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传之安后-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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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为你捧出真心,甚至为了你不惜违背原旨,到头来却只换来你的唾弃,何等的痛心,何等的伤凄。我何德何能还能奢望他的原谅?
“小姐?”
“没事,我没事,你先下去吧。”
扶着椅沿慢慢坐下,只手支颐,眼睛却透过窗户望到了天边。
漫黑的夜空中白点茫茫。
望着,一笑,毕竟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
扑棱棱一阵飞腾声,一只白色小鹰停在了桌上,不住地跳跃着。
从鹰腿上解下一个小小的竹桶,倒出一条细绢来。
看完,我好整以瑕的笑笑,将细绢凑上烛火,直至火烫上手指才扔在了地。
其实不过是些琐碎事情罢了,只是事关文清扬,不想借菱儿之手,是故直接吩咐冬儿将所得情况借由雪鹰传与我知。
回宫前特地数次与他碰面,不为其他,只为他眼中日渐浓烈的感情。
文清扬自始至终都是以为我因与他相约之事被家人得知而被关于府中,而冬儿则扮演起了偷偷传信人的角色,倒似了那红娘,只是她传的消息全是我用雪鹰所吩咐的而已。
只不过被逼婚嫁与高官,望君努力诸如此类极为俗套的话,却是世世代代惯用的促人奋发的手段,而且百试不爽,为何?不过人性造成,攀附的人性,为爱执着的人性。世代不同,江山不同,可人性总是存在,且不曾变过。
文清扬,你怨不得我,要怪只能怪造化弄人,只怪你姓了文而我姓安,只怪你出现的太晚,只怪你我有缘无分。
第二日天一改灰蒙晴朗了起来,见着阳光温暖唤了菱儿搬了琴到院子里。
调好琴弦,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拨弄着,清冷冷的音乱窜。
“菱儿是不是好久没听我弹琴了?”手下滑过一个婉转的音。
她怔了怔,“确实好久了。”
“今日情景倒使我想起了刚进宫那会,天天弹弹琴,做做画,闲适的紧。那种日子,我想是再不会有了……”微叹一口气,手下一转,一串调子流淌出来,“不如今日我弹唱一首如何?进了宫后就不曾唱过了呢。”我轻笑。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多希望一切能像那日一样,他就这么进了来,然后让我弹琴给他听。
“绿草萋萋,白雾迷离,有位佳人,靠水而居……”多希望他此时能突然出现,拍着手笑赞道“好一个‘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终究一切只是希望,直至曲终音停,风卷着地上残叶飘旋,院子里仍只是清音伴着我。
自嘲地笑了。
望着天空有些失神,终是叹了口气。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也变成了这深宫中只为一人而活的女人,想要得到他的爱与万千宠爱。
这样的自己又与昔日那德妃,与过往深宫中幽怨的灵魂有何区别?
不,这不是我,我是安雪怜,我怎可将下辈子的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每个人都为自己而活,不能指望别人,更不要把旁人当作依靠,自己的依靠,只在自己心里。
一凛,整了整神色,唤了菱儿准备了番,然后出了凤临殿。
“小姐准备去哪?”
“随便走走吧。”如此回答道,脚下却向着佟淑妃的临月阁而去。
远远看见水月洲时又忍不住顿了脚步,望着,良久,终是别过头。
要不起的帝王爱情还是不要奢望的好。
佟淑妃望见我时掩饰不去的惊讶,我却只是笑了笑。
看望了滟儿,半年未见,小丫头日渐显出美人风范,举手投足都吸引着他人目光。
“等再大些便奏请皇上赏赐个封号。”望着她黑如点漆分外灵动的眼眸,我笑道。
佟淑妃一脸惊喜,“臣妾谢过皇后娘娘。”
“瑾月这样岂不见外了。”
放下滟儿让奶妈丫鬟们带了去玩,“前些日子多亏瑾月了,我与父亲都会记得的。”
“哪里,都是瑾月应该做的。”
我望了眼一旁有些局促不安的佟淑妃,有些讶异,“瑾月怕我?”
“怎会,只是……只是……”
我莞尔,“无妨,我明白的。我来只是想询问一下瑾月,前些日子宫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么?比如文贵妃那,比如皇上那?”回宫这么多日子竟没找着机会好好询问番。
“瑾月不敢相瞒,只是瑾月并不知晓娘娘究竟想知道何时之后的事?”
