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沉浮录-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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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勇于承认失败比不屈不挠地抗争,需要更多的勇气。可惜我当时没有面对现实,急流勇退,而是一意孤行,坚持到底。在没有明确经营目标的前提下,还是开始着手进行了新公司的筹办工作。
面子,纯粹是为了面子。如果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到LP身边,担心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於是咬紧牙关,霸王硬上了弓。
第一件事是新公司的人员选择。
技术人选是祝建国。为此,我特意拉着他在94年9月尝试了一次黄花城向东的长城穿越,以便彼此有一个互相深层认识的机会。虽然我对其在大唐一年来的表现不很满意,工资拿了不少,却没有做出像样的东西。不过,一下子很难找到知根知底的技术人员,至少他对皇朝的东西很熟而且也掌握着资源。94年10月,祝建国成为新公司第一个受薪员工,每月1500元。
管理经营人选颇为周折。第一个考虑的是黄光和兰雪儿,一个有头脑,一个办事认真。两人联手,是最佳组合。黄光先是答应加盟,最后却无声退出;兰雪儿在我回来之后,一直在深圳随小邹扎保险公司的赔款,忙到9月份才回来,答复是,太累了,不想再折腾了。
直到12月中,第二个人选才落实下来,是祝建国推荐的,他就是当初随黄光从皇朝出走的董强。我没有和董强共过事,缺乏深层的了解。据黄光的哥哥冀晓冬讲,董强其人实为黄光兵变的主谋,此人深不可测,黄光只是那次兵变的名誉首领而已。来自另一位朋友的评价也是极为负面。但我当时从祝建国的角度出发,选择一个他能够接受的搭档作为最主要的衡量因素来考虑,再加上我在中国的时日不多,最后还是落实了这一人选。
第二件事是新公司的经营场所选择。
我选择了青年公寓,与小邹的公司在一层楼上。最顶层,原来是楼层的储存室,紧邻电梯间,两间共三十平米,有一部分机电话,每月1500元。青年公寓地处北三环上,南来北往的交通都很便利,距离中关村也不远。
第三件事是新公司的注册。
首先公司名称的命名,连续取了几个常见的名字均有重复,最后是“老枪”这一非常另类的名字入了选。“老枪”是我很喜欢的一部二战时期的电影,取其绝地反击,愈老弥坚,快速准确之意。结果很多人第一次听到这一名字时流露出的暧昧神色,我才认识到引起了误解。不过,能让人过目不忘的名字,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其次是注册资金的注入。在购置了电脑及办公用品后,我当时手头的现金只有人民币2万多元,对於注册一个有批发经营权的公司有困难,因为该类公司最低的注册资金为50万元。最后的解决办法是内神通外鬼,工商局的经办人主动暗示我,只要在手续费之外,多交2千元,他们就将包办一切。据说,这也是一个很赚钱的营生,有人出钱专门用于此一目的,钱放在银行不动,出具一个资金证明,就可以拿到2千元大家分成。
94年12月底,“老枪科技发展有限公司”正式注册下来,注册资金50万元,法人代表阿唐,营业内容早忘光了,营业场所是青年公寓。最后的注册花费是近5千元。
公司采用股份所有制形式。其中阿唐50%,祝建国20%,董强20%,黑子5%,玉敏5%,除阿唐外,其余人都是干股。并且在内部协议上注明,如果企业歇业,除按股分红外,固定资产部分归原投资者阿唐所有。给与黑子玉敏各5%的股份,是因为祝建国曾在大唐旗下做过一段时间的软件,尽管没有什么成果,但也不好一笔抹杀掉大唐的投入。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因为祝建国的事情,影响到与黑子玉敏的关系。
截止到95年2月,阿唐在老枪的投入累计人民币8万元。
从海归第一天起,在做信息传媒的设想破灭后,我每时每刻地都在构想下一步的经营方向。那一段时间阿唐的脑细胞的死亡一定很快。
首先,我想做科技书刊的翻译出版。
为此联系了在出版社工作的馨儿,她帮我和他们出版社出版处的处长牵上了线,大家碰头一谈,发现难度很大,主要是两个问题:侵权和风险。前者要想获得国外作者的无偿或低价的翻译再版授权,在短时间里几乎不可能,正式出版社不敢冒未有授权的风险出版。后者是对于非畅销性类的科技书出版,出版社采用的是作者垫支印刷费用或自我负责印刷的办法,一句话,我出版社只卖给你一个书号,剩下的工作和风险都是你的。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做了一些尝试,按祝建国的想法,我让阿唐太寄了一本有关VB的书。我们三个协力翻译完了第一章后,意外地发现这是一本普及类的书,并不是我们希望的用于编程的工具书。
此前,中关村出版的科技翻译书刊,大都是未经原作者授权的。等到我们想做的时候,大形势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利於此等行为,一句话,太晚了。阿唐也是犯了跟风的错误。
其次,我想到了抢注商标的办法。
我当时预料到了国际著名公司很快就要全部进入中国市场,如果能在此前抢先在中国注册其商标,届时可以大赚一笔!
