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色十夜-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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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快点还给我们。”
鹰司往前一步,靠近站在转角处的小孩子。小孩子笑咪咪地对他们招手。
“跟我来。”
仓桥和鹰司再度面面相觑,跟在那名小孩子后头,走到矮墙处再转了一个弯。
鹰司低低叹了一口气。
仓桥也被眼前的光景吓到说不出话来。
拐个弯之后,紧接着应该是昏暗的巷道,不过那里却变成伸手不见五指、没有尽头的黑暗,两人面前矗立着一整列勉强能让两名成年人并肩通行的大型红色鸟居,左右婉蜒,随着坡道忽上忽下,绵延至遥远的彼方。
惊讶的回头,身后已不见来时路,变成有着无边无际的火红鸟居,不知何时,两人已处在成列的鸟居之中。前后方都是红色鸟居,周围则一片漆黑,暗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
正当两人以为陷入幻觉之际,前方出了出现一团左右摇曳的白色影子。
—;—;帽子在这儿。
小孩说道,甩了甩仓桥的那顶帽子。
如今再折返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前后都是成排的红色鸟居,两人先前站立的巷子,早已消失在黑暗中,不见了。
“仓。”
为了追回漂浮在半空中的帽子,鹰司率先在鸟居中跑了起来。不得已,仓桥只得也跟着越过一重又一重的红色鸟居。
不过每当两人有所前进,帽子也会悠悠晃晃地往前飘。仿佛受到帽子牵引似地,两人的脚步不曾滞缓地沿着鸟居前进。
鸟居下方的坡道忽左忽右,上上下下,并非笔直的道路,连带着两人也失去应有的方向感。
到底要带我们到哪儿去……正当仓桥忍不住叹气之际,突然被融人黑暗中的石阶绊了一跤。
“啊、仓!”
因为鹰司勉强抓住仓桥的手臂,他才不至于跌倒。
“我没事,谢谢。”
仓桥歪着头,一边心想着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没被阶梯绊倒,一边对鹰司道谢。突然问,他听见身后的鸟居旁传出小孩子的笑声,当下心头一惊。惊讶的回头一探究竟,可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怎么啦?”
仓桥皱起眉头,鹰司歪着脖子,惊讶地跳望着身后不知连接至何方的鸟居。
远处断断续续传出类似拍球时所唱的儿歌,虽然能听见鸟居一侧有如影随形的轻微脚步声跟着,但那感觉就像一阵轻风,根本看不到人影。
“究竟要带我们到哪里去呢?”
鹰司的视线追逐着那脚步声,飘向红色鸟居的那一头。
断断续续能听见拍球时唱的儿歌,但和仓桥的妹妹从前唱的儿歌似乎不大相同。
“我没听过这一类的儿歌。”
仓桥竖起耳朵,仔细倾听远方传来的歌声,口中如此低喃道。鹰司同样也侧起耳朵,歪着头专心倾听。
“我听得不是很清楚,但那首儿歌的年代似乎不属于现在。”
“怎么说?”
“这首拍球儿歌,好像比我们的年代还要古老一点。而且……有些歌词还混着方言……
大概是东北话吧……鹰司一边低喃着一边侧耳倾听。不久,歌声越飘越远,终于消失在黑暗之中。鹰司摇摇头。
仓桥略微弯下身子,试着跳望高高低低的红色鸟居究竟绵延至何方,然而却怎么看也看不到尽头。
“希望对方不是想将我们带到另一个世界……”
鹰司沉声说道,思考了半晌,从一旁约有两人高的石灯笼中折下一截蜡烛。然后在足畔的石阶上滴下一些蜡液,将它立起。
“走吧。”
“那是某种法术吗?”
“不是,只是想做个记号罢了。”
鹰司回答,从怀中掏出祖母留给他的银怀表。
“怎么了?”
见鹰司皱起眉心,仓桥也端视着自己的手腕。
“指针没在动。”
鹰司将停止运作的怀表拿到脚边的微弱烛火处。
“我的也是。”
仓桥也将自己的表凑近微弱的光圈,轻轻皱起眉头。
“果然闯进了不该去的地方……”
鹰司浮现苦笑,继续迈开步子追逐仓桥那顶飘在半空中的帽子。
“帽子就算了吧……”
仓桥叹了一口气,盘算着除了将帽子追到手外,应该没有其他的方法能脱身。
不得已,只好又开始攀登阶梯。
原以为石阶应该往上,但是却毫无预警地出现下坡。
偶尔两人身旁会飘过白色影子,途中不断传来孩子们的笑声,不过红色鸟居还是漫无目的延续下去,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
在帽子的引导下,仓桥时而和鹰司交换不着边际的对话,时而确认停止运转的手表,感觉上差不多过了一个钟头。
啊……鹰司轻声呼叫。
“怎么了?”仓桥问。
鹰司用手指着前方鸟居的底部。
刚才鹰司用来做记号的蜡烛,正发出微弱的光芒。
“我有点累了……”
明白两人一直在绕圈子之后,疲劳似乎一口气增加了几分,鹰司摊开双手做出投降姿势。
接着,对着鸟居外头的黑暗叫道:
“唉,投降投降。我们想要回家了,放我们回去吧。”
于是一旁的杂音暂时消失,四下一片寂静,不久从某处传来说话声。
—;—;你们还会再来玩吗?
