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沉浮录-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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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已是河北省地界,叫沟帮子,看来河北不是改革开放的排头兵。
好容易,等会散。问可否安排住处,愿付钱,竟无一人应承。似乎钱很臭。
最后总算答应我们借住大队部,不提银两之事。
问及横岭上长城情形,均断然摇头,谓,彼间为“石边”,城上不能走人。且横岭高大,一天之内,本地人亦走不到山后的“镇边城”。
但东行十里,一处唤作“罗锅城”,长城异常险峻,可试望一观。
第二天,未能走到罗锅城,可能前一天体力耗费过大,前一晚大队部亦未睡好。施施然,沿长城西行至沟口陈家堡,见驻军禁行标志若干。
步行至西拨子,搭拖拉机至康庄,乘下午3时火车回北京。
(2)八达岭向东
独自一人自西直门乘火车,约10时至八达岭青龙桥新站。
下车后沿铁路北行半小时到旧站(八达岭共有两站,分别用于上下行火车停靠)。八达岭北麓长城转到这里穿过车站奔东直下居庸关。
站旁山坡上长城起点处,有标志禁止攀爬,遂不敢直上长城,转驱小路上山。
行约半时,估计山下已看不到我,于是舍路奔长城而去。未几,至城下,方知自己慌不择路,误入长城北侧迎敌面,墙高约7,8米,叫我如何可上?
无奈,只好沿墙跟在城下东行,希望遇到一处坍塌处可上。城下没有路,布满灌木,非常难走,一个小时也没走出很远。这该死的长城没能挡住北方蛮夷入侵,倒把我这祖籍南方的南蛮子挡在城下,真是造化弄人。
正彷惶际,忽听城上隐约人声,于是高声呼喊,马上几个脑袋探了出来。听我诉说为长城所困,二话没说就要搭救。
幸亏我已准备了长绳,取出后,扔上城头,一头捆在腰上,城上一声呐喊,我便被徐徐拉上城头。
抬头打量恩公,原来是北京一所高校的学生郊游。他们未理会禁行标志,大大方方登城而上,遂有现在救命之举。
寒喧再三,打量他们年轻的脸,不禁也受到几分青春的感染。
他们知我独自一人行走长城,还以为我是余纯顺一样的人物(在此向这位老哥致敬并默哀),我不忍坏了他们的兴头,昂昂然,作独行侠状奔东而去。
长城沿八达岭关沟北侧山麓东行,城北是绵延的军都山脉,城南便是关沟,可望见北京过来铁路及公路弯延其中。
这一段长城很好走,状况极佳,可能是附近没有村落的缘故,又是一路下坡,于是神行异常。
约两小时后,脚下的长城没入山中,居然消失在一处陡坡处。我细细打量彼处,断定当初就没有筑城。这多少令我失望,原以为可直下居庸关城。看来居庸关城应是封闭体系,不与其他长城沟通。
于是舍城而下,至沟中铁路,沿路轨东行,约半时,走到一车站(忘了站名),遂于下午乘火车返京。
(3)从古北口经金山岭至司马台
93年6月的一个星期五17:00
我与孔然在清华园火车站乘上北行慢车。
20:00
到达古北口。黑灯瞎火深一脚浅一脚地随着人流走到古北口镇,觅得一小旅店住下。半夜,听到屋顶雨声渐起,颇有几分忧虑次日是否可行。
星期六6:00
起床,雨住了,天上依旧乌云密布。地上略有湿迹,幸不甚滑。早餐是包子油条和豆浆,饱餐一顿后,踏上征程。
上山的途中,农家的狗儿在晨雾中欢快地吠叫,几绺炊烟,带来了久违的乡土气息,我的思绪飘到了儿时在乡下的日子。
7:00
登上长城。
古北口镇已经落到了远远的山脚下,笼罩在飘渺的雾霭之中,潮河静静地在镇外蜿蜒,河畔是京承公路。当年,满清的皇帝每年都要沿着这条路去塞外秋狩。
潮河对岸是卧虎山,长城盘旋其上,龙腾虎踞。脚下是蟠龙山。左卧虎,右蟠龙,潮河蜿蜒其间。
长城大致与山下的公路并行,起伏小,状况好,行速极快。
