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公妻-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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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月连忙拉住她,「等等,小姐,现下天色都这么晚了,要走不如明儿个再走吧。」
才成亲两天,小姐突然这么跑回符府,符大人恐怕会很吃惊,她心里盘算著,等明天派个人先送封信回去给大人,将事情约略说明后,再回去会比较妥当。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再待在这里……」只要一想起小豹命丧在此,她就好心痛。
莲月劝道:「小姐,这么晚了,说不定大人已经安歇,您这一回去,势必会惊动到大人。」
「这……」细思了下,莲月的考量确实有道理,符书儿轻轻点头。「嗯,那就明天再回去吧。」
第四章
揉著额心,雷朗作了一夜的恶梦,梦里他被一堆从天而降的白毛给掩住,差点窒息。
他脸色极差的下了榻,走到面盆架前梳洗,瞥见面前的铜镜里映出自己左腮的爪痕,不由得低咒,「该死的猴子、该死的猫!」
想他雷朗为人素来光风霁月、胸怀磊落,从不做欺世盗名之事,居然接连两日被新婚妻子指著鼻子斥骂他说谎!
梳洗后,他离开睡了两夜的书房,准备上朝。
「大人。」陈总管已备妥了轿子等在门前。
上轿前,雷朗迟疑了下,吩咐,「陈总管,你今天派几个人去找猫。」
「咦?」陈总管微愕的望向他,似是一时听不懂他的话,忍不住问个清楚,「大人,您是说要我派人去找夫人带来的那只白猫吗?」
「嗯。」他轻哼一声。
「可是那猫不是已遭到您……」的毒手了吗?他机伶的及时咽下最后几个字。
「我没有对它动手!总之,你派人找回那只该死的猫就是了。」竟连陈总管都怀疑是他下的手!雷朗没好气的道,说罢,一振袖袍坐进轿里。
「是。」陈总管应道。目送轿子离开,他狐疑的拧眉挠腮,「真的不是大人干的吗?那么夫人的猫儿怎么会不见呢?」
想起什么,他恍然大悟的接著自言自语,「也对,绝不会是大人下手的,大人怕死猫了,又怎会亲手去抓猫呢?八成是大指使什么人暗中做的,不过,这下要上哪去找猫,方才大人也没说个清楚……」
说到底,他还是认定是自家主子干的好事。
*****
「你们先回去吧。」下朝后,处理完公务,天色已近黄昏,想到昨夜发生的事,雷朗有些心烦的遗走轿夫,打算随意走走,稍晚再回府邸。
沿著河岸走了片刻,这时一辆马车从他旁边经过,陡地停下,车上下来了一人,一脸笑的拱手。「咦,这不是雷大人吗?」
「鲍大人。」他拱手还礼。
「雷大人是要回府吗?不如我送雷大人一程。」鲍康平热络的说道。
「鲍大人好意在下心领,在下还没打算回府。」
鲍康平刻意打量了下他的神色,试探的开口,「雷大人方才大婚,理应满脸喜气,怎么反而一脸疲色?」
不等雷朗答话,他接著举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揶揄道:「呀,瞧我真笨,雷大人与夫人新婚燕尔,恐是夜里闺房之事过度劳累所致吧?」说毕,暧昧一笑。
听到他的调侃,雷朗微微沉下眉,忽然间,隐隐听到数声低鸣传来,他凝神细听。
见状,鲍康平问:「怎么了,雷大人?」
「鲍大人没听到吗?」
鲍康平这才侧耳倾听,「似乎是猫儿在叫,听起来颇凄惨的。」他举目四望,接著望见在河里载浮载沈的一物,诧道:「咦,那是什么?」
雷朗定睛细看,须臾,看清是什么后,他皱了下眉。「是只白猫。」
「那猫怎会跳进河里?它会泅水吗?听闻猫儿最不喜水了,啧,可怜的小东西,快溺死了。」嘴里这么说著,鲍康平却无意命令随从下水去救那只他口中的可怜小东西。
看著眼前在河里挣扎著的猫儿,雷朗微微一凛。那是他最痛恶的猫,但,这只白色的猫……该不会就是符书儿养的那只吧?
他犹记得她昨天在质问是不是他抓走了那猫,那焦急伤心的神色……该死的,他在想什么,他竟然想下去救那只蠢猫?
