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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狼子野心-第9部分

小说: 狼子野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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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邪儿的生母?」纳兰紫渊微怔。
「她叫丝柔,是牧羊人的女儿。」乌儿戈回头看向纳兰紫渊。「我说到这里,你心里一定已经构想到一个凄美的故事吧?对不对?」
「能使大汗念念不忘,想必有独特之处。」纳兰紫渊垂眸应道,事关呼邪儿已经引起他的兴趣,何况若只是简简单单一个有情人被拆散的故事,乌儿戈绝不会用这样的语气提起。
「我和她的故事并不独特……只是非常丑恶。」
「丑恶?」他竟然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与呼邪儿母亲的关系,这令纳兰紫渊不得不惊讶了。
「我十三岁就继承汗位,当时只不过是草原上众多小部落之一,经过几十年吞并征服,苦苦经营才成为今时今日的赤那……那一年,我在征讨的途中受了重伤,与军队失散,流落在贝那勒蓝湖,被一个牧羊人的女儿救了,她就是丝柔。」
乌儿戈顿下来,神思飘远,似乎正在回想过去,曾经的快乐与激情,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就像当年,他很快就离开了丝柔。
「当我的伤痊愈后,就回到部落。临行前,我对蓝湖起誓,绝对不会忘记她,但我回家后,很快就把她忘记得干干净净了。」边说,乌儿戈自嘲地勾起嘴角。
看着他在岁月留痕下依然显得英伟的侧脸,纳兰紫渊心里了然。
「当时我早已迎娶母后的侄女,被称为草原第一美人的勒丝娜公主,也已经生下长子阿提拉,对我而言,丝柔只是一个意外,怎料八个月后那个意外竟然再次找上我,而且还由一化二。」
他甚至无法用言语形容当丝柔满身污秽血迹不堪地抱着婴儿在他面前出现时,他心中的惊讶诧异。
「原来在我离开后不久,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那年大雪,她的老爹把她赶走。她以为我会回去,于是一直留在结冰的蓝湖旁边等我。」
纳兰紫渊轻声道。「幸好,她始终等到了。」放眼看去那一片湛蓝的湖水,他仿佛看见当年那个倔强的少女忍受着寒冷与怀孕之苦,坐在蓝湖边苦苦等待情人的身形。
「等到,未必比等不到更好。我们再遇时,她刚刚于雪地产子,身上满是血污,嘴巴甚至还留着咬断的脐带碎肉,而我……」乌儿戈沉默,好半晌后才能再次启齿,说出当年的事。「而我就带着妻儿到蓝湖游玩。」
就连对男女感情向来淡漠的纳兰紫渊也想象得到丝柔当年的伤心痛绝,自己正值生死关头,而心爱的人却与妻儿风风光光地出游,只是想像也觉揪心,何况丝柔亲眼所见,亲身经历?
「若我没有猜错,绝望的尽头,就是报复……」纳兰紫渊能感同身受世界于眼前突然破碎的绝望,也太清楚渴求报复的滋味。
「纳兰先生果然聪明!」乌儿戈称赞,但也叹一口气。「若我当年也有你这颗玲珑剔透的心,那有多好?」
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嘲弄,纳兰紫渊淡淡地道。「一个孤身于雪地产子也能活下来的女人,可以想像到她有多么坚强不屈,她的报复也绝不简单。」
「的确如此!」乌儿戈脸露苦笑。「她始终是我的救命恩人,又为我生下儿子,勒丝娜也同意让她跟随我们回到部落。起初,丝柔并没有露出丝毫异样,她成为我身边的侍女,不时藉故抱着儿子来亲近我,呼邪儿一出世就和我长得极像,很讨我欢心,而她……她的美与勒丝娜截然不同,非常独特……」
