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断的乡愁-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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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拿出日记本,我在上面补充地写下:“相信人间有爱,这就是我一生执著的一件事吧!
不论战争、烽火、时间、空间……往往把兄弟姐妹、父母儿孙隔在遥远两地,但,‘爱’是
人类永远毁灭不掉的东西!我就为这信念而活着吧!就为这信念而保持着一颗易感的心吧!
无论如何,愿我的信念永不会被打击,被磨灭,被消蚀。
第二天——四月二十七日,中午十二时三十分,隆中号抵达重庆,我们终于结束了长江
之旅。
下船之前,大家都变得依依不舍了。我和初霞、承赉、鑫涛先在我们的舱房里拍了许多
照片,留作纪念。出了舱房,熊源美、刘枫、李祖平都围上来,要和我合影留念,原来他们
一路忙着给我拍照、摄影,自己都没有跟我合影过。一时间,操守诚、船长、其他船员……
纷纷赶来拍照,一阵热闹,把离愁冲散了几许!这天的重庆市在下着雨,江面上一片烟雨□
□。我们一行四人,终于挨到了必须下船的时刻。体协的牛□先生(人如其名,高大结实)
带着他的公子,和叶小姐司机来了四个人接我们。陈船长亲自帮我们提行李,下船,送上
车。陈船长的儿子女儿也都赶来,和我见个面。ENG小组作最后的摄影。一时间,浩浩荡
荡,我们四个人下隆中,踩上重庆的土地,好多好多人围着我们。少不了拍照,少不了握
手,少不了互道珍重。我对熊、李、刘三人说:剪不断的乡愁22/42
“这一路,真是太辛苦你们了!蒙你们三个,明的、暗的,一路照顾!”熊、李、刘三
人大笑,我也大笑,初霞、承赉、鑫涛也笑,陈船长也笑……牛□等不知道我们笑什么,却
跟着笑,我们在一片笑声中彼此挥手,再见了!陈船长!再见了!ENG小组!再见了!隆
中号上的朋友们!再见了!我深爱的长江!十九、由“大足”到“成都”
上了牛□先生为我们准备的“面包车”(大陆把中型巴士都称为面包车),鑫涛宣布,
他要改变路线了。本来,我们预备由重庆去大足,参观大足石刻,然后折回重庆,住一晚,
再乘火车去成都。但是,鑫涛在船上研究地图的结果,大足县位于成都与重庆的中间,而重
庆本身,并没有特殊的名胜古迹——除了我的小说《几度夕阳红》中提过的沙坪坝——但,
那只是我用幻想编织的美景,如今的沙平坝,毫无特色可言。牛□说:“我们车子经过沙坪
坝,你们可以看一眼,看一眼也就够了!”连沙坪坝,看一眼就够了!鑫涛对这抗战时期赫
有名的山城,兴致不高。他认为大家既然已去大足,不如在大足多住一天,可以从容地参观
那些石窟、石洞、石壁、石雕……鑫涛对中国的石窟艺术,已到“痴狂”的地步。
“我们不需要折回重庆去乘火车了,就直接乘这辆面包车,从大足开到成都,这样不是
省了三分之一的路吗?”鑫涛问牛□:“这样是可行还是不可行?”
“可行!”牛□点着头,又去问司机,司机也点头。只有初霞,颇为迟疑地对鑫涛说:
“兄长,坐火车是很舒服的,这面包车走长途公路,你有没有把握呀?”
鑫涛再去问司机有没有把握,司机声称毫无问题。于是大局已定,我们要直放大足,住
两夜,再直放成都。初霞跺脚说:“杨洁会晕倒!在成都接火车的人是谁?不行不行,让我
赶快拆锦囊妙计看看!”“不用了”!牛□笑嘻嘻地接口:“我儿子不去大足,他先下车,
立刻打电报通知成都,你们大概二十九号下午三点到成都,大家在成都锦江饭店会面,这不
就行了吗?”
“是呀,是呀,”鑫涛大乐:“这样就行了!”
初霞还有意见,承赉表示“兄长为大”。于是,我们这甫下船的第一站,就改变行程
了!
