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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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地打量我一阵,常扬皱起眉:
“你的体力差得离谱啊,林涛。”
“行了别废话了,去把床上的被褥换了,我想睡觉。”强撑着站起来,去倒了杯水喝,我还故意打了个呵欠。
常扬嘟囔着跳下床,抽掉已经被我们弄得乱七八糟的床单被子,胡乱堆到墙边,然后找出宾馆房间里备用的一套,铺到床上。
我懒洋洋地先躺了上去,看常扬一眼,拍拍身边的位置:
“你最好别像在南宁时那样,整晚打鼾说梦话。”
“靠,你才说梦话。”
第29章
躺在床上,感觉得到常扬在身后辗转反侧,最后,听到他低骂了一句什么,终于坚决地将手搭上来,用力把我圈进怀里。
我很不习惯,默不作声地挣了一阵,他死活不松手,语气近乎恳求:
“让我抱着你睡,林涛。”
心一软,我居然又妥协了:
“……只要别压我肚子,怎么都行。”
常扬低笑,果然把腿从我身上移开。但我还是觉得难受,男人身体都太硬梆梆,两个人磕磕碰碰地换了好几种姿势,终于确定采用常扬从身后拥抱我的方式,结果这小子得寸进尺,贴身膏药般黏在背上,低头磨蹭我的颈脖,见我不抗拒,便张嘴轻轻噬咬。
“你……属狗的是不是?”我只觉一阵麻痒,不禁失笑。
“呵呵呵,我开心啊……抱着你都觉得不像真的,林涛,我不是做梦吧?不是喝高了出现幻觉吧?”
“靠,想知道是不是做梦你咬自己啊。”
常扬的手臂又紧了紧,断断续续的傻笑仍然不时在身后传来——我忍不住给他一肘锤,却突然发觉,自己嘴角也一直是个上翘的弧度。
“唔,林涛,你好象很热啊?”
“别闹,睡觉。”
我收敛心神,故意装着熟睡,不再理睬他。熬到接近天亮时分,常扬终究睡着了。
过了很久,他翻了个身,松开手。
又过了一阵,我撑起身体,看着他。
唉,常扬,我还是输给你了。
你也厉害啊,借着一点酒意,就把我苦苦维持了这么久的微妙平衡,在一夜之间,让我自己亲手打破。
懊恼?自然是有的。
更多还是自责。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理智的那一个,是早已把前因后果利弊得失衡量得清清楚楚的那一个,没想到……错了,错了,我竟然真的做错了。
我怕,我会伤了常扬。
无声地摇摇头,苦笑。
下意识地伸手抓起床头的烟盒,很想点一支烟,但看看常扬的睡容,又轻轻放下。
心乱如麻。
常扬,你真的了解你自己的感情是什么吗?
爱情是太纯粹的东西,一瞬间就足够,但一起生活却要复杂得多。
撇开世俗的眼光和阻碍不说,只说我们自己吧。
我早已不是白纸少年,再也无法像你那样纯粹地、全心全意地去爱。我有妻子和女儿——不怕别人说我厚颜无耻,我确实爱她们,而且现在也爱着,她们根本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是我永远不可能放弃的责任。
常扬,你也身负常莉和老爷子的殷切期望,你就能完全无视他们的反对和伤心?
即使我们不顾一切走到一起,越来越深的负疚和无奈,也会成为我们之间致命的阴影。
最重要的是,我在你心中,不过是一个少年时代的青春幻影而已。
与其说你爱上了我,不如说,你爱上我们共同创造的这段时光,爱上你人生中的第一个理想,而且,一直以来那种明知得不到的感觉,又强化了你的渴望。
当你不再少年,当我在你身边渐渐褪去你曾经仰视的光彩,这种感觉还能持续多久?
因此,在你必定光华灿烂的生命里,以我的能力,只能领你走小小一段,陪你短短一程,然后,看着你高飞——即使我愿意,我也再没有力气,追不上了。
所以我一直后退,费尽心思拒绝你,说起来当然是为了你好,却也有我一点私心:
我宁愿留下一点还算美好的记忆给你,希望未来的岁月里,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心情,当你回忆起自己的这段烈火青春时,能想起某个人,和他的微笑,这就足够。
听着常扬均匀的呼吸声,呆呆地坐在床上,我甚至可笑地希望,黎明永远不要出现——但即使隔着宾馆厚厚的窗帘,仍能看到天色毫不留情地,渐渐发白。
明天很快就到了,我该怎么做?
