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殇墓碑-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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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尖颤抖的抚摩过你的胸口。
我的手立刻鲜血淋漓。
你假装无所谓的笑笑,然后又消失在另一片黑色的森林里。
我却尖锐的嘶喊,你,你哭出来罢。
流了那么多的血,怎么可能不疼呢。
我要是会治疗系的魔法,一定召唤地精灵给你平息疼痛。你流了那么多的血,那么疼。
你在夜里面黯然的挥手,风吹满你黑色的夜行礼服。
我为你偷着心疼。
于是,我决定穿过森林穿过沙漠穿过戈壁穿过所有阻挡你幸福的一切。
我要去生命泉为你祈福。
我要用我的一切换取你的阳光,你渴望了那么久却不敢走近的阳光。
我盈盈的在神的脚下跪下;水晶球荧荧的对着殷殷的泉水。
我不卑不亢,上一轮回我跪了五百年。
但是我听见天际的嘲笑,五百年。只不过五百年。
生命泉要的确实是时间,但是这一次,你哪有五百年来消遣。
五十年。
或许可以说是仁慈。泉水忽的就清澈见底。
脉脉含情。
用你五十年的时光,换他一天的阳光。
我狠狠的咬着嘴唇。
血流下来的时候我想起你同样流血的胸口。
你的血是黑的我的血是蓝的。
我换。
那怕。从此不能相认?
恩。
那就从此不再相认。
于是我衣衫褴褛,灰蓝的袍子掩盖着皱纹和眼泪藏在时间和阳光的对面。
我相信你等了一个都世纪,在阴暗的夜里面苦苦的等。
我也在等。
我看见你银色的头发,看见你淡紫的眼睛。看见你的笑容。
过去的那些颜色总被月光覆盖,阴郁晦涩。
而现在,它们真实的存在着,存在在阳光下面,明亮的叫我心发慌。
我看见你回过头来,嘴里大声的呼喊着我的名字。
你尚未知道我已经老去。
花费五十年的光景,是为了你和阳光打个照面。
可是我真的再所不计。
现在这张老去的脸,如何的粗糙丑陋。老去的我,将如何残咽喘息。
都,再所不计。
我已经不能如从前一样的在阳光下面表演我对你的爱。
不能一手捧着水晶球一手召唤精灵。
那就让我在你看见阳光的地一日里。
以我残留的魔法,赐你的左手希望,右手幸福。
即使我不自量力。
即使我只能给你换回一天的阳光。
我也。
幸福如同当初的想见。
好了。
我们终于不能有见面的机会。
没有拥抱,没有眼泪,没有魔法,也没有痛苦。
我嗅到阳光里弥漫着蔷薇的香。
一如夜色里你嘴唇上残留的余味。
这一天过去,我将徘徊在炙炎的戈壁上,只带水晶球。
而你,将成为永远埋藏在黑夜森林鬼影瞳瞳的传说。
只怕那夜的传说再一次传到我的耳朵里的时候。
会苦涩的叫我怨恨。
就让我转身。
(完)
过去了的过去2001
阿蓝和阿SAM
阿蓝每天在家的时候和阿SAM一起坐在椅子上。阿蓝离不开阿SAM。
阿SAM只是一只玩具小鸡。
阿SAM陪了阿蓝整整8年。阿SAM是阿蓝的哥哥8年送给阿蓝的生日礼物。
8年是不长不短的时间。每年阿蓝都会收到哥哥的礼物,玩具熊玩具狗玩具恐龙。都是大大的软软的,颜色鲜亮,放在阿蓝灰色的房间里,很漂亮。
从很早开始,阿蓝就是一个好孩子。阿蓝常常生病,常常要挂水,常常要打针。阿蓝觉得很痛,但从来不吵不闹。
只是在半夜里突然惊醒过来的时候,紧紧的抱着阿SAM,把恐惧的眼泪抹在阿SAM软软的身体上。在心里喃喃念,阿SAM你在这里,在这里就好。
然后慢慢的睡着。
那是阿蓝和阿SAM两小无猜的游戏,灰色背景上的童年,互相扶持的幸福。
后来后来,在那么长的时间里。
阿蓝每天去上学的时候,阿SAM就安静的呆在家里,只是每天阿蓝仍然抱阿SAM睡觉。
