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蜻蜓-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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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低低地回答他。
“就拿你说吧,一个记者如果没有良知,如何能写得出好报导。一个记者如果没有热诚,如何投入她所爱的事业?你说是不是?”
我听得有些面红耳赤,我怎么能够告诉他,我投身这份事业,更多是因为能够靠近他。
他还在继续说:“我一直喜欢午夜时分在高速公路上奔驰,放一些音乐,放风进来,盘旋了再离开。此时,是我最幸福的时刻;此时我才能够安心地释放自己全部的感情。”
“大哥……”
“不要打断我。”他依然直视前方,“所以我要带你离开阿翔,老刘他们,我要这段时刻只剩下你和我……”
我的心跳得更快,可是我一句话都不敢说。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他腾出一只手来,拍拍我的肩,眼睛看看我,又看看正前方的路。
“因为我希望你能写出久违的我。说实话我并不在意大碟能卖多好,也不在意新闻发布会能开得如何轰动,这许多年来,一篇篇的专访、采访甚至小道消息,全不过是站在新闻和受众的立场上发出来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确实为我带来了一定的影响,一定的名气。在香港甚至东南亚的歌坛上,我已经大红大紫,完全不用同新出道的新人那样心甘情愿地成为唱片公司的傀儡。蜻蜓,你能理解我吗?当我看见你那篇报导别人的文字,我就拿自己来赌一次,在你面前,我愿意说出任何真心话,也愿意相信你会恰如其分地判断并做成文字。你,你会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大哥,我会的……可是……为什么?”我喃喃。
“什么为什么?你知道吗,几年前在上海和还是个小孩子的你相遇时,我就有一种直觉,觉得我们之间一定很有缘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每次看见你,我都觉得你的单纯与清纯让我充满亲切感,更让我觉得你值得做一个信赖的友人。”他边掌握方向盘,边说。我开始怀疑他几乎要把整座香港城都兜遍了。
“大哥,我……”
“嗯?”
“没有没有,我只是有些感动……”我手忙脚乱,开始掏出采访机换了磁带要录音。他的右手突然离开方向盘,压在我的左手上。
“把这个收起来!”他的手心温暖而潮湿,在我的手上只停留了几秒钟,就收了回去。
“好。”我整理了一下背包。
“原谅我,我只是想要个自然的氛围,所有的话,你都记在心里就可以了。而且我绝对不会反悔。”
“好。”
他宽慰地笑了,然后拧开汽车音箱,再将音量调到背景音乐的层次,开始诉说。他从他的童年时代说起,他爱过的女人,他参加歌唱培训的经过,他在酒吧里挣到第一桶金的故事,他的父母和他的微妙关系,他内心最深处的一种渴望……
这是我第一次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环境下对一个艺人进行采访。并且将自己的身心都拿出来深深记录下每一枚字,和每一颗音。
景色和公路被我们远远地丢在身后,我的目光迷离,呼吸平稳……
车最后停在太平山顶上。
阳光已经照亮了整座城市。我看着Sam,他也看着我。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那一刹那,我突然恨不得时间就此停驻,永不前进。
最后是他打破了沉寂。
“想不想听我清唱一首歌。”
我点头,顺便带出一个呵欠来:“好,就唱那首《情若深》吧。我很喜欢。”
他爽快地甩了一个响指,开始唱起来。
人群中,我总是主角
苦与累 谁知道?
只有你 为我哭,为我笑
我却总看不到
……
清晨7点的太平山顶,只有鸟儿才会婉转清唱;可是在这丛林里。Sam,他此时,就应该是这香港最著名的美丽小鸟吧……而这首完全没有伴奏的歌声,是我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动人的歌。
回程的路上,不知道怎么着的,我居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我想自己永远都想不起那一夜他带着我经过了多少街道和巷口,因为我所有的聚焦点,都只在他一个人身上。我的脑子里,充斥的,全是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发音。
我的腹中,已经打下了草稿。我知道,那一首《情若深》的幕前幕后,我要为它记载些什么……而不仅仅是那些皮毛。
离酒店还有一段路,他就轻轻地推醒了我。
迷迷糊糊中听见他说:“蜻蜓,我们回到城市了,抱歉我不能直接送你到酒店门口了。”
我含糊着却又清醒着应声:“大哥,我明白……”
他用力拍拍我的肩膀,眼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
“回去后做个好梦,我们电话再联系!”