她可是诬指他抓走她的猫,还放肆的打他,更何况,河里那只缓缓往下沉的畜生,可是他此生最痛恨的猫……
「噗通。」听闻投水声,鲍康平回头一看,竟看见雷朗跳下河里。「啊,雷大人,你这是做什么?」迅速朝白猫游去。
就在它即将沉入河里时,他及时捞起它,撩起衫袍下摆包住它小小的身子后,强忍著惧意迅速游回岸上。
「想不到雷大人如此心慈,连只畜生落水,都见义勇为的救起它。」鲍康平拉了他一把,笑道。
一上岸,雷朗便一把丢开那只白猫,退到一旁,抹去脸上的水渍,紧抿著唇,忍下惊恐,一语不发。
那猫获救后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鲍康平见了便走过去。用脚踢了踢,语带笑意对那只白猫说:「小家伙,算你走运,遇到雷大人救了你,还不快走,别再贪玩跌进河里啦。」
「等一下。」听到他的话,雷朗压抑住畏惧,脱下早已湿透的衫袍,罩住白猫,迟疑了一瞬,这才伸手抱起它。
「雷大人为何这么做?」鲍康平不解。
雷朗没有多加解释,丢下他,抱著猫掉头就快步疾走,急著要将这只可恶的小畜生带回府,证明白个儿的清白。
*****
一回到府中,却看见符书儿与莲月拎著包袱,似是要出门,而杵在一旁的陈总管正一脸为难。
「夫人,您这么做,等大人回来,让我怎么跟他交代?」
「你坦白跟他直说就是了。」符书儿轻蹙眉尖。
「这是怎么回事,你要去哪里?」雷朗开口问。
看见他,符书儿先是畏怯心虚的垂下首,接著思及猫儿的事,又再忿忿的抬起头。
「你回来得正好,我要离开这里。」见他一身湿,身上甚至没穿衫袍,头发还不停的在滴水,她有些诧异,却也没问发生何事。
「什么意思?」他浓眉皱拧。
「我不想再见到你。」她轻咬著粉唇,幽幽怨慰的说。
雷朗凝睇她须臾,接著面无表情的将手上的袍衫递给她。
「拿去。」
「这是什么?」接过他递来的那个布包,提在手里觉得有点沈,猛地听到里面传来疑似猫叫声,她一震,连忙打开一看,竟是失踪了两日的爱猫!
她惊喜的瞪大眼,抱起浑身湿淋淋的猫儿,「小豹、小豹,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会弄得一身湿?」
见她得回爱猫满脸欣喜的表情,眼里只关心她的猫,对他却不闻不问,雷朗胸口忽觉一阵气闷,什么都没解释,不发一语的离开。
陈总管望了一眼自家主子离开的背影,赶紧道:「夫人,既然大人带回了这猫儿,那么您可以不用离开了吧?」才刚新婚没几天夫人就求去,这事若传了出去,会有损大人的声誉。
符书儿低头看著怀里的猫儿,见它雪白漂亮的毛此刻一身脏湿,她好心疼,摇头说:「你家大人竟把我的小豹折腾成这样,我不能再留下,让他再有机会折磨小豹。」她又吩咐莲月,「我们走吧。」仍是执意要离开雷府。
「夫人……」眼见她带著丫鬟坐上马车,头也不回的离开,陈总管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赶紧前去禀报主子。
*****
「罢了,她要走就让她走吧。」雷朗淡然回答。原本他就没打算成亲,当初是一时心软才答应了这门亲事,没想到她竟还带了只猫嫁过来。
现在走了倒也好。
「可是大人才刚新婚,夫人就求去,这事传出去恐惹人闲言闲语。」
「我雷朗问心无愧,旁人要怎么说,随便他们去。」他扬声道。眸里却有丝恼意,不是为了怕日后旁人的流言蜚语,而是她竟然为了只猫,不借求去。
在她的眼中,他竟比不上一只该死的猫?
踌躇了下,陈总管嗫嚅的问:「……那么属下可以问大人一事吗?」
「什么事?」
「大人既把那猫儿丢了,为何又再带回来?」
闻言,雷朗气得扬眉怒瞪他。「那猫儿不是我抓走的!」
他没有想到,原来自家总管竟也跟符书儿一样,从头到尾都认为是他抓走那猫的。
被雷吼一声,饶是跟了他多年的陈总管,还是不免抖了下。
「可是……若不是大人抓走那猫的,那大人又怎知它在哪里,还带回了它?」
「……」雷朗气到说不出话来。为了一只猫,竟连从小看著他长大的陈总管都不相信他!