在牛□先生,和叶小姐的陪同下,我们的面包车,绕行重庆市,大家走马看花地对重庆
“扫描”了一番,车子就驶上了去大足的公路,直放大足了。
车子颠颠簸簸的,走了四小时,黄昏时到大足,住进大足宾馆。说实话,我对大足县,
从来不认识。返大陆前,因为要安排路线,才找了许多旅游的书来研究。这一研究之下,才
知道四川省有个“大足石窟”,和“云岗石窟”、“龙门石窟”媲美,而且,据说保存得比
“云岗”、“龙门”更完整。所以,我们就把大足排入行程之中。但,直到已抵大足,我们
对大足的一切,仍然是糊糊涂涂的。
到大足已经晚了,当然不能参观任何地方。但是,当晚,立刻有位宋朗秋教授来招待我
们。(大陆上的人,习惯尊称对方“老师”,我们在大足,由宋教授亲自带领,介绍石窟的
种种艺术给我们,我们都认为,称“宋老师”对宋先生而言,是太不够了,所以我们称他为
宋教授。)宋教授研究大足的石雕艺术,已经三十几年。他住在这个地方,天天研究,月月
研究,年年研究。据他自己说,已经“入迷”了。对这儿的每尊石像,每个洞窟,都已了如
指掌。为了先给我们一些印象,他送了两本厚厚的书给我们,书中介绍了“大足石窟”中的
精华。那晚,鑫涛仅仅看书,已经“疯”了,声称我们放弃重庆,直放大足,是绝对绝对的
正确。
第二天一清早,我们在宋教授的领导下,开始游北山。原来大足石窟,分布在四十几个
地方,有五万多座造像。从唐朝未年就开始创建,经五代,到两宋,逐渐增加。我们总称它
为“大足石窟”,目前开始参观的,是两处较集中的石雕石窟,一处在“北山”,一处在
“宝顶山”。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参观“石窟”,那雕刻之美,那石窟凿空之奇,那采光的艺术,那题
材的广泛,那宗教的狂热……都使我目瞪口呆。而宋教授详尽的解说,更使大足石刻增色不
少。北山的“石窟”大部分为供养人所捐刻,龛窟比较浅小。但,想到这一个个的石窟,都
是一刀一斧一凿用人工开出来的,已经匪夷所思。其中再刻上无数的神佛,大的有整面的石
壁,小的有几寸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其中的“观音菩萨”最多,有各种不同的造像。因
为观世间有三十二种变化形象。所以,我们看到了“水月观音”、“数珠手观音”、“如意
珠观音”、“玉印观音”、“日月观音”……还有很多我写不出名字的观音。其中“日月观
音”简直美极了,表情风度仪态都生动而庄严,看得我们四个人,都傻住了。
北山还有一个“孔雀明王窟”,窟中的“心造明王”坐在石窟正中的莲台上,孔雀尾巴
上翘,支撑着窟顶,四周凿空,让人可以绕着“心造明王”参观。这工程已经大得让人难以
相信,而三面墙壁上,还刻了上千的小佛像,简直是不可思仪!如果说,北山让我们吃惊的
话,宝顶山就更让我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我们用一个上参观北山,用一个下午参观宝顶
山,说实话,我们仍然太仓促了。怪不得,宋教授会用毕生时间,奉献给这些石窟。因为它
们的美,它们的壮观,除非身历其境去一一细看,根本不是笔可以形容!而当你去一一细看
时,你真的会舍不得离开。宋教授告诉我们,宝顶山的雕塑,是南宋一位和尚赵智凤,经过
七十年来建造的。当然,这么大规模的雕塑群,绝不是这一位和尚穷其一生所能完成的。它
不知道聚集了多少人力、心力,和信心才能完成。
我们一看到“大佛湾”,就呆住了。原来,“大佛湾”是个马蹄状的山谷,整个石壁上
全是雕塑,里面还包括二十一个大型龛窟,龛窟里当然雕着不同的神佛。龛窟之外的“大佛
湾”石壁,上面像连环故事般雕了许多神与人。以一个大卧佛为中心,左右分开,一个故事
继续一个故事,一直连续到马蹄形的缺口。这卧佛占据了三分之一座山岩,全长据说有三十
一米,侧身而卧,下半身隐入岩石中,不再具形。宋教授说:“到底这座卧佛有多大,你们
只能凭想象!赵智凤设计这座佛像时,把想象力也设计进去了!”
