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袖-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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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两,只为一笑——”
“我要走了。”
段袖说着,便真的往门外走去。
“嗳!段袖,怎么着?说你两句你就生气了?”
梁印连忙作势要他留下。
“别走啊!为兄是在跟你开玩笑的嘛!你才来没多久啊!”
“我真的要回去了。”
段袖的脚步依旧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往门边去的速度。
“你不留下来看看戎威吗?”
身后的梁印突然提起心上人的名字,让段袖的脚步停了下来。
一见自己抓到他的弱点了,梁印连忙跑过去,装腔作势地说:“对嘛对嘛,一下朝就急着驱
车来到为兄家,当然是要来看戎威了;咱们好不容易才将他弄醒,你们怎么不多聚聚?”
段袖脸上的红潮渐渐退去,俊俏的面孔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坚定。
“不了。”
“为、为什么?”
梁印为他的回答大吃一惊。
“你好不容易才救醒他,两个人饱受上苍无情的捉弄,差一点天人永隔,现在你却不想见他
?”
段袖投给梁印一个有些凄苦的微笑。
“倘若我现在硬是要见他,戎威也不会肯见我的。”
“你在胡说什么?”
“以前,因为不了解戎威的个性,所以我不会去想他行为背后的意义。”
段袖抬起头来,看着有些灰颜色的天空,在这隆冬时节,空气中窜着阵阵冷意。
“可现在我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那跟你不见他有什么关系?”
“他曾经是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的人,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你觉得他会肯接受我的施
舍吗?”“这……”
段袖笑了,“我爱他,所以我尊重他的尊严。”
“段袖,你太傻了。”
段袖幽幽地看着地上潮湿的泥泞,“今儿个,皇上又有意无意地问起我的婚事。”
梁印突然大声地回道:“啊!你是说公主……”
段袖点点头,叹了一口气。
“皇上自我为官之初,便一直希望我能与他的小公主成婚,每次我都是委婉的拒绝了;可这
已是我为官的第三年,皇上那边实在……”
“也对,为了救戎威,你还特地请皇上允许御医使用一些珍贵的药材,这点倒是欠了皇上一
份人情。”
梁印疑惑地看着他,继而说道:“你要怎么做?迎娶公主?或是你们就这么一辈子都不见面
?”
“会见面的。”
往门外移动的段袖神情严肃地说:“但我会等他肯见我的时候,我才会出现。”
看着在寒风中渐渐离去的孤单马车,梁印心中无限感叹。
爱,真的太苦了。
又是那么的让身陷其中的人玩味着这份痛苦。
雪,无声无息地落在京城。
冬季的第一场雪,是如此洁白、如此纯情……
? ? ?
“爹。”
由于从小生长在南方,如今北方京城的寒冷,让戎平辉十分不能习惯,冻得连鼻头都红起来
了。
他搓着手,一边试探性地道:“师傅、师傅的马车刚刚走了……”
大病初愈的戎威,无言地倚着门,从梁印替他们安置的二楼厢房看着无声无息飘落的雪景。
“您、您不去见见师傅吗?”
戎威的眸子依旧望着远方。
他刚刚的确看到了。
看到情人的背影,看到在初雪乍落的那一瞬间,段袖进到马车里,然后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孤单的离去。
看着那睽别了那么久的身影,他的心无来由的一阵抽痛。
其实他真的很想奔向他。
想狠狠地将他搂在怀中,一遍又一遍告诉他,自己有多么爱他,有多么爱他……
在这冷冷的屋子里,戎威只觉得寒冷。
“我现在有什么脸去见段袖?”
“爹……”
“以前,我可以给他很多很多,让他衣食无缺,给他最优渥的生活。”
戎威伸出双手,却是发着抖的。
“可现在呢?我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是,这样的男人,可以给一个朝廷命官什么样的未来
?”
“爹,您该知道师傅不是那种人。”
戎平辉替段袖申诉着:“我可以看得出来,师傅是真的很爱您的,要不然他不会回到小镇来
,不会这么不辞辛劳地替您请来御医为您诊治,不会将我们接到京里……”
“我知道!”
