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传之安后-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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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是真的吗?”
菱儿有些欣喜地问着,我却全然不知何意,只是望着池中那几尾漂浮水面的死尸,我冷冷地眯起了眼。
“娘娘终于来了。”唤下人扶了自己靠在软垫上,文媛茹好整以瑕地望着我。
突然我有种错觉,感觉自己就是只进了陷阱的兔子,而她,则是那抓兔子的猎人。
“文贵妃身体贵恙,本宫自然要来探望番,免得有些人又要大肆做文章。”我站在她床前,冷冷地望着她。
“只怕不是如此吧。”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不等我发作,她摆了摆手,“我和皇后有几句话要讲,你们下去吧。”
周围的人安静地退了下去,门在我身后慢慢关死了,发出沉闷的声音。
“坐。”
她示意,我想了想,终是依言坐在一旁。
“聪明人果真还是需要聪明的请法,臣妾可终于把娘娘盼来了。”她笑望着我,却是笑得无比诡异。
我心下一凛,终是明白过来原来一切都是她算计好的,知道我信不过她定会找活物试那月饼,然后发现其中有毒后定会来找她。只是我不知她做这些又是何意?
“娘娘没什么要问的么?比如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一嗤,“该说的不用我问你也会说,不该说的我问了你也不会说,那我作何还要问?”
她听了想了想,“果真如此,怪不得崇贤会那么喜欢你,还真是有道理的。”
心里马上加了戒备,她如此不顾礼法当着我的面直呼崇贤名字实在反常。
反常即妖。
“不必那么戒备,我现在这样能把你怎么样么?”她对着我摆了个无辜的表情,我却只是冷哼一声。
“其实你的事情我知道。”她朝我露出个得意的笑容。
我心下一紧张,“什么事?”
“呵呵……”她一番娇笑,“刚刚还觉得娘娘真冷静超群,现在便这么沉不住气了么?”
我微嗤,不去理她。
“好了好了,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知道些娘娘与我二哥的事而已。”
冷冷望着她,“那又怎样,你该告诉的不是我,应该是皇上才对吧。”
“皇上?”她冷冷自嘲一笑,“告诉他又如何?最后遭殃还不是我们文家,在他眼里,你纵使有千百个错还是他的安皇后,而我们这些人纵使有过千百次功,只要犯过一丝错那便是罪臣,是乱臣贼子,我才不会那么傻。”
“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么?”她又摆出那副神秘得意的笑脸,“要怪只能怪你救错了人,燕儿那丫头还真是傻,竟为了我二哥连恩人也不顾了。”她继续笑,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只是让我隐隐皱了眉。“不过我二哥也是傻,竟喜欢你,喜欢你这个害死父亲的凶手……”
“安雪怜,有时候我真佩服你,竟可将人心利用的那么彻底,更是让那些被利用的人还甘之如饴,你究竟怎么做到的?”
“娘娘,药熬好了。”
门外突然传来宫女的声音。
“端进来。”
文媛茹扬声唤了,于是我只好先坐一旁,看着婢女服侍着她喝药。
“当真好苦,诶,刚刚瞧得娘娘拿了些糕点来,绿莹去拿来让我去些苦味。”
我一听,当下想出声制止,却在瞧得文媛茹望着我的晶亮眼眸后全数吞了回去,只是看着她就着糕点喝药。
终是喝完,她又吩咐丫鬟退下关了门。
“娘娘现在觉得如何?”她问我。
我微怔,不知何意,望向她,她却只是笑笑,总有种很古怪的感觉,她今天很爱笑。
“曾经我犯了一个错误,竟把那思玉当成了对手,后来才发现其实崇贤自始至终爱的只有你一个,只有你安雪怜一个而已,安雪怜,你何德何能啊……”
何德何能,我自己也总是慨问苍天,我安雪怜何德何能,可苍天也无法答我。
“安雪怜,你曾觉得不安么?如此辜负崇贤对你的情,你有过不安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在行宫时你干过政吧,回宫后明着你什么也没做其实暗地里你也做了不少,那么多风风雨雨,安雪怜,你就是这么对待崇贤对你的感情对你的信任的么?呵,朝廷里怕是已有不少你的人了吧,接下来你准备如何?夺位?篡政?”
