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沉浮录-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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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几天,俩人回来了,货还在路上。
第二天,小刘把我拉出来,说要请我吃冰激凌。当时在北京这种东西还很贵,他花了大概30多块,这在当时已经贵过两人下馆子的费用。
那天,小刘显得心事重重,和平素的他很不一样,他透露出对老蔡的若干不满。刚才抱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有回忆出来他说了老蔡什么,也可能当时小刘没有说出很具体的东西来。我这人一般而言对紧要关头发生的一些细节总是记忆的很清楚。
下午,老蔡也把我拉了出去,不过他没有请我吃东西,只是在路上边走边聊。
老蔡在深圳出了一件事,经过是这样的。老蔡在街上走,前面一个人掉下一包东西,老蔡身边一个人拣起来,当着老蔡的面打开一看,是一串金项链,刚买的,还有发票,7000多块。那人说,既然是我们俩发现的,就平分好了,他现在急等钱用,只要老蔡给他3千元,项链就归老蔡。于是老蔡就给那人2500元,外加他的手表。回头到首饰店一检验,一个假货,只值几十块而已。一个典型的金光党骗局。
我就象听故事一样,怎么想都觉得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在老蔡这种精明人的身上。
我试探着问他,难道没有看过类似的报道吗?
他说看过,不过事情一落到自己头上就全忘光了。
还是那句老话,我这人不爱打听别人的闲事,你说我听,你不说我不问。所以到现在我也不清楚此事是否真的发生过。
以我的判断,这是老蔡编出来的故事,要么他是为了博取同情,要么他是为一旦东窗事发而准备说辞——为了填补亏空而不得不为。问题的关键是,一旦事发,这些有个P用,该定你什么罪还是什么罪,最多是考虑你态度好,处分轻一点,至於你贪钱是为了养二奶还是养老母,结果都是一样的。
货终於到了,我和少林及小刘去广安门提的货。
回到公司,打开货一看,那里有什么圆形的防伪标签,是一个印刷在包装盒上的圆形图案,样子和防伪标签差不多,这是最低劣的仿制品。
拿出带子一看,质量还可以,至少搓不出磁粉来。我试着录了一盘,没有发现问题。
小刘承认这不是原装货,但价钱还可以。我心里嘀咕了一句,加上你们俩的差旅和运费,就大大地不便宜了。
我什么也没说,倒是少林嘟囔了几句,他对小刘的平素的做派有时有点看不惯。
老杨下楼看了看,拿了几盘带子说出去推销一下,就急匆匆地走了。
我和少林忙着给相熟的朋友打电话推销带子,很快就有人来看货,显然我们出的价太高,几经商议的结果,只有在把价格降到不考虑差旅费用及运费的前提下才可以出手,正如我第一眼看到带子时的反应一样。动用4万左右的资金,在北京地区抓货,也可以很轻松地拿到这样的价钱甚至更好。
下午,老杨回来了,让把所有的大包装全都打开,挨盒点验。
几个人忙了一通,结果出来吓了一跳,小包装不太一样,共有四,五个品种。显然这批货不是库存底子就是从几个地方现抓来的。我知道老蔡有麻烦了。
过了几天,知道老蔡和小刘真的吃了回扣,一共5千元,老蔡3千,小刘2千。是老杨调查出来的。
要说老杨这人还真有点歪心眼儿,他那天先拿着带子去了东城区的工商局投诉在深圳购买到假冒伪劣产品,要求工商局对此做出鉴定。工商局不明就里,一看咱北京的企业在外地被骗了,马上就出具一个鉴定报告证明该产品是假冒伪劣产品。
然后老杨就往深圳那家公司挂了一个电话,自称是XX公司经理,老蔡是在公司兼职,挂了个副理的名,主要是帮公司跑跑业务。这次进货的价格大大高于市场水准,经盘问,老蔡已招认在你公司拿了回扣。现在与你单位核对情况,如配合得好,就不会追究你们行贿的刑事责任。
也不知道老蔡在深圳的关系是什么样的菜鸟,还真让老杨给唬住了,一五一十地全吐了出来。
