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镜-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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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样子俯下了身子。
“这一带的风景很好啊!有这么多美好的树木和花草。”
在回去的时候,李泽看到路两旁的风景,不禁感叹道。
“是啊!”学馨说,“不过,现在这个季节,这个地方显得凄凉多了,要是在春夏,那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呢!”
“可是,风景好又有什么用呢!我们人类是有思想的啊!”学馨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思想?……”
李泽迷惑了,他望着学馨,感觉到她的心里好象隐含着一股厌世情绪。
原先的时候,他以为学馨纯洁无比,思想单纯。可是,他完全想错了。
与木子那鲜明、纯洁的思想相比,学馨确实要复杂很多,可是她越是复杂,李泽便愈想深入了解她。
是什么导致了她这样的思想呢?身处这样的世外桃源,还有什么可忧愁的呢!李泽真不明白,自己身处大城市,是因为现代文明和人们的关系、自己的感情才使自己陷入这样忧伤的境地,可是她呢?莫非是由于过早的涉世,使她明白了生活的无奈,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呢!
李泽一有时间,便会陷入沉思,这早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此刻的他,又因为学馨的话而这样无端地考虑起来,可是他又认为自己的这种思考完全是一种徒劳,这种徒劳的思想,让他无端的忧伤起来。
“喂!你在听吗?”
学馨拉了下他的衣服。
他猛地回到现实,不安地点了点头。
“这样子心不在焉,在想什么呢?”学馨抬头向着他,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
这时的他,又想起了木子以前对他说的那句话:怎么了?这样子心不在焉,恐怕有一天,对自己也会心不在焉的话。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这样心不在焉了吗?那么恐怕有一天,真的会连自己的生命也会心不在焉的吧?
远处的群山,已经暮雾皑皑了,空中象飘着的云雾,渐渐地朝这边逼将过来。
“你们大城市的人都是这样子的吧?”
“也不是都……”李泽回答。
“那你怎么会这样子?”
“我也不知道啊!”
李泽完全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时候,队伍又经过街头,有几个小孩子跟在队伍后面,活蹦乱跳,象是飞出鸟笼的小鸟。其中的一对最有意思,一个小男孩拉着旁边小女孩的手,跟着队伍跑,两人动作不协调,显得很幼稚,可是,李泽看上去,觉得无比可爱。不知怎么的,心中的愁云也渐渐散去了。
在傍晚的时候,李泽和学馨回到旅馆。
木子正坐在屋子里看书,看到李泽回来了,便小跑出来了。她的笑容展开在脸上,很真实。
“回来了,今天玩的可好?”
“挺好的。”李泽笑了笑,“可惜的是,你没有一起前去。”
“我去又能有什么意思呢!还不是一样么!”
木子也笑了。
“姐姐,做好饭了没啊?今天走了一天,可真累啊!”学馨在一边说。
“做好了。”她转身朝着学馨说,“在厨房里,你饿了的话就去先吃点吧!”
“那好,你们先聊,我先进去了。”
学馨说完,提起衣服角,飞也似的跑进了旅馆。
木子望着看着学馨离去的身影的李泽,自言自语似的说:“妹妹怎么样?两人相处的还可以吧?”
“恩!”他点了点头。
李泽回过头,他明显的感觉到木子的醋意,便慌忙回答:“你别误会。”
“我怎么会误会呢!”
木子说这句话时,声音都有些变了。
“那……”
“那什么呢!我不是说过的吗,我就是这么一个妹妹,妹妹的幸福便是我最大的心愿,你愿意帮我这个忙,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转过身,背着李泽。望着庭院里微微浮动的树木。
“不会这样的!你净瞎想。”李泽搂过木子,“回屋子吃饭吧!”