正大步流星间,突见左侧女墙内侧有人工挖凿的痕迹。近前一看,厚厚的墙体上挖出一个恰好能容一人的凹洞,里面是一个掏开的小洞。我俯在上面,豁然透过小洞口见到京承公路正在视野之中。不用说,这是射击孔。
1933年,国民党25师关麟征部曾在古北口一带与日军血战,这里当是当年的战场之一。
8:00
登上蟠龙山的最高峰,一座敌楼矗立峰顶,楼内有苍劲大字:将军楼。
9:00
遇一铁丝网拦路,并有一破败标牌斜立一旁,上示“军事禁区,禁止通行”。行前,黑子已经警告过我们,从古北口到金山岭途中将穿过一段军事禁区。我们见四下无人,一偏腿,迈了进去。
9:15
翻过一个小山头,霍然旁边的山坡上一夥人在地里干活,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在一旁看守。兵们看到我们,大声呼喝,“站住!不准动!”迅即,一个兵就已经持枪跑了过来。
盘问,查验身份证,一通忙活,最后大手一挥,走吧。
我们正待继续沿长城前行,那兵眼一瞪,“真的想被关起来不是?!从这里下山!”说着往长城外一指。
没奈何,我和孔然舍城下山。
很快就到了山脚下的农家。喝了口开水,又吐了出来,一股子炒菜锅的味道。把喝空的矿泉水瓶灌满凉水,问明路径,谢过农人,我们又开拔了。
在田地,山坡上跋涉了一个小时后,我们又回到了长城上。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如漏网之鱼,我和孔然拼命地往前赶,因为不知道是否还在禁区之内。直到又见到一道铁丝网拦路,方知已脱离险境。
11:00
轻移莲步,闲揽风光。金山岭长城的确名不虚传。城墙高大雄伟,施工一丝不苟,历经数百年风雨,依旧傲然矗立不坠。
我们还发现了几处资料上介绍的金山岭长城的独有结构——障墙,横切城面砌有一道道短墙,墙高约2。5米,有了望孔和射击孔。便于守城士兵抵抗攻上城墙的敌人。
最令我兴奋的是发现一处水关。水关是长城建筑在河流,小溪,山洪下泄路径上的一个独特设施,在长城的底部要留下若干泄洪孔道,因此就成为防御链条上的一个薄弱环节。通常此处都要建筑关隘,如司马台关隘就是水关之一。在山岭上的泄洪路径处,因为地势偏僻,所以一般只做加固处理,便利紧急时的防御。
12:00
登上一个峰顶的敌楼,眼前一片开阔,金山岭长城景区就在脚下。
松下了一口气,我们慢慢地沿长城向下走。
迎面遇上了几个服装鲜亮的游客,见我们一身旅途风尘,问我们从哪里来?答曰,古北口。几个家伙惊得半晌合不拢嘴,相顾赞叹道,人家这才是旅游啊!
在游客们的惊异目光中,我们两个驴友先驱大步流星的沿长城下了山,穿过金山岭长城景区入口,直驱东面的最高峰。
13:00
登顶。打尖吃饭,回首古北口,早已远远地甩在隐隐绰绰地天际之处。一路上的山间雾霭,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驱散了,太阳高高地在当顶照耀,远山近岭分外清明。
孔然大发议论,豪情万丈,恨不能让周围的每一个游客都知道我们的壮举。我虽然还能绷得住冲动,内心里也极是得意,有什么比回首征程更让人满足的呢?!
前望征程,长城如巨蟒般地在山峦上盘旋奔腾,直入天际。天边的尽头,隐约地闪现着一些锯齿样形状的山峦剪影。那应该就是本次穿越的终点——司马台望京楼!
这次穿越的动因起自黑子的一番言论,说,高中时曾男男女女一帮人欲自古北口向司马台穿越,至古北口为老乡劝阻曰前有军事禁区阻路,遂乘车前往巴什克营,上金山岭,再奔向司马台。曰司马台制高点上有望京楼,可遥望到百里外的北京城。
另外,我记得这个星期天,一个叫艾伦的英国小子要在司马台驾摩托车飞越长城,我们正可以明天看看热闹。
我拿出望远镜,细细地眺望远方的司马台。司马台的海拔明显高过金山岭,山峦险峻,直插云霄。
孔然接过望远镜,也看了起来。
此次穿越,我们准备了一根长20米的绳子和一个25倍的望远镜。这就是我们的全部登山装备。
孔然放下望远镜,很担心地问我,“咱们能爬上去吗?那山看着可怪吓人的!”