尽管仓桥在心中回答那是不可能的,然而鹰司却一脸笑意,举起双手点头。
“没问题,我答应你。可是我们明后两天都很忙,过几天再来吧。”鹰司答道。
不久前面鸟居的阴影处,走出一个身穿和服的小男孩。他脸上戴着白色狐狸面具,头上顶着仓桥的那顶绅士帽。
少年无言地对两人招招手,在前方引领他们。
经鹰司催促,仓桥也跟在少年身后追上前去。
走了一段时间之后,仓桥才发现少年身上的装束十分清寒。他穿着没有衣摆的筒袖和服,布料看起来非常古老,袖口缝了好几个补丁,腰带的线头也都绽开了。
仓桥那年代的小孩,大多数人都会穿着和服玩耍。不过,筒袖和服向来被视为贫民的象征,因此那怕只是长一点点也好,男孩子通常会穿着衣袖较长的和服出门。
还有,当时男孩子不是剃光头就是留小平头,但少年却是用麻绳将头发束在脑后。
仔细端详少年的这身装扮,应该不属于现代。
少年数度隐身在鸟居之中,仿佛半捉迷藏半前进似地,最后他站在某座鸟居前面,遥指着远方一点。一片漆黑中,隐隐约约能瞥见一间小小的稻荷祠堂。
“那里吗?”鹰司问。
戴着狐脸面具的少年轻轻点头。
“仓,我们走吧。”
鹰司对仓桥伸出手。仓桥回握住鹰司的手,怀着不安的心情,朝着目标前进。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问中,双脚既像踩在实际地面上,也像被黑暗托着前进,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拉着仓桥的手走了几步之后,鹰司仿佛想起什么似地回头。
“你不能将帽子还给我们吗?”鹰司问道。
站在鸟居旁边目送两人离去的少年,沉默地点点头。
鹰司有些为难的瞄了仓桥一眼,仓桥只得点头同意。
“那就先交给你保管吧。”
鹰司朝着少年颔首示意后,继续握着仓桥的手,不停地走向小祠堂。
仓桥悄悄回头,看见戴着狐脸面具的少年站在鸟居旁边,惆怅地目送两人离开。
之后,两人又在黑暗中走了颇长一段时间,终于抵达小小的稻荷祠堂。
那里是位于巷弄深处的小庙。
抵达的瞬间,两人同时回头,身后是巷子的尽头,至于先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以及绵延不绝的红色鸟居,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仓桥不信邪地检查巷底和祠堂好几次,但都没有发现异状,手表也再度运转。
祠堂对面,可以看见两人最初经过的那条巷子。
仓桥弯下腰,双手合十对脚边的小祠堂拜了一拜。
“仓,回家了。”对着稻荷祠堂膜拜之后,鹰司拉拉外套前襟,对仓桥说道。
那天晚上鹰司留在仓桥家过夜,晨间用过早餐后,鹰司再度邀仓桥来到昨天的小巷。
适逢星期日早上,各家商店无不紧闭大门,一路上只遇到在家门前洒水的妇人,或是带狗散步的小孩子。
“我还以为,最好永远不要再踏人那条巷子一步呢。”
看着一脸无奈、不太愿意旧地重游的仓桥,鹰司也不禁浮现苦笑。
“仓,你的帽子在对方手中。放任不管的话,你一定会被他们带走的。”
“那些小孩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们就是来调查的呀。”鹰司回答。
两人来到昨天的稻荷祠堂。昨天因为天色灰暗所以没有注意到,祠堂旁边供奉着几尊小无缘佛和地藏。
已经褪色的童玩皮球、碟子上的栗子和蜜柑等等,可以看出此处确实有人供奉,尚未荒废。
“伤脑筋,原来是无主孤魂……”
鹰司屈膝蹲在随意以石头刻成的克难无缘佛前方,将手抵在额前思考了半晌,接着猛然抬起头。
他走向正在巷子人口附近扫地的老妇,取下帽子简单寒喧几旬。
“对不起,有件事想请教婆婆……”
鹰司一边指着地藏和无缘佛一边礼貌的发问,不久随着老妇走了过来。
“从我小时候开始,这间祠堂就已经在这里了。”
据说也是嫁给同村人的老婆婆,亲切地说明。