“我不。”木子生气似的说道。她想挣托李泽的怀抱,可动了一下,没成功。她便不动了。
“别耍小孩子脾气了。”
李泽把她连拉带搂拉进了旅馆。
“真是的,我哪有啊?”木子反抗似的喊道。
“别这么大声音,你妹妹都听到了。”
“……”木子蓦然捂住脸,不再言语了。
可蓦然恢复的平静,使李泽觉得别扭极了。他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不禁又想起“徒劳”这个词来,既然是徒劳,他干吗还要来呢!放弃工作,逃避现实,这是自己吗?是真实的自己吗?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是谁了,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吃过晚饭,外面起风了,远处的群山好象要被吹走似的。
李泽感觉自己也好似被风吹的无影无踪了。
窗户的网罩上已经落满了小虫子的躯壳。天又变冷了。
李泽捡起这些小虫子,放在手心里。他感觉这些小虫子真是可怜。短暂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他的脑海里,还有去年木子在山上闪现的形象。木子那透明的脸在漆黑的山涧和天空银河的照耀下,忽明忽暗。象是进入了一个富有幻想的境地,连李泽本人也觉得自己是在另一个不同的世界里。那是他刚来到这儿的时候,可是现在觉得那些往昔的暮景已随着攒动的洪流而消逝了。
他至今清晰地感受到木子依偎在他怀里,眼望着渐渐远去的萤火虫的情景。木子对萤火虫生命的担忧,当时李泽没有任何感觉。而此刻想起来,才感觉到她那股柔情和忧伤。
如今,又到了那样的时节。
李泽轻轻地走出自己的房间。轻柔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
李泽还没有推门,木子便打开了房门。天真的望着李泽。
“请进来吧!”
李泽随她走进房间。坐在她的床上。床上散发着一股特殊的花香味。这股味道沁入他的心田,他觉得惬意极了。
“你明天就走吧!回青岛去。”
“本来想走的。”
李泽没有在意木子说话时的神情,回答完了便转身望着她的梳妆台。
“为什么要走?”木子猛然回过头,追问道。
“很早之前就打算离开了。”他沉思了好一阵子,“可是回去干什么!留在这儿也是一样无事可干。”
木子冷不防地扑在李泽的怀里。李泽望着真实存在的木子,感到不知所措。
“这是干什么啊!”
“那就别回去了,也没人叫你离开啊!”木子象是祈求般的说。
“那你刚才--”李泽用手摸了摸下巴,“我以为你是要赶我走呢!”
“我刚才说什么了?”木子失神似的,“我说什么了啊!那全是瞎话啊!这你怎么都能信呢!”
“……”
她可能是感觉到了李泽倾心于学馨,才有意这样说的。可是说这话的木子,又倾心于李泽。这种复杂的关系不禁让人感到无可奈何,甚至是有点哀伤。
从女人本性出发,这种忌妒是很自然的。李泽感到甚至有些清新。可是她那种既想让李泽离开,又离不开李泽的心理,不仅迷惑了李泽,连自己本身也被迷惑了。
李泽也感觉到了木子这种矛盾的心情。可是他又不能说什么。他总觉得两人在一起很拘束。不知为什么,每次跟木子在一起,他都被好几种思想所控制。一般说来,人就是同时被许多种思想所控制的,不可能只有一种思想在起作用,可是为什么就不能有个单纯的时期什么也不想呢!
即使是只跟木子呆在一起的幸福时光,他也经常无端想事情。无论是高兴,或是烦恼,心中都有一股奇妙的忧伤情绪在左右他。
为此,他感到自己很对不起木子,木子一心倾心于他,而他却没有任何表示,哪怕是些许安慰的话语。
木子坐回梳妆台前,看着自己哭红的眼睛。
李泽感觉到木子的全身好象都是透明的。这样透明的身体,看起来象是蚕蛹一样。于是,他的眼神中不禁变成了爱怜的目光。
木子拿起口红擦了擦嘴,然后把脸上的妆补全,妆盖住了她刚才哭过的痕迹,可是因为他哭的过于厉害,眼角的红丝透过白色的妆而显现出来,令人感到到好象是受了伤的地方渗出的血丝。
她看到李泽透过镜子在看她,便拿起粉盒,在镜子上扑扑弄了两下,镜中李泽的形象便模糊不全了。
她的脸上蓦然飞起了红潮,于是她便也把自己在镜中的形象弄模糊了。
镜子中他们两个的影象都模糊不清。好象是虚幻的景象自己消失掉了。空空的镜子上,隐藏着悲哀的气氛。
空荡的声音撞击着李泽的头脑。好象所有的一切,无论自己,木子,学馨,还是西藏的一切景物,都是虚幻中的东西。在镜面上落下的影子。发出空洞的声音。
望着木子的举动,李泽暧昧地笑了笑。可身体没有动。
木子回过头,走过来,用双手敲打李泽的胸膛,坐在他的腿上。羞涩地说:
“有什么可笑的。你这个人真是的。”
“我笑又怎么了啊!”