*****
「书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雷朗是怎么欺负了你,你一五一十的告诉爹,有爹替你作主。」不久前,符仲文回府后,就看到莲月让人带来的书信。
信中写道,嫁过去两日,女儿与雷朗竟还未洞房,不只如此,那雷朗还惹得女儿伤心流泪。
一看完信,他怒不可遏,立刻派人前去雷府将女儿接回来。
女儿一出世,果然如长风道长所言,兴旺了符家,几年内,他连连得到皇上的拔擢,从七品的小官一路晋升到中书令,是以他非常疼爱这个女儿。
能够娶到书儿,是他雷朗不知几世修来的福分,他竟不知珍惜她,还让她受到委屈,符仲文气恼不已。
「爹。」看到父亲,符书儿忍不住眼泪汪汪,满腹的话不知该从何说起。
「乖女儿,你别急著哭,快把事情告诉爹,若真是那雷朗的错,爹自会替你讨回公道。」
见小姐只是哽咽著,莲月索性代她约略说了一遍。
「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最后姑爷竟然还辩驳说,他脸上的抓伤和衫子上的白毛,全是被南诏国进贡的一只白猴弄的,这简直是睁著眼睛说瞎话……然后就在我们正要离开时,姑爷回来了,手里拎著小豹。」
她指著小姐抱在怀里的猫,气愤不平的再说:「大人,您瞧,这姑爷也不知怎么折腾小豹的,把它弄得又湿又脏。」
听毕,符仲文看看女儿怀里的白猫,然后抬头说:「书儿,你真的是误会雷朗了,他昨日确实是被南诏国进贡来的白猴给抓伤的。」
「什么?」闻言,符书儿愣住了,「那不是他编造的谎言吗?」
「不是,当时爹虽没亲眼看见,但在场有不少人瞧见了,今早爹一上朝,就听见有人在谈论此事,说那白猴也不知是怎么挣脱了笼子,在宫里头四处乱窜,守卫急追著它,雷朗偶然经过,那猴儿竟扑到他头上,还抓伤了他的脸。」
符书儿惊愕得与莲月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来。
「原来姑爷没说谎骗人。」莲月挠头搔耳道,接著想到一事。「可是小豹弄得这一身湿是怎么回事?而且还是姑爷带它回来的。」所以说他的嫌疑还是最大。
符仲文沉吟遗:「以爹对雷朗的了解,他生性耿直坦荡,他若说没有,就肯定不是他做的,小豹的事儿,书儿你可能真的误会他了。」
符书儿蹙拧秀眉,陡然思及不只是小豹一身的湿,他身上也一样,莫非她真的误会他了?
见事情并不若他之前所想,是雷朗亏待了女儿,符仲文也缓下了脸色,劝哄道:「书儿,不如明儿个爹再仔细问问雷朗,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嗯。」听到爹方才所言,符书儿忽然有种感觉,似乎真是自个儿冤枉了雷朗。若明天爹查清真相,真是她错怪了雷朗,该怎么办才好?
*****
「……所以鲍大人亲眼看见是雷朗跳下河里,亲自救起差点就要溺死的小豹?」
翌日,符书儿在听完父亲的话后,一脸震惊。
「没错,这些事儿是鲍大人亲口告诉我的,还不是出自雷朗之口。」所以可信度自然更高。
她惭愧的轻咬著唇。
「书儿,既已理清真相,爹陪你回雷府,亲自向雷朗解释,我想雷朗心胸广大,应不会介怀的。」符仲文劝道。
「……」她低头沉默须臾,抬眼道:「对不起,爹,都是书儿太鲁莽任性,错怪了相公,书儿自个回去就好。」
「可是--」符仲文不太放心。
她截住父亲的话,「是书儿做错了事,书儿自会向相公认错,请求他的原谅。」思及雷朗为她救回了小豹,她竟然还责怪他,一句道谢都没有,不禁更觉愧疚。
「好吧。」见她神色坚定,符仲文欣慰的拍了拍女儿的肩,「那爹送你出去。」
不久,回到雷府,陈总管看见她,满脸惊喜,「夫人,您回来啦?」他还以为昨日她这一离去,就不会再回来了。
「是我不好,错怪了相公,他现下人在哪里?我要亲自去向他赔罪。」
「咦?」闻言,陈总管愣了愣。
「陈总管,我家小姐问姑爷这会儿在哪里,你快说呀!」莲月催道。
「大人他此刻在寝房里。」说著,见夫人就要举步而去,陈总管连忙跟上去,「等等,夫人,大人他病了。」
「他病了?」符书儿讶道,难道是因为昨日他跳下河里救小豹,著凉了吗?
「呃,这大人身子骨一向强健硬朗,打小就甚少有病痛,谁知道前阵子突然染了风寒,这病一来呀,异常严重,后来大人……啊,对了,就是去参加符府桃花宴回来后,整整在床上躺了两日才能起身。」
陈总管一边走,一边叨叨说:「没想到这时竟蒙皇上恩赐,擢升大人为御史中丞,大人病体尚未痊愈,便又忙著与大理寺一起清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