阿蓝长大长高,戴上眼镜,有了朋友。阿SAM去和8年前一模一样。SAM不会动不会说话不会吃饭不会长大。只是时间的搓洗,使阿SAM不再是以前那么鲜艳的黄色。
有那么一天,阿蓝家里来了客人,其中有一个比阿蓝小几岁的男孩子。
那男孩子把阿SAM当成坐垫,放在地板上,坐在上面,若无其事的看电视吃话梅。
阿蓝看到的时候站在那里怔怔的,眼泪就那么掉下来了。
阿蓝从来都记得,当时心里就像被揉进了一把玻璃碎片。一下子被刺痛了。
阿蓝不声不响的抱起阿SAM回到自己的房间。
阿蓝知道为阿SAM流泪意味着什么。
阿蓝像小时候一样,把眼泪抹在阿SAM软软的身体上。
后来,再后来的时候,阿蓝去了一个玩具加工厂参观。阿蓝站在那里看着一模一样的很多玩具,被塞进棉花,被缝合,然后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的时候,心里平静的要结冰了。
阿蓝想到了阿SAM,有那么多的阿SAM,在那个时候。阿SAM不会动不会说话不会吃饭。阿SAM不会长大,因为阿SAM只是玩具,有那么多不会长大的阿SAM。
但是阿蓝长大了。
阿蓝8年来第一次没有抱着阿SAM睡觉,那天晚上阿蓝轻轻的哭,用手背把眼泪抹去,重复着,一下一下的。
阿蓝把以前堆满房间的玩具全部锁进大大的木柜,阿SAM也在那一堆玩具里面。
阿蓝终于离开阿SAM。
阿SAM的身体里被小心的放进了一张阿蓝和阿SAM的照片。那是8岁时的阿蓝和漂亮的阿SAM,在陈旧的阳光下,微笑着,很快乐。
2001。11
温暖的冬天
每天这样的温暖的天气,让人几乎要忘了这是冬季,周却没忘记。周17岁。高三。
周的爸爸妈妈就要离婚了。周一点都不奇怪,周围的同学有很多很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周以前会同情他们,
现在想想自己马上也要沦为那么一类人了。不禁要笑自己。
周的爸爸是一所中学的校长,喜欢喝酒,喝着喝着有那么一天就出事了,是和学校里的女老师。
周的爸爸被割去了校长的头衔,流放到一所小学教书,周的妈妈当然不能容忍丈夫的不忠,于是吵着要离
婚。这似乎是一个太过于老调的故事,没有任何人关注着事情的发展。
一开始的确有很多人议论纷纷,说三道四,以后就慢慢的消隐掉了。
周在这个冬天里和过去的16个冬天里过的日子没什么不同,每天上学放学,谁也不知道,周在等待着一个
早就应该到来的结束。
周渐渐疏远一些以前在一起的很好的朋友,比如阿蓝和VAN。
她们知道周很难过,但是周不表现出来,周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所以她们也只能默默的在远处看着周。
周开始认真的学习,放弃了喜欢的漫画和音乐,小说什么的,也不看了,以前的周一个星期要看掉好几本厚
厚的小说。周开始明白只有学习才是自己唯一的出路。周开始学会好长时间的发呆,盯着某一个地方,持续下去。
周是伤疤体质的孩子,无论是什么样的小伤口,总会留下痕迹。周明白清楚,但是有的时候,在很痛苦很压抑
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割开自己的皮肤,看鲜红的血液汩汩的流出来,它们是肮脏的,周想。
周每天晚上会在学校上晚自习,家里每天持续争吵,周的爸爸妈妈恐怕早就忘了周今年高三。
周想去西藏读大学,VAN听了在那里笑周,小孩子,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啊。
周固执的说一定会去,周没有说出里其实理由只不过是那么远的西部,让自己感觉很安全。虽然说当今的
社会哪里都是一样的,都是不稳定的,让人没有安全感。
周曾在很小的时候看过一个西藏为背景的MTV,藏传佛教,雪莲花,壁画,纯蓝的天空,那些碎片深深的刻进