他闭上眼,黑暗中再次浮现出丝柔那双蓝得如同蓝湖湖水的眼睛,十几年过去了,依然像烙印一样留在眼底。
忽然间,他露出纳兰紫渊从未在他脸上看见过的痛苦之色。
「……大汗?」
「没事!」乌儿戈摆摆手,于眨眼间回复自若,缓缓挺直腰肢。「我真正爱上了她。就在我正式迎娶她为我的第二位妃子的那天晚上,她忽然带着儿子消失了,一直到天色将明,我才在西边的森林外找到她,只有她孤身一人。」
「呼邪儿呢?」明知不应该,但纳兰紫渊还是忍不住问。
「不见了。我命人把她押回去后,亲自带兵在森林搜索,整整三天三夜,始终找不到,唯有回去打算迫问丝柔。但她已经自杀了,临死前,她把自己的双眼挖出来,放在案上。或者,她是要提醒她自己,曾经多么地有眼无珠。」
「呼邪儿失踪,他到哪里去了?」纳兰紫渊最关心的始终是这个问题。其实,他已隐隐想到答案,但不得不追问个明白。
「丝柔恨我,连带也恨我的儿子。她把他丢到狼窝去了。」乌儿戈冷冷说着。
说得云淡风轻,而纳兰紫渊却忍不住心颤。
他从来不知道呼邪儿竟然有一个如此狠毒决绝的母亲,不单只对爱的人决绝,对自己残忍,就连亲生儿子也不放过。
「想不到母狼非但没有咬死他,反而把他养大。直到他七岁,即是你来到草原的前一年,我凭着他脸上的白痣,还有那双与他的母亲一模一样的蓝眼,在狼群中认出他。若非如此,说不定他现在还像一条狼一样地生活!我的亲生儿子,堂堂的赤那王子,竟然与野兽在野外生活,赤身露体,以为自己是野兽,过着吃生肉饮鲜血的生活!」乌儿戈攥紧拳头,恨恨地击打身边的石头,打得手背渗出鲜血,也只有这样才能泄去他心中的恨与内疚。
纳兰紫渊终于知道呼邪儿的身世,也终于明白乌儿戈一直宠爱纵容呼邪儿的理由。想起呼邪儿那些充满兽性的举止,他的心倏痛。
掌心压着胸口,压下那些脆弱的骚动,他抬起头看着乌儿戈。
「大汗为什么要对我这些话?」乌亮漆黑的眼珠中,慧光闪熠夺目。乌儿戈总不会无缘无故提起往事,何况是如此不光彩的往事。
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其实也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忽然间有点感慨,想对人讲出心底话而已。」乌儿戈顿一顿,笑说。「放心吧,我无意怪你,也不会警告你别再挑拨我两个儿子。」
语出惊人,幸好,纳兰紫渊早知道这个外表粗豪爽朗的赤那大汗骨子里其实精明至极,闻言没有露出惊惶意外之色,只是傲然地扬起头来。
「我可向天发誓,从来没有挑拨两位王子相争。」
山崖上的风一吹,吹起他的衣带头发,当真就如谪仙似的,飘然得似欲乘风而去。玉雕的脸孔,出尘的气质,还有谁能不相信他?还有谁忍心不相信他?
乌儿戈也不忍心,所以他缓缓地说。「或许,真的与你无关。」
纳兰紫渊倒没有想到这么轻易便解决了他的质询,准备好的说词全都哽在喉头里。
「错的说不定是我。」乌儿戈冷冷地道。「狼是草原上最凶残最强悍最聪明最狡猾的动物,是天生的猎食者,而我竟然以为,狼可以与人共存。」沧桑而英伟的脸孔在初升的太阳光下黑白分明,坚硬如同石像,也不打一声招呼,忽然跨上坐骑,绝尘而去。
第八章
    的的哒哒的马蹄声,就像踩在纳兰紫渊心头一样。
直至坐在舒适的躺椅上,他依然无法平静下来。
短短一日之间,他忽然知道太多。
性情独特而狠毒的丝柔是呼邪儿的生母,爱到绝望便是恨,别人说虎毒不食儿,而她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恨上了,被拋弃在狼窝时,呼邪儿能有多大?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而已。
他吃狼奶长大,与狼为伍,茹毛饮血……越想,纳兰紫渊心里越是难受,手不自觉地按着胸口。不!别再想了,比起呼邪儿,还有更需要担心的。
放软身子靠在椅背上,他尝试拋开所有关于呼邪儿的念头。
回复冷静后,脑海里清晰地浮现的是乌儿戈最后说的话——他承认错误,而且言词间若有所指。
是暗示?是警告?或是他太过多心?
