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无泪-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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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当时已惘然》这本小说可以说是千呼万唤始出来。
自从写了《千堆雪》的故事后,一直接到读者的来信,要求我把江福慧的故事写下去,他们要知道江福慧被杜青云骗财骗色之后如何翻身,重组自己的事业与感情生活。于是,我写了《九重恩怨》。
《九重恩怨》的读者反应更强烈,很多很多个读过故事的朋友都在见面后就跟我讨论故事情节,并且认为我把江福慧的命运写得太惨了,所以一直“哀求”我为她安排好一点的际遇。
非但如此,《九重恩怨》竟在九三年七月份获得了中国“《今古传奇》创作大奖”的长篇小说大奖。这个国内有名的创作大奖每四年举办一次,选举制度非常严谨,获奖作品要连过三关,第一关由全国读者选出入围奖,以确定得奖作品必是最受读者欢迎的。是次人民选票一共三十六万张。第二关是由文化编辑人员组成,从群众选出的入围作品中再跳出一小撮作品,交到全国著名的书评家及文坛前辈手上去,是为第三关,这最后一关是不记名投票的。在这过三关的选拔赛中胜出,真是开心到我要掉眼泪。我还拿了三千元奖金呢,不是钱本身可贵,而是以中国的生活水平来看,三千元可以是一般人的全年工资,可见主办单位对这个创作大奖的诚意与重视。
我的确受之有愧。
唯一的报答方法就是更努力地写好小说,尤其是着重于《千堆雪》与《九重恩怨》的第三集<;当时已惘然》。
可能是特别紧张,也特别期望高的缘故,《当时已惘然》这个故事在报纸刊登完后,我并没有立即出版,老觉得写得不理想,于是决定搁置一旁。
可是,这搁置期间,不论在哪儿碰到读者或朋友,不是追问我什么时候出版《—于堆雪》与《九重恩怨》的第三集,就是干脆告诉我,他们读过《当时已惘然》的连载,觉得很感动。听到这些意见多了,我也就在九三年尾,到美国小住时,把《当时已惘然》重新读了一遍,也改写过一部分,觉得的确会有吸引读者的地方,才把它面世。
《当时已惘然》这个故事对没有看过《千堆雪》及《九重恩怨》的读者而言是个完全独立的故事,绝对不会看不明白。它最令我满意的是借助江福慧的故事报道了在后过渡期内,于香港银行界的一件可能存在的疑案,希望通过它,以女主角江福慧的操守,去表达我对香港中国人的呼吁期望,唤起人人的爱国之心。
很奇怪,其实在六十多本作品之中,《干堆雪》、《九重恩怨》与《当时已惘然》不算是我最最喜欢的作品,但却是十六个海峡两岸电视台争取电视版权最激烈的一个系列小说。影视界的朋友们对这系列小说的偏好,使我更小心奕奕地编写完《当时已惘然》,希望读者们会喜欢!
梁凤仪
第一章
当时已惘然。
是的,形容得太对了。
不但在感情上如是,就是在商业的决策上,也很多时有同样的情况出现。
我作为利通银行主席,在今天的土地拍卖上,就有着一刹那的冲动、迷惑、混淆,以至于不能自控地以高出市场估计的百分之三十价格投得那块俯瞰着跑马地坟场的高级住宅用地。
惘然的感觉,一直充塞在我的心头,重重回忆,使我下意识地告诉自己,要把那块地皮据为已有。
在其上,计划兴建本城最出名的住宅大厦。
还未投到这块住宅地之前,我已经把城内极负盛名的画则师宋滔请来,跟他在银行主席室内密谈。
“宋滔,要劳烦你帮一次大忙。”
论年纪辈分,宋滔是我的世叔,他跟我父亲,已故利通银行主席江尚贤是好朋友,从小认识我,看着我长大。
尤记得,当我只有五、六岁时,已经长得漂亮可人,每逢假日,宋滔到访我家那在深水湾的大宅,跟父亲以及其他朋友打网球时,我总是穿着一条雪白的蓬蓬裙,腰间系一条五色的缎带,活泼泼地在父亲与客人身边乱转。
宋滔那时是位年轻的社会才俊,在建筑界刚冒出头来,很为父亲赏识。只因他是宾客中最年轻的一个,我就特别喜欢缠着他玩,宋滔一来江家,我就忙不迭地拖着他的手,硬拉他到自己房间去,指着新购置的洋娃娃,说:
“滔叔叔,你给她们建一间大大的房子住好不好?”