戎威吼着,他的声音是悲伤的。
“他为我所做的一切,我全听你说了。我知道他是为了还我一个幸福的家庭而离开我,为了
看看我是否幸福而再回到小镇,为了我的病情而连夜赶回京,还请皇上准许御医使用名贵的
稀世药材,希望我醒来,夜夜看守在我身边——”
“既然知道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
戎平辉亦大声地吼了回去。
“你们明明就是相爱的,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为了面子、为了尊严而拉不
下脸来见面?”
戎平辉奔向父亲,激动地说着:“爹,您并没有欠他什么,当初师傅不也是在饥寒交迫的时
候,被您搭救的吗?你们现在是谁也不欠谁了,不是吗?啊?去见他吧!”
“你没听到他们刚刚的谈话吗?”
戎威的眼中全是痛苦。
“公主或许可以给他更多的幸福。”戎威的脸颊上,不晓得什么时候已滑下两行清泪。“
我已不是能给他幸福的人了,我现在惟一能给他的只有……”
“只有什么?”
“自由。”
是的,他只能给予他自由。
自此,名为段袖的鸟儿,可以飞出戎威替他打造的黄金鸟笼,翱翔于天涯海角。
? ? ?
接到圣旨的那一刹那,段袖其实并不惊讶。
雪,仍是无声无息的下着,飘在窗外,却仿佛落在段袖的心里。
他早就明白皇上的意思了。
他拿御医和那些药材为条件,就是要换得一个乘龙快婿。
所以皇上默许,用皇室的珍贵药材和御医来诊治一个平民。
段袖笑了。
他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却没有想到会是那么快。
摊在烛光下的圣旨,刺眼得教人想落泪。
“呵……”
BF〗他笑了,从微笑慢慢变成了狂笑。
“难道这是上天在惩罚我吗?”他大声地说着,“让我想得到的东西永远都晚了一步,无
论是功名、无论是爱情!”
六年前,想要功名却名落孙山。
三年前,了解自己爱上戎威,却不得不离开他。
现在,他即将成为皇室的一员。
“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他怒吼着,一挥手,将所有在桌上的东西全扫落在地上。
就在那一瞬间,烛台撞上了那道圣旨,熊熊的火光立刻在他面前疯狂地烧了起来,摊在地上
的圣旨因被火舌窜进了筋骨而扭曲。
他不想再让命运捉弄自己了。
他不能再让命运左右,让他失去所爱……
尾声
“爹,外面又开始下起雪来了,您别老是靠着窗,会着凉的。”
戎平辉拿着烛台来到戎威房里,一丝光亮很快地驱散了在冰凉屋子里的黑暗。
“没关系的。”戎威的视线仍没有离开过窗外已是一片漆黑的世界。
“现在还不会很冷,不会着凉的。”
“您一直看着窗外,是在等师傅吗?”
戎威楞了一下,靠在窗边的身子很快地又恢复原来的姿势。
“或许吧!”戎威露出一个苦笑,在已染上一片雪白的地上,毫无人迹踪影。“可我们是怎么也不会有结果的。”
“爹……”
“辉儿,等你长大,千万不要像爹一样……”戎威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到了这把年纪还搞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爱一个人就要努力的爱,千万不要像我……”
就在他感叹之际,窗外那熟悉的叫声教他们父子俩为之一楞——
“戎威!”
“是师傅!”
他们两人同时往下看去,只见段袖一身雪白,乘着一匹黑马,就这么伫立在梁印家的院子里。
“把窗户关上,我不想见他!”戎威作势就要往后走去,可他明白自己是十分想要再看情人一眼的。
他睡了三年,真的再见到段袖,只觉得恍如隔世。
“你不要逃,戎威!”像是知道戎威的心事似的,段袖大声地呼喊着要他转过身来。
戎威定住身形。
段袖所乘的马儿不停地喷着白气,可见他们这一人一马是赶得飞快而来。
没错,他是下定了决心。
“我把皇上赐给我的官邸烧了。”段袖大声地喊着,“现在城里的人大概正忙着救火吧!”
“烧!?”戎威不敢置信地往窗外看去,一时忘记自己不愿见他的决定,他气得骂他:“
你到底在想什么?竟然把皇上赐给你的官邸烧了!”