我说,“黑子他们男男女女的都能上去,我们为什么不能?!”
正是基於这个判断,我们差一点在司马台上送了命,也多亏这个误导,我们才有机会领略了司马台的迷人魅力。今天,我可以骄傲地向所有对长城有一定了解的人们宣告,我穿越了司马台!
16:30
到达司马台关隘。
眼前是一个深谷,有一条溪流。对岸的长城上,搭有用于飞越的脚手架,山坡上插满了彩旗。我们这一侧的山坡遍布垃圾,到处是人们坐过后的痕迹。
我靠,莫非已经飞过了?
我们走到谷底,迎面遇到一个工作人员。他告诉我们,今天中午飞的,很成功!顿时我和孔然如一摊烂泥似的倒在了地上。
那人听说我们是今早从古北口步行而来,大为叹服,好几十里的山路啊!马上招待我们喝矿泉水,真正的矿泉水,还是温温的,刚从地底抽上来。这是司马台矿泉水厂。
司马台关隘已荡然无存,原址上正在修建一个水库。
18:00
在山下的司马台长城宾馆晚餐。
可能是因为今天游客众多,宾馆备料充足,菜肴丰富。一天的劳累,早已是饥肠辘辘,遂大肆腐败了一番。计5菜1汤,4瓶啤酒。看得周围的食客们纷纷咋舌。
20:00
纳头便睡,一宿无言,酣声如雷。
星期天6:00
起床洗漱,未及早饭就出发了。今天计划1点左右登上望京楼,然后从后山觅路下山,争取在下午四时左右上车返京。
昨晚跟宾馆服务员打听登望京楼一事,均摇头劝阻,太危险,曾有大学生坠崖身亡,计有天梯天桥等天险,非人力可轻易征服。如果登顶成功,切莫顺原路返回,宜取后山小路下山。
6:30
登上长城,城巨陡,腿巨疼,身巨冷。
山风凛冽,云雾笼罩,悉悉沥沥地掉着小雨点。
我们默默地一步一步地挪动着沉重的双脚,谁也不愿意讲话。昨天的亡命穿越,似乎抽尽了我们全部的精力。
东一楼,东二楼,……,一楼一楼往上登。楼与楼间的距离不大,高程差却很大,及至东12楼,已经感觉高过了金山岭最高峰!
8:00
短短地一个多小时内,我们已经攀上了海拔800米的高度。
休息,吃早饭。饭后觉得暖和许多,腿活动开了,感觉没有那么疼了。
走出敌楼,雨小多了,些许小雨点在风中漫舞。云雾在周围和脚下流溢翻转。
楼口向东的城墙上,立着一个铁制的牌子“游人止步”,落款是北京市公安局。
孔然再一次地望向我。我点点头,“先走一段看看,不行就往回走。”
8:30
绕过牌子,继续前进。
9:30
走到天梯之下。
仰首上望,一道长城紧紧地依附在陡峭的山体上直冲云霄。最陡的地方大概有80度。很像是一串穿凿在山体上的阶梯,两侧基本上没有多少墙体可以抓扶。
我一低头,率先手脚并用爬了起来,再看下去,我的胆子也会被吓飞了。
天梯的一开始处最为陡峭,人要象壁虎一样地四肢展开攀爬而上,不怎么敢往下看,眼睛只盯着在面前的方寸之地。雨虽然住了,梯面上还是有些湿。最要命的是每一个阶梯都有半米多高,要一个一个地爬,大大增加了攀爬的难度。
直至行程过半,角度才回缓至60多度。
9:45
当我们终於爬到峰顶,象狗一样地大喘气时,我发现孔然手里居然还紧紧抓住一根木棍。那是他昨天路上捡到的,说是当手杖用,不过大部分时间都被他用来当刀舞。我知道他年底可能要去日本,就一路嘲笑说这是他的倭刀。
我问他,为什么把它也带上来了,这么陡的山,不是一个累赘吗?!
他低头一看,方才醒悟到手中还握着一跟棍子,不好意思地一笑,“TMD,太紧张了,忘记了!”
峰顶呈长方形,很平坦,这就是人们说的“天街”。
天街上遗有游人的矿泉水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