“嗯!大哥”
“蜻蜓,我想告诉你一句话。”
“说吧。”
“其实,我发现你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狗仔,因为,你始终在明处,他们在暗处……”
“谢谢!其实许多记者,不一定就是狗仔……”
路过蜻蜓9(4)
“嗯,你为何要对我讲谢谢?我只是想告诉你,在明处的人比在暗处的人,更需要保护……”他意味深长地说。
直到我走到酒店门口,还能回头看见那辆奔驰停在原地,好一会才慢慢地启动,离开。
后来,再后来,我做了许多美梦。一直到中午被电话吵起来。
是方冰打我的手机。我的头有些疼,估计是昨夜的风太烈了罢。恍惚中,我突然无从分辨自己的真实处境了。
她在电话那头哇啦哇啦地,似要炸掉我的头:“老大,你还在睡觉啊!我们这里忙得天昏地暗,改稿子发厂看样,你,你居然在香港睡大头觉!”
“什么呀,我今天早上才睡的!死冰你饶了我好不好啊!还有,长途费很贵的!”
对方还在大呼小叫:“反正我用公司的电话打的啦,你不用替我心疼就是啦。我要没事我会找你吗?”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不耐烦。亏得Sam昨夜,不,今晨还夸我清纯玉女来着。
“我,我,我怀孕了!”她好像在那头哭了。
啊?
我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拿掉呀,白痴!怎么那么不小心呢,平时里不是总拿自己得意吗,总说自己多少年多少年来,不采取任何措施都不会中招吗。这下好了,证明了你前面那帮男人不但无能还兼带绝子绝孙。”我句句毒辣,让自己都吃惊。
那头回敬:“你才白痴呢!你说我们两个怎么就那么滑稽呀,一个非要风流千古,一个却要圣女贞德的。咱们怎么就是绝配了呢!”
“好啦好啦,等我回去咱再研究这个,你快说,要我施与什么援手?”我一只手掰着脚丫子,肩膀夹住电话,另一只手在剥小腿上新长出的痘痘。
“你能施与什么援手?还不是快回来陪我去医院……”
“靠,不是这陪客都是男人干的事吗?你这孩子又不是我的……”
“靠我知道不是你的,但你也知道,这孩子的爹,他怎么可能陪我去医院?我能敲诈来一笔钱就不错啦。”
我忍不住笑出来:“哟,还知道敲钱哇,成,我陪我陪,你请我吃顿好的就行,”
“成,你先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下午的飞机到上海。”
“成!我等你!”
挂上电话,我颓然倒在床上。屋子里没有灯光,只有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悄悄地滑进来。昨天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Sam会亲自开着车带我去兜风看星星诉说童年往事倾诉内心最隐秘的心事吗?
那是梦吗?我摸着自己的脸,那里已经布满冰冷的液体。
翻着包找纸巾,却将采访机一同翻出来。这才想起,今天晚上之前要给Sam发初稿过去呢。
这一瞬间,昨天今晨的种种,均开始回放。一旦有关Sam的一切开始发生,我便成了另一个人。安静。低调。温柔。
我对自己说,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我为什么要哭呢?
穿着睡衣在床上,花上2个小时,我将腹中的草稿,化成了真实有力的文字,并且处理成多种版本,或者新闻通稿,或者人物专访,或者大碟追踪等等等。我相信足以应付一个新闻发布会或者记者招待会。
最得意也最全面的那份,自然被火速传真回上海。
接着更衣出门享用午餐。经过大堂咖啡座,却看见一个人腿上摊开着一本时尚杂志,坐在那里看着我。
Steven。赵彦青。
他永远用这般犀利又温柔的眼神看着我。让我感觉不自然,我尴尬地给了他一个微笑。
“朱小姐,我们又再见了。”他起身,上来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有些冷,也不够潮湿,可是一样有力。
“是的。”我客气地回答,随手拿起他手中的杂志。刚上市的香港版《玛丽嘉儿》,时尚版在介绍今年春夏的流行。
“出去吃午饭?”
