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镜-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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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那你可以去问问我丈夫，他对这方面的事情熟悉。”
“谢谢。有必要的话，我会请他帮忙的。”
“还给你安排以前住过的那间房吗？”她问道。
“行，住过那间再住别的或许还不适应呢！”
他整顿好自己的东西，便出去了，在出去时，恰好遇到了女子，她行色很匆忙，像有什么急事。
他于是向前问道：“看你这样着急，发生了什么事吗？”
“刚才去看孩子，我一摸她的额头，才发现孩子发着高烧，我这做母亲的真是错心啊！”她像是责备自己似的抱怨道。
“孩子呢！没有送医院吗？”
“在屋里呢！家里没药了，我想去村那边拿点药用。”
“小孩子怎么能马虎呢！还是送医院吧！”他好象特别在意一样地说：“孩子在哪儿？我抱她去医院。”
她急的大概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只是在那儿呆着，于是李祖然独自跑进屋子，把孩子抱了出来，坐上车便朝医院走去。而女子，则神情恍惚地跟在他的后面。
他们去的正好是女子丈夫所在的医院，在会诊室，恰巧遇到了他，他见一个陌生男子抱着自己的孩子，后面的凌诗齐却神情恍惚，便拉过妻子问：“怎么了？孩子怎么了？”
“发烧，发着高烧。”她迟钝地说。
“那个抱我们孩子来医院的人是谁啊？”
“他是一个游客，看见我焦急成这样，才帮忙的。”
“哦！你快把孩子抱进来看看吧！”
诗齐从李祖然的手中接过孩子，跟着丈夫进去了，李祖然自己留在了外面。
过了一会儿，夫妻俩出来了，他慌忙向前问：“孩子怎么样了？没事吧？”
“幸亏来的及时，打了一针，没事了。这次真亏你啊！谢谢你了。”罗盛对他说道。
“不客气，这是应该的嘛！应该的嘛！”
回到旅馆后，李祖然再也没心情出去了，便在屋子里呆到了晚上。
一下午，他没有见到女子，大概是在照顾自己的女儿吧！
那年的阳历六月二十二日是端午节，端午节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日子，在中国这样一个传统性很强的国家，虽然端午节已存在数千年，可人们对于它的热情却丝毫不减古人，到了那一天，包粽子，跑龙舟，这是必不可少的，有的民族该将它演化成一个狂欢节。用艾草煮鸡蛋，把长长的艾草挂在房门口和院子门口，来辟邪消灾。
端午节与中秋节、清明节、春节，都是中国传统的节日，关于端午节的起源，是为了纪念战国时代楚国的屈原，端午节举行的一系列活动，也都是围绕着屈原而展开的。端午划龙舟，龙舟竞渡的说法，包括有“大众舟齐出发，赶往丞救屈原”及“一呐喊鼓乐吓退蛟龙”。这些都让人联想到屈原。
那时，李祖然正在出差，天气越来越热，他便没回家。在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原地域，虽然温度也很高，可因为他一想到女子心里便产生一种情素，这种情素使他觉得全身舒畅，即便是再炎热，他也觉得很凉爽。
小孩子在上学的路上拿着鸡蛋互相磕碰、嬉戏着，那笑声一直消失远处的小学校里。
在庭院里的花丛之间，有几棵高大的无花果树，树干的高度跟樱花树差不多，无花果树长成这样至少也需要几十年。在四周椭圆形叶子的衬托下，它那缺失成圆的叶子更具亲和力，好象中间蕴藏着一股奇特的力量，使人感到震撼。它透过花丛散发出清爽的鲜叶味道，象是薄荷透过心头沁进内心里。
无花果这种植物，即使不开花也能结果，但是人呢！彼此间没有爱情也可以这样结果吗？李祖然面对眼前即将成熟的无花果，不禁有了这番感想。
他抬起头，想从那上面摘下一个熟透的无花果来，可东方骤然暗起来，眼见暴雨就要来临了。
人们都急匆匆的跑回了房间。李祖然也迅速回了房间。可心中还想着那无花果。