老杨大喜,拿着工商局鉴定报告和假带子及原装真带还有深圳进货公司的电话纪录,就奔了联社的柳书记办公室。
这些都是老杨成功搬倒老蔡后,老杨弟一次得意洋洋地吹嘘他哥如何有手段的时候透露的。
显然这回老杨是破釜沉舟豁出去了。我在楼下领一帮人大发利市,他已经是干着急没办法,现在老蔡又如此拙劣地玩了这么一手,可让老小子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老柳是如何与老蔡谈的,我就不知道了。自从老蔡进公司后,我就被踢出了核心决策层,大概是联社钉子的作用已经没有了,老蔡的招子更好用,没想到招子今天被人给毁了。
小刘是个小滑头,一推二六五,说所有的谈判都是老蔡一手所为,他不过是跟去检验质量,最后拍板进货是老杨和老蔡。他拿的钱是老蔡硬塞给他的。还好我当初没有帮他拿验货的主意,要不然连我也捎进去了。
小刘做的有点过头,实际上没人会打他的主意,只要他承认有拿钱一事就可以了。他老爸是联社的老人,老蔡是副理带队,他又是二十郎当岁的小青年,整也整不到他头上。
现在看来,文革这帮秀才是真的成不了气候,正应了那句古话: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当初老蔡选小刘同去就已经憋着坏水要干点什么了,他以为小刘年轻,好糊弄,可以做到人不知鬼不觉。
实际上,他大错特错了,无论少林和我谁跟他去,都比小刘强。首先不管谁去,利益面前也一定会和老蔡站在一起;其次少林和我都很踏实,不贪心,我们俩吃回扣的同时都给公司留有一定利润,表面上做得顺顺当当,旁人无话可讲;再次我和少林经验多,对市场把握的好,那天一看货,我就偷偷向少林比划了五个手指,表示有5吨的扣,他会意地点点头;又次我和少林的谈判经验丰富,可以压低对方的售价;最后是我和少林主意大,如果老蔡一意孤行要拿如此多的扣,我们会拒绝合作。
呵呵,阿唐的马后炮耶!
如少林阿唐商场初哥者,都一眼看出有多少油水在此一单里,更逞论老杨这根老油条了。如果老蔡还在台上,至少还可以拿出经理位置来和老杨交换以求放过一马,现如今就全看老杨的善心和柳书记的义气了。
处理的过程相当漫长,七月事发,八月老蔡停职,九月我离开时还没有出结果。
最初联社还是想把事情压下来,这也是通常官商企业面临的通病,出了问题,上级主管首先是捂盖子,然后再内部解决。但老杨不区不挠,一定要把老蔡彻底干掉,扬言如果联社不解决,他就要去区纪检委。直到接近年底,才有了最后结果,开除党籍,保留全民干部身份,但必须从东X街道调走。
90年我曾上门拜唔老蔡,请他出外喝酒一叙。起初他还掰不开面子推托一番,等我要起身放弃时,他却又同意同往。那时他还闲置在家,无所事事。
席间他除了问了问我的工作和收入情况,就闷头吃喝,不象以前话那么多。他还是一个书生啊,拉不下面子来。
老实讲,我在东X街道16个月的风风雨雨中,老蔡不是一个坏人,尽管他没有帮过我什么,不过也没有在主观上面起意害过我什么,两不相欠吧。
从他嘴里,我学到很多老蔡在官场上的常见用语,既形象又有趣,如,“背着抱着一般沉”,“按下葫芦起了瓢”,“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等等。
今天的老蔡怕有小60喽,但愿他有一个安详的晚年。
第十九章 明枪暗箭
第十九章明枪暗箭
春夏之交过后,局势再度明朗。联社开始组织各支部开会统一党员思想认识。
我所在的支部是隔壁的水暖装潢厂,厂长兼支部书记老过是一个退伍军人,大好人,不过能力有限,现在是副厂长小官主持业务。
支部的人还不少,有七,八个,除我之外,都是水暖装潢厂的。老过对党的建设还是很成功的,那时的人们大都对党的事情唯恐避之不及。阿唐还有幸作为介绍人拖了一个女士下水,忘记叫什么了,只记得是一个很本分的小媳妇。
一天,小官很神秘的把我叫了出去,告诉我,老杨到联社告了我的状,说阿唐的平时的言行和广场的学生惊人的一致,另外学运期间,阿唐常常跑到X院去,不知是否和学运有勾结,老杨还要求火线入党,让联社考验他云云。小官非常气愤地说,“这种卑鄙的小人还想入党,他进来我就退党!”
