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旌旗(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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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数年来,钟凌秀的胸口、丹田之处一直堆着一团阴寒气息,令他情绪时时处在焦急状态,但这一天他睁开眼,却感到从未有的神清气爽。他试着运气,不止气血通畅,四肢百骸更是伸展自在,心情顿时大好。见四下无人,转首窗外,繁星点点,忽然有些坐不住,便走出了门。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身处在一个竹林里,月光皎洁逼人,微冷的风吹拂着四周青竹,不断发出宪奉声响。
他闭目好生享受了这清新自然的空气,操起地上一段枯枝,慢慢舞起招式。
已很久没有演练冰剑了,每一招每一式都教他兴奋得意……
就在几年前,这套剑法还让他拥有闽南双雄的称谓,后来为了掩饰身分,他决心弃剑练掌,却因为时间紧迫,加上自我摸索练就摧心掌,使得身体严重受创,可今天,内息已不再受到寒气压抑,大有源源不绝之感,不由得开心起来。
“凌厉,漂亮,可惜少了一点点杀气。”李骐风的声音忽地响起。
钟凌秀连忙收起式子,淒凉一笑,“或许,还少了一点点根骨。”
“不,是少了一点点技巧。”李骐风的话果然引起钟凌秀的高度兴趣。
“好的剑法,需要好的根骨,也要好的师父……你差的不是根骨,而是一个懂得教你的师父。”
钟凌秀冷笑着:“你倒懂得冰剑?”
“我是不懂,但我却知道你的心性太过急切,而有些东西却急不来。”李骐风微微笑着,“若你愿意,我倒可以给你一些建议,不过我现在得回唐门处理点事,安心等我回来吧!”
李骐风翻身提气跃离,顷刻就没入黑暗之中,留下怔然伫立的钟凌秀。在和师兄踏入禁地后,他见到了冰火门的祖师爷——八道禅师。原以为习得绝世武功的机会来了,没想到他看完自己舞完剑式后,竟像是刑部大人这样宣判着——你根骨不错,可惜,只到这里了,我最多可以教你完整的冰剑招式,其他的……他冷淡的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从那一刻起,钟凌秀就一直被这句符咒捆绑,认为自己的武学造诣永远无法往前走:永远输给他——莫汉卿。
如今,李骐风却告诉他,“只是少了一点点技巧”,这如何不令他兴奋非常!
可转念想到这个医王是唐门门主结拜兄弟,而自己伤了唐月笙在先,那么,他……真会提点自己吗?
一直执着於自己佈下的局面,眼前有了另一条出路,钟凌秀突地觉得心思烦乱,连忙再摆起招式,企图令自己的心绪安稳下来。
莫汉卿感到自己的心口怦怦直跳;那柔软的身段,飘忽的剑招,轻灵的步伐,像春天的花雨,差丽的令人惊艳。
突地,身形顿止,他以足勾起一段枯竹,踢向自己。
莫汉卿顺手一接,朝他望去——这段日子,钟凌秀阴郁非常,尤其是双颊的伤痕,每次见了都令他惊骇,可是现在,那两条痕迹变得轻浅,躺在他那绝色容颜上,反显出一股异样的魅力,只觉一时间竟有些难以呼吸。
钟凌秀朝他浅浅一笑,轻晃手上的枯枝,示意要与他对打,莫汉卿忙压抑心口的激动,跃到他身畔,出了招式。
多久没有这样好好互打一场了!
冰火两套招式本就相互牵制,一旦旗鼓相当,打起来就更加过瘾,便见他们一招扣一招,一式连一式,默契非常。
演过一回,莫汉卿感到他的招式变得凌厉起来,自己不得不也使出劲道,谁料,他的招式却越下越无情,招招致命,式式凶狠——
“钟凌……”莫汉卿心一惊,忍不住想收式,但是钟凌秀似乎一点儿也不想放过他。
眼见他手中的枯枝渐渐化为一个光圈,团团包围住自己,接着身形一欺,朝着双眸直戳过来,莫汉卿忙收式出掌,枯枝应声碎裂,但掌气却仍直冲向钟凌秀面门!
“啊!”莫汉卿见他竟然不闪不避,不由得身心俱骇,想收掌已迟,只能将重心奋力一斜,朝他肩头扫过,却仍将他打飞开来。
“钟凌!”莫汉卿满心恐惧的跃到他身畔,抱住他,急喊着:“你、你这是做什么!”
