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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京华沉浮录-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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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看到记者在北京采访蔡家启,他带了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

    但在皇朝的问题上,蔡家启能够做的其实很有限。上有大股东黄亮升对易森信任有加,言听计从,下有王赢利以电脑业内人士身份操办具体行为,他只能居中做点哼哼哈哈的事情。那天的谈话,他没有追问我到底是什么具体原因导致我情绪不高,也说明了他处境尴尬,并不能真的站出来做点什么。

    最后,我对蔡家启说,“家启兄请放心,无论我心中如何不痛快,工作还是工作,我不会因此而影响工作的。”

    这个确实是我一贯的立场。

    这次和蔡家启谈完话后不久,易森把我找去正式谈话。

    这次他没有面向屏幕,而是完全转过身来看着我,面带微笑的说,“很长时间没有和你好好谈谈,是我太忙了。”

    顿了一下,他看了看手里的笔,这是他的习惯,在说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前,目光不能定在谈话人身上。

    “我最近看了一遍你写的使用手册,写的确实好!文笔非常流畅,结构也好,而且深入浅出。我很满意!”他很诚恳地说。

    这是我与易森交往两年来,他第一次以如此正经的口气夸奖我,通常都是以半带调侃的方式说话。比如,他想夸我少年老成,就经常给人讲我的一个真实的故事:一次展销会上,我对馨儿交待完事情就先走了。旁边展位上的人问馨儿,你们老板多大年纪了,走路还这么虎虎生威。馨儿笑成一团说,他才26岁呀!这个故事被易森改编成了,你们老板保养得真好,50多岁的人看起来跟40来岁似的!

    我多少有点感动,不过又一转念,X,都写完快一年了,今天才说好?!

    “新加坡的清福贵已经将我们的软件卖到了马来西亚的新人日报,现在他们需要我们派一个人过去做软件的安装,调试和培训,公司决定派你去一趟,为期一个半月。”易森接着说。

    出国去新加坡马来西亚?嗯,不错不错。看来,人该忍的时候还是要忍,如果象小邹那样一给脸色就拍拍屁股走人,就出不了这趟洋差喽。我心中暗自得意。

    上次找我谈话,蔡家启看来是想摸摸我的底。这人真不错,那次的谈话,其实我的反应并不十分正面,看来他并没有说出来。

    后来我也想过为什么易森明知我和他已经有了距离还要派我出国呢?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没人可派。这个人选既要懂技术,又要有市场经验,能够与人打交道,我似乎是唯一人选;二是我可能在他心目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以我的精明强干忠心耿耿,如果已经被驯服了,还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干将。不过,他忘记了至关重要的一点,我不是他LP,打完了揉一揉就完事了,我有我的自尊。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很难说清楚,属於周渝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风雨过后又是一个晴天。

    接下来就是办理出国的相关手续,护照,签证一类事宜,都是会计小冬出面办理的。因为小邹离开时,手下只有小冬和小魏两个兵,很多事情的头绪只有小冬知道,一时间,小冬忙得象管理部的经理似的。

    当时的中国每个单位都有一个上级主管单位,就连皇朝这样的外商独资企业也不例外,有一个婆婆叫外商投资服务中心,所有需要的上级单位的章都是这个中心盖的。

    有趣的是,我拿到的是因私护照,因为我不属於国家的人了。

    91年11月中的一天,我在首都机场踏上了新加坡航空公司客机,开始了我第二次飞机之旅,第一次境外之行。

    早就听说新航的空姐漂亮,其实平平,或许阿唐运气不好,赶上了一拨残次品,感觉还不如上次的国内航班上的国产空姐漂亮。还好她们大都会说点普通话,台湾叫国语,新马叫华语,再加上有过一次飞机经验,所以喝水吃饭倒也顺利,再加上周围的新加坡人看起来和大陆人一样,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象极了一次国内之旅。

    傍晚时分,抵达新加坡,官员居然会讲华语,问要停留多久,我说明早就离开新加坡去大马,他看了我的机票,就放行了。

    出了海关,一个黑黑的马来人问我,“Mr。艾昙?”

    我茫然四顾。

    他拿出一个纸条,上面写着“Mr。ATang”,我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Yes!yes!”