联络了XX学院的小白,他北大法律系的同学就在国家商标局工作。尝试的结果是此路不通,大意是,凡属恶意抢注商标的行为,即没有明确的市场行为的商标注册,如果日后与海外原商标持有者冲突,中国不保护境内的第一注册者。到底这是中国法律上的定义还是人为的行为,我一直不清楚。这个中国特色倒是应该向世界推荐。
再次,我对GPS车载定位产生了兴趣。
我的一个本科同学在航天部某院做GPS定位的研究,已经有了原型机。我们设想了将其小型化后,装在汽车上做为导航,定位,搜索,交通控制及防盗的用途。为此,我们把那台原型机装上了车,我驾车在北京的大街小巷转了整整一天,来帮助我同学测试其精度及稳定性。
此事的难度在于市场和技术两个方面。技术上的问题是定位精度不够,当时是用美国的24颗定位卫星的公开资源来定位,精度只能达到100米,这对于城市街道定位是不够的。市场上的难度是触及到了国家安全部门的权限,如果不是与公安部门联手研发共同推广,恐怕就是搞出来也不会允许你销售。
对于94年的阿唐而言,这基本上也是一个有限资源试图做无限事业的范例。
今天GPS的车载导航定位已经完全商业化了,这是多方面因素促成的,和技术上的关系并不大。
又次,我和祝建国的同学探讨了在北京昌平做货仓式销售的可能性。这一想法是来自于美国的自选商场,如COSTCO。
设想是联锁店,电脑管理,非门面营业场所。利润点除开本店商品销售收入,也包括联锁扩张的概念销售收入,即你出钱,我帮你照我的样子建起来,你要付我转让费。在95年,如果我能够在中国静下心来做一年,这一想法也不是不可能做大的。当然,2000年我回国时,货仓式销售已经遍地开花,但这并不能说明走在前面的几个赚不到钱。
在尝试过所有我不熟悉的领域之后,我们最后又回到了自己所熟悉的领域——技术贸易,准备引进来走出去。
走出去做的还不错。在拿到营业执照的第一时间里,我和董强赶到北大新天地签署了代理销售“中文之星”的协议。95年,大概在新马和北美等地卖了有一二百个正版拷贝。
引进来则全无成效,除了几本编程类的书籍之外,再无其它的东西可言。
我当时的想法是,贸易收入应该负担起公司日常营业的支出,今后的发展还是要靠产品的开发。因此除开在贸易领域打转转外,我也对产品开发倾注了精力。
当年从天翔率先出走的金晓光,已经从深圳回到了北京,仍然在9403的技术开发部。这些年,金晓光一直活跃在软件技术开发的前沿。我约见了他,请教在当时中国的软件市场,还可以做些什么?
他的回答非常耐人寻味,“还能做什么,你把国外的软件拿来卖就好了!”