钟凌秀淡淡瞧了他一眼,黯下神情,不作声,但月光下,他原就苍白的面容惨青至极,呼吸更时续时断,一声乾呕,整个牙龈佈满血液。
“三、三师父!医王!医王!”莫汉卿吓得大吼起来,但转脸望去,却只见唐月笙顶着阴郁的眸光缓缓走来。
“他怎么了?”唐月笙面无表情,冷冷瞥了钟凌秀一眼。
“我、我刚出手太重了……月笙,你快去请你三师父看看他!”
“我为什么要去?”唐月笙咬着牙,冶哼一声,“他招招要你的命,怎么你还执迷不悟!”
“我们刚刚……只是在、在……比划……”
“莫汉卿,你当我是村夫莽汉吗?瞧不清这一招一式?”
关切着钟凌秀的伤势,莫汉卿已无法再多做解释,只能拚命软求,“月笙,拜託你……快去请你三师父……万一伤了钟凌心脉……我……”
“你怎么?想杀我消气,还是跟他一起去死?”唐月笙双拳一握,狠狠瞪视着他们,“我不可能去叫三师父救他的!你不用作梦了!”
说着,转身没入黑夜竹林中。
工钟凌秀躺在床上,见莫汉卿神情焦急,不断向外张望,忍不住道:“师兄……你不用等了,他不可能去找李骐风的!”
莫汉卿不作声,钟凌秀双目望着屋顶道:“反正这是我自找的……你不用自责……”
“为什么……”莫汉卿口气却沉重了下来。
“嗯?”
“你明知道我在意你……为什么要故意伤在我手上?”莫汉卿顿了顿,乾哑的吼道:“你总要这么折磨我才甘心吗?”
这话像箭一样,刺入钟凌秀心门。
“你就这样恨我?这样希望我痛苦?”莫汉卿回身凝视着他,神情激动。
钟凌秀一直知道,不管是伤了他抑或伤了自己,都会令他难受非常,然而他却无法明白,为什么心灵深处会相信,看到他失措,必能出口怨气,即使事实往往令他更颓丧。
“能知道你活得好好的,我已经没有遗憾,你尔后千万……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要老是以身犯险……我去外面等医王……”
莫汉卿的话令他无由焦躁起来,总觉得他突然对自己失去了耐性似的,便撑起身子,不以为然的低吼:“你以为那个唐月笙真的会叫他来吗?”
莫汉卿想也不想的回答:“会。”。
“哼,他恨不得我气血逆流而死,怎么会叫他家医王来救我!”
莫汉卿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走出了门——不知为什么,他就是相信唐月笙会去叫李骐风,即使他话落得阴狠,可是……他从不曾拒绝自己的请求——从不会!
这股信任,清晰得令他自己都惊讶。
李骥风静心把了钟凌秀脉息后,递给他一碗汤药:“这是第十二帖,里头我多加几味安神稳脉的草药,暍完,体内什么伤都好了,但要记得,一个月内千万不要再动气比划,若不是莫少侠留住七成劲道,你这肩骨就废了!”
想到自己是因莫汉卿手下留情方得以苟延残喘,钟凌秀难掩焦虑,不过,他很快压抑了这些情绪,语意冷静:“如果……你想救唐门少主……就去看看我师兄吧。”
“什么?”
“冰火相依终有灭,无灭无生何需疑?”
李骐风总觉得他话中有话,正想追问,却见钟凌秀缓缓闭上了眼,敢情是不想坦言详述,便转口道:“钟少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在意,别人不会在意,知道吗!”
收拾着桌上药钵,要走出门,突听钟凌秀低声:“若不是为了报仇,谁愿受这等苦!”
李骐风绷起脸:“报仇也不一定要选在这时间比划,凭你这样急躁的心智,想要扳倒闽海之王郑一官,这世别想了!”
钟凌秀没想到一向语意悲悯的医王会蓦然变了脸,不禁激动起来,“这是我的事,不劳医王操心!”
李骐风眉一皱,还想说什么,钟凌秀已道:“我钟凌秀这辈子是欠了你,但恐怕也还不了,若医王现在想为唐门少主报一掌之仇,我就在这儿了,否则,我这条贱命,请不用再多费心神!”