    以后听鬼佬叫我的名字一直是个噩梦,很少有人能发对音。看来当初制定汉语拼音时,有点闭门造车了,只考虑让自己的国人用起来方便,没有考虑老外的发音习惯。

    那人把我拐来拐去地带到一个矮个子面前,拿了小费,走了。

    矮个子伸出手,“我是清福贵。”

    我连忙握住,“我是阿唐。”

    清福贵,50岁上下,人很瘦小,透着一股多年商场上滚打出来的精明。

    他的华语讲得和上次访问天翔的陈先生一样好。我们寒喧几句后,就下到地下停车场上了他的车。在新加坡期间,我没有见过地面停车场,不是地下就是地上。真是寸土寸金哪。

    那时的阿唐,对汽车的概念委实不多,什么牌子一点都不知道,只觉得款式很新潮。

    一路上清先生介绍说新加坡的车跟中国一样贵,因为购车的指标是公开拍卖中竞标来的,竞标的费用要远远高于购车的费用。

    车子在夜色中平稳地行驶,公路旁的路灯不似北京的亮,但道路上行车线和道路旁的反光柱在车灯的光芒里反着鳞光,一目了然,微微的马达声中,车子就象是一条船,轻盈地滑行在一条标定好的航线上。

    汽车灯柱的照耀下,路旁高高的椰子树无声地闪过,远近的城市灯火,把夜幕下的大地装点的错落有致,一派人工打造的人间仙境景象!

    早就听说新加坡是花园城市国家,果然名不虚传!

    这就是我对狮城新加坡的第一印象。
第三十九章 新马纪行
    第三十九章新马纪行

    贺始辰拿着一个记事本,坐在我的旁边,一项一项的向我提问。问题几乎全部都涉及到皇朝软件的系统设计缺陷或编程错误,我只能苦笑着告诉他要等新的版本出来后才能解决。

    贺始辰比我略小2,3岁,小伙子人长得很端正,为人处事极为认真,少有的正人君子,少有的不苟言笑。

    我已经到位於大马吉隆坡的口令电脑公司四天了,每天都在设法解答贺始辰的问题,他是公司技术支持部负责皇朝系统支持的技术骨干,已经接触我们的软件半年多了。

    老实说,我都怕了这个贺始辰,他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在没有人指导的情况下,参照易森不知所云的手册,把整个系统摸得如此门清的人,同时,也找到了几乎所有的软件问题。这些天来,他不停地用这些问题来难为我,搞得我非常难堪。除了第二天他看完了我带来的新手册后,说了一句,“早点把这个拿过来,我就不会这样辛苦了!”就再也没有听到他的任何好话了。

    正忙着,外面进来一个人,张鹏程,此次我大马之行的联络人,也是新人日报企划案的负责人。巧得很,我们同岁。他笑盈盈地看着我们说,“怎样,可不可以先停在这里?阿唐要去新人日报了。”

    我歉意地对贺始辰一笑,起身随张鹏程往外走。贺始辰没有理会张鹏程的问话,径自转身忙他自己的去了。俩人的关系有点紧张,我这个刚来的人都能看出来。

    从昨天起,我开始进驻新人日报,安装此次带来的新软件,帮助调试原来的系统,顺便也解答几个主要使用者提出的问题。

    边往外走,张鹏程边问我,会不会驾摩托车?我答否。他说,路上正堵车,他只好驾摩托车送我去新人日报了。

    我们俩带上头盔就跨上了一辆大号摩托,这应该是阿唐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跨骑在摩托上。油门一响,我们俩箭也似的就冲了出去,汇入不远的城市快速路上的滚滚车流。

    两上两下的四条车道的我们这一侧,挤满了蜗行的车子,首尾相接,前后看不头。鹏程不停地来回变线,超越着一辆又一辆的车。大马是左行车,第一次坐在车里时,总是有些异样的感觉,有一种想把车子掰回到右侧的冲动。