“是。”我没有否认,眼睛还在杂志上滑来滑去,叹息,“这条裙子真好看。”
“嗯,大师杰作,对了,今天可以让我请客吗?”他提出邀请。
我看看他,又看看周围,合上杂志扔到沙发上:“你不等朋友了?人家怎么办?”
他瞪住我:“我不是等到了吗?”
我有些吃惊:“你是说我吗?”
“当然!”
“可是我们并没有预约要见面啊!”
“难道我要见你,也需要预约吗?”他故意用俏皮的语气。
“这,可是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就在呢?”
这下他来劲了,调侃道:“你不知道我无所不知吗?”这倒是,每次他都能在我意想不到的时刻突然冒出来。只好跟着他一起去吃午饭。
一落坐,他就直奔主题:“这次专门来采访Sam?”我点头,喝口水。
他接着就嘿嘿一笑:“想不想知道Sam最新的新闻?”说完就掏出一份当日的报纸递到我面前。
我打开娱乐版,赫然就看见一条标题:Sam今晨偕神秘美女出现太平山顶。
往下看:该记者称今晨出勤,意外看见Sam的奔驰车。因当时周围车稀人少,怕暴露身份,就没有贴近去看,后来跟到山顶,才依稀看见车中另有一神秘女郎……经辨认,绝非莎伦……Sam经纪人阿翔亦否认Sam有带女性外出,称记者看花了眼。
路过蜻蜓9(5)
我几乎要倒吸一口冷气。但我强迫自己保持镇静。
“看完了?”对方问。
“嗯。”
“没什么感觉?”他看住我的眼睛。
“什么了?这有什么好吃惊的吗?你我都在这个圈子里混,真真假假的事情,见得还少吗?”我也回敬他一双注视。
“你一点都不嫉妒或者羡慕甚至恨吗?”他的口吻依旧淡淡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来者果然不善。赵某是什么角色,我的心里不是不清楚的。可是我这样回答他:“羡慕或者嫉妒甚至恨有用吗?地球人都知道我仰慕Sam,可是他是属于公众的,岂是某人可以独占的?”
他愣了一下,只好说:“你说得没错。”
菜正好上来,我已经饿极,开始狼吞虎咽。
“吃慢点,我奉陪。”他眼中含着笑意。
我继续吃。他则不忘看时机引我说话。
“这次不要我给你独家资料了?”他忽然问。我停下吞咽。
四只眼睛对撞。我擦了一下嘴,伸出手去:“有吗?我要!”他愣了一下,笑了:“原来你还没有嫌弃我。”
我更正他:“错了,你该说我还没有忘记利用你。”
他刚停住的笑,又爆发出来:“朱小姐,你是我见过最风趣的女人。”
“有吗?”
“只要你需要,我可以随时为你效劳。”他给了我一个OK的手势。
“你要多少报酬?”等服务员上来收拾盘子完毕,我问。这是一个疑问,一直困扰在我心头,香港人那么精明,不可能白给你什么好处。
“蜻蜓,你忘了,我是你朋友派来帮你的,关于报酬,你的朋友那里会有交代。你不用操心。”
“我的朋友……?”
他亮出右手食指,放在嘟起的嘴边:“嘘,你答应过我,不逼我说出来的。”
“好吧。”我发出失望的声音。他则冲我做了个鬼脸。
“来杯咖啡吧,你要不要?”我边招呼服务员边询问Steven。
“不了,我就喝完这杯啤酒。”
我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桌上的菜单牌,说:“Steven,你知道你自己长着一张明星脸吗?”
“当然知道,这又不是我的错!”他那自以为是的孩子气又发作了。我好气又好笑。
“好吧,既然全香港最帅的男人是你,为什么不干脆去当明星,不是可以比现在活得更好吗?”
他一听,脸居然红了,吐吐舌头说:“不行不行,我这人,挺害羞的,而且特不会演戏,也不会唱歌,怎么行啊。”
“哟哟哟,你还会害羞?”我乘机挤兑他。他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好啦大姐,别拿我开玩笑了行不行?”Steven更不好意思了。毕竟,毕竟他只是个19岁的孩子啊。
但是他和我都哪里会想到,才不过一两年,这歌坛影坛开始彻底偶像化了,连声音都可以后天加工……但我又怀疑他真正的想法,他既然能随时给我一手资料,证明着他肯定有不错的后台。按照这个逻辑,他完全可以借助这个后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