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油郎(上)-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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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挑明说出永旗商行所交易的客人或批发商来自谁的牵引。会来摘星楼的客人非富即贵,十个人之中,起码有八个经商,摘星楼一向是宾客们谈生意的好地点,而他不过是养条狗来替他出面赚钱。
无人知晓永旗商行的幕后老板是谁。花葵谅田大老板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
无人知晓永旗商行的幕后老板是谁。花葵谅田大老板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出去。
否则,死路一条,准备去街上当乞丐。
“是是是……”田大老板提袖擦擦额上不断冒出的冷汗,花爷的意思说的十分明白,他懂得拿捏分寸。
“等我达成目的,自会让你拥有几家商铺当老本。你可别忘了,咱们有合约在手,里面的内容,你还不够清楚么?”
“不不不,小的够清楚、够清楚……”
“那就好。”花葵瞥了一眼桌上的清酒,并未沾杯,顿觉索然无味。
他站起身来,抛下一张银票,随即头也不回的走人。
田大老板待人走出包厢,肥润的手立刻拾起银票,眯缝着眼,仔仔细细、反覆端详银票的数字--“呵呵……”他眉开眼笑的思忖:花爷果然大方。
花葵站在对街观望臭老鼠正在盛油给客人,买油的是一位中年妇女,见臭老鼠收下几个子儿,低头数着数--中年妇女已经离开,他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略显痴傻的模样仿佛得到珍宝似的。
不过是赚了几个子……
花葵思忖--
自己今日所花费的银两远远超过臭老鼠一个月所赚来的。
他至卖服饰的商铺换掉一身粗布衣,买下一身行头所费不贷,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此时,眉心聚拢,是看不顺眼臭老鼠的笑容与那份不在乎周遭……
蠢老鼠没发现他就站在对面,耀眼的衣装打扮代表他的身分阶级并非平凡,却吸引不了一只臭老鼠的注意力。
真他奶奶的…臭老鼠是瞎了眼!
花葵顿时燃起莫名奇妙的火气窜至头顶--
不自觉的磨磨牙,耳闻附近有人在卖糖葫芦,花葵想也没想的走去买糖葫芦。
“给我两根糖葫芦。”
卖糖葫芦的小哥说:“好。”当下交给客人两根糖葫芦。
“只要三文钱。”
花葵从衣袖内掏出三文钱,欲交给卖糖葫芦的小哥之际,骤然握紧掌心收回。
“等等……”他紧接着掏出一小锭白银,交给卖糖葫芦的小哥,说:“不用找了。”
呃,卖糖葫芦的小哥从未见过出手这么大方的客人,不禁感到惊喜又惊讶。小哥张大了嘴,连声道谢都忘了说,怔愣的目送长相俊美又一身邪气的男人越过大街至斜对面……
*
郝古毅赫然看见一身白色的鬼近身,当下反射动作的把担子一挑,扛起油桶拔腿就跑--鬼鬼鬼……找来了。
他吓得脸色‘青笋笋’,不顾身上有多疼,赶快逃命要紧。
“对不起……爷爷,我不想听话,鬼好可怕……”回头看鬼追上来了,郝古毅闪进小巷道内,跑道尽头才发现这是一条死巷?!
他惊然一叫:“啊,怎没路了?!”
郝古毅左右观望,两旁是墙壁,再抬头看着一面高墙,紧张之下,他丢下油桶,一脚蹬在上头,简直是狗急跳墙的努力攀爬--花葵追上他的时候,不禁愕然愣住!
一会儿,他挑眉,薄情的唇勾起一抹恶质的笑--臭老鼠真会逃,两只脚蹬阿蹬的既跨不上墙头,也踩不着地。
他一脚踹开油桶,偏着头斜睨臭老鼠究竟爬墙爬得累不累?
真他奶奶的不安份!
臭老鼠躲避债主的功力不到家,花葵摇摇头,“啧啧……”有声的感到又气又好笑--猫捉老鼠的乐趣来自于被捉的猎物在做垂死前的徒劳无功。
眼角的馀光瞄到身下的鬼,郝古毅吓得浑身发软,登时沿着墙面摔至地上。
他抚着发疼的屁股,拧眉抿紧唇瓣没痛呼出声。
“你躲什么?”花葵没好气的问。睥睨的眼神不带丝毫的同情,臭老鼠把自己搞得一身脏兮兮又惨兮兮,真他奶奶的怕他得要死……
郝古毅仰起脸来又垂下,“我会怕……”他老实过头的说。低垂的眼眸瞄到鬼的脚往前踏,浑身抖如秋风落叶的节节后退,直到抵上背后的物体才停止。
伸手将滚到墙角的油桶给扶正,刹那又被踢倒--“啊,我的油桶……”郝古毅仰起脸来,清澈的眼里难掩一丝乞求,“不要凶我……我会听话……”他开始忏悔适才不想听话的念头--“我会帮你洗衣服、会添饭、倒水,会帮你脱鞋……”
臭老鼠语无伦次,吓坏了……连油桶都不要。现在才紧张兮兮的求饶。花葵“呿”了声,“叫什么叫,我不准你在市集卖油,快回家去。”
此话一出,郝古毅一阵愕然--鬼不许他赚钱?