李骥风颧骨整个紧绷了起来,起伏的胸膛,让人明白他动了气,只是,他很快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情绪,“我李骥风的手,不杀人,等你伤好了想走就走吧,反正我也算对莫少侠有交代,一切好自为之。”
这语气,让钟凌秀莫名烦闷,很想再说什么,却见他已拂袖出门而去。
李骐风一踏出门,就急急的喘息着——已很久不曾为人这么焦心愤慨了!
自十七岁行医以来,慕名而来者,无不卑躬屈膝,苦苦哀求能施予援手,没想到这次却碰到如此不知好歹的傢伙,竟然三番五次兀自糟蹋身体!
若不是他的遭遇,他的苦,他的痛,在这几日,清清楚楚的印在心版怎么也抹不去,早巳撒手不管!
“三师父……我师弟怎么样了?”莫汉卿的声音急切响起。
李骐风回过神,语气难掩不满:“你怎么选在这时候和他比划?实在太胡来了!”
见莫汉卿满脸歉疚,拙於解释,李麒风终是消了气:“罢了,幸好你收了势,我刚刚特别加了几味安稳脉息的药,明天再看看情况。”
“谢谢三师父……”
突地,李骐风想起钟凌秀那没头没尾的提醒,透过隐隐月色,他注意到莫汉卿的脸及脖子竟然红似火。
“莫少侠……你喝酒吗?”
“没有!”这时候怎么会喝得下呢。
“为什么你的脸红成这样?”
“嗯……我有感觉心跳得满快……”
李骐风当即朝他右腕一探,顿时惊疑:
“你的血气汹涌非常,难道你没有感觉?
“我想是因为我担心师弟……或者是刚刚和他比划……”
“胡扯!快跟我进来!”
一被拉进屋里,李骐风就命他脱下上衣,盘腿坐到钟凌秀对边的木床上,接着自己坐到他身后,将掌心附於他后肩——
但觉莫汉卿体内有股相当刚猛的劲气,宛如疯狂的野马,奔窜在奇经八脉里,即便李骥风如何运气控制却依旧难以驾驭,“莫少侠,抱元守一,让它流入你的丹田。
透过李骐风的导引,莫汉卿这时很清楚的感到那跃动在皮肤下的幽暗劲力,连依意将热潮推入腹间。
怎料这股气劲来得异常凶猛,一人丹田就迅速回流,直冲向十四经脉,竟然完全无法将之收纳,莫汉卿撑不了多久就觉得头昏眼花,无由发出痛苦呻吟。
“糟了!”李骐风再度催动掌力,却明显察觉自己已压不住那股内息,眼见莫汉卿的脉络要被这气劲毁坏,一个身影突地冲到他身前盘膝对坐,右掌一伸,抵住了他腹间。
莫汉卿但觉一道异常阴冷的气劲灌了进来,瞬间化去体内滚动的热潮,同时也令他神智为之清醒。
待他缓缓睁开眼,眼前是张苍白而熟悉的容颜,冷漠非常却也清俊非常,正是近日来,对他冷漠到近乎绝情的钟凌秀。
这一援手令莫汉卿心头顿时激动难抑,忍不住怔怔地望着他,任由气血在经络里乱成一团。
钟凌秀剑眉一皱,忙道:“师哥,我帮你稳住,你专心将内力缓慢流引到任督二脉,让它冲开你的尾翳穴及长强穴,再让它由着十四经经穴运行一遍。”
李骥风像想起什么,忙道:“莫少侠,快照他的话做!”
“是。”李骐风的话令莫汉卿收敛心神,但为免再度心猿意马,连忙闭上眼,依意而行。
“收势……”李骐风一出口,三人齐心将气劲收敛,各自回归丹田。
“莫少侠,现在觉得怎么样?”
“好像有什么东西塞满了胸口……”莫汉卿缓缓睁开眼,深吸口气,表面平静,心头的惊愕却如波涛巨浪。
从记忆恢复以来,他就感受到体内有股莫名难控的劲气,可是经过一夜折腾,这股劲气已具化成形,不止安安稳稳的饱满四肢百体,还有种蓄势待发之势,让他兴奋得连话都说不流畅。
李骐风搭上他的手腕,感受着脉动,也忍不住透出异样喜悦。
“莫少侠,你好生休息一夜,我得回唐门一趟把这消息告诉月笙!”
“你的意思是,我身上这股劲力是九转乾阳?”我不知道是不是,但是你体内的气劲纯阳又刚猛,要逼出他体内的阴邪之气不是问题!”瞧着莫汉卿一脸茫然,李骥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