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火-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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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宝海用眼镜看着颜兵。颜兵看着项链接头：“这是镀金的。”
“有眼光。”胡宝海拍起了手。
李雪娟问颜兵：“你知道吗这粒小东西在美国要卖多少钱吗？”
“不知道。”
“八美元。”她伸出右手的拇指、食指比成个“八”字。
“人民币是将近七十元。”颜兵说：“这粒小东西倒真是价位惊人。”
“货色好呗。”她不以为然地说：“美国货啊就是要比中国货好。”
“但是，太贵了！”颜兵说：“普通的项链接头，特别是珍珠项链的，都是一角钱一粒，它镀铜，看上去象镀金。”
“颜老弟真有眼光。这粒小东西，就正是珍珠项链的接头。”胡宝海长长扁扁地说了起来：“这是美国的一家首饰公司今年要向我们国家打进来的头一号产品。美国公司已派人来我国多方面地调查过了，得出了他们的考察结论：中国的珍珠首饰市场极需发展，向高层次的消费水平去发展，把档次往上提高。所以，这个产品的可行性很大。我们国家已出现了新型贵族，已经形成了高消费。珍珠项链的要高档化去卖高价，项链接头首先要讲究，要十分精美，这是一个最最重要的前提。”
颜兵连连点头。胡表舅继续侃侃而言：“任何一个事物的要想发展，都必须要以细微之处的精致作为最大内容。”
胡宝海那说话的口气，俨然是一位社会经济学家。颜兵从来没曾听过有人如此高论，他自是洗耳恭听，听得很专致。
“珍珠项链的要想提高一个档次，必须要配这粒接头。说不定以后会向纯金的发展，这镀金的都不要了。这个世界是在突飞猛进的，是在不停地向前进步的。所以，哪一天珍珠项链的接头用成纯金的，这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我因为我的老丈人在美国公司里做部门经理，所以得到这些情报。这些情报可是正宗的国际商业情报的啊。颜兵小老弟，你若不是雪娟的好弟弟我是绝对不会把这种内幕说给你听的。”
颜兵感激地看着李雪娟。
“颜小兵小老弟啊，你既然是我外孙女雪娟的弟弟，我当然也是你的表舅了，我们都是一家人哪！”
“是的是的，我们都是一家人。”
“我们都是一家人了，当然，我就不见外了。我就直话直说了，这粒小小的项链接头，是一条很好的财路。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现在美国公司里为了这粒小接头分成了三派人在争吵，一派说要向我国出口，另一派说向台湾出口，第三派是中间派，但有些倾向于台湾。美国人吗对我们国家毕竟是有些看法的。颜小兵啊，我就告诉你吧，我的皮包里啊，这粒小接头的全套工艺和制作程序我有，这粒小宝贝全套的详详细细的资料我都有。”他拍了拍皮包。颜兵的双眼跟着胡宝海的手也向皮包拍了拍。
要上钩了。李雪娟在心里有着几分得意地说！颜兵，你这条鱼钓得我还是化了些心思的。
十字架上面
有一个圈套
那圈套张开
套住了耶稣
“都是我老丈人偷偷弄出来给我的。他对我说，他会想办法不让这粒产品打入我国市场，让我在中国找人把这个产品做出来就有大钱赚了。这粒小接头，整个制作的工本加上成本，只一元多钱就做得出来了，但可以卖八美元一粒。颜老弟啊，你想想看，这不是桩号头很好很大的财路吗？不过，在我们国家这粒小接头卖八美元恐怕卖不起。我老丈人跟我说了，当时美国公司设定的价码是卖给中国四十一元，卖给台湾六十七元。我老丈人建议我把这粒产品做成功后，按原成本的百分之七百作价，如果成本是二元，就卖十四元。我认为这太便宜了，二十元至三十元的价格是要卖的。这粒小接头啊，是要卖给大的珍珠项链市场的。一万粒做成功了卖出去，就有十几万元钱可赚了。”
颜兵仔仔细细、翻来复去地把项链接头看了又看：“这粒小东西工艺实在精细，镀金镀得薄极了，还标出了英文字母，一个字母的字径一毫米还不足些，竟没被镀金镀得填掉。这粒毛坯，铜做的，倒是做得出的，只是这样的镀金工艺很难达到。”