“无缘佛通常是用来供奉不幸在旅途中因病去世的旅人。许久以前,这一带是出名的人口贩卖地,很多小孩子被诱拐或卖掉。不幸生病的孩子,还没卖掉就被半途抛弃,乏人照顾之余,通常就这样死掉了。为了祭奠他们,居民们放了一尊地藏在旁边,详细情形我也不太清楚。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在我还没出生前,稻荷神、无缘佛和地藏便已经存在了。
传说某天夜里,稻荷神的小跟班因为同情那些早夭的孩子们,便陪他们一起玩,附近居民亲耳听到不知名的嬉闹声。因此家里的大人们经常训诫我们,天黑以后,绝对不可以踏入那条巷子一步。
如果不小心在晚上撞见那群孩子,必须念一段咒语,我记得是……‘小狐狸和小狐狸的跟班,请沿着红色鸟居,回到稻荷森林去吧’之类的……唔唔,应该是这样子没错。
念完咒语后,还要以‘我得回家去了。’拒绝他们的邀请,绝对绝对不能答应和他们一起玩。”
“哦……那咒语还真有趣。”
鹰司将老妇教给他的咒语抄录在行事历上。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老妇讶异地问。
“我们也不幸遇到那群小孩子。”
“这、这真是太不凑巧了……”老妇皱起眉头。
“如果已经陪他们玩过了,有没有办法可以挽救?”鹰司问。
老妇略微想了一下。
“我想想……我记得附近有一个老爷爷,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在人间了。听说他也曾经遇到那群小孩子,年纪和刚好他已经去世的孙子差不多,老爷爷在同情之余便陪他们玩了一次……后来那群小孩每天晚上都来找他,老爷爷觉得很害怕,便向和尚求救,和尚告诉他,只要做一个和自己很像的人偶放在祠堂旁边,应该就会没事了。很久以前,我还是小女孩的时候,我父亲也和我说过类似的故事……”
“人偶吗……我明白了,就这么办吧。”
鹰司和仓桥低下头,慎重地对老妇谢了又谢。
“怎么样,长得和仓很像吧。”
几天后,一如往常翩然造访事务所的鹰司,得意洋洋的从方巾中拿出一个布娃娃。
哦……仓桥讶异地瞅着布娃娃。
布娃娃以漂色过的白棉布制成,头顶有以黑毛线缝成的头发,身上穿着简单的衬衫、裤子和外套。
“眼角有点上扬。”
注视着以黑线缝成的一直线眉眼,像我吗……仓桥笑着问道。
“仓原本就是丹凤眼嘛。这一个是我。”
鹰司取出另一个娃娃,它的下巴比仓桥那个还要削瘦一点,眼窝缝着黑色钮扣,当然也穿着外套。
“我请姐姐帮连夜我赶出来的,害她吓了好大一跳呢。”
“玲子小姐吗?说的也是,这的确是个不合情理的请求。”仓桥不禁苦笑。
不过经过玲子的巧手,加上蕙质兰心的个性使然,两个布娃娃看起来都有说不出来的娇憨可爱。
“她没问你要拿来做什么用途吗?”
“嗯,她只说我一定又在异想天开了。我想,她应该猜不到布娃娃的真正用途。”鹰司一边将布娃娃包回方巾当中一边笑着说。
然后从怀中取出怀表略微瞥了一眼。
“仓,可以的话现在就出发吧。最近太阳越来越早下山了。”
“最后一位客人已经回去,也没有十万火急的工作。等我一下,马上就好了。”
仓桥答道。
对事务员说了声今天可以提早下班,自己也开始收拾东西。
“从那以后,你在回家时还有没有遇到那群小孩?”离开事务所后,鹰司一边和仓桥踏上归途一边问道。
“没有。你不是对他们说过,这几天都没有空吗?”
“那个是随口胡诲的啦。总之,没有就好。”
两人花了三十几分钟,走到仓桥家附近。抵达那问祠堂时,天色已近黄昏。
鹰司将两个布娃娃放在祠堂边的石佛前,然后拿出中途买的麻糯和豆皮寿司,把供品排成一列,双手合十膜拜。
仓桥也有样学样,双手合十的拜了一拜。
“这下总该放过我们了吧。”
接着,鹰司也在一旁的地藏和稻荷祠堂前摆放年糕和豆皮寿司后站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