还真会绕圈子,我一笑,“就从我被行刺那日之后说起吧。”
“其实娘娘走后文贵妃的日子并不好过,大家都明白娘娘遭的劫难是为何,只是缺个把柄而已。皇上更是对文贵妃格外冷淡,甚至瑾月觉得皇上恨着文贵妃,真的,有时皇上望着她的眼神冷得连瑾月都禁不住打个哆嗦。不仅这样,皇上还减了永福宫的贡饷,禁了永福宫的很多活动,永福宫的宫人不许出宫,如无必要连永福宫也不许出,甚至还派了近卫军把守永福宫。……有时候瑾月真的很羡慕娘娘……”
一怔,抢眼望去,却只看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幽怨。
“哎呀看瑾月都说到哪去了。”她忽而一笑,却仍是些微红了眼眶。她整了整神色,望着我,“其实皇上对娘娘的心宫里每个人都看得清楚,那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爱,娘娘——”
抬手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我明白。”
“那为何……”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吞回了后面的话。
“为何什么?”
“没,没什么……”
望着她垂下头,我恍然想到,“是不是昨夜皇上来了临月阁?”
她惊讶抬头,望着我,半晌说不出话。
苦笑,“果然如此,是不是皇上告诉了你什么?”
“没有……是瑾月自己猜的。昨夜皇上很不开心,来了后只是叫臣妾拿出竹叶青,看着皇上那样不顾一切地拼命灌着酒,臣妾……臣妾很是难过,可不管臣妾说什么皇上都不听,还把臣妾赶得远远地,最后醉倒了嘴里还是不停反反复复地念着娘娘的名字……”
“……”
“臣妾不知道娘娘和皇上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臣妾希望,希望……希望娘娘多疼些皇上的心,瑾月求娘娘了。”
扑通一声,她竟跪在了我面前,望着我,泪眼婆娑。
“其实娘娘离宫的当日瑾月便已知晓,只因皇上来了临月阁,却是独自坐在夜风中哭了一夜!曾经那么骄傲的皇上,睥睨所有的皇上,那夜竟是瑾月从未见过的痛苦与无助。瑾月自知今生已无法得到皇上的爱,瑾月也不敢要求什么,只想多看到皇上的笑容瑾月便知足了,娘娘,瑾月求您了……”
心痛,痛得无以复加,望着她,我竟觉得自己分外残忍。
可我能如何,我又该如何?他终究是高高在上圣明天子,日后要史载长青,而我,只是这幽幽深宫中一介女流,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便叫你如花美眷,亦敌不过那似水流年。彼时我又该如何自处?
终,踉跄逃出。
第十八章
恍惚地走着,越走越急,充耳不闻身后菱儿焦虑的呼唤。
心神有些乱,只想寻找平静。
一条又一条幽径,一片又一片林子,直至一阵暗香涌入鼻端——那是腊梅,隆冬中唯一盛开的花。
一朵朵连成一片,不若樱花的绚烂,不及牡丹的华贵,径自在这寒天冻地里暗香浮动。
站定,望着枝头小小花儿,凑近,方知当真闻过才知花香浓。
人影闪过。
“谁在那?出来!”保持着闻花姿势,斜睨那处,我厉声喝道。
衣衫翩动,闪现而出。
瘦弱单薄的身影,尚称清秀的脸庞,倒是那对眸子,透着股坚定的英气。
望着眼前这个女孩我有一瞬间迷茫,倒是她落落先开了口,“没有想到会在宫里遇到冷小姐,燕儿在这里先谢过上次小姐搭救之恩。”
恍然醒悟,怪不得觉得这眉目似曾相识。
“燕儿你怎会在宫里?一个人么?”如我没记错,她应是文清扬身边婢女,她在此地,那岂不说明……
心里一激灵,我不动声色四顾了番。
“公子没有来,燕儿只是奉夫人之命进宫探望小姐。”她仍是紧紧盯着我,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原来如此。”不知为何,她的目光让我觉得如芒在刺。
“不知冷小姐怎会在宫中?”