花葵自己都感到惊愕--说了什么鬼话,臭老鼠卖不卖油干他屁事?!
“不卖油就没钱……就买不起药给爷爷吃,我不要听你的话,会没钱……没东西吃……”他不敢买糖、不敢买好贵的东西、不敢买会下蛋的母鸡来养……
“老母鸡不会下蛋了……”他好苦恼,“后院子里再也不会有刚出生的小鸡,我就看不到好可爱的小鸡……”
俊美邪气的脸上又出现了那么一丝错愕,“你在说什么蠢话?”没钱跟老母鸡有啥关系?
难不成傻瓜担心老母鸡没钱可花?
还是没看见他数数,老母鸡就不下蛋?
真荒谬……花葵咬咬牙,第三次惊愕自己跟着傻瓜的蠢话去想--鸡?!
回去干脆一把捏碎鸡的脖子,宰了当加菜。
“我要养爷爷、要养鸡、要注意大黄狗来偷鸡吃……”郝古毅顿了会儿,试着跟鬼说明白:“我要卖油赚钱。”
花葵见他爬去滚回油桶,俊美的脸霎时显现一丝愠色,随即脱口而出:“你不用担心没钱,我会给你钱。”
“呃……为什么?”郝古毅一脸茫然。鬼又没有买油,为什么要给他钱?
花葵蹲下身子瞧他一脸呆傻,压根没听懂这个中涵义。他信口胡诌一通,“因为我欠你钱。上次你来我的地方睡觉不是有给我钱吗,现在是我去你家睡觉,就换我必须付钱给你。这样你懂了没?”
他可不希望臭老鼠继续怕他,都还没过足瘾头,臭老鼠就不想配合他的游戏,这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一向只有他厌倦别人,没被人给嫌弃的道理。这只臭老鼠都还没进入状况就想逃离他的掌控,这怎么行!
花葵递出两根糖葫芦,连哄带拐:“我还会买糖给你吃。”够好了吧。他还没花钱去拐过谁,只要他勾勾手指头,多得是一大票的人黏上身来满足他的需求。
郝古毅看着晃在眼前的糖,他伸出手指一一数了数,“有十颗糖。”它们的颜色红红的,闪着一层亮晶晶的光泽,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真的要给我吃吗?”
“当然。”
郝古毅点点头,接过他的糖,心里泛起甜甜的感觉。
花葵随着他眉开眼笑的表情而消敛了怒意。臭老鼠真是好拐有趣的紧,两根糖葫芦就拐了他忘记害怕。
“我会对你好。”天晓得他这句话说的脸不红、气不喘。只要能让臭老鼠不排斥他的触碰,不会像见鬼似的逃出他的眼里,他不惜说些违心之论来自欺欺人--兵不厌诈,何况是奸商--他承认自己就是。
“怎样?答应了没?”花葵神采奕奕的妖眼藏笑,应验了黄鼠狼给鸡拜年,绝不安好心眼--“快说好。”他催促道。
鬼要对他好呢。
犹疑的眼神难掩一丝慌然,他就怕鬼用硬硬的东西戳得他好痛……
郝古毅嗫嚅着唇说:“你没有对我好。”鬼比他还傻,所以好凶。“你可不可以回家睡觉?”他不要跟鬼在一起。
花葵一瞬铁青了脸色,大掌揪起臭老鼠的衣领,提到眼前来--真他奶奶的有胆子敢拒绝他对他的‘特殊待遇’!
吓!
热气连连喷上脸,郝古毅瞠大无辜的眼,低抽了几口气--“怎么,我才住一天而已,你就想赖账?”阴鸷的眼神紧锁住不知死活的臭老鼠,“我就这么可怕是么?”真是令他火大到极点!
臭老鼠搞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是谁欠谁,破窝已归他所有,就连臭老鼠也是。
他高兴怎么玩,就不许臭老鼠说不!
放大的瞳孔映入鬼讨命的恐怖脸色由白变青,一道道冷气喷上脸,郝古毅登时吓得三魂七魄一条条的飞到天边去当无主孤魂。
臭老鼠顿时成了个哑巴……。花葵收敛了难看的神色,薄情的唇紧差寸厘就碰上了他微启的嘴,垂下妖美的眼,脑中突的窜起一个念头--好想逞罚他只会说出蠢话的嘴……
吓!