雨很快就停了，雨过天晴，远处积水的地方黑压压一片飞舞着蜻蜓，有的落在水面，有的落在树枝上，在阳光下好象是在梦中飞舞的精灵一样。西部天空也飞满了带着翅膀的小昆虫。
“静子，又来卖粽子了。每年都吃你包的粽子，一年不吃都不习惯啊！”李祖然听到院子里传来女子的声音。
“瞧你说的，诗齐姐，每次都是蒙您照顾。”
“今天的粽子卖完了吗？”
“差不多了，还剩下七、八个，不卖也无所谓了。”静子和蔼地笑道。
“那就一起卖给我吧！”她这样说着，“静子，有空的话到我家里坐坐吧！”
“家里小孩子很闹吧？那样打扰可真不好意思啊！”
“没事！家里没人。只有小孩子在家，学馨睡着了，木子那孩子比学馨乖多了，一点都不闹。”
“那改天吧！我一定到您家去坐坐。今天可真热啊！”静子象是抱怨似的说。
“是啊！刚下过雨就这么热了。每年都是这样，端午节前后是最热的时期。这样的天，人也懒的动弹了。”
“诗齐姐，我家里还有点事，先走了啊！改天一定来登门拜访的。”静子好象急于结束这段谈话，身子都开始向路上移动了。
“那么，就这样说定了。一定要来啊！”
“再见了。”静子说完，便消失在了门口。
女子拿着那几个粽子走进庭院里。她去厨房把粽子放下，又去看了看木子和学馨。
过了半小时，天上的云彩全部散去，只剩下了澄澈的天空。可因为刚下过雨，院子里便散发着一股泥土和青草的味道，那富有诗意的曲折小路，看上去还腾着淡淡的雾气，显得路面的周围的一切朦朦胧胧，极富虚幻色彩。远处的山上也都虚无飘渺的。李祖然望着庭院里，心里却透着清幽的哀愁，这种淡淡的感伤或许是受到刚才女子和静子的谈话引起的。女子那柔和缱绻的话语透出浓浓的感情，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好象陷在了棉花中，连跳跃的能力都没有了。可是他想着想着，蓦然想起了自己的妻儿。他便不再去想女子那使他无法自制的情怀。他感觉有些许歉意，对于妻子也罢，儿子也罢。在每次过节的时候都不能陪伴在她们身边，不能为她们做点什么。他明白，妻子不是要他为她做些什么，而只是要求他陪在她的身边。可是他连这点都做不到，他对自己也厌恶了。自己为何变成这个样子，可不是他不愿意，而是做不到。每当想到女子的样子，哪怕是话语，也使他感觉到很难抉择。
“您没有回家吗？”
女子走到过道上时，从窗户里看到了观望远方的李祖然，便走了过来。可是她显得有些吃惊。
“是啊！”他望着站在院子里的她，闪烁其辞地说。
她们隔着窗户，一个站在院子里，一个在屋子里，就这样谈着话。
“昨天晚上我经过你的房间没有听到声响，我还以为您回上海过端午节了呢！”
“昨天晚上啊！天气太热，我到后面的山上凉快去了。半夜才回来的。”
“您看起来有心事啊！”
“没有啊！”他侧了侧头，不舒服的说。
“没什么事怎么会一个人半夜去山上呢？”她象是不可思议样子地说，“晚上去爬山，可要小心呐！山上经常有滚石滚落的。”
他想到从山上滚落的石头，经过一棵棵树木，撞的树木哗哗作响，那声音宛然就响在耳边。他想到小动物，熊什么的，从山上滚下来一点事都没有，便隐约觉得人有些可怜，人这瘦小的身躯，哪能接受这样的打击呢！同那些动物比起来，人好象显得过分脆弱。
“谢谢您的提醒，我以后会注意的。”
“您今天还没有吃粽子吧？我刚好买了些粽子，你等着，我去给您拿两个吃。”
“不必了－－”他说着，可女子早已转身向厨房走去了，那优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女子一会就回来了，手中拿着两个粽子，用一个碗装着。她从窗户向他递了过来，他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我丈夫晚上回来或许还会带些回来的。您拿着这两个吃吧！”
女子又向前递了递。他施了一个礼，双手伸过去把碗接了过来，放在屋子里的桌子上。
“谢谢您了。”
这时远处女子的房子里传出小孩子的哭声，大概是学馨醒来发现母亲不在急哭了。
“客气什么呢！”她警觉地回过头，望了一眼房子，转过身来笑着说：“您慢慢吃，学馨那孩子大概又哭了，我去看看。”
“您去吧！”
他目送女子走到门口，直至女子的身影不见时才收回了目光。
在屋子里呆着，他无所事事，便拿起女子给他的那两个粽子吃了。
