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蜻蜓-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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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不在乎什么了,只要你对我们母子真心地好。”我说。他将我搂得更紧了。
“过一段时间就是圣诞了,想要什么礼物?”他问。很诚恳。
我开了口却说:“你能借给我50万吗?”
“50万?那么多,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说要给我圣诞礼物吗?”
他面有难色:“不是我不给,你知道,财政大权都是莎伦在掌控着。”
他最后给了我10万,并让我不许告诉莎伦。
路过蜻蜓30(1)
30.原来要“忘记”其实一点都不难,根本原因就是,你根本就没有去爱过这个人,所以不会“难忘”和他有关的一切。
我开始写东西。搞IT的白祖辉给我接了网线。1997年的下半年,网络发展十分迅速。白祖辉给我装完系统,接通电子邮箱和聊天工具后,说了一句话:“以后你要是沉迷于此无法自拔,不要找我。”
“谢谢,我怎么会责怪你呢,我不过是为工作提供便利。”
“知道,你已经算是比较早的网民之一了。恐怕外面的许多杂志社报社,还没有通过邮件收发稿件的习惯。”白祖辉十分好心。
“没关系,慢慢来。”我笑。
我已经在当地找到一份兼职文案的工作,不用管图片,只需要根据客户或者客户代表发来的提示和要求设计文字。这份工作是Steven帮我找的。薪水不菲。
我告诉他我需要点业余爱好,其实我现在只有30万港币。
我们已经成为忘记过去的好朋友。起码,我已经忘记了。
原来要“忘记”其实一点都不难,根本原因就是,你根本就没有去爱过这个人,所以不会“难忘”和他有关的一切。
Sam听说我去兼职,很生气。他指责我是故意看不起他,认为他是没有能力养活我们母子俩。我告诉他我不能够过空虚的,天天上美容院逛商场买衣服的日子。我曾经是有才华的女子,我不可以让自己荒芜。
他看我这样理直气壮,加上白祖辉在边上好言相劝,告诉他我不过是接点活回家做做而已,又不是出去抛头露面。他才慢慢松了口气。
可是第二天保姆出去买菜就被人拦截,人家同她打听是否白家的生意出现问题,需要白太太出去工作。并套她的话问小乔治现在都跟谁比较亲……
保姆说她一直在说不知道不清楚。
家里的电话响起来,几个好奇的娱记来打听我为何要出去工作。
我跟他们说女人当自强的道理,可是转念一想,他们不会那样写出去,娱乐小报不是励志文学,写这种东西谁要看?
三天后,我终于被迫放弃工作。
方冰安慰我说:“你就在家写写小说什么的吧,然后发邮件给我,换个新笔名发表。只要我不说,没人知道是你干的。而且我现在也很需要你,我现在工作压力很大,你也可以帮我点忙。”
我想了想这样也好,总好过在家当无聊的电视儿童。
后来我开始化妆,经常换不同的眉眼造型。路上有人搭讪我,我都会立刻说你认错人了。
除了去国外,我基本不会带着小乔治和Sam一起出去。他幼小的记忆里,在香港和大陆,从来没有爸爸妈妈一起带他出去玩的记忆。他现在已经会坐会爬会叫爸爸妈妈了。他管Sam叫爹地,管白祖辉也叫爹地。我们让他做他的义父。看见莎伦,他会吵着要“大妈”抱。我也变得更加忙碌,不仅要在家完成兼职,还要教乔治认字,发音和辨别东西。偌大的房子里,背景配乐永远是Sam的歌声,我让儿子自小就沉浸在他父亲的声音里。
抛开奢华背景,我的生活与一般母亲并无二致。只是更加沉默。
只要没有应酬及飞去外地,Sam每天都会来看我们母子,会陪儿子玩一会。他将我和莎伦之间的关系处理得非常好。
我从来不过问他的财务,那是莎伦的责任;他也保证我每个月都能生活得很优裕,起码去“爱玛仕”及LV专卖店甚至飞去东京米兰巴黎伦敦消费都不成问题。Sam不仅依靠演出及卖唱片获取酬劳,他还有一笔不小的生意。
