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醉剑客-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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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折子里是怎么写得来着?对了!该她出场了。
凉夏将丝绢拼命地向狂澜眼前挥了挥,确定引起了他的注意,她这才慢吞吞地说道: 「天色已晚,恐落人口实,夏夏这就归去也。」现在她要一步三叹,等他在她要去不去之时,出声唤住她。
唤啊,宛狂澜你倒是唤住我啊!哑巴了吗?
「凉夏,你先等一下!」握着青衣宝剑,狂澜欲语还休,「我有一句话,梗在喉中不吐不快。」
哈哈!他终于要说了吗?她知道他喜欢她,他直说出来没关系的。停住脚步,凉夏拿丝绢半掩芙蓉面,「你请说。」等他说完,接下来她要说的词是什么来着。对了!是这句:夏夏对狂澜英雄你也是仰慕已久,今蒙不弃,可以结成夫妻,实乃三生有幸--听着怎么像她要跟着他去私奔啊?随便!随便!他赶快表露真情就好。
狂澜似乎还在挣扎,英雄的矜持果然比常人来得长久。撩一撩垂在肩上的发丝,他十分无奈地追问了一声: 「我……我真的可以说吗?」
凉夏禁不住催促了起来: 「你就快说吧!」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其实我是想说,」他吞吞吐吐,视线也随着他断断续续的话语往下移,「你身后的裙裾卷到了腰上,你的裤子露……露在了外面。」
佳人羞红了整张脸,这一次不用比照原先的折子,也不用伪装,凉夏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脸红起来也很像猴子屁股。揣着丝绢她慌忙想将身后的裙裾拉下,越是着急她就越难以拉下。
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了,狂澜一步上前环住了她的小蛮腰。他雄浑的声音伴着微热的气息在她耳边冉冉升起。只不过说的不是什么「让我们禀告尊长,早点成亲」的傻话,而是一句,「失礼了!」
半蹲着身,他帮她将裙裾拉了下来。轻手轻脚地替她整理着身后的衣衫,他像是怕碰坏了她似的。「好了!」,他站直身体,冲着她笑开了。
在他的笑容里,她怔怔地瞅着他,像看着一个阔 别心中许久的神话。在这一刻,没有伪装的多病西施,没有娇弱不堪的夏夏,只有一个沉醉在爱的眼眸中的女子。没有谁比谁强,没有谁来保护谁,在相互凝望的视线里,他们是融化在惨月淡云中的彼此。
沉默了许久,第一个觉得不好意思的反倒是一向胆大的凉夏。她微红着脸移开目光,手中的丝绢遮不去少女的羞怯,「真的很晚了,我要回房了。」
他不挽留,只是突兀地开口: 「你没有称自己『夏夏』。」
「呃?」
「你有时候会称自己『夏夏』,有时候只是直呼自己,有什么区别吗?」
他连这种小地方都注意到了?难道要她亲口告诉他,每当她称呼自己「夏夏」的时候,她都在装可爱,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那种恶心吧唧的称呼。
「只是一种习惯罢了,我的习惯提醒我现在要回房睡觉,我这就走了,明早见!」挥一挥丝绢,凉夏有点后悔没把赋秋叫上,如果现在有他在,一定能圆满地解决问题吧!
大约是被问住了,她连平时踩着小碎步,扭着腰的动作也给忘了。气宇轩昂地迈着大步,她快速地向西厢走去。
站在她身后的狂澜不禁轻笑出声,其实他知道:她称呼自己「夏夏」的时候,是想展示一个让人心疼的可人儿给大家。而她直呼自己,就是露出真面目的时候。
想想看,凉夏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姑娘。一会儿一个花样,总是试图掩饰自己不羁的个性,她甚至想伪装成病恹恹的大家闺秀,可是骨子里她却是个再单纯不过的女孩,任何心思都写在脸上,他就是想装作不知道都很难。
就是因为她的单纯,他才会一直不揭穿她的真实个性,甘愿陪着她和赋秋玩游戏。因为她的存在,她的伪装,她的谎言让他觉得生活原来可以这般轻松、有趣,与人相处竟可以放开手脚,无须阴谋诡计,放心当一个乐在其中的大傻瓜。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忘记自己身上所背负的莫邪山庄,才会忘记必须发扬光大的铸剑世家荣耀,才会忘记刺在他心头的那把「天下第一剑」。
她的笑脸,他在梦中也常看到的那张笑脸,如无字酒庄的无忧酒可以在一瞬间让人忘记世间烦忧。她有一双不会说谎的眼睛,即便再怎么伪装,那双眼睛总是坦诚地将所有的真心告诉对方。
我喜欢你!