“呃……”心中隐隐思量过现在装扮,好在还算素雅,未曾着象征皇后的明黄色软缎,“家中有人在宫中,我也是奉家母之命而来。”
“既然如此,想必冷小姐定还有要事,燕儿不再叨扰小姐,燕儿告退。”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突然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似乎她并不相信我的说辞,却又装着顺我的意。尤其她那眼神,带着隐隐的凌厉,以及不易察觉的愤恨。
这个女孩,不简单。隐隐在心中对她加强了戒备。
“小姐!小姐!”那厢,菱儿喘着气跑了过来。
“怎么到现在?”有些嗔怪。
她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我,似是惊讶我的好心情,终是释然一笑,“这皇宫这么大,团团绕绕的,一不小心就把小姐追丢了。”末了,吐吐舌头,一脸调皮。
莞尔,往回走去。
走了几步,忽又想起燕儿说的话,停了脚步,“菱儿,叫人多注意些永福宫,一有什么动静立刻禀告我。”
却没想到第二日凤临殿便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杏眼柳眉,顾盼间水波流转,依然那么娇媚,只是眉目眼角显出一丝憔悴与疲惫——文媛茹,真没想到她竟自己寻了来。
“姐姐不觉得奇怪么?”坐在对面,她端着茶盏,眉眼如丝,斜睨我。
“有什么好奇怪的?奇怪你如何避开那些替你守门的近卫军出的那永福宫么?”我冷笑,端起茶杯轻啜。
她面色稍沉,隐隐咬了咬牙,终还是恢复娇笑,凑到了我面前,“是皇上哦,皇上还是念旧日恩情原谅媛茹了呢。”
手中顿了顿,终是一声嗤笑,“恩情?我看是文相大人的威胁吧。”
不去看她更显阴沉的脸,径自唤菱儿取了书卷来。
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文意廷定是借着边关之事拿乔,要求崇贤如此做。
靠入椅背中,细细看着手中书卷。本以为她自觉无趣自会离去,却不想她竟兀自站起在房里打量起来,“不愧为历代皇后居住的凤临殿,果真雍华非常。”
我状似随意地接道,“那还请文贵妃趁这机会多瞧两眼,怕是今后就没这机会了。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天天瞧到的。”
知道她心头的痛楚是何,我故意地拣了来刺她,以她的自傲,应当会拂袖而去。
等了半晌却仍未等到她任何动静。
心下微微皱了皱眉,似是我低估了她这些日子来锻炼出的忍耐力。
抬头望去,却见她站在碧弦琴前细细端详,“精细如发,圆润如玉,铮铮清流,碧落黄泉。”
碧弦琴,无价神琴,古时一位名琴师为其爱妻所作,只是红颜薄命,未待琴成,那女子便重病撒手人寰,琴师为完成妻子心愿耗费全部心力,传闻当最后一弦调好后琴师呕血而亡,那血落在琴上,化成不灭的精魂,世代清吟千古绝唱。
犹记得崇贤将琴赠予我时拥着我喃喃讲诉的故事,那温柔眼眸中不悔的深情,仿佛要将我溺毙其中。
“妹妹有一事相求,不知姐姐可否用此琴为妹妹弹上一首?”看着我,她倒是难得的期盼眼光。
疑惑地望了望她,终仍是叫菱儿搬了琴来。
信手拂来,直至弹完才醒悟竟是一首《佳人曲》,怕是这几日弹得多了,习惯使然。
她倒也听得认真,却越发加深我心中疑虑。
曲终人散,她终于告辞离去。
望着她婀娜而去的背影,我低声吩咐菱儿,“这几日看紧了文媛茹,我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已有好几日不见崇贤,想去寻他却终是没踏出那个步子。
趁着阳光和暖,我坐在院子看着书卷。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遨徊从之,道阻且长;游从之,宛在水中央。”看着,突然神思一动,那种若有似无的感觉又袭上心头。
进屋搬了琴到院子中,指尖轻轻挑动琴弦,《思邪》之音扬起。
思邪,是倾诉少女对梦中情人美丽幻想和对爱情愿望的曲子呐,可为何今日飘出来的,只有紧张和悲凉?
想必眼前这个背对我的人定是满腹疑惑。
“崇贤觉得此《思邪》如何?”
他霍然转身,“雪,雪怜?!”
诧异地望望我,再望望不远处那抹樱红色背影。
“如若不是这样,雪怜要到何时才能见到崇贤?崇贤又要这样躲在暗处到何时?”
“朕,朕哪有躲,朕只是恰巧路过而已,路过。”
真是不诚实的小孩。要不是连着几日感觉到那若有似无的目光,我也不会想着今天让菱儿假扮我然后自己悄悄绕到这后头来瞧。
跟在他后头进了院落,看着他佯装理直气壮的样子,忍不住轻笑。
“雪怜笑什么?”他微微有些窘迫。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堂堂天子竟学人站壁角。”忍住嘴角的抽搐,心底却是欣喜的。
他强自撑了撑,终是垮下那骄傲的表情,“雪怜。”
“恩?”
“朕害怕……”
“怕什么?”
“朕自觉无颜面对雪怜。”
“为何?”
“那日雪怜离开后朕想了很久,这么多日朕无时无刻不在想究竟谁对谁错?朕这么做究竟是功是过?也许是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