了周的脑袋里。
周喜欢那些东西。
周觉得这样想自己会好过一点,即使爸爸妈妈离婚之类的。
周早就有和爸爸妈妈其中一个分别的打算,也知道这个分别是永远的,并且马上就要到来。
这样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2月,本应该是最冷的天气,但是最高气温竟有17摄氏度。周的爸爸妈妈的事情
还是胡乱的一堆,没有任何头绪。周的学习渐渐的上来了。名次稳定在20名左右,在这个省重点中学里面,有这
样的名次,考一个好一点的大学绝对没问题。
周的感觉也麻木了,对与爸爸妈妈每天数次的争吵。
但是周没想到,自己面临了又一个分别。
阿蓝要去雅安上音乐考前班了,后天的火车。
周哭了。周甚至觉得不可思议,爸爸妈妈的事自己一点眼泪都没有掉,而阿蓝走的时候,自己却哭成这样。
周一直以为自己不在乎什么友情之类的。在后来周想,或许是自己太久没有流过眼泪,然后就这样突然倾泻出
来。周对于这个解释很满意。
而当时,周和VAN一起去火车站送阿蓝,那天是2月14日,情人节。阿蓝剪掉了长头发,碎碎的短发,在阳光
下面显得很清爽,明亮的笑容。
雅安是个多雨的北方城市,阿蓝说,我会一直在那里了。
VAN笑笑说,阿蓝你要好好的,以后我和周会去看你。周点头附和,但是一低头,眼泪就流下来了。
阿蓝说,周,周,你要照顾好阿布。我走了。你和阿布都要好好的。
阿布是阿蓝和周以前一起捡来的小狗,白色的绻绻的毛,褐色的眼睛。
周怔怔的看着火车的开动,看着阿蓝在火车上挥手,然后低头看自己灰色的运动鞋,对VAN说,VAN姐姐,阿蓝
就这么离开我了。
VAN楞了一下,然后笑笑,可是周,我们以后能去看她的啊。
以后我能去看阿蓝的啊。很深的夜里,周这样喃喃自语着。以后,以后,还有以后的啊。
周更加努力的学习了,发呆的时间少了,空闲的时候会和VAN在学校里散步,然后一起想到阿蓝。
周家里的事终于有了眉目,手续正在办,周跟妈妈。
周有的时候会想自己是恨爸爸的,但是更多的是同情,然后想着想着,就会安慰自己,一切都会过去的,还
有以后和将来的。
周爸爸妈妈正式离婚的那一天,周收到了阿蓝的第一封信,以及一盒卡带。
是阿蓝自己的钢琴曲。
周突然觉得温暖,按下WALKMAN的PLAY键,清脆的玻璃晶体膨胀而碎的感觉,有什么会新生的,有什么是结束的
卡带后面录了阿蓝的声音,周,你好吗,我很好,雅安这边潮湿多雨,我很怀念你那边温暖的阳光
已经是春天了。VAN站在周旁边这样说。
周看学校的那么一大片水杉,很绿很潮湿的样子,那是阿蓝所喜欢的。
冬天真的就这么过去了。周想。
锦瑟
见到锦瑟。是我看到那篇文字的第二天夜里。她来我的梦里找我。
她真的有漆黑的,见不到阳光的眼睛。她的手指纤长,面容苍白,笑容凄美。
锦瑟是被人一次次丢弃的女子。而我,则是一次次的离开我爱的那些人。
我不知道她来找我的原因。
她说,她孤独。她的一千个一千次的孤独在黑暗的世界里凝固成了恐惧。
然后她哭了。她趴在我的肩膀上,冰凉的眼泪一滴滴的掉进我的脖子里面。
我觉得寒冷。
锦瑟抬起她漆黑的眼睛看我,她的眼神空洞而盲目。
她的宿命是一开始就被决定好的,是另一个不相干的人的文字游戏。
所以,她只有按着被决定好的道路,一直向前走着,在有牡丹盛开的洛阳,在尘土飞扬的某个街道旁的一间黑暗的屋子里面。
锦瑟不需要光明,因为她看不见它。
在《流年》里面,安明用小诺给的那枚一元硬币换了一杯不加冰的可乐。
而锦瑟,镇定的对写她的那个人说,如果这枚硬币是正面,我就活下去。
她把硬币高高的向天空抛去。
一朵美的眩目的牡丹在地上闪着金属质感,和锦瑟用纤纤细手绣出来的牡丹一样绝美。
我坚持那两枚硬币是同一枚。从不同的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