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镜-第2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泽养成了晚上很晚才睡觉的习惯，晚上这段时间很寂寞，过的也特别慢，于是李泽便利用这短时间写日记，不过以前他从不写日记，所以把本子摊在桌子上不知道该写什么好，只写些“秋天到了，树叶开始飘落……”之类的话，连感受也藏在心里不肯写出来，看起来像散文而不是日记。
他刚想下笔，可是又觉得无事可写，便又放下笔，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晚发呆。
这时从木子的房间里发出一声叫喊，打断了他飞着的思绪，于是他匆匆跑过去，一把推开木子的房门，闯了进去。
他见木子神情慌张，坐在床上，额头上全是汗水，连头发也都湿了。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李泽拿起毛巾走过去替木子擦了擦汗水。
“恩。”她还没有从刚才的噩梦中完全清醒过来。
“只不过是个梦，醒了就好了。”李泽把木子拥在怀里。
“可是，真的太像了，好象真的一样。我梦到你走了，我叫你你也不答应，我去追你，不知道怎么地掉进湖里，一直向下沉去……”她心有余悸地说。
人恐怕经常做这样的梦，永远没有尽头，向一个地方坠落，可却没有落到地的时候。
“没事的。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说罢，李泽让木子躺下，重新给她盖好被子。
木子双手抓住李泽的手，说：“你不要走好吗？我怕一觉醒来，你又像以前一样不辞而别了。”
“好。”李泽说着坐在床头，“你睡吧！我就在这儿陪你。”
对于以前的不辞而别，李泽常感到自责，他本来想，在离去时候，不留下一丝一毫的东西，那样，两人的痛苦都会少些，彼此的思念也不会这样强烈，或许，随着岁月的流逝，就会慢慢地淡忘了。可是事实上，这没起到他想的作用，反而加重了两人本身的痛苦和忧伤。
看着渐渐入睡的木子，李泽把手从她的手中抽出，把她的手放在被窝里，俯下身，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李泽悄悄地带上门字，来到庭院里。他陡然发现学馨正坐在庭院里。
月亮洒下朦胧略带倦意的月光，四周静悄悄的，那冰凉的青色地板走过脚步也有了声音。学馨坐在一块平整的花岗岩上，这块石头宛然被装饰过，上面有模糊的花纹。
“还没有睡吗？”
“是啊！”学馨回过头，望着他。
李泽走过去也坐在岩石上，可石头已落上了冰凉的露水，他便用手扶着石头移了移身子，重新坐稳。
“姐姐睡下了吗？”
李泽点了点头。“木子做噩梦了，刚才才睡熟。”
他俯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小石子的清凉顺着他的手指沁入了心田。
“这几年，你都干了些什么？”李泽顿了顿，“没有再出去吗？”
“姐姐生病了我哪还能出得去。”学馨暧昧地回答。“刚开始姐姐还可以打理旅馆，可到后来……我便接管了姐姐的工作。可是，你应该明白，象我们这样一个小旅馆，维持生计不成问题，日常开销后也可以富余。可现在家里多了病人……”
“钱嘛！我是有一些的。如果木子治病需要的话你可以随时开口说。”
“姐姐有自己的主见……”学馨说着捂着脸哭起来。“我多次劝过姐姐，让她治病……可她，就是不肯。”
“……”
“其实，死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嘛！”学馨抬起头来，望着天空，无端地说道。
这句话把李泽吓了一跳，才仅仅的这几年，学馨有了如此大的变化吗！她几年前一潭池水的眼睛此刻也变的朦朦胧胧了，这到底是怎么了，是什么导致了这样大的变化呢！他想到自己的变化，不禁无端伤心起来，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在这几年里他又改变了多少呢！
望着学馨那双忧郁的眼睛，李泽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再过几天，我或许带你姐姐去青岛趟。”
“为什么？“学馨抬头惊异地望着李泽，既而低下头，身子仿佛一下子瘫了下去。”那你们就去吧！我明白，这是姐姐最后的心愿。“