鬼……会咬人……
郝古毅再度受吓,三魂七魄通通归位也不敢乱动,嘴唇吃痛,他肯定鬼有一口尖牙。
辗转啮咬,薄唇不甚温柔的磨娑软绵绵的小嘴,滋味不坏……
花葵松了手中箝制,薄唇也同时离开。
半垂的眼眸细凝那红肿如两片香肠似的唇瓣,“呵……”臭老鼠八成没被谁吻过,他们俩不就半斤八两。
郝古毅兀自傻愣了好久……。以前只有小鸡靠近啄过他的嘴巴,“我的嘴里没有东西。”
“我检查过了。”花葵倏地正经八百,简直像冷血老妈子似的恶声警告:“不准让别人这么对你,否则……”他凑近臭老鼠的脸庞,两道杀人目光狠狠瞅着,咬牙切齿道:“我就会把你的脸皮给撕了!”绝不许别人来染指他刚玩上瘾的玩具。
臭老鼠是蠢傻瓜,他得事先交代清楚:“你可别让人脱了裤子玩弄,就只有我可以。”
郝古毅终于找回了舌头,问:“什么是玩弄?”
花葵的脸色一瞬铁青,亏他身体力行在臭老鼠的身上卖力的汗水淋漓,真他奶奶的不就都白费力气。“你简直傻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我早上怎么对你的?”
“你乱塞东西。”郝古毅实话实说。
“我不是尿壶。”他纠正鬼的不正常。
“尿壶就在后院子里。”他再度提醒。
“你的身体长得跟别人不一样,有硬硬的东西,你要去看大夫。”他建议。
随即他想到重要的事,“你会害大夫长针眼。”
花葵怔了怔,脸色由白转青再变黑……待脑中消化臭老鼠所有的蠢话之后,已经是一头昏昏的想撞上眼前的墙。
他骤然提气嘶吼--“你竟然有办法蠢到这种地步!”
“噢……”
郝古毅拿着糖葫芦的双手捂着嗡嗡作响的耳朵,清澈的眼眸盈满水水的委屈,贝齿咬着红肿的唇,要说话又不敢说话的嚅动着。
花葵真想掐死他!
妖美的眼扫向巷子外,不意外他的吼叫声引来了一群围观的民众正好奇的看着他和臭老鼠--搞什么……。花葵站起身来,双手环胸,挑眉问道:“有事么?”他正在让臭老鼠弄清楚两人之间的‘奸情’,这干其他人啥屁事!
巷子内,教人看过一眼就难忘的花爷似乎在欺负卖油的傻子。
不过,谁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得秤秤自己的斤两是否惹得起花爷这种人。
最近的酒楼、食肆内纷纷为人津津乐道的是摘星楼的花魁--凤仙姑娘将嫁给有钱的商贾章腾为妻。
也不知打哪来的内幕消息指出凤仙姑娘是为了卖油的傻子而得罪了花爷,才会被花爷给轻易的拱手卖掉。
摘星楼出入的宾客少说一个晚上也有上百人之多,稍有什么风吹草动能不像星火燎原般的传出么。
这也难怪花爷在找卖油的傻子麻烦。
……人是单纯的傻瓜草呢,啥也不懂。就连走在路上被大人或小孩子们取笑与欺负也没感觉。
早已见怪不怪,好奇的民众纷纷离去,不敢多瞧热闹,以免惹祸上身。
“这还差不多。”花葵碎道。
转身目视那兀自坐在地上发傻的臭老鼠,话回归正题,他道:“我说不许你出外卖油,你听懂了没?”至于臭老鼠搞不清楚被他硬上,这事会继续发生,他也不急在一时半刻就让傻瓜明白什么是玩弄。
郝古毅张嘴犹豫了好半晌,看着手中的糖,再再诱惑着他答应鬼的要求。
“可是……爷爷说不可以乱拿别人的钱。除非是来买油的大婶或老婆婆、秃头的和尚和嘴巴涂得红红的老鸨。”可是爷爷又吩咐他要听鬼的话……。郝古毅感到好生为难。
“我想赚钱,也想听话。”
花葵也不再刁难他,折衷道:“我让你去卖油半天。中午就一定要回来。这样一来,老爷爷平日也有人陪伴。难道你不担心老爷爷一个人在家万一不小心跌倒摔断腿,或是那儿伤着了,该怎么办?”花葵存心危言耸听。
老废物仅是他谈判的筹码,否则,他才懒得搭理老废物的死活。
哼!他为了拐傻瓜,还真是用尽心机。
郝古毅经他一提,一颗心突的弹至喉咙,紧张兮兮的说:“爷爷会在房里睡觉,中午才会出来吃饭,有时候会和住在附近的老婆婆在屋外讲话,万一……爷爷走路跌倒了……喝!我要赶快回家去看爷爷。”
郝古毅一瞬爬起身来,弯身捞起地上的扁担扛上肩头,慌慌张张的步出巷子外--压根忘了鬼的存在,又把鬼抛诸脑后……
花葵站在原地,妖眼一眯,心中顿觉有点不是滋味……
臭老鼠跑得像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