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情谜-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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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凌的性格潇洒,不拘小节,所以与院里的工作人员都相处得很好,这也包括院长。平日闲来无事,冰凌经常到院长办公室走动。
进了办公室的门,冰凌就看到了屋里除了院长、姚远外,还有另一位很年轻的男子。但那男子背对着冰凌站着,冰凌没能看到男子的模样。
“这也实在是太巧合了,不过这天下容貌相似的倒是有很多。”老院长坐在办公桌上,面带微笑的对那位神秘的年轻男子说道。
容貌相似?原来是这样。但与谁的容貌相似?冰凌琢磨起老院长的话。而这个时候那年轻男子刚好转过了头来,他无疑是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所以随意的一个回头,与冰凌打了个照面。后来冰凌回想起当时自己的反应,只能用三个字形容:见鬼了。
这……这……冰凌瞪大了眼睛,嘴张得老大,只差没惨叫出声来。
“冰凌,有事吗?”老院长终于看到了杆在门旁的冰凌,问了一声。
“没事,没事。”为了免于失态,冰凌逃也似的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
在大英图书馆那边的工作基本完成,对贝比耶王的木乃伊又十分的感兴趣。这使得萧瑟接到姚远的电话后,便不假思索的接受中国人类学研究院的聘请,从英国来到了中国。
与姚远一同离开院长办公室,在过道上,萧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递给姚远。
“对了,有一样东西也许你会感兴趣。”
萧瑟的声音十分美妙,有些低沉,却又充满磁性。
姚远不吭声的接下,打开一看,见是一行细致的佉卢文文字与一行漂亮的古代汉字,从字体看可辨别是手抄的。
“‘柏木郁葱,朕心之悲恸’?”姚远用没有感情的声音读着那行古代汉字,然后他抬眼看了萧瑟一眼。
“我是根据与木简一同出土的铜钱确定了木简的年代,推定了贝比耶王是在汉武帝时代的楼兰君王。现在看来这是正确无误的。”
萧瑟在来中国前就已经从姚远那里得到了部分资料,从姚远提供的资料里他得知贝比耶王木乃伊的年代推定,这正好也是在汉武帝时期。
“现在看来,汉代史学家对于汉武帝私生活方面的记载是十分可信的,只不过漏掉了一些东西。无论是有意无意,他们漏掉了贝比耶王的部分。”
萧瑟十分肯定的说道,他有一种与姚远相同的品性,对于研究对象抱着一种客观的尊重。
“这边也发现了类似的证据,半块玉圭。”姚远一脸平淡的说道,他将萧瑟给他的小纸片揣进了裤兜里。
对于姚远的话,萧瑟的反应也是十分淡然。他能很轻易的联想到这半块圭出自何处,当然自古圭就是中国天子所佩带的玉佩。
“我会相信贝比耶王在汉朝廷当过质子。楼兰末期在强大的匈奴与汉王朝的夹缝里生存,楼兰王向汉朝廷派出质子是合情合理的。”
萧瑟的话虽是随口说出的,但这样的假设是非常合理的,所以姚远点了下头以示认同。
“就假设这位楼兰质子是从汉朝廷回国继承王位的,然后等待他的是国内的宫廷阴谋。一次成功的,掩人耳目的谋杀。”姚远颇有兴致的说道,他喜欢有前景的假设。
“是的,那么也可以给楼兰的改朝换代提供一种新说法:汉皇帝拥有了与哈德良同样的巨大悲痛,只不过是以两种极端的方式发泄而已。”
哈德良是古罗马的皇帝,他深爱的少年情人安提诺乌斯早逝,他给予了情人无上的哀荣。
萧瑟的思维似乎有一种跳跃的东西在闪烁,这种东西很快就吸引住了姚远。与萧瑟的谈话让姚远感到少有的惬意,姚远那冷漠的黑色眸子很难得的散发出光彩。
两人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临时的文书研究室前,这里将是萧瑟日后的工作室。