“啊呀，小小的镀金一道关怕什么，难道我们国家连镀金都镀不好？又不是航天科技。”
“国内当然也达得到，这要去一些大的单位才能镀得来。”
“颜老弟的确是行家，东西一看了，就说出了道道。”
李雪娟飞着媚眼娇声娇气地说：“兵弟，我带表舅来就是让你和表舅合起来一起做这粒小东西的。”
“那太好了。”
却胡宝海摇着手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颜兵大失所望的神色充满了脸和眼睛。
“表舅？”雪娟不愉快地质问：“不是你自己说要找人合伙的吗？”
胡宝海掏出香烟递给颜兵一支，他自己也一支，他慢腾腾地将香烟盒子塞回口袋。颜兵忙来敬火。胡宝海抽了口香烟后，说道：“本来，我是想和人合伙做的。但现在一想，我对这方面是门外汉。不瞒颜老弟，我做的生意，已五六年了，都是药材、木材的进出口，这是说好听点是进出口。其实就是走私。”
“表舅，你放心，我颜兵从来不会做出对不起人的阴手段的事。如果表舅你看得起我和我合伙，就算表舅你不懂这方面的事我稍微懂一些，这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颜老弟，我们都是生意人，你要知道，商场如战场，是没有了亲戚朋友的。起初说得好好的，到时候却仍是难免会发生利益冲突和意见磨擦。所以，我已想过了，我不和人合伙。”胡宝海打开皮包，掏出手机，对颜兵和雪娟说：“就在昨夜，我杭州海关的朋友打我大哥大要我明天赶到他那里去，有一笔生意，是一批进口的红木，这批货已运到了，我得去接收。本来，我是想和人合伙的话，让雪娟帮我跑腿。但我再仔细想，这不好，雪娟大材小用了。我准备让她和我去一趟广州给我帮忙做笔生意，是云南白药要从广州出口到香港，一笔做成就有四十多万元可赚。”
颜兵十分泄气，沉沉的垂下头颅。
胡宝海拍拍颜兵肩膀：“颜老弟，这粒小接头的生意，我不合伙，我也不做。给你独做。”
“真的？”颜兵喜出望外。
“这是全套资料。”胡宝海将一叠纸从皮包里取出来。
颜兵伸手要接，胡宝海却没交给颜兵，他递向雪娟，对雪娟说：“你来开价好了。他是你的好弟弟，你来开价，把握得住这份人情的分寸。”
雪娟向颜兵解释：“我表舅会做很多生意。国际商业情报的生意他也做的，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已算得是国际商业间谍。这份资料，他让你独做这粒项链接头的生意，这份资料是要卖给你的。”
“好，好，好。”
“表舅，我们这里都是一家人的。”李雪娟将身往胡宝海怀里一偎。
“雪娟，我已说了让你开价。你随你的意开好了。这个的要卖而不能白送，那是我们做生意的规矩。做起了生意，当然是要见得到钱的。”
“表舅，我就开价了。开少了你不要说我的啊。”
“不会，你放心。你就只开三万，只开一万，也行。”
“二万。”雪娟说：“一万太不经意思了。三万么好象贵了吧。所以，二万。”
“二万就二万。”颜兵说：“我这就去银行取钱。”
一下子要拿出二万元钱，颜兵觉得有点难以接受。但当着李雪娟的面，他可不能失去风度和体面。
林珊因为生意忙，她已买了辆小摩托车，方便于送那些加工好了的首饰给客户。李雪娟、胡宝海的到来，她当成是生意上门，既然是颜兵认识的，当然任颜兵去谈。颜兵的去银行取钱，她正已给客户送首饰去了。等到回来，见颜兵捧着那堆资料在研究。她问：“看些什么东西？”
他没有直接回答，双手合上资料想往什么地方塞，手伸了一半又缩住。然后支支吾吾说：“没什么。”
她说：“让我看看吧。”一伸手就把资料拿过来。见是份项链接头的制作工艺，她不解地问：“这是哪里来的？”
他拿出项链接头给她看，问道：“漂不漂亮啊？”
她很奇怪：“怎么一粒项链接头竟做得这么精工细作？”
“这是美国货呗。”
“你是哪里得来的？”
“就刚才那个姓胡的老板。”
“胡老板？就带着个叫你弟弟的女人的那个？是胡老板？”
“对，是他，胡老板。”
“他为什么把这些资料和这粒东西给你？你是向他借来的还是讨来的？”
“买来的。”
“买来干吗？”
“我准备去做这个生意。”
“做这个生意？能做吗？”
