……
林诗雯默默吃饭，觉得自己胃口全无，味同嚼蜡，扒了几口饭后放下筷子，撑着桌子准备站起来。
白言秋突然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别动，又将多余碗放在她的面前，倒了一小碗酒，推给她。
“言秋？”
“醉秋，尝一口吧，这可是御景国上好的竹叶青，其他地方喝不到的。”
林诗雯看了一眼，酒清澈见底。
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林诗雯吸了吸鼻子，犹豫片刻，端起碗，舔了舔。
浓烈的味道随着味蕾深入口中，林诗雯很不习惯，放下碗来。
“有时候，有些事情，表面上是一个样，等你了解后，又是另一个样子。”白言秋没看林诗雯，大口喝酒，淡淡说道。
林诗雯怔忪，胡乱点点头，又拿起碗，深深喝一口。
一股甘冽的酒香顺着舌尖缓缓流下，带着暖意流入身体之中，不甚舒服。
出入口时的刺激到了后头化作甘醇的香味，弥漫在口舌之中，她不禁又饮下一口，做了个深呼吸，让酒流淌全身。
表面上是一个样子，等你了解之后，又是另一个样子么？
就像这酒，看上去浓烈逼人，饮下后才尝到其中的浑厚之味。
身子暖烘烘的，因为是第一次喝酒，白言秋没敢让她喝太多，吩咐小二上一杯蜂蜜水醒醒脑子。
“我们就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吧！”白言秋说道。
“好。”林诗雯点点头，她也想留下。陈子思，鱼汀同母异父的哥哥，也可以说是自己的大哥，在这个地方。
她想见见他，过去发生了那么多惨痛的事情，有些与她，与他，息息相关。
命运，真的很奇妙，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