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缘-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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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猜测很快就被碎步蹿进教室的时慰证实了,他一双眼睛透过镜片色迷迷的盯着我问道:“你看见那个坐在门口的么?她是新转来的,听说叫张琳心。”
“张琳心?”我微微一愣,脑海当中立刻浮现出“剑侠情缘”这四个字。虽然那一款游戏的画面和旱冰速度让我忍无可忍,但我还是理智的知道那款游戏的情节是相当不错的。
“你不觉得我像独孤剑么?”我朝时慰飞瞟一眼,微微一笑道。
“你……不太像。”时慰瞧了瞧我,十分认真的说道。
我们那时都有些目空一切,因此也就没去理会什么张琳心、独孤剑之流,遂掏出一张被叠得几乎四分五裂的文稿纸,开始讨论我的武侠作品。
其实这部小说的情节是时慰最先构思的,但他老人家实在太有个性,我深信就是把绞索套到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去动笔;即便是故事梗概,也还是从他口中冒出、从我笔下写出的。我们两个百无聊赖的男生闲常上课不愿去听,但又不想浪费每年几千块钱的学费,所以尽管心都撒在一个不知其名但肯定不是教室的地方,这副皮囊还是塞进了这个社会主义的大家庭。
那张临近四分五裂的文稿纸就是那一部武侠小说的故事梗概,两个人讨论了好几个月,初稿已在年初寒假当中完工,代价是一张3。5英寸软盘、近百个小时的电费和民法考试的不及格。
于是这节课我们就接着讨论那部初稿的续集以打发时间,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都是如此。而那位叫张琳心的女孩却仿佛在我的概念当中消失了。
但是上帝不会就这样放过我,两天之后,他老人家就硬把她塞进了我的脑子。
那一天是星期三,下午有两节“社会调查”课,本来是一个诨名的汉语拼音读作“xie(去声)jing(阴平)”的家伙给我们上。其实他还是有名字的,不过他给我们留下的印象除了那个读音与他本名十分相近的诨名和无与伦比的“不带爱相”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了。于是我们就忘记了他的本名,而代之以更加爽口的“xie(去声)jing(阴平)”。不过后来大概是因为我们没给他好脸,他老人家一气之下而罢了工,换了一位为人十分和蔼但却近乎过于理想主义的老师。不过除了一个硕大无比得仿佛有些过了分的call机挂在腰的正中央,他倒也没有什么让我们看不顺眼的地方。
那一天他让我们每人设计一份调查报告的表格,于是我们便这么做了。而后,他就把我们的设计表格都收了上去,又将它们打乱分发下来,叫拿到表格的同学都念念手中的设计,以便他作出讲评。
“这位同学……你叫什么?”他一指坐在窗边的一个女孩,彬彬有礼的问道,“请把你手里的报告念一下好么?”
“啊……我叫张琳心。”说着话,她站起身来,开始带着三分不好意思的朗读手中的表格。
其实“张琳心”这三个字并没有把我怎么样,但随即而来的她所朗读的内容却把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吸引了过去。
她所读的表格设计正是出自我潭忧公子之手。
刹那间,一个十分暧昧的“缘”字在我的脑海当中如电般一闪而过。当然,佛家所谓的“瞬间”——大概是0。4秒——过后,我又回复了目空一切的状态,尽管我知道那个暧昧的字眼的确在我的脑海当中闪现过。
“表格一顿乱发,她念到我的也不足为奇嘛!”“理智”在我的头脑中还是占了上风。
第二天是星期四,却只安排了两节课。这么长的一天,可当真是我创作的好时机哦!于是,混完那两个钟头,我便径直朝公车站走去。
202很快就来了,我粗粗一看,车上人并不多,但显然没有位子可坐。若依着本公子“悠哉悠哉”的原则,我就会漫步到荆南大学的毛主席那儿去搭首发站。但那一天也不知是怎么搞的,我竟然无可无不可的上了那辆没有位子的车。
当然我一上车就钻到了后边,因为我清楚得很,车一过溁湾镇就会闷得跟沙丁鱼罐头一般。一路开过五一广场、湖南旅社、凤凰台,人却渐渐少了。快到天心宾馆时,我预备下车,刚刚往车门旁边一踅,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竟然映入了我的眼帘。
“Hi!张琳心!”她的芳名自然而然的就从我的口中冒了出来——当然,只是寻常的呼唤,没有丝毫冒犯之意。
然而尽管这样,她却仿佛被我这“不速之唤”吓了一大跳,从座椅上猛的一弹,回头看清楚是我这个同班同学时,才以手抚胸,长吐了一口气道:
“原来是你呀!”
“真不好意思,吓着你了。”
“啊……没事没事,哎,你怎么在这儿啊?”