“是啊!”段袖的笑容像是十分开心,他的笑声开朗得教人不敢相信,好像他方才是在叙述别人所发生的事情一般。
“什么叫是啊?”戎威怒吼着,“你居然就这么若无其事的烧了自己的官邸,那你以后要住哪里?你要怎么跟皇上交代?”
“或许以后会住皇宫。”段袖仍是开心的,“皇上今儿个下旨,要将公主赐婚给我了。”
听到“赐婚”这两个字,戎威猛然觉得心痛。
他们之间,总是会有一个女人挡着。
从一开始的元配,到他娶小妾,又到段袖要成为皇上的乘龙快婿,仿佛他们之间一定得有个女子从中作梗才行。
“那很好啊,你爱烧几栋皇上给你的官邸都没有关系了。”戎威压着窗棂的手微微地颤抖着,“夜深了,又下这么大的雪,别站在这儿,你可以回你的‘皇宫’休息了。”
“喂!”
戎威准备要关窗的手,又因楼下人儿发出的抗议声而停下。
“又有什么事?”天!他快要被段袖给磨光自己的决心了。
“可我不想住皇宫。”段袖的口气像是调皮的孩子,他仍固执地仰着头,看着那一扇欲掩不掩的窗子里的戎威。
“那你想要什么?”
两人相望许久,大雪在两人的视线中成了一种朦胧的美感。
他们都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可戎威却不能开口,因为他曾允诺要给他自由。
“他想要你啊!笨蛋!”
父子两人被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的梁印吓了一大跳。
“梁、梁大叔。”戎平辉被吓得说话口吃。
只见梁印手里拿着一个包袱,很快地将它塞进戎威手里。
“这是什么?”
“私奔的盘缠。”梁印对他微笑着,“去吧!瞧瞧人家都丢了官,还把房子烧了,你再这样坚持下去,怕是到死都会后悔的。”
“戎威!”段袖的声音再度从窗外传了进来,“还记得主人与鸟吗?主人一直以为他所做的,都是为了鸟儿的幸福,可是鸟儿真正想要的幸福,主人却不懂。”
啊!是啊。他一直以为放段袖自由,让他可以跟皇室通婚,对他而言是最好的,却没有想过段袖的想法。
“我只要你!你听到没有?”
段袖的声音是那么激昂、那么热切,宛若是冬天里熊熊窜起的烈火一般炽人。
“我要和你私奔!”
他说出戎威最想听到的话。
六年了,他等他爱上自己、说出他只要自己这句话,等了六年。
“去吧!孩子我会替你照顾的。”梁印摸摸戎平辉的头,“我会让这个孩子跟你一样,成为一个精明的商人。”
“爹,快去!”戎平辉亦鼓励着他,“您为了碧晴斋忙碌了好些年,现在该是我们还给您和师傅自由的时候了。”
戎威心中的担子,似乎都在他们的鼓励下丢开了。
他义无反复地从窗口一跃而下——
“戎威!”段袖惊叫着,幸好雪地柔软。
“有没有怎么样?”段袖连忙下马,往前奔去查看情人的伤势。
“没事的。”戎威拍拍身子,站在他面前讷讷地问:“你真的要我?”
“我真的要你。”
“可是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也不能给你。”
“我也是,我也什么都没有。”段袖笑着回答。“但我的命可以给你,我的身可以给你,我的爱可以给你。”
戎威亦笑了,“这么巧?我也是。”
他们一同骑上马,在雪夜里离开了梁印的家。
“你们一定要幸福喔!”
雪夜里,戎平辉的声音像是恳切的祝贺似的回荡着……
? ? ?
他们只要彼此。
虽然花了一点时间,但没关系,只是六年;虽然失去了一些外在的东西,但没关系,只是一
些庞大的家产和驸马的位置,而这些都不是相爱所必需;虽然差一点失去彼此,但没关系,
只是患了一种少有的疾病和曾经饥寒交迫。
该庆幸的是,彼此都还能再见到面,且相知相守。
他们是该幸福了!
因为上苍让他们历经种种磨难之后,仍明白对方就是彼此的惟一。
他们从此浪迹天涯,双宿双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