    吉隆坡坐落在一片丘陵和河流之间,城市的地貌被切割得很零碎,因而对交通影响很大,桥梁多,路口多,再加上车流量大,在市中心堵车是家常便饭。

    以建筑,道路,公共设施而言,1991年的吉隆坡要远远地走在北京前面,其现代化的程度,大概还要强过2000年的北京,带给阿唐的震撼是可想而知的。大马在当时的世界上,不过是刚刚迈入中等发达国家的门坎,以此推断,中国和世界最先进的国家的差距有多么巨大。这就是阿唐在车流中穿梭时的心中感叹。

    实际上,硬件上的现代化最眩目,也最容易做到。等我1993年到了美国,发现这个超一流国家的硬件也不过耳耳,方才明白现代化的标志是全方位的,城市市容建设实在是一个很小的部分。等你摩天大楼林立之时,人家又要返朴归真了。

    新人日报座落在临近市中心的一座高楼中的两层,是继南洋商报和星洲日报后,大马排名第三的中文报纸。

    当时新人日报正在经由口令公司的策划协助,全面从铅字走向电脑文字处理。皇朝系统,被张鹏程选定为新人日报的主要的排版系统。

    在当初做决策时,公司在文字处理软件上最具有技术权威的贺始辰主张选择X大的报版系统,但未被张鹏程采纳。两人至今仍为此事而时有龌龊。

    放下了我,张鹏程“蹦蹦”地就开走了,他是个大忙人,里里外外地倒象是公司的第一把手。他也确实在一年后,成了口令公司的CEO。

    我独自上楼,来到报社的电脑排版中心,操作员们争先恐后地和我道好,我们相处得好极了。他们都很年轻,大部分是二十岁左右,一般都是当年被卖到南洋的“猪崽”们的4,5代以后的后裔。

    新马的华人教育,在高中以下阶段很多人选择了中文教育,因而在语言交流上,一点障碍都没有。

    我开始忙着用土办法来解决前些日子发现的问题。皇朝系统的内码转换表有一些错误,某些字的位置不对,导致显示字库和打印字库不符。如果校对不认真,就会出现张冠李戴的笑话。而且,已经发生了。

    我在尽力找出这些错误,然后告诉所有相关人员用内码输入这些字来代替其它输入,以便暂时绕过错误。

    中午,贺始辰来找我一同去吃午饭。他通常是临近中午赶到新人日报,在这里做到下班。

    一脚出了大楼,一阵潮湿闷热袭上身来,就象猛地一下投入了一个巨大的蒸笼,胳膊上立刻附上了一层水雾。不是汗,是空气中水分的凝结。刚一来我就知道了,从有空调的室内走出到露天就会这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甜腻腻的味道,挥之不去。直到有一天,我看到路边的水果摊,才明白这气味来自这些热带水果。

    我问贺始辰,“今天多少度?”

    他愣了一下,摇摇头说不知道。后来,我问过的所有的大马人,没有一个人知道答案。如果今天有人问身居硅谷的阿唐同样的问题,我也同样会瞠目结舌的,除非夏天,气温变化如此之小,以至于没有人会留心。

    餐厅在对面建筑的地下室。食客以华人为主,还有几个印度人。

    各种菜式盛放在一排食盒内,由食客任意挑选。我说了几个我喜欢的菜肴后,那老板马上抬头笑着问我,“台湾来的?”

    我摇摇头,“不,是中国大陆。”

    同样的问题,在以后的一个多月里,我一遍又一遍地被餐厅老板店铺店员问起。在大马停留期间里,一个大陆人也没有遇见过,怪不得会被人误认为是台湾人。

    交银子时,那老板说什么都不收我的钱,说我是他餐厅里的第一位大陆食客,他很荣耀!

    下午,新人日报的老总走过来告诉我,等一下大马电视二台会来采访,他们安排我也上镜头,让我做一下准备。

    嘿嘿,阿唐要上电视了!我心里自然明白这是老总的公关举措,借我的大头,吸引观众的眼球。

    未及,一行人拿着摄像机话筒之类的到了我们这一层,拍摄录入员排版员们的工作情形。接着一个持话筒的主持模样的马来男子走到了我面前,老总为我们介绍。握手后,我递上一张名片,“Thisismycard。”

    那人大喜,马上叽哩咕噜地对我说了一串英语,然后把话筒对着我,面对着面前的摄像镜头,我真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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