垂下墨黑如鸦翅的眼睫,仔细回想乌儿戈所说的每句话,每个字,久得青书以为他已经沉沉睡去之际,忽然见他的嘴唇张开。「呼邪儿还在外面等吗?」
「在!」青书早在等他这句话,忙不迭凑前。「公子,不如让他进来吧,我怕他的身子吃不消。」呼邪儿昨天深夜刚熬完打,就到外面等着,直至现在已经整整一昼一夜。
纳兰紫渊冷冷地道。「他自己做得出那种事,你还怕他承担不起吗?」
见他气在头上,青书机灵地绕个弯儿说。「他在外面已经很多个时辰,再等下去,就会传到大汗耳中,其他人也会议论纷纷。」
「你担心得对。」纳兰紫渊抬起眼眸,看着他瞬间露出喜色的脸孔,缓缓地道。「那就叫他滚。滚到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去。」
语气没有半点起伏,青书知道他气得实在不轻,唯有转身出帐,向呼邪儿传话。
「等一下。」纳兰紫渊叫住他。
「公子?」青书回过头,满脸惊喜之色。
纳兰紫渊咬一咬牙。「叫他进来吧……」
呼邪儿被抬进来的时候,纳兰紫渊没有抬头看去。
不需要野性本能的帮助,呼邪儿也感觉帐内的气氛与平常截然不同,非常不妙,偷偷地窥看他,悄声叫。「兰兰……兰兰……」
声音细如蚊蚋,也不知道是否没有传入纳兰紫渊耳中,他托头斜倚在铺虎皮的躺椅上,眼眸低垂,安宁沉静如同一座玉雕。
见他没有反应,呼邪儿的胆子渐大,叫得越来越频繁,声音也暸亮起来。
「兰兰……兰兰……」
「兰兰。」
「兰兰!」
一声又一声,似乎执拗地非要纳兰紫渊理睬他不可,但当纳兰紫渊真的抬头,漆黑双眸往他轻轻一扫,他却怯懦了。
「兰兰……」
「怎么?刚才不是很大声地叫我吗?再叫一遍。」纳兰紫渊冷笑,绝美的脸上是冰一般的神色。
「唔……唔……」呼邪儿连忙用手掩着嘴巴,头摇个不停。
年青英俊的脸孔,流露出独特的天真与傻气,湛蓝双眼在晃动中光芒晕化,如此迷人,纳兰紫渊脸上的神色柔和下来。
他想起乌儿戈口中另一个同样独特的女人,至少今天他应该对呼邪儿宽容一点。「过来。」招手,但呼邪儿没有像平常那样立刻向他扑去,而是愁眉苦脸地坐在竹椅上,双眉皱得极紧,连眉头上的两点白痣也聚在一起。
「我动不了。」
「哦……?」纳兰紫渊起初还不相信,但当走过去,拉下呼邪儿背上的衣服时,顿时心惊气恼起来。
他背上的伤,与第一次被娜拉太后下令责打时,暗红紫黑的瘀痕不可相提并论,是真真正正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是谁下的手?竟敢当真打你!」
「我想想……」呼邪儿竟似当真没有记住,歪着头想一想后,才答。「是博鲁特曼大叔亲自动手的。」
他说的博鲁特曼是铁血军团的大将,直接听命于乌儿戈大汗,忠心服从,人所皆知。
「大汗果然狠心。」数遍赤那,有胆量对呼邪儿下如此重手的人屈指可数,博鲁特曼就是其中之一。竟然派博鲁特曼行刑,乌儿戈这次果然下定决心了,纳兰紫渊想。
脸上的血色忽然尽褪,双颊白得透明。
「不要紧……打之前博鲁特曼大叔送药给我,擦了就不痛。」呼邪儿傻笑,从腰带拿出一个小药瓶。
那双期待渴望得星光闪闪的眼睛,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见,纳兰紫渊如何不明白,沉默片刻,柔声说。「那我帮你涂吧。」
呼邪儿登时两眼发光,兴冲冲地从衣袖抽出双手,裸裎上身。
站于竹椅侧边,纳兰紫渊用指头沾起芳香的药膏,弯身,轻轻抹涂在他的背上。厚实的背肌贲起如同一块块岩石,张扬地表现出凌驾他人之上的力量美,但此时全都被绽开的血肉所破坏。
瞧着那些暗紫干涸的血迹,翻开的皮肉伤口,纳兰紫渊的脸白了又白。
「你这个笨蛋!」想到整天时间,呼邪儿就坐在帐外,任由伤口流血干涸,他就忍不住生气,但更多的是后悔。
明知道他是个疯子,为何要与他一般见识呢?纳兰紫渊气恨地攥紧左挚,但在他背上抹药的右手依然轻柔。
呼邪儿嘴巴弯弯地笑着,傻气而满足的表情与斧凿的英俊五官毫不相称,也无法令人联想起他在战场上疯狂肆意的举动。在他身上似乎总是充满矛盾与不协调,但这些都成为了他独特的魅力。
纳兰紫渊不觉叹一口气,继而专注于手上的工作。
呼邪儿仰起鼻尖在他周身嗅着,左转右转的眼珠在落到他身前的一点时倏然凝顿。随着纳兰紫渊弯身的动作,在室内穿着的淡紫薄袍不知不觉间松开了,由呼邪儿坐着的高度,从襟口看进去,正好看到胸口两朵淡红的小花蕾。
眼球瞬间胶着,跟随着两朵小花蕾的晃动而左右游移。
帐内忽然沉默得连笑声也不闻,一股热气从下方冒升,纳兰紫渊奇怪地转过脸。「呼邪儿,不舒服吗……」声音倏地中止。
顺着呼邪儿色鬼似的眼神瞧到自己敞开的胸口,一张玉脸顿时胀红。
「放肆!」恼怒吆喝,拂袖而去,却被呼邪儿一手扯住。
「兰兰,别走!」
右手手腕被呼邪儿的手掌圈住,莫说挣脱,手劲大得他连前后移动一下右手也做不到,纳兰紫渊的脸色倏然更红!由一时羞赧变成真正的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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