”那你呢？”李泽望着这样的学馨，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啊？我就留在这儿，管理旅馆呗！”她猛地一擦眼泪，把脸侧到了一边，不让李泽看到她的脸。
“我的意思是，你将来该怎么办？”
“将来？将来吗？我也不知道！或许就在西藏生活一辈子，再也不离开了。姐姐患病的这段时间，我才发现，四处奔波是多么幼稚的事情啊！不过人年轻的时候也难免做错事情，现在我才明白，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
“天不早了，也该睡觉了。明天你还要陪伴姐姐吧？”学馨突然站起来，说。
李泽点了点头，向她告别。她的身后一片漆黑，可那黑暗，似乎慢慢地向这边靠了过来。
天上的乌云涌过来，地面一下子变黑了。
李泽看着学馨那楚楚动人的样子，心蓦地一下子凉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李泽起床时，透过窗子，他发现木子已经在庭院里修剪树枝了。
他穿上外套，向木子那边走去。木子见到他，便停止了动作，回过头笑着问：“起床了？”
“恩！你是什么时候起的啊！怎么一大早就干活！你的身体，应该多休息的。”
“再不干我怕以后就没机会干了。”
李泽走过去把木子搂在怀里，头看着蔚蓝的天空，无力地说：“不要说这样的话，不会的，你会健健康康的活着的。”
“实话说，我总觉得，现在比以前勤快多了，人一旦患病，就再也闲不住了，总害怕有些事不能圆满，怕一旦停下来就再也没有机会干了。”
“……”
李泽使劲的搂了搂木子，这时的他思绪乱极了，可他竟这样想到：当年父亲来西藏的时候，如果带他来的话，那就从小认识木子了，那样或许这段感情早有着落了，或者木子的母亲带木子去上海……可那时侯，毕竟对方还不记事，即使记事了，也不会想到还存在另一个人啊！
“很久没来西藏了，对这儿一定很陌生了吧！”木子抬头问。
“也没有啊！”李泽虽然这样说着，却觉得对这儿确实很陌生了，人一旦离开一个地方，很快就会将那个地方忘却的，可，对于在这儿发生的每一件事，他却记忆犹新，仿佛任何时候都不会忘掉的。
“还说没有，我都从你的眼神中看出来了。不如，今天我们出去玩玩吧！”
“可，你的身体……”李泽迟疑地说。
“没关系的，我没有那么软弱的。”
李泽带木子去了以前他们走过的每一个地方，六年来，足可以忘记很多事情，可李泽的心中，那往事，像明镜一般在心中永远存在，这是介乎于现实和幻想之间的感觉。
李泽自己在那滑雪场滑着雪，木子则在一边看着，几年之前，李泽还是一窍不通，而现在，则只有李泽在滑，木子早已经不能再滑雪了，李泽还记得那时候木子教他滑雪的情景，他感觉那种感觉美极了，可是现在却可望而不可及。
等到滑完雪，他们一起去羊八井洗温泉澡，李泽看见她的身体明显的消瘦了，她这几年真是受苦了啊！
岁月一去不复返啊！对于以往的亏欠，再也无法挽回了。
之后，他跟她去了趟拉萨。李泽陪木子游遍了整个拉萨，把整个拉萨的景象都一一刻画在了脑中。
回来的路上，木子对李泽说：“明天，带我去青岛，好吗？我真的好想看一看大海，那样的话，我也就满足了。”
李泽看着木子凄惨的眼神，感觉再也不能拒绝了，这时，他明白为什么今天木子要他带她游遍西藏，她是怕自己再也见不到西藏的景象，从而借这次来永远记住西藏。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木子把头靠在他的怀里，他转头朝向窗外，一丝风吹在他的脸上，他感觉有一股湿润的液体从脸上流了下来。
在李泽走后，这个旅馆一直靠学馨来支撑着，现在还是一派繁荣的景象。
傍晚，李泽和木子归来，坐在柜台上的学馨笑了笑，打了声招呼，看来这几年已经使她由一个小姑娘变成了一个懂事的女孩子，她的脸上显得成熟了，宛然一副李泽刚来到这儿第一次见到木子的样子。
“我要带你姐姐去趟青岛，你在这儿先照顾一下吧！”李泽挽着木子说。
“恩！”学馨知趣的点了点头，看来她真的变了，能想到别人的感受，体谅到姐姐的艰辛了。
“你带姐姐安心去吧！这儿有我，没关系的。”学馨笑了笑，说。
“学馨，姐姐对不起你。”木子说。
“姐姐，你没有对不起我啊！哪的话啊！你对我够好的了，我为能有这样好的姐姐而骄傲。”
“你真的懂事多了。”木子冉冉地说。
第二天一大早，李泽就跟木子坐上了开往青岛的汽车。