我听父亲提得多了,故而对宋滔的职业非常有印象。
为了我那一房子的玩具有美仑美奂的栖身之所,我竟认真地对这位宋滔叔打主意。
直至我长到九岁,宋滔被我纠缠不过,终于亲自设计且承建了一座娃娃屋于江家偌大的花园旁边,让我那一大堆不会动的宠物,有了一幢雅致的别墅。
富贵人家内饲养的狗,比贫穷者还要矜贵,信焉?根本连生命都没有的洋囡囡与玩具动物,都既有高楼大厦,又有消遣去处,筑得媲美真物。
我的娃娃屋落成之日,还真隆重到由父亲这个本城大银行家剪彩,满园如假包换,谈笑风生的真宾客,都来逗我高兴,郑重为我的洋娃娃别墅入伙而恭贺。
我穿着一条苹果绿的轻纱裙子,白袜白鞋,胸前以白金颈链吊了一个碧绿得通体清透的玉块儿,站在大人前,摆一副娇矜尊贵的仪容,真真是大家风范。
在我的身旁,一直微笑着陪伴着的是好同学蒋帼眉。
帼眉只穿一件普通的白色恤衫,一条蓝色格仔吊带半截裙,毫无贵气,却有一阵人人可见的清爽。
她并没有因为比不上我的高贵,而太落于人后。
帼眉是个从幼稚园起,就每年都在学校内拿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腹有诗书气自华,不止应验在成年人身上,自懂人性开始,就能见到个中的功力。
蒋帼眉必是一例。
两个漂亮的小女孩站在一起,一刚一柔,一动一静,一个熠熠生辉,有如灼热迫人的大太阳,一个则温柔婉顺似足淡淡清光的明月,都很惹人喜爱。
父亲平日好像帝王宰相般日理万机,只余星期天,乐叙天伦,将公事与应酬搬到家里来,好作一石二鸟之举。每逢看到我们两个白雪公主似的女孩,就情不自禁地把我俩拥牲怀中,亲吻在红嘟嘟的脸颊上,觉得非常非常的温情与快意。
父亲这商界大亨真会不惜功本,哪怕是天上的星星,都会尽力采摘下来,交到我们这一对可人儿手上去,逗我们开心。尤其我是他的独生女。
江家大宅为了我的娃娃屋落成之喜,而在多年前的一个星期天,塞满了非富则贵的本城商政人物。尽情享受这个艳阳天、好假日,也竭力笼络父亲,打好一份雄厚的跟银行家友善的基础。
宋滔蹲下来,握着我的手,说:
“告诉宋滔叔,你今天高兴不高兴?”
我拚命点头,并且朗声说:
“多谢宋滔叔!”
“怎么报答我呢?”宋滔问。
我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珠一转,便说:
“我给你一个大大的热吻。”
宋滔握着我的手笑道:
“这还不够好!”
谁知我一听,便立即答:
“好,那连帼眉在内,多加你一个大大的热吻。”
宋滔看我一脸天真烂漫的表情与率直诚爽的孩子语气,便禁不住大笑起来了。
我歪着头看对方,觉得很奇怪,问道:
“不好吗?要是我和帼眉肯齐齐送爸爸一个吻,他说什么都会答应。”
说这话时,我的口吻似君临天下的女王。
宋滔于是乐滋滋地答:
“不是不好,而是宋滔叔很花了时间,才给你做好这间娃娃屋,在你开心之余,要你答应,用心念书,而且,他日长大了,要谨记,很多很多人在这世界上还没有一片瓦遮头,而你的洋娃娃就住得那么好,故此……”
还没待宋滔说罢,我就抢着答:
“我可以建很多很多屋给他们住,让他们跟我的洋娃娃一样开心。滔叔叔,你说好不好?”
“好,当然好,这就是我的意思。福慧,你得记着今天对宋滔叔作过的承诺。”
“成呀!”我爽快地答。
这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一直以来,宋滔跟江家都保持着密切的来往,而跟我更是情谊深厚。
我把要将政府公开拍卖的司徒拔道地皮竞投到手的意愿告诉宋滔。我说:
“我志在必得,并且要请你负责找世界最有名的住宅公寓画则师跟你一并合作,建一个三高大厦。”我端坐在利通银行主席室的办公椅子上,把双手枕在书桌上说:“三高的意思,是形格气派最高贵,公寓大厦高度冠绝本城,再加上售价最高昂。”
“福慧,现今距离‘九七’尚有三年多,已踏入一个紧张阶段,且香港地产市道在世界不景气中,依然逆流而上,会不会有什么不测,就摔个粉身碎骨了?且现今高企在六千元一叹的价位,还能卖什么价?”