逢到假日,他也会陪在我或者乔治身边,白祖辉及他的一位友伴,会和我们一起分头上路,去动物园或者海洋世界。一路上他永远和我们保持距离,只在只有我们一大家子的私人空间里,他才会变回那个平易近人的他。我知道,他一直在我们身边。如果有可疑人士或者突袭的镜头出现,白祖辉就会迅速抱起小乔治就躲进Sam送我的奔驰房车里,Sam自己则以他一贯的太级手段,将他们应付过去,或者躲开他们,也逃之夭夭。
回头碰在一起,说起“逃难”的经过,会带出些搞笑的花絮来,大家一起笑得人仰马翻。
而我的好朋友方冰,只要出差来香港,就一定会和我一起畅食痛饮,有时我们会叫上Steven,听他说最近的趣闻,他还是那样喜欢到处跑,搜集各种好玩有趣的八卦和我们分享。所不同的是,以前我需要这些,是为了谋生,现在我需要这些,是为了获得乐趣。
那一次“绑架殴打”事件的噩梦想来也已经渐渐离他远去。看见我,也不再表现得暧昧尴尬。想来他已经将那一份心情压到了胸底,没有什么意外,绝不会提起来再看过。他到底过了20岁,开始学习辅助父亲打理家族的生意。
我也积攥了50万,开了个信用卡户头,交到他手里:“那个心有不甘的男孩子,又可以离开他的父亲了。”
他有些意外,惊愕地看了我很久,最后他坚持不肯收下。他说:“我妻子已经怀孕三个月,很快就要为赵家续上香火。”
随即抬起头来,笑说:“我希望他将来,能够完成他父亲未竟的梦想。”
只有我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梦想。也只有十几岁的少年,才会固守这样的梦想。
路过蜻蜓30(2)
这个孩子,将来是不需要离家出走,因为他的父亲会宽容地给予他飞翔的天地。只要是他爱的姑娘,哪怕丑得影响市容,或者身份卑微得实在不堪一提,他的父亲一样会张开怀抱迎接他们。
方冰也还是那样活泼奔放,坚持着她一贯的爱情套路,吸引男人也伤害到她自己。我们还是如以前那样,看似走在两条路上,却能够和平共处。
可是我们都记得一个人,她就是百合。
上海西区的那套公寓早已经退了租。从我离开上海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只有方冰不定期会跟她碰一下头,喝喝茶什么的。间或她们也会说起我。百合只是听说我嫁去了香港,让方冰带个问候给我。
方冰说:“她也经常来香港的,她去台湾都会路过,也提出过要来看看你,但我觉得,她毕竟也是圈里的绯闻女主角,在这方面,你们都是不自由的,所以就算了。”
“她现在好吗?听说A虽然是个混黑道的台湾明星,但难得他不但年轻还单身,并且只有她一个女人。”
方冰干笑了几声,撸撸手臂,给我看全新的DIOR的手链:“这个是她送给我的,她送了我很多东西呢。”
我瞪她一眼:“你呀,还是那么贪心,虽然大家都这么熟了,也不至于这样吧。”
她嘟嘴:“什么嘛,反正人家也不打算要了,我也不嫌弃二手的宝贝,总比丢垃圾筒好吧。”
我终于知道了百合的男朋友已经离开了她。因为他有了别的女人,这个男人无法接受同时和两个女人一起的生活方式。
百合自然不肯放他走,争吵,搏斗,自残,统统玩过。她把所有他送给她的东西,统统丢出去,名贵的首饰,限量版的包包服装。她开车上街,连车也撞了。交警大队让她去写事故处理报告她都不去,让方冰给她把车十几万就处理了,让买家去处理后面的事情。
方冰说:“我在她家陪过她几个晚上,可是她一直在哭,最后不再哭了,却变得越来越沉默。听说她以前也是在场面上混过的人,不知道也会这样脆弱。”
“这是女人真正爱上一个男人的结果。许多道理在这个女人面前,都是清晰的,但同样是毫无意义的。”我这样说。
“这个我倒没有想到,我以前一直以为她是我通常认识的那种女人,为了利益可以和任何男人在一起,她们永远有一张伪装高潮的脸,亲吻的时候你看不出来她们是不纯真的。但每次收势而去的时候都是干脆利落的。崩溃的往往是男人。”
“他们不是因为爱而崩溃,而是这些女人,将他们一贯的良好自我感觉给破坏了,许多男人一直以为自己花了那么多钱,玩弄了一个女人的感情,等到他们准备开溜的时候,却发现,对手是有实力的,她们也是披着羊皮的狼。”
方冰错愕地看着我:“蜻蜓,你是老了,还是长大了?”