“文媛茹,你什么意思?!”我终是忍不住霍然起身沉声喝道。
“不要紧张,”她阴森鬼气地笑了,“不过是人之将死,有些话不吐不快罢了。”
“什么?!”我惊诧。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糕点里已经下了毒了吧。”她闲闲望着自己指甲。
“不是剧毒,死不了人。”话既至此,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冷冷瞥了她一眼。
她微怔,“你竟然不想我死?哈哈哈哈……”突然的一阵仰天长笑,“可惜呀可惜,安雪怜,人算不如天算,我终究还是要死的。”
“是人终会死。”我真佩服自己到这时候还有心思打马虎。
“不,你明白的。”她望着我,眼神竟是深沉的,“还是有些事情超出了你的掌控的。”
想了想,终是明白过来,我惊道,“你给自己下毒!”
“皇后果真聪明。”她笑着闭上眼睛躺了下去,“我好累,想休息了,恕不恭送,娘娘也回去好好准备吧。”
我怔了一会,终是反应过来,赶紧想出去喊人,却是因她的话顿了步子,“不必喊太医了,没用的,不会有人听你的。”
突然间反应过来我已是陷入完全孤立的境地。
回过头恨恨地望着床上那笑得安详的人,“好,文媛茹,算你狠。”
一推开门,门外站着的一干人立马入了眼,都那么望着我,平静的面上毫无波澜。竟是如此,我咬了咬牙,“冬儿,回宫!”
的确,总是有事超出我的掌控的,比如现在。
坐在镜子前,我有些失神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这个苍白憔悴的人是我么?真的是我安雪怜么?
“小姐!”门外菱儿飞奔而入,“怎么会这样?!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望着她凄然的眼睛,我却是笑了,镜中的人笑得飘渺,“怎么办?等,等着一尺白绫或是一杯毒酒。”
“不会的,不会的!皇上不会那么做的!”
“不会?”我微嘲,“怎么不会,如今这证据确凿,我害死的不是单单一个文贵妃,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呐,皇上放得过我,文家放得过我吗?百官放得过我吗?”
“不要,菱儿不要小姐死!”
“傻丫头,人终有一死,哭什么,谁能见得红颜白头,一死多好,一了百了。”轻轻拭了她的泪珠。
听得外头脚步纷杂,不一会便瞧得李德常手捧托盘进了来。
圣旨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机械地领旨谢万岁。
真真好笑,他赐我死我还要谢恩。
“娘娘……”李德常望了望我,“东西给您放下了,奴才在外头听信。”
望着托盘上放着的一尺白绫,一壶酒。
我不禁一笑,他竟还给了我选择。
又望向一旁哭的泪人儿,“菱儿,帮我梳头吧,最后一次了。”
“恩。”她使劲点了头,胡乱用袖子擦了眼泪。
“别这样,有空多学些诗书礼仪,我不在了你要自己照顾自己,后宫这个地方,你要学的东西还是很多,小心些,明白么?”
“恩,菱儿记下了。”
“好了,帮我梳头吧,不要太复杂,用根带子绑着便行。”
“可是——”
“既已至此,还计较那些有什么用,听我的话。”
又换了衣裳,纯白的缎子只在领口袖口绣了些盘花,头发也只是用根同色的缎带轻束,未施半点脂粉,这样的自己看起来还真是素雅的很,就如与他第一次见面一般素雅。
“菱儿,我最后还有一事相求,你能答应我么?”
“小姐要说什么尽管吩咐,菱儿定当竭尽所能完成小姐的心愿。”
“也没什么,只是希望菱儿能代为告之皇上,请皇上将我废为庶民。”
“为什么?!”
“……我只求能安葬进我安家的祖坟……皇家的尊荣,我无福消受……”
轻轻说着,眼睛却是定在了门口,那里,逆光而立的身影,明黄的衣襟,只是那脸上的神情却被黑暗挡了去,再也看不清了。
“你代再我告诉皇上,如今朝廷再无权倾朝野的安文二家,他的盛世,我会在另一处为他欣慰而笑……”
那个身影霍然转身离了去,我垂下眼眸,眼里的伤痛,我不想别人看见。
“小姐……”伏在我膝盖,菱儿哭得梨花带雨,“不,我要去告诉皇上,小姐已经怀了龙种!小姐不能死!”