“你这人顶讨厌。”木子柔媚地骂了一句。
“真是无聊啊!无聊透顶了。”
木子自言自语道。她坐在李泽腿上,呆呆地望着李泽。两个人就这样直视了好一会。木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我给你唱歌听吧!”
李泽点了点头。她便从李泽的腿上站起来,摆了个跳舞的姿势,一边唱道:
“山羊喜欢岩石,绵羊喜欢草原,姑娘喜欢舞场,寻觅心中情人……”
她停下来,跑到李泽身边。抱怨似的嚷道:“不行啊!没有乐器伴奏,怎么唱也没感觉啊!”
“那怎么办?”李泽问。
“我拿乐器来,你给我伴奏,可不可以?”
“可是我压根就不懂乐器啊!”李泽坦然地说。
“那又有什么呢!试一下看看嘛!”
说罢,她便跑到隔壁去了。过了一会,手上便抱着一把吉他进来了。
她走过来,把吉他塞在李泽手里。
“你试试。”
木子跳起了西藏舞,一边唱道:
“山羊喜欢岩石,绵羊喜欢草原,姑娘喜欢舞场,寻觅心中情人……”
她的舞姿优美,李泽都看呆了。可是他的弹奏并不象期望的那样,而是没法子聆听,最后木子干脆停了下来。
“可真笨啊!”木子说着,扑进他的怀里。拿起吉他,把他的手放在上面。
“你这样弹就是了啊!没有成曲调也没关系。但怎么听起来也要温和啊!”
“我说过我根本不会的嘛!你既然这样熟悉,你自己弹奏不就行了。”
“我也想啊!可是那就不能跳舞了啊!我们西藏的习惯,是一边唱歌一边跳舞,离开了舞蹈歌也就不能称之为歌了啊。”
“真是的!反正我是不弹了。我真的不行。”李泽把吉他放在一边,靠在床角上。
“……”木子把身体向李泽靠了过去。
“原来你也有不行的东西啊!”
“当然了,是人就有不会的东西。”
外面的风吹的玻璃窗“嗡嗡”作响。木子走过去,关紧了窗子。
这时,她感到自己一下子被李泽拉了过去,她便柔和地闭上了眼睛。
已经进入阴历十二月份了,温度又下降了,人已经很少出门外出了。
天空忽明忽暗,令人难以捉摸。
在临村,有一个舞剧院,在春,秋季节,都会聚满许多人观看,可夏,冬季节人却极少,特别是在冬季,穿了棉衣还是会冷,坐在那里忍受不在,更无心看戏了。一天晚上,木子忽然来叫李泽去看戏,李泽不喜欢看舞剧,不过想在这儿也无事可干,便陪她一起去了。
木子领着他从村后的山道上走过去,李泽从未走过这条路。
“怎么从这条路走啊?”
“这条路近嘛!顺着这条道走过去,就是剧院门口了。”
“是吗?”李泽自言自语道,“以前怎么没走过啊!”
“你对这儿了解多少啊!不过,我恨不得把自己对这儿的了解全都转借到你身上。”
李泽不明白木子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或许是木子想占据李泽的全心,才这样说的吧!可是她这种连知识、文化都想转借给李泽的思想,却令李泽感动的险些落下泪来。
可是,李泽对于自己的思想,却压根不想与别人共享。想到自己这种狭隘的心肠,李泽竟然觉得自己很龌龊。
堆在路旁的叶子,没人清扫,踩上去“咯吱咯吱”的。
剧院里,果然席稀疏疏的人,连一半的座位也没做满。
他们找了个好座位坐下。天气果然有点冷,没想到白天和夜间的温度差这么多,木子依偎在李泽的怀里。
外面一片漆黑,像纸浸了墨一样,还在渐渐增黑。
今晚演的是一出有名的历史剧,说的是项羽和虞姬的悲剧,四面楚歌中,虞姬拔剑刺胸,深红的血流在地上,被项羽抱在怀里,最终连项羽也在这静听思乡的歌声中自刎了,只留下江水滔滔的声音。继而又演了一出神话剧,是藏族有名的《卓娃桑姆》,其中男女间悲欢离合的故事,使李泽觉得悲哀极了。
在回去的路上,木子喃喃地对李泽说:”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人先走的吧?“
“……”李泽不明白木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要是真的是这样的话,就让我先走吧!”木子坚定的说。
“说什么呢!”
“没什么,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李泽觉得木子的形象此刻坚强极了,仿佛要压倒一切。
这无尽的黑夜,仿佛也传给李泽了,李泽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