“两者有什么分别吗?”
我愿意相信百合和她的男友是真的相爱的。她表面锐利,仿佛一头野性的刺猬,其实不过是单纯的,毫无自我防备能力的女子。所以她会看上去很傻地将所有昂贵的物质抛弃,不会像那些所谓聪明的女人一样迅速将所有的东西套现,然后开始新生活。
她把感情背负在身上后,就再也背负不了其他的东西。
她也不会明白只要放下这个包袱,就可以活得富裕而且快乐。
方冰终于答应安排我和百合见一次面。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百合。
她还是那双暮气沉沉的眼睛,头发恢复成黑色的直发,衣着还是很时尚,但颜色暗淡许多。她当着我的面,点燃一支摩尔,我以前从来没有看见过她抽烟。她说一切都结束了。但是她又说看见我很开心,知道我有了小孩子,觉得我是个成功的女人。
她也想要一个小孩子。他走的时候她恳求过他留下个孩子给她。可是没有成功。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怀不上孩子,和他在一起的五年里,她从来没有怀孕过一次。
她说的时候把玩着桌子上的玻璃烟灰缸,拿起放下的时候烟灰缸会发出轻轻的,清脆的碰撞声,好像是心在裂开的声音。
她告诉我自从我走后,那间公寓朝南的窗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浓密地长出了一堆野生蔷薇,今年春天,纷纷地开出许多粉红的花儿来。十分小资,华丽。
说到这里,她微微笑了一下,疲惫的脸色略略放出些光彩来。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我问。
“不知道,有许多记者来骚扰过我,可是我什么都不能说。”她顿了顿又说,“因为我纠缠得他太厉害了,他开始嫌我麻烦了,你知道他是做黑道的,有人告诉我如果我还不放明白点的话,他也许会忍不住派人来做掉我。”
我吓一跳。这是一个男人复仇的心态吗?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等到分道扬镳的时候,一个个都成了冷血动物,黑心杀手?
百合悲怆地笑一笑:“我们爱的男人,是一群特殊的群体。”
“我们?”
她看着我:“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她果然什么都知道。
这个圈子里的许多公众人物,他们有许多事情,彼此心照不宣。他们中的一些人也许会去偷情,叫妓,甚至吸毒打架,但这些,要隐藏起来很容易。可是如果他们选择磊落的感情,走合则聚,不合则散的路子,却要被许多条框和公众舆论约束。换一个女朋友,就是陈世美,不小心遇见的真爱恰好是别人的前任,自己又成了众矢之的的第三者。
路过蜻蜓30(3)
他们不知道如何去与这些不公平的目光权衡对抗。只好更加沉迷于腐败的游戏,有自制力的则永不谈感情,缺乏自制力的,就借助一些腐烂的生活方式帮助排解郁闷。这样的恶性循环,反而制造出很多吸引眼球的新闻,让天真的老百姓看得津津有味。
这个圈子里不讲究尊重人性的。
百合说:“他其实是爱我的,那个新的女人,不过是公司安排的新人,他们需要借助他的力量来炒作这个女人。”
“他是不是爱你,我们谁都不知道。虽然我一直衷心希望你们能够天长地久。”
她淡淡一笑,说:“我知道,他不是会玩三人游戏的人,因为爱我,所以他不想我在其中为难,而且他也离不开这个圈子……”
她的语气出卖了她其实很急切很急切的,急于辩解的心情,可是辩解到了后面反而语无伦次,不知道如何把话说圆满。
我渐渐地沉默下来,感觉到筋疲力尽的窒息感。
最后她也累了,说和我再见很开心,也很放松,因为我可以跟她感同身受。我们是一类人。
后来我听Steven说A其实真的是变了心,百合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我继续追问,Steven说是别人这么跟他说的。
再后来,我听方冰说,她也有一阵没见到百合了。听有的人说她去了台湾,有的人说她去了国外读书,还有人说她死了,是自杀。
谁也不知道她真正的去向。A在被记者问起的时候,一听见百合的名字,立刻就转移话题或者保持沉默。
那个上海西区一带,每日黄昏时分都出来的优雅散步者,终于从我们的视线里彻底消失。
1998年年初,听说成龙的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