天气又渐渐热了起来，他感到心里烦躁急了，便拉开门子走了出去。
他路经走廊，走过拐角时，却没有丝毫要拐的意思，他一直向前走，走到了女子的房门口。他听见里面没有一点声响，连小孩子呼吸的声音都没有，便推门进去了，他见房子里空无一人，他走到床边坐下，被窝还是暖的，看来她刚带孩子出去不久。
他拿起桌子上女子和她丈夫的结婚照看了看，两个人看起来幸福极了，他感到心底一丝失望，凉彻了他的全身。
他看见桌子上有一打纸，便拿起其中的一张，在上面写道：你好，没什么事，只不过想问候一下。
见女子还没回来，他便轻轻带上门，自己回房去了。
在河滩附近，有些小孩子在玩耍。河滩上有个木头搭建的小棚子，小棚子顶上挂着一个果实状的小球。看上去这个棚子好象荒废已久，没人居住了。树枝的叶子都伸展到了上面。
阳光洒在河滩上，柔和的光芒和河水交织在一起，象人在梦中的景象。
一个妇女从远处的山坡上下来，怀里抱着一大捆艾草。艾草都高过了肩头，把人掩盖住了。
他抬头的时候，正巧女子也从山坡上下来了。幼小的木子跟在她的身后，一步一步走着，象是可爱的木偶一样。她的身上也背着一大捆艾草。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女子笑着走过来，在河滩旁停住了。
“没什么。你这是去哪儿了啊？”
“去山坡山拔了些艾草，晚上熏蚊子。前些天拔的艾草端午全用完了。现在蚊子又多了起来，所以就去拔了些，准备以后用。”
“……”
“我给你的粽子吃了吗？”女子拢了拢头发，问。
“吃了。那粽子味道不错。看来真是花心思做的啊！”
“那当然。静子做的粽子是我们这一带最好吃的。我们大家都喜欢吃静子做的粽子。静子那孩子可真能干啊！虽然才十九岁，可是干起活来顶一个男人。比我强多了。”
“……”他嘟哝着，“一个人在没有方向感的时候，是最脆弱的。”
“……”
“木子这孩子可真乖，真听话……”他面向她说。
“是啊！木子比学馨乖多了。她从来不哭，不让人担心。可学馨就不同了，她一见不到大人就哭，饿了也哭，吃饱了也哭，我可真拿她没办法。如果学馨也象木子这样乖的话，我就省事多了。”
此刻的李祖然，或许偶尔间想到了年幼的李泽，在妻子照顾下的李泽，会是什么样子呢？恐怕李泽这孩子会给妻子带来很多烦恼吧！
“小孩子真的很纯真……大人们怎么就这么多烦恼呢！小孩子总生活在快乐之中，而大人们，则生活在无奈中，在长久的痛苦中得到偶尔的欢乐。”
“……”
“有时候，我会莫名其妙的忧伤。一个人凝望海滩，回想往事，感觉到心里彷徨无助。人为什么就不能有个片刻安宁的时候，体验瞬间的幸福感呢！即使是在睡觉的时候，也不能完全放松下来。”
“你这样子说话。我越发没话可应答了。”她说着提了提背上的艾草。
“对不起。”他低着头说，“我不该这样对你说话的。我只是想把我心中的感受说出来，所以……真的很对不起。我不应该说这样的话的。”
“其实你不用说对不起的。”
旁边的河边，在阳光的照射下，可以看清在空中飞舞的带翅昆虫。
路两旁的树木苍翠清新，树下的土地还是湿润的。
傍晚，李祖然出来乘凉时，发现女子正在院子里燃烧艾草，发绿的艾草冒着浓浓的白烟，从院子上空飘向远方了。
艾草那特殊的味道飘进他的鼻子里，他感觉一种余情的美丽展现在女子身上。
女子那凹凸的曲线，在夕阳下显得一清二楚。从脸庞到胸脯处，有股暗黄的褶皱，大概是由于光线造成的。在生过孩子的女人当中，眼前女子的体形算是娇好的。
在院子里呆了一会，他回到了屋子里。吃过晚饭，他本来想去外面乘凉，可一想起下午给女子写过的字条，便重新回到房子里。躺在床上，他却无论如何睡不着觉，他想象女子看到他写的字时的表情，或尴尬，或生气，他甚至等好了女子来找到，连女子来到之后自己说什么话，干什么动作都想到了。
可是一晚上女子没有来找他，他像踩进了一个陷阱一样，感觉到空虚极了，连觉也没睡好。
第二天，他出去买早饭时遇到了女子，女子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她只是跟他打了声招呼，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