在她的眼神中,他读懂了这层意思。她的情感来势汹汹,炙热而浓烈,即使他想忽略,也是徒然。可是,他该如何面对这份感情?她甚至不了解他,不了解他的本性,不了解他所背负的沉重,更不了解他如履薄冰的未来。这样的她要他如何去爱,如何敢爱?
还有,她的背景。或许她是单纯的,可是中原三大才子之一的那赋秋却并不坦率。在赤铸山的那天,凉夏上山时所使用的轻功,并非中原武术。刚刚她轻易拔出了他手中那柄青衣宝剑,除非内力深厚之人,否则根本难以做到。她今年才十八岁,如何会有这般纯正、精炼的内力?
这样看来,藏在她和赋秋背后的无字酒庄绝不是简单的一代酒商。他们是为何出现在江湖上,又是为何在如此敏感的时期来莫邪山庄。这些问题就像一个又一个沉甸甸的包袱在狂澜本就不堪负担的肩头再度累积,他快要倒下了。
如果爷爷还健在,他会如何处理这纷繁复杂的江湖局面?
得不到回答,他惟有握紧手中的青衣宝剑。压抑在胸口许久的波涛泛滥成灾,澎湃的心潮推上来一个他永远也不想面对的问题:如果凉夏是为了「天下第一剑」而来,他该如何?他到底该如何?
没等他将这个问题想清楚,新的问题接踵而来,一阵女子的尖叫声从铸剑阁的方向传了过来。
「来人啊!救命啊!大事不好啦!」
是凉夏!是凉夏的声音,她出了什么事吗?不!她千万不能出事,千万不能!
手中的青衣宝剑紧紧握着,像一根绳索勒着他的心。狂走几步,他直奔铸剑阁。
凉夏,等着我,我来救你了!
「这是怎么回事?」
宛狂澜看着眼前的状况,心里有点找不着北。他担惊受怕地赶到铸剑阁,却看见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倒在地上,那凉夏手里握着丝绢捂着嘴巴站在一边,一脸被吓倒的样子,她的身体甚至夸张地颤抖着。的男子倒在地上,那凉夏手里握着丝绢捂着嘴巴站在二边,一脸被吓到的样子,她的身体甚至夸张地颤抖
看见狂澜赶来,她立即踩着美丽的小碎步,扭着优美的臀部线条赶了过去,「狂澜,那个人突然从屋檐上掉了下来,还穿着黑衣服,吓死我了!」
吓死她了?穿着黑色夜行衣,半夜走在屋檐上,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能随随便便就从屋檐上掉下来?
狂澜一步上前扯下了黑衣人的面罩,到底是铸剑世家,虽不认识那人的面容,对他手中的剑倒是很熟悉。只借着黑暗中朦胧的月色稍稍一瞥,他便已认出来人身份。「你是嵩山派的?」
乖乖!脸色这么青,额上冒着冷汗,是受了严重的内伤才会出现这种状况吧!是谁让他受伤的,整个莫邪山庄就属他这个庄主的武功最高,即便如此他也难以在一瞬间让这个嵩山派的弟子受伤至此。看样子,这位高手的手段的确很高啊!
想着想着,他的目光游移到了凉夏身上。从庭院走回西厢房该从苑子中过,她怎么会绕到东边的铸剑阁来?