秋天不知不觉地又深了。
青岛的天空忽明忽暗，整个天空被雾所笼罩着，使人觉得沉闷。
四周的楼房全涂了彩色，看上去很醒目，地上铺了些鹅软石，伸向远方却变成了彩色的地板砖，两侧的树木高大茂密，半黄半绿的叶子在淡淡的阳光下显得黄灿灿的，路上冷清极了，只有几个清洁工在清扫地面堆满的落叶，公交车偶尔跑过，带过一阵风。走在路边，可以清晰地看清大海的样子，一波一波的波浪涌上来，然后又向后退去，海边的人很少，各大浴场早已关闭了。据说，在秋天刚来的时候，来过一次台风，把防鲨网给弄坏了，所以浴场不得不提前关闭了。现在看起来，冷清极了，只有几个游客拿着相机在海边拍照。一眼望不尽的海水，无限地被延伸了，在天边与天连在了一起。
看着木子憔悴的神情，李泽说：“刚下汽车，一定很累吧！我先去朋友那儿找个住的地方，你可以顺便休息一下。”
“不，我一点都不累，我想看看海。”木子用苍白无力的话语说。
李泽不仅有些担心木子的身体，便固执地说：“明天吧！明天我陪你来看。”
李泽挽扶着木子，与其说挽扶，其实几乎是抱着的。
李泽找到朋友的住处。朋友上班去了，只有朋友的妻子在家，李泽扶着木子走过去，跟朋友妻子打了声招呼，并给她们介绍道：“这是木子，我的朋友。这是我朋友的妻子。”
两人相视一下，彼此打了个招呼。
李泽说：“嫂子，我这个朋友想在青岛住一段时间，可以麻烦你找个地方寄居吗？”
“行，行。”朋友妻指着房子左侧说：“这房子正好还空着三间房呢！这么大的房子，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我们夫妻俩住起来还挺寂寞的，如果木子小姐住下来的话，那敢情好，我们也高兴啊！”
李泽没有提，这便是以前他的房子。
李泽把木子扶进屋子，让她休息了一下。
晚上，朋友回来，对李泽的来感到很高兴，要他多住几天，说他真不够意思，上次不告而别，这次要好好续续旧。
朋友妻子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她端上盘子说：“谁有空跟你瞎说啊！人家可是带着女朋友来的。”
“真的吗？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朋友兴致勃勃，“难道你一直不结婚，就是因为她吗？”
李泽却高兴不起来，他本来不想回答，可还是点了点头，他的眼中充满了忧伤。
朋友笑着打了打他的肩膀说：“怪不得不结婚呢！原来早已经心有所属了啊！”
菜都上齐了，可木子还没有来。
“我去叫木子小姐出来吃饭吧！”朋友妻子说。
“不用了。”李泽起身，“还是我去叫她吧！”
听到李泽的话，他们两口呵呵地笑了。
木子仍旧没有从床上起来，大概她太累了，他不忍心去打扰她。可刚走到床前，她就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呆呆地望着李泽。
“去吃点饭吧！”
“坐了太久的车，有些头晕，吃不下。”
“那好歹也出去吃一点嘛！再说，朋友特意为你准备的。”
木子穿上衣服，懒洋洋的跟着李泽出了门。
“木子小姐，觉得身体不舒服吗？需要到医院看看吗？”朋友妻看到脸色发白的木子说。
“不用了，没事的，只不过因为坐了太久的车，所以脸色才这样不好。”
木子坐下，可吃了两口，她便捂着嘴跑出去了。
“你们先吃，我出去看看。”
说罢，李泽跑了出去，见木子正在那儿吐，他走过去，帮她敲敲背说：“没事吧！是不是有些难受啊？”
木子顾不得回答，还在吐，没吃多少，反而把昨天的饭也全吐出来了。
待她好了些，李泽扶着她说：“既然吃不下，那就早回去睡觉吧！”
“恩！”木子说着，向前走，她差点摔倒，幸亏李泽扶住了她。
李泽把木子扶进屋里，让她躺在床上。
“明天，我陪你去趟医院吧？”李泽很认真地说。
“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木子的嘴唇显得很干涩。
“你知道吗？你每次都这样说，可是，每次我都很担心你，不要让我过分担心，明天让我陪你去医院，好吗？”
“……”木子转了转身子嘟哝着：“好吧！”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李泽去看木子。
“昨晚睡的还好吧？没做噩梦吧？”李泽关心地问。
“噩梦倒是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