“谢谢你推荐了我。”萧瑟在门口伫立,他笑着握住了姚远的手,他那张绝色的脸上闪动着迷人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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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自己容貌与历史上的贝比耶王的容貌相似,萧瑟并不以为然。原因无它,以萧瑟的知识面自然是知道容貌的美是出自匀称的五官比例,而他所具有的五官是极其完美的。这种完美是一种模式,所以萧瑟也就认为贝比耶王的容貌与他的容貌是同一种模式。但他却根本没去在意,如果两张脸是一模一样的时候,那就不是模式这种理论上的东西所能解释的。
萧瑟站在精致的玻璃柜前,柜子里摆放的就是那件价值连城的黄金面具。萧瑟凝视着,陷入深思。
“金面具的文化起源于美索不达米亚,被古埃及人发扬光大,但中国的文化里并无这种东西,就如同没有权仗一样。”
姚远不知于什么时候站在了萧瑟的身后,他开口说话,将萧瑟从沉思中唤醒。
“楼兰文化是多元的,它吸收外来金面具的文化是完全可能的。”萧瑟抬头看向姚远,他发表着自己的见解。对于突然出现的姚远,萧瑟并没有流露出吃惊的表情。
“金子的纯度很高,西域地区的冶炼技术达不到这个层次。”姚远走进玻璃柜,打量着柜子里的金面具。虽然文物存放室的光线有些昏暗,但金面具却在角落里闪闪发光。
“通过贸易获得金子是可行的。”仿佛心有灵犀一点通一般,萧瑟知道姚远的意思,但他持相反的态度。
“比如说栗特商人所持有的罗马金币。”姚远露出了一个嘲解的笑,他的笑容十分的有魅力,而且难得一见。
仿佛是被姚远的笑容所吸引,萧瑟不禁打量站在他眼前的姚远。姚远那初看起来修长的身子,其实是强健而结实的,他拥有一副健美的身材。仔细看起来,姚远的五官也十分的耐看,俊美中带着粗犷,充满了不尽的魅力。
“你想说罗马晚期金币的质量都很低劣,不过我可相信商道存在着黄金贸易。”萧瑟收起了落在姚远身上的目光,轻笑着说道。他自然知道姚远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虽然用罗马金币冶炼成金面具也还勉强说得通的,但罗马后期的金币质量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金子是汉朝廷提供的,这在成份比例方面能得到很好的证据。如果再能证明金面具的手工也是汉人的,那证据就接近完美,无可攻懈。”
姚远兴致盎然的说道,他喜欢与萧瑟谈话,喜欢两人对话时的那种近乎美妙的感觉。虽说萧瑟的专业是古文字,但他却掌握了与姚远同样层次的历史知识,这令姚远十分的赞赏,虽然他一向不会赞赏人。
“如果顺着你的思维方向,那么就只能得出汉皇帝制造了黄金面具,但这是悖论,中原文化中没有黄金面具。”
萧瑟略提高了语气,此时他竟很想说服姚远,虽然以往他从不认为他需要与别人争论。
“当问题又绕回到开头,就说明再争执下去不会有结论。不过,文物鉴定专家会给出一份合格的鉴定报告,在上边会写道:继承中国传统金器物的手工技巧。”
姚远抬了下英气的眉头,他的话里带着几分抬杠味道,这显然不是他以往的说话风格。
“我几乎都想跟你打赌了。”萧瑟绽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笑,那是个很美的微笑。就如同那具金面具,完美的唇微微上扬,一个优雅而风味的微笑。
***
让萧瑟与姚远住在一起,这是研究院的安排。由于院长以为姚远与萧瑟是好朋友,所以理所当然的给安排在了一起,何况姚远住的地方也很开阔。
在生活方面,姚远与萧瑟是两种模式。姚远严谨、不懂圆通,对待自己也是如此。他的房间让人感觉不出是有人住的,非常的干净、整齐,进去的时候还以为是到了宾馆的房间。而萧瑟却是个懂得舒适的人,他住进来的第一天,窗棂上就摆上了一盆开着黄色小花的禾本植物。萧瑟每天早上都起来给它浇水。
房间里低声播放着莫扎特的《夜后咏叹调》,姚远在上网读阅着资料,并没有留意到萧瑟的出现。
“可以进来吗?”萧瑟站在门口,用手指轻扣着房门。
姚远抬头看了萧瑟一眼,点了下头。
“关于玉圭,我想起了一个人。”萧瑟走了进来,站在了姚远面前。
“日本东京大学的井上教授,他收藏不少中国古代玉佩,他的藏品里有一块玉佩也是半圭形状。”
萧瑟开门见山的说道,他的话语简洁,有着姚远的风格。