说得真好!我们从卧佛开始,参观了“华严三圣”、“佛降生故事”、“圆觉道场”、
“地狱变相”、“大方便佛报恩经变”、“观音经变”、“父母恩经变”、“牧牛道
场”……等。而那二十一个龛窟中,最让我瞠目结舌的,是一个“千手观者像”。在一个很
大的石窟中,整面墙雕刻出一座“千手观音”。宋教授告诉我们,普通的寺庙里,千手观音
大概只有四十只手和眼来象征千手千眼。但是,宝顶山这座千手观音,却有一千零七只手,
这数字真是惊人!站在这千手观音像前,才感到震慑;原来,这一千零七只手,每只手里都
有一只眼睛,而且,每只手里都握了一样不同的东西,从法器,兵刃、工具、乐器、禾黍、
宝珠……应有尽有,每只不同。换言之,一千零七只手,握了一千零七种东西!
这样巨大的,而且金碧辉煌的“千手千眼观音”,全是在石头上凿出的,确实是让人难
以相信。宗教的力量,真的可以造出奇迹!我和鑫涛,在震惊之余,都忍不住双手合十,对
这观音深深膜拜。这膜拜并非为自己祈福,而是对这壮丽的奇迹致敬。看了北山和宝顶山的
石刻,我们一行四人,都像是经过了一番佛教的洗礼。大家都又惊又喜,赞不绝口。鑫涛本
来就爱雕刻,这一看,更加入迷。他说如果不是第二天就要去成都,时间已经不能改,他真
恨不得留下来,再看它三天三夜!初霞生怕她这位兄长再乱改行程,忙不迭地提醒:“不能
再改了!再改下去要流落四川了!”
“不过,”承赉由衷地说:“这大足石窟,实在值得一看,如果不是跟你们一起,我们
大概永远不会想到来大足,真的是‘不虚此行’呀!”“当然是不虚此行呀!”初霞大笑起
来,“你闹的笑话,够我们以后说三年了!”原来,承赉在我们的“大足之行”里,又创造
了好几个“典故”,此处不能不提。我曾说过,承赉的“国语”,不太灵光。在北京的时
候,他的“小梧桐”就让我们个个捧腹不已。这次来到四川,每个人都一口四川话,承赉连
“京片子”都应付不来,如今要和四川人应对,这下就惨了!到大足的第一晚,和宋教授一
起来招呼我们的一位杨先生,告诉承赉说:
“我本来是学农的,没想到一来大足,就在石雕艺术里,钻了三十几年了!”我们看到
承赉很用功地掐指猛算,一面肃然起敬地说:
“哦!你是‘属龙’的,那么今年已经……”他算来算去,算不出对方的岁数,而我和
初霞,早就笑弯了腰。好在杨先生并不以为忤,倒是承赉,被我们两个笑得有点恼差成怒,
事后警告我们说,不可以当着人这样笑他!但是,第二天我们去宝顶山,车子经过镇上,人
很多,车子开得很慢,宋教授说:“这还算好,没碰到赶集,如果碰到赶集的时候,人全出
来赶集,车子连动都动不了!”
承赉一听,眼睛瞪得好大,十分惊愕地说:“什么?赶鸡?人全出来赶鸡?为什么要赶
鸡呢?大家都养鸡吗?有多少鸡呢……?”
他的问题还没问完,我已经很没风度地大笑起来,笑得差点滚到地上去了。承赉看到我
这样笑,虽然明白自己一定弄错了,但是,到底错在什么地方,他闹了好久,还是弄不清
楚。“属龙”、“赶鸡”的故事才过去。杨先生和我们谈起大陆青年和他的下一代,他说:
“还好,我们这儿,‘代沟’并不流行!”
我们的徐承赉先生立即接口:
“哦?年轻人都不‘带狗’出来玩啊?‘养狗’本来就是很浪费的事……”我和初霞,
又爆笑起来,两个人都快从车子的座位上,摔到地上去。后来,到了晚上,我不得不对承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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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拜托,徐先生,以后四川人说话,请你接口接慢一点,否则,人家以为我的精神
有问题,怎么一笑就没有停!”
“你们两个,也实在有点问题!”承赉气呼呼地对我和初霞说:“你们要笑,不会等回
到旅馆再笑?怎么当着人家的面,就这样大笑特笑?岂不是太没礼貌了?”
“哦,没办法!”我又笑了起来:“我知道当着人笑是很没礼貌的事,但是,我就是爱
笑,我忍不住,我马上就会笑!一想起来还会笑!”“你不怪自己随便接嘴,还怪我们笑得
太快!”初霞一边说,一边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