我和一些人很对撇子,如少林,小芬和大牛者,这小官也是其中一个,虽然不是一个公司,不过关系很好。
94年我在办理移民手续时,要将党的组织关系自东X街道转至北京市人才交流中心,那时东X街道联社的头都换过了,街道党委又和联社平级,所以故意刁难阿唐。还是小官从中斡旋,才得以成就美事。
接着,小官又说他和老过对此事都很气愤,这种事只有文革时候发生过,没想到今天又见识了,又鼓动我也去联社汇报老杨说过的过头话。我说算了吧,我还不想将来翻案了再抽自己一回嘴巴!再者,我实在不想和这种烂人一般见识。
正说着,老过出来叫我进去,我进去后,他就把门关上了,很严肃的对我说,“小官都跟你谈过了吧?”
我点点头。
老过说,“我现在正式受联社柳书记委托和你谈话,请你明确回答我如下问题,一,你是否和任何动乱组织有关联;二,你是否参加过任何动乱活动;三,请说明你在动乱期间在北京XX学院的所有活动。”
老实话,如果不是小官先跟我透了一个底,还真会吓我一跳。
我对前两条给予了否认,解释前往北京XX学院是去会朋友,如需要证明人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拉个名单给他。
老过摆摆手,又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说,“不用了,咱们的话已经谈完了,我要的就是你这几句话。回头我就去和柳书记汇报。你不用担心,我们对你都很了解,相信你没有作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柳书记也交待一定要慎重处理。没事了,回去吧。”
回到公司,我就直奔楼上去找老杨,NMB,我要是叫你给吓住了,这XX公司我就不用待了!
楼上老蔡不在,我黑着脸问老杨,“听说你到柳书记那儿汇报了我参与动乱,还要火线入党?”
老杨一下怔住了,支支吾吾地说,“听谁说的?哪儿有的事……”
“你少给我来这套,杨敌!现在不是文革时候了,那套吃不开了!还有你还是死了入党那颗心吧,共产党再烂也轮不上你这号的来凑热闹!”我狠叨叨地骂着。
老杨这人若论当面翻脸,比老蔡,柳始和常西敏差多了,甚至还不如阿唐。
我出够了气,最后告诫他,井水不犯河水,不要把我惹急了。然后施施然下楼去了,撇下他一个人在楼上运气。
我算准了他不敢再到联社去告我状,因为他不知道我的消息来源,如果是柳书记告诉我的,他再去就是自找没趣。另外,我不能让他在气势上压倒我,那样的话,日子就太难挨了。
第一次老杨对我的恩将仇报就这样无疾而终。当然,我必须感谢柳书记,老过和小官他们,这件事情上他们显然站在了我这一边,主持了正义。
时代不同了,人们已经被运动了几十年,终於慢慢地开始有了自我的意识。
八月初,老蔡的事情还没有结果,老杨又对我进行了第二次恩将仇报。
星期天我又值了一天班,星期一中午时分,老杨忽然神色紧张地召集全公司的员工开会,说丢失了一台录像机,已经报告了联社,如果谁有线索马上向他报告。
我当时第一个反应是老杨捣鬼。因为联社对老蔡的事情一点口风都没有,老杨是骑虎难下,如果老蔡咸鱼翻了身,老杨就只好再一次卷铺盖卷走人了。现在偷一台录像机,一方面把水搅浑,给联社施加压力,另一方面如果倒蔡失败,也不至於在金钱上吃亏。
不过,我万万没有想到这家伙把脏水泼到了我的身上。
下午,老蔡叫我上楼。上楼一看,老杨老蔡一脸严肃端坐桌后。我想这么快就有线索了?
老蔡一本正经地对我说,“阿唐,请你谈谈你星期天值班的情况,有没有什么状况发生?”
状况,什么状况?我心里兀自犯迷糊,那老杨已接过话头,“星期六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