惊愕,尚未反应过来,她已是冲了出去。
傻丫头,说了又如何,不过苟且偷生罢了。
拿起那白玉瓷壶,我笑得恍惚,生又何欢,死又何苦,真真如此啊……
一饮而尽。
瓷壶掉落地面,一声脆响,裂了粉碎。
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明灭的光影中,那个熟悉的身影飞奔而来。
天与多情,不与长相守。
晚了,崇贤,一切都晚了……
第二十六章
古树参天的官道上只听闻踢踢踏踏的马蹄和车轮声,惊破了秋凉的寂静。
我坐在马车里,任丝屡阳光透过没有掩紧的帘隙洒在我脸上,在眼中酿成层层光晕。
终究,我还是活了下来,只是离开了那里,那个精致的牢笼,一切如我所愿。
其实早就为自己选好了路,早在父亲辞官那日来看我时便下的决心,只是文媛茹所做的一切使得我不得不将计划提前。
毒酒是毒酒,只是早已趁着无外人时换了已备好的,不过让人暂时昏迷而已。
是故请求崇贤废了我皇后的名号让我葬于安家祖坟,则可趁此回府,按着与早已安排好一切的父亲一道回德州老家。
只是不曾想到菱儿会那样做,更是不曾想到崇贤竟许了我的离开。
轻轻抚上小腹,我有些怅然。
玉儿,为了你,娘离开了你的父皇,只因在那个步步为营的地方,娘不知是否能保护得了你,曾经发生的事曾经犯过的错娘决不允许再发生,所以娘要去寻找安然的地方,再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马车突兀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冬儿掀了锦帘探出头去询问,我借着冬儿探身的身隙看见我们的车和对面的一队人马相对峙着。
“我等奉命在此恭迎夫人大驾。”
为首那人笑笑开了口,极为恭谨一句话,由着他说来竟让人忍俊不禁,于是我笑了,只手掀了些帘子,望着他,带着些调侃,“有劳仲孙少堡主了。”
是的,我选择了飞鹰堡,只因那里的人,那里的物,那里的势。
虽然是第一大派,飞鹰堡却是处在偏南的德州,山明水清,秀丽的很。
德州,我安家的根基所在,却于我是第一次来,只觉暖暖的不似京城那般寒冽。
当然,所有印象仅限于飞鹰堡,自第一日踏入大门后便再不曾出去,不是不能,只是不想。
终发现牢笼之于我,竟是在心中了。
不管宫里如何的纷乱,在这远离京城数千里的地方,却是平和的很,众人只道宫中皇后娘娘病重,缠绵病榻,幽居深宫。再知道些事情便说是皇后娘娘因犯了事被软禁冷宫。
听了我都是一笑,真相究竟如何,又有几人在意?大家不过是讨些事情供茶余饭后打发时光而已。
我并不知晓为何崇贤不曾废了我的名号,正如我不明白他为何知晓了真相还愿意放我走,只知道醒来便已是安府熟悉的绣帐。
终于发现,他的心思,其实我不懂。
独僻小院,只留了冬儿一人伺候,我在飞鹰堡的日子不能不说清闲。
只偶尔无极会过来小坐,却大多是聊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很多事,大家同是忌讳着。
一人时,总会翻出母亲给的那个锦盒,里头,一支曾经断了的紫晶簪,一张未完成的画像,痴痴凝视良久,直望得心中隐隐作痛,于是又锁上,再不去看。
当德州落下第一场雪时,飞鹰堡里的女眷家仆们皆好奇欣喜地在院落里玩闹起来。
兴是受到那欢笑气氛的影响,我也破例带了冬儿到后园赏雪。
站在走廊中,望着大人小孩追逐嬉戏,我禁不住会心一笑。
“好久不曾看到你如此真正笑过。”
侧头,竟是无极与我相携而立,同望着园中笑闹的众人。
不知何时来的,我竟毫不知情。
“德州几乎从不下雪,今年倒是难得,就似为迎接你一般,安雪怜,倒真称了你的名。”
我有些惊讶,望去,却是落入他盈盈而笑的晶亮眼眸。
“会不会觉得我好无聊?”
“……还好。”
一阵沉默,突然两人皆笑了起来。
真真不知何谓的对白。
下着雪,天空格外的亮,一阵玲玲声盘旋着自头顶飘过,就如庭院里孩子的银铃笑声。
看见稍远处,一双注视的眼眸,那样忧愁。
我知道,那是一个叫柳庭月的女子。
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记得当初自己如是对她说。
看见她向着这而来,我终是淡淡一笑告退了先行离去。
回了房间,一只小小黑鹰站在桌上,亮亮的小眼睛正看着我,脖子上栓着的金色铃铛随着它的跳动发出阵阵“玲玲”声。
大哥自我要走雪鹰后便又训练了这只黑鹰,用以与我保持着些通信,不过是些琐碎事项,只是挂念所以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