这就是当时中国顶尖的软件开发人员的想法。也就是说,软件产品的开发环境和方法上,我们距离国外的先进水平相去甚远,尤其是软件的系统设计。自己关起门来搞的,无非是闭门造车的低水平自我重复,意义实在不大。在国外软件的冲击下,最后一定会一败涂地。
当时,阿唐对金晓光的言论体会并不深刻,今天再看回去,才得以从另一个角度重新认识了这一现象。应用软件的发展,是依附于整个社会的信息化程度的,系统运作的商业模式和信息化的普及程度,对应用软件开发的影响远远大於技术手段发展的影响,说这是本与末的关系也不为过。一个社会的信息化发展模式,一定是从发达国家向欠发达国家转移,这在当前地球村的大趋势下,是人力所不能抗拒的。即使以中国曾经如此封闭的国家,其金融体系也逐渐向发达国家模式接轨。这样的形势下,任何试图保持自己的软件信息产业独立发展的努力,都是徒劳的。或许,与印度一样,变成世界软件的加工厂,是一个很好的出路。
祝建国自己有一个很朦胧的想法,做管理信息系统。实际上,这一想法已经离后几年大行其道的的数据库管理相去不远了。限於技术水平和视野的限制,这一设想最终也没有能够落实到具体的产品上。
在近两年的老枪史上,经营的重点始终放在技术贸易之上,原来设想的技术开发,没有真正地变成现实。
第五十九章 京城车夫
第五十九章京城车夫
北京前门西大街。
我驾车由西向东行驶,临近前门大街时,我临时起意,做了一个右转弯想上前门大街。刚刚转过来,路边两个警察一招手,把我的车截停下来。
把车开到了路旁,我心里骂道,这中国的警察和美国的一样狡猾,专门藏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抓人!
坐在车里,我按照美国的习惯坐在车里等警察上来问话。左等右等,警察都不上来,两人居然站在一旁自顾自地聊上了。
我一想,好像不对,我应该上前去问候警察先生。
下了车,我满脸堆笑地走上前去。这要是在美国,估计那警察已经拔出枪来指着我大喊,别动!
两个警察停止了谈话,转过脸来看着我,“噢,你到底下来了,我们还以外你要在车上坐一辈子呢!”
我陪着笑说,不懂规矩。
警察问要我驾照,我就把那个加州驾照掏出来递了过去。
警察翻来复去地看了半天,对另一个警察笑着说,“这洋文咱也看不懂啊!”
又转过脸问我,“你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语调里充满了好奇,脸上的严肃早就无影无踪。
“中国人在美国。”我连忙解释,脑海里浮现出北京人在纽约的情景。
“噢,那就是绿卡喽!”警察知道的还挺多。
“是,是!”我赶紧顺杆往上爬。
“你们美国开车被警察抓住了,都不下车吗?”警察还有闲心跟我聊天。
“对,都是在车上等着警察上来问话。”我很耐心。
“那为什么呢?”警察的好奇心还很重。
“可能是怕抓到的是一个坏人,跳下车跟警察拼命。所以,警察不让你下车。”我依旧耐心地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美国警察厉害不?”另一位也上来凑热闹。
我笑着说,“不厉害,依法办事。”
然后警察递过一个罚款单,写着:禁转路口右转,罚款5元。交了罚款,警察问我,“服不服?”
我说,“服!”
“那赶紧走吧,这个路口不能右转!”警察很客气地跟我挥挥手道别。
上了车,我才注意到,前门西大街路口旁边真有一个小小的牌子,画了一个禁止右转的标志。如果开车在100米外,要用望远镜才能看得清楚!
在北京开车的一个难题是,需要记住太多的特殊路段的行驶方向和禁行规则,而且,这些规则还总在变,一不小心就落入了陷阱。
这是阿唐京城驾车的第一次惊魂记。
94年11月,在从寰宇辞工的同时,我也自大唐公司脱离出来,在接受了一些滞销的硬件产品后,我也同时接受了那辆面包车。从此,我成了京城有车一族。
在从美国海归之前,我曾申请了一个国际驾照,想用于回国之后的汽车驾驶。等到了北京才知道,中国在此点上并未与国际接轨,那个国际驾照根本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