轻轻叹出一口气,我确实感到茫然。
本以为自己的理智足以应付一切,但经过这晚,我已不能确定,它是不是还可靠。
胃部又开始阵阵抽痛,我悄悄起身到卫生间去,近来越发频繁的呕吐果然不能避免,虽然已尽量压抑,还是惊醒了常扬。听到床上有人翻身爬起的声响,我胡乱扯下毛巾擦了把脸,开水冲掉污物。随即,卫生间的门被拉开,常扬脸上还有点迷迷糊糊的睡意。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站到洗手池前,开始漱口。
常扬没有追问,径直走进来,已经是轻车熟驾地伸出双臂从背后圈住我,又在颈脖处蹭来蹭去。早晨新生的胡渣,微微刺激着我的皮肤,似乎也扎入我不再坚硬的心脏。
“……”
身后传来含糊不清的呼噜,背上压力渐渐增强,我只好撑在洗手池边上,看着镜中动作亲昵的两个人:虽然身高相仿,但常扬健康的肤色、饱满的肌肉线条,更衬出我的苍白和憔悴。
我不愿意再细看,用力一晃身体:
“常扬,别赖着了。今天你有很多事要处理吧?早点到公司去,别误了正事。”
镜中只见常扬霍然抬头,一瞬间似乎满眼茫然。
随即,他完全惊醒过来。
“你能……先不回南宁吗?”
沉默一阵,常扬闷闷地反问。
“好。”
我回答。
“什么?”
“我说好。”
我在他怀里转过身,面对着他,露出淡淡微笑。
显然这个答案太出乎意料之外,常扬有些疑惑地看着我,突然沉声说:
“林涛,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我的微笑:
“不急,你先忙正事。晚上,晚上回来再说。”
常扬神色逐渐严肃起来,静静注视我的眼睛,似乎在探究和求证什么。
一片安静之中,他的手机铃声骤然在房里响起。
接完电话后,常扬利落地在几分钟内洗漱穿戴完毕,在出门前又回过头来,简洁地对我说:
“等我回来。”
我点点头,他伸手抚上我肩膀,略微犹豫,接着很快地把脸凑过来亲了我一下,才转身离开。
看着常扬把门合上,我终于松懈下来,扶着墙慢慢坐倒,用手死死压在腹部,蜷着身体,咬牙熬了好一阵,待疼痛稍缓,才拖着无力的步子到行李里找出药物,囫囵吞下。
躺回床上,仍觉浑身发烫,我知道自己又在发烧,看来事情得速战速决,否则我会撑不下去。
“林涛!林涛!林涛……”
有人在叫我,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我倐地睁开眼睛,对方反而被吓了一跳。
“大叔,大白天的拜托你别吓人,对了,你是不是发烧了?”
乐山见我坐起身来,顿时松了口气。
“你怎么进来的?”
“开门进来的啊,你又没反锁。”乐山边答边狐疑地打量我。
这时,床头的电话响了,我接起来,是常扬的声音。
“林涛,留在酒店照应的小弟说,你中午没出来吃饭也没叫餐?早上就觉得你不太对劲,是不是有点发烧?我脱不开身,让乐山过来看看……”
常扬压低声音说话,身边似乎是在开会的声响,看来确实忙碌,我笑了:
“真没什么,只是没胃口而已,你晚上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会尽快。记住,你要吃东西,然后跟乐山上医院去,别死撑!”
“好好好,我听你的。”
我温和地答应着,放下电话。
“林涛,常扬给你叫的午饭来了。”我转头,乐山已经打开房门,酒店服务生推进来一餐车,上面的食物……真是品种丰富。
我皱起眉,看着那些美食,乐山打发走服务生,走到我身旁,难得地柔声说:
“不舒服也吃点吧,吃完了我陪你上医院看看去。”
“别麻烦了,我的事我心里有数。你要是觉得常扬那儿不好交代,我晚上会跟他说。你回形象公社上班吧,等下我自己吃……”
“我不怕麻烦,那臭小子的事就是我的事。今天你是饭也得吃,医院也得去,别想跟我打什么太极。”乐山打断我的话,目光炯炯地盯着我,突然说,“老实说,你究竟瞒着常扬什么?我看他今天是开心得要命,可也担心得要命,你在他心里太重要了……他一步步拼过来不容易,你别毁他。”
我叹了口气:
“你以为,我会对他不利么?”