虽说萧瑟负责的是文书部分,但却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帮姚远查找了他所想要的资料。萧瑟先是想到了自己认识的日本人井上收藏古代玉佩,然后登录井上所建立的古玉网站,竟在站内轻易的就搜索到了一张属于半圭状玉佩的图片。
“相同形制吗?”姚远抬头看着萧瑟,略表吃惊的问道。他完全没想到萧瑟会提供他这样一个信息,这是萧瑟专业与工作领域之外的。
虽说找到另一半玉圭的机会十分的渺茫,但姚远完全信任萧瑟,他丝毫不怀疑萧瑟所提供线索的价值性。
“可以拿图片与实物对照一下。”萧瑟提议道,他可以将照片打印出来。研究院收藏的那块非同一般的半圭玉佩他是见过的,不过他不能肯定,井上收藏的半圭与研究院收藏的半圭是否能对得上号。
“必须是实物与实物的对照才能知道吻不吻合。”姚远将手臂支在桌上,抬头对萧瑟说道。颇有点破镜重圆的意味,除非两块半圭拼凑得起来,若不,即使将一件完整的玉圭对分为二是极其少见的,但这并不意味井上的半圭就是他们所要寻找的那部分。
“那得跟井上谈谈,他或许乐意提供。”萧瑟优雅的身子倚靠着书桌,他秀致的手指在书桌上轻扣着。
“你见过木乃伊的复原容貌吗?”姚远抬头注视萧瑟绝美的脸庞,问得有些唐突。他第一次留意到萧瑟的美貌,发现萧瑟的那五官竟如古希腊的大理石般唯美。
姚远是个对于别人的美丑全然不在意的人,但萧瑟的美貌是种极至的美,以至姚远也不能完全无视。
“真的很像吗?”萧瑟拧了下秀气的眉头,淡漠的问道。在研究院里,萧瑟受够了别人猎奇的目光,只因为他长得像贝比耶王的复原头像。以往因为容貌被人关注也就算了,现在则更是麻烦,被人当成是两千多年的历史人物化身。
“怎么说呢,模式,完美容貌的模式。”
姚远并没注意到萧瑟的细微情感流露,所以他并不知道他刚才那句话是已经冒犯了萧瑟。他的回答亦不是对萧瑟使用蓄意的赞美之词,更未曾揣摩萧瑟的心理,但却说出了与萧瑟如出一辙的话语。
“呵呵。”萧瑟笑了,那是爽朗的笑声。他还真没想到这世界上竟有人与他的思维如此近似的人。姚远是除他以外,第一位将他的美貌诠释为完美容貌模式的人。
萧瑟从小就很讨厌自己的容貌。对于别人总是为他的容貌所吸引、接近他这一点更是深恶痛绝。这当然也包括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萧瑟都一直被人误认为是女孩子,或中性的人。而所谓中性的人,便是两性都吸引的体质,被女人告白,被男人追求。
萧瑟的幼年生活过得十分的禁欲,这里所谓的禁欲乃是指在于物质与精神方面的。
寺院的生活是清贫的,对于吃到可口、美味的食物的渴望在萧瑟的心中并不存在。萧瑟对于食物的理解十分的朴素,补充身体机能所必要的卡路里,这就是食物的全部功能了。所以就是后来回到了英国祖父母身边,过着贵家少爷的生活,萧瑟的饮食习惯还是保持着清淡的口味。
在情感方面也是如此。很小就被带离母亲身边,父亲又是位沉迷于古文字研究的学者,对萧瑟关心很少。萧瑟的童年生活是不正常的,没有亲人的疼爱,没有玩伴。每天都与寺院老喇嘛呆在一起,识字、念经,完全像位小修士。不会撒娇,也不懂玩耍,对亲情没有需求,对友谊也没有渴求。这使得本该是天真、幼稚的萧瑟显得克制而成熟。过早的聪慧,更是让脑袋填满了不属于他那个年龄段该拥有的深奥知识。于是智商将情商远远甩下,一发不可收拾。在这一方面上,姚远与萧瑟是相似的。
所以也就能理解萧瑟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情感,以爱情的方式去爱人。当然他还没到姚远那种极端漠视的程度,但身边的人无法吸引他的注意成了无法辩护的事实。可想而知,长了一张招惹众人注目、追求的脸在于萧瑟是多大的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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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上教授是位汉学家。日本的汉学家都有一个特点:在中国古文化方面的钻研一向都比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