“怎么不能做。”
“你说怎么做？”
“先把产品做出来，你看，样品和制作工艺的资料都已有了。然后卖给市场。”
“做怎么做？卖怎么卖？”
“做就照样去做呗，卖么去找市场找大户的珍珠项链批发商。”
“做得出吗？会有人要吗？做这粒小东西的成本多少？能卖什么价？”
“有样品有资料我还怕依样画不出葫芦？你放心，肯定做得出来。东西做出来了到时自然会有人要。这东西的成本大概一二元一粒，卖就卖二十至三十元么好了。”
“有毛病呀你。一粒项链接头要卖二三十元，卖给土地爷啊！”
“这在美国是卖八美元一粒的。”
“这些资料你真的是向胡老板买来的？多少钱？”
“二万。”
林珊被听得张开口发不出音来。愣了一会儿，方说：“你上当了，被人骗了。”
颜兵哪里肯信：“就因为我化了二万元的高价你就说我上当了？”
“兵，这珍珠项链的接头怎么会卖得到二三十元钱一粒的呢？”
“天下事无奇不有，谁能担保说项链接头就不能是二三十元的高价？现在已高消费了你知不知道？你怎么不拿现在和以前作些比较？以前买白的确良布做衬衫，几元钱就行了，现在一件雅戈尔的衬衫要八九十、一百多元。梦特娇的一件要卖四五百元。”
“这是不能比的，那是名牌服装。你这个是小小的一粒项链接头。”
“我这粒接头难道就不能变成是名牌吗？”
“你现在根本什么都没有，却白化了二万元，还说要去做这个生意。你怎么做？这不是你自己要去把钱向水里扔吗？”
“我怎么是把钱往水里扔？”颜兵脸现愠色：“这生意还没开始做你就先乌鸦嘴来给我触霉头了。”
“我怎么是乌鸦嘴？我这是预先给你打预防针，省得你又白白亏了钱。是你总是轻信人，头脑有毛病。”
“什么轻信人。做朋友岂能不讲情义？”
“什么情义？什么情义？陈小海他跟你讲过情义吗？”
对于楼岙街的打金店白白被陈小海吃去这事，林珊一直耿耿于怀。一些清楚小海的为人的朋友对林珊说：“开店之前，小海经常和颜兵一起玩。小海是个大嫖棍，颜兵和他混在一起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说不定小海是给颜兵拉皮条。所以，打金店被小海弄去了颜兵也没什么话说。”林珊想了又想，觉得分析得很有道理。
“颜兵，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他捏住了？”
“他不讲情义是他的事。他开不好店也是他的事。这间店其实我又没亏钱，只不过白化了开店的工夫而已。我会有什么把柄被他捏住？我是因为，他是我的师兄弟。”
“怎么没亏钱？不是开店投下去的四万多元只收了三万八时就被小海吃去了。什么师兄弟？他认你是师兄弟吗？”
“就按你算，那也只是亏了两三千元，这有啥了不起？值得你没事了经常挂在嘴上。”
“现在不是亏了两三千元，现在一下子白白扔出去二万元了。颜兵啊颜兵，你是吃了什么迷魂药？是不是那个胡老板带来的女人她……。”
“不跟你辩我不跟你辩了，这样辩下去一点意思都没有，被人听去了会给人笑话的。”颜兵打断林珊的话，挥着手坚决地说：“反正这个项链接头的生意我是一定要去做的。不去试一试，谁会知道能不能成功？如果不去做，这二万元才是真的要变成白白扔掉。”
这是个犹如已骑上了虎背的事实，二万元钱已经扔出去，不去试一试，的的确确一丁点儿的作用都没有了。去做，谁会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林珊心疼那二万元钱，因此，虽然嘴上劝颜兵不要去做这个生意，但心里也不甘心二万元钱弄不到一点儿的价值。
二天后，颜兵带了五万元钱出门了。
颜兵非要出去不可，林珊不愿意颜兵出去，要颜兵先在本县内看看能不能做得出项链接头的毛坯。颜兵说：“我们县内的工艺水平很低，这接头的铜坯绝对做不出来的，去看看只会白化钱。”他一定要去宁波或上海看看。林珊让他先别急，还是先去县内看看的稳当。她劝着说着又说出这个生意绝对做不成功的话来。两人吵了起来，气得颜兵大骂她是慈禧太后。他把他比作了光绪皇帝，是她手里的木偶，随她怎么玩就怎么玩。
她很吃惊：我怎么竟会是慈禧太后？只好拗不过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