“主观上你不会,但客观上,唯一能毁他的就是你。”
我看着这神情复杂的漂亮年轻人,没有忽略他眼中闪过的一丝黯然。
结果,在乐山“监视”下,勉强吃进去的少量粥水不一会儿又被我全数呕吐出来。
乐山当即出门召来常扬留在酒店照应的人手,不由分说,把我架到医院去。
剧烈呕吐终于耗尽了我所剩无几的体力,昏昏沉沉地,似乎感觉身边一片嘈杂……医生们把我从头到脚翻来覆去……乐山震惊焦急的面孔……他打了手机……
“对!很有可能是胃癌!……”
“不……”
声音那么微弱,也许根本没有发出,我索性放弃,慢慢闭上眼睛。
30
常扬踏进病房时,我已经清醒过来,正打着吊针。
他到床前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
守在旁边的乐山马上站起来,静静走了出去,关上房门。
“你……知道了?”我说话仍有些吃力,苦笑了一下。
没想到这句话象导火线般,立刻引爆了他的情绪。
这家伙突然猛扑过来,铁制的病床被撞得砰一声响,我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林涛!如果不是今天乐山把你架进医院,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本想今晚告诉你的,”我喘了口气,低声说,“不错,我在半年前就已经确诊是胃癌。”
常扬再次爆发,一把揪起我的前襟,咆哮如雷:
“那你还不赶紧住院治疗!有空到网上搞什么出租自己的玩意儿!还敢拖到现在!你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吗,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
耳内被他的怒吼震得嗡嗡直响,我只觉胃里越发刀绞般疼痛,完全没有力气躲避或是抗拒。他捏拳挥至我面前时却又陡然僵住,看起来象是想狠狠给我几下,却终究下不去手。
“嘿……对,我不是铁打的,但当时公司破产,欠债累累,家里还有妻女衣食无着,我能在那种时候倒下吗?我也不能住院,癌症治疗一旦开始,就是无底钱坑啊,嘿,左右是等死,但不安顿好她们母女俩,我也死不瞑目。”我用尽力气维持稳定的声音,隐隐带着点自嘲的笑意,“所以,就在拿到医院的诊断书那一天,我做了个决定……”
抬头望着常扬,我的表情已经十分平静:
“我在网上,发了那张出租自己的贴子。我打算……卖身换钱。”
自虐般地说出这句话,我居然还笑了笑:
“你知道什么叫垂死挣扎吗,我那时候就是。不过,我很幸运地遇到了个好买家,当你不知天高地厚地报出一百万这个价码时,我简直是感激涕零……一百万,足以使罗萍和宝宝安身立命了。在那时我就下定决心,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来赚取它。”
“你……”
常扬改握住我双肩,手劲之大简直要捏碎我的肩骨,许久许久,终于一字字地说:
“你放心!我绝不食言,这一百万,我今天就已经着手在为你准备,最多一周之内,就可以划到你指定的任何帐户上。”
“那太好了,谢谢你。”我吁出一口气,“我实在撑不下去了,请让我睡一会,行吗?”
他咬牙看着我,一声不哼便转身走了出去。
再次醒来,似乎已经是深夜,床边仍坐着常扬,仿佛他从没离开。
“我和你的主治医生研究过了,现在要尽快安排你开刀,然后才能确定下一步的治疗计划。一切费用我来负责。”
“……还有这个必要么?”我叹了口气,有种浓重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有没有必要由我决定!”常扬几乎是粗暴地打断我,“林涛,你给我听好,如果你真想要那一百万,就给我继续撑下去!”
他眼睛里布满红丝:
“我们的出租协议还没完结,现在,你仍然是我的人。你不是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来赚取那一百万吗,好,这就是我要求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只要你活下来,你就可以拿钱走人,和你的妻儿远走高飞,幸福生活!”
常扬……你这是何苦?
我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