姑娘家似乎有点累了,她也忘了要装成多病西施,嘴巴张得老大,她哈欠连连。看着这样的她,他实在不忍再追问什么。将外衫脱下来披在她的肩头,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像在哄一个孩子, 「你要是累了,先回房睡吧!」
「好啊!我先去睡了,明早吃早饭的时候记得叫醒我。」晚上出来绕了这么一圈,还顺便打下一只这么大的黑鸟,真是累死人了。明天的早饭要多吃一点,将消耗的体力补回来。懒散地拖着步子,她的眼半闭半睁地走向西厢自己的房间。
见她走远,狂澜集中精神对付嵩山派的这位人物。手提青衣宝剑,他的眉宇间流淌着肃杀之气。「老兄也是名门正派,何故不走正门,却趁着月黑风高来我莫邪山庄重地走动,未免有失体统。」
「有『天下第一剑』之称的干将神剑虽是宛家祖先流传之物,却也是武林之宝,莫邪山庄一直将它藏于深宅,不容外人相看,莫非这干将神剑早已被毁?既然如此,莫邪山庄就不该再顶着天下第一铸剑山庄的招牌四处招摇撞骗。」到底是名门正派的弟子;说出来的话都如此冠冕堂皇,让人「肃然起敬」,一同燃起的还有杀他之心。
狂澜悠悠一笑,满脸茫然,「我莫邪山庄何时打着天下第一铸剑山庄的招牌四处招摇撞骗来着?即使没有干将神剑的存在,莫邪山庄铸出的宝剑,江湖人士、将军府,甚至当今圣上也都赞许有嘉。何来招摇撞骗一说?」
那人顿时哑口无言,捂着伤处,他不停地咳着。没料到莫邪山庄暗藏高手,居然能用一颗石子伤他如此,这个仇他一定要讨回来。
「宛狂澜,今日落在你手上,我也不妨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原来的武林盟主江海天因为去扫荡萨满魇女,已经失踪了近二十年。现在江湖上盛传:谁拿到天下第一剑,谁就能当新一任武林盟主。识时务的,就赶紧将干将神剑交给我们嵩山派,尚能保莫邪山庄上下平安。若真惹来武林人士共同逼向你莫邪山庄,到时候怕是你想保个全尸都难。」
「我好怕啊!」狂澜别的不行,装傻的功夫倒是一流。颤抖着全身,他抖得如风中落叶,「如果我把天下第一剑交给大侠你,其他门派也来找我要,我当如何?找你们嵩山派保护我莫邪山庄吗?你连走夜路都会从屋檐上摔下来,我怕贵派的武功不如少林、武当,说不定连峨眉女弟子也在你们之上。到时候,若是莫邪山庄的天下第一剑连累了贵派,那宛某多内疚啊!」
看这位庄主的样子呆呆傻傻的,没想到却不是盏省油的灯。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回去找师父商量再说。「反正……反正话我已说到,你好自为之吧!」支撑着站起身,他欲找到出路。大概是内伤过重,想用轻功从空中过是甭想了,走陆路……伤势过重,走不动啊!
「来人啊!」狂澜眉眼含笑,手中的青衣宝剑向出口指去,他若有深意地说道: 「送贵客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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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睡的已经睡着了,该送的也送走了。狂澜缓步走进铸剑阁,在关上红漆大门的一瞬间,他懒洋洋的声音晌起: 「知道你已经来了很久,外面风大,你还是进来吧!」
风过,影留,他关上门转身的时候,诸葛少已经扬着那张标志着纨垮子弟的笑容坐在了他的身后。 「咱们俩还是如此有默契。」
「你希望跟你有默契的那个人不是我!」他话里有话,那个人是谁,诸葛少心知肚明,就是不想承认。放下手中的青衣宝剑,狂澜静默地看着他,「说吧!你今晚看到了什么?」
「我们的多病西施是一个让身边的人多病的小美人。」
到底是开青楼的,诸葛少说话时眼里流露出的东西,让狂澜想起了妓院里的老鸨。「你说的我已经猜到,从她的身手看,你觉得属于哪个门派?」
诸葛少吊儿郎当地摸了摸鼻子,「兄弟,这你可问倒我了。不是我贬低你,若是你和她认真动起手来,恐怕三招之内,她就能把你踩在脚下。嵩山派的那个无耻之徒虽然没怎么长牙,可是轻功还不赖。我在屋檐上都没听出个所以然,她站在下面手中的石子已经很随意地向上空丢了出去。一颗石子差点要了一个练过武的男人小命,内功的深厚可想而知。她没有出手,不过从她这些日子所表现出的武功底子看,有一部分是中原的上乘内功,轻功该是域外传来。她没怎么显身手,所以究竟属于哪门哪派,现在还不得而知。」
狂澜凑近他,淡然说道:「你心里其实已经有底了,对吗?」
「何以见得?」
「咱们俩是同道中人,都不习惯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表露出来。想知道你的想法,我只要将正在发生的事往自己身上摆,推测一下如果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