就最近,两家大地产公司,把他们在城中心最矜贵的公寓大厦划出来,以六千五百元一叹的价钱出让,竟然也抢购一空。其中在海旁的一座公寓,根本全部暗盘成交,一层层的让分包销地产商买起,再转卖出去。最小的单位约六百多叹,批发价是不足四百万元一个单位,吸引力仍相当大。
这里头的道理其实并不难明白。建筑物地点一流,能有集方便与高贵于一身质素的住宅公寓,实在相当短缺,且在可见的将来,都不可多得。
事实上,海岛的地皮极其有限,除非继续填海,否则,现存的贵价公寓一定变得价值连城。尤其公寓是坐落于商业心脏地带,依傍着贸易发展中心、大酒店、艺术馆等,如此独一无二的地利环境不易取代。
再下来,公寓至大的吸引是有面积细小的单位,换言之,每叹售价再高,总数还可逗留在一个相当为人接受的水平,无形中扩阔了买家的层面。客路一广,业主便可优哉游哉,择肥而噬。
香港已然是世界上有数的金融企业都会,在很多方面都踉伦敦、纽约、东京看齐。在这些名城巨都的商业中心内,质优的高级住宅大厦宛如凤毛麟角,物以罕为贵,若以六干元一叹的价钱而论,香港还不是物业最昂贵的大都会。
纽约与东京同类型房产价格除了昂贵之外,每月业主要负担的大厦管理费用相当惊人,等闲在二千美元上下,相等于一般房子的每月银行按揭供款。只有在香港是例外。作为一项投资,年中省下几十万港元的大厦管理费,的确划算。
由此证明,在人口集中,都市性质高尚的城镇内,只要具备其中几点过人特色的房产,升幅是仍然乐观的。
我是因为最近跟那两间地产公司达成了银行按揭的协议,提供了相当优惠的条件,为他们的对象买家打气,故而从商业的角度着眼,对我心目中的那块司徒拔道地皮,也有了极具信心的打算。这还不包括私人感情理由在内。
我对宋滔说:
“只要我们把大厦兴建得冠绝全城,自然就可以卖个好价钱。我的构思是全幢大厦,每一个单位都不超过二千尺,但必须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单位内厅房厨厕都以最新款的设计代替间隔,专供极富有的单身贵族之用。”
我站起来,缓步走到那一大片玻璃窗前,凝望着窗外其他耸立的商厦,很切实地说:
“本城的人,为了名望与脸子,肯出的价,往往出人意料之外。我的那栋大厦,必须成为身分的象征,令人人都知道住在里头,是位高权重的独身男女,吸引力之大,难以言喻。”
聪明人一听我如此分析,应该明白几分了。
把城内这一撮人集中在一个住处,会产生极多的私人与公家的有利联系,从而可能得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只要人人心上向往这种憧憬,就已经赢了第一步。
宋滔听了我的说话,想一想,叹口气说:
“福慧,以你这种美貌才智学养身家均堪称一流的女子,何解会命薄如斯?”
我的传奇故事,已是满城传诵。年前,恋上了在利通银行做事的一个白领阶级杜青云,原来是一脚踏进爱情陷阱,中了伏,被杜青云骗去七亿巨款,轰动整个财经界。
杜青云之所以要如此心狠手辣,全是为了我父亲江尚贤远在七三年股票大崩围一役时,违信弃义,将杜青云青梅竹马的爱人陆湘灵之父害至家散人亡,甚而湘灵要从此货腰以还父债。
为此,杜青云将这笔帐算在我的头上,一样要我父债女还。
七亿之数,在我承继的身家之中,未至于是九牛一毛。但这个损失,仍不足以动摇江家根本的分毫。
我自小娇生惯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然不能顺应巨祸,韬光养晦。
我心底重重挥之不去的恨和怨,非迫得我誓报前仇不可,于是展开了另一个九重恩怨的传奇故事。
于是,我利用菲律宾首席华裔富豪邱仿尧对我的痴心爱眷,集中江邱两家的势力,把打算以欺骗到手的七亿元,在财经界打出个名堂来的杜青云困迫到无路可逃,以至于身败名裂,饮恨而终。
仇报了。
切实而且彻底地报了。
然而,我为此付出的高昂代价,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这份血债血偿的胜利之战,是我以一段高贵的男女爱情,一份既深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