“哦,我就住在贺龙体育场后门那边,就该下车了。”
“啊……我住仰天湖,要到贺龙体育场下。”
此时车已停站,无法再聊,说了句“Bye…bye”之后,我便下了车。
第二章
然而这一次过后,尽管我依旧目空一切,但张琳心在我脑海当中的印象却仿佛深了那么一点点。
这并非空穴来风。
第二天是星期五,只有上午排了两节英语课。下了课之后,我缓步踱出教室,拿眼一扫,见张琳心背着一个黑色的少女包,沿着林荫道朝外木兰路走去。
刹那间,“同车”二字蓦的在我头脑当中一闪而过。其实我当时压根儿就没有别的意思,这个意向只是“百无聊赖”的症状之一而已。
我“潭忧公子”向来说一不二,打定了这个主意,当下便开始实施。
我料想她一定会回寝室去收拾一点东西再动身,因此便疾步踏上内木兰路,回到现在回想起来当真不是人住的四舍,飞快收拾好我需要和不需要用的书本,便出门往公车站走去。
应该说那一天我走路的速度比平日里要快上一倍,飞步赶到公车站,一辆不知里边有没有座位的202就映入了我的眼帘。当下我连想都没想,拔步便飞上了车。
应该说句良心话,在那一刻我的头脑当中压根儿就没有“她不在车上”这个概念——尽管事实证明这个概念还是应该存在的好——把一元钱往钱箱里一扔,立刻睁眼朝车厢内环视了一遍。
车厢里与她年纪相仿的妙龄少女倒是不少,可就是没有她。
我有一点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又环视了一遍。
的确没有她;而此时公车也启动了,只得随遇而安。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即便我走到她跟前向她提出同车而行的要求,她也没有理由拒绝。但……我“潭忧公子”仿佛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于是这一次计划就因为策划不周密而失败了。
然而就在我即将把张琳心和戒指算命放入我头脑的“回收站”时,时慰却真的撞到方志给他算的“戒指命”里去了。
那是一个星期日的晚上,上完英语听力课,时慰一反常态的没有急急忙忙的去搭“彭立珊”回家,而是跟着我踅进了寝室。刚一进门,还没等我放下手中的音频耳机和书本,他就慌慌张张的掩上寝室门,踮着碎步蹿到窗口,朝着窗外三舍与我所住寝室相对应的那间寝室怔怔的瞧了半晌。
我当然知道他是在瞧一间女生寝室——因为三舍住的都是女生。但他干吗要在这黑灯瞎火的时候去瞧,我就不大明白了。如果说他想偷窥女生换衣服,那是不太可能的。囿于当前中国的国情——至少在潇湘师范大学之内——即便是最开放的女生在换衣服时也会拉上窗帘——尤其是处于男生眈眈虎视之下的女生。
“怎么办?”不知瞧了多久,时慰忽然转头,开口问我道。
他的眼中分明闪现出了一丝彻头彻尾的无奈,完全不像平日里那傻痴痴但却让我琢磨不透的模样。
“怎么了?”我不解的问他道。
“怎么办哪!怎么办哪!怎么办哪……”一连四五个“怎么办”从他口中飚出,倒几乎弄得我都要问“怎么办”了。
“你认不认识文学院一个叫赵馨的女生?”“怎么办”完了后,他忽然开口问出了这么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赵馨?名字还是很好听,就是不认识。”我一时间给时慰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这般随口答应道。
“哎呀,你肯定不认识啦!”时慰此时的模样有一点点像黄日华版《射雕英雄传》当中的周伯通在桃花岛上找黄药师比武失败之后对郭靖说“你以后不要叫我大哥了,叫我小弟弟就可以了”时的神情。
“她是‘楚天’剧社的,”时慰离开内忧外患的南宋、回复了“国朝”公民的身份,接着说道,“那一天,她忽然打电话来,向我哭诉……”
此时他的眼中又流露出了一丝让我琢磨不透的神态。
“哎呀?”我会心一笑道,“你还满有魅力呀!”
“唉……”听了我的赞许,他却长叹了一口气,一双眼睛竟然透出一丝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忧郁。
“怎么了?”我觉得时慰今天的神情不像是在舞台上表演,于是脸色也凝重下来,郑重其事的问他道。
“那天晚上她打电话到我家里去,跟我哭诉了好久。”时慰随意坐在一张下铺上,接着说道。
“说些什么?”
“唉,说她烦心的事喽!”时慰眼中的无奈和忧郁仿佛越来越浓。
“她……干吗要跟你说啊?”虽然我知道凭时慰的魅力,吊上一两个无知少女绝对不成问题,但还是问了这么一个相当没水平的问题。
“唉……”他没有回答我这么个没水平的问题,却从床上站起身来,在寝室里缓缓踱了几步,口中又喃喃的念叨道,“怎么办哪,怎么办哪,怎么办哪……”
此时我心中已大体上知道他的脑垂体分泌物应该较从前要活跃些,但个人的隐私是不应该随便问的——尽管他是我为数不多的可以与之交心的挚友之一——于是我开口笑了笑,便把他送走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感觉都不大舒爽。英语四级竟然完全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逼得是越来越紧。每日里除了六节英语课之外,其余的课程全都停了下来。而我这个目空一切的“潭忧公子”不但每天要应付一堆堆爬满了拉丁字母的试卷,还得使出上课看武侠小说的手段去浏览民法复习资料——为了武侠小说,我丢了民法;于是为了把那价值150元钱的学分捞回来,我就得把自己装到自己架起来的坛子里去烤。这倒也当真应了《西游记》中“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的“八字真言”了。
就在我即将奔赴民法补考考场的前两天,久违了的祝融神忽然光顾了一回市政府。尽管这不能算是一件“好”事,不过这一把火倒送给了我一番红红火火的好运,民法的补考试卷竟然同上学期的期末试卷一模一样!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兴许是自认民法的学分可以毫无疑义的捞回来,于是本公子便越来越不把英语四级放在眼里。横竖此时离四级全国统考只有两个星期,认真复习的,都已经复习得差不多了,也没有必要去在乎这两个星期;不认真复习的,再给二十个星期也是白搭。把这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跟时慰这么一说,竟然轻轻松松的把他给“点化”了。于是,在民法补考第二天的模拟四级考试上,本公子便决定以自己的行动来对抗本质上为封建余孽的四级应试制度。
因为我坚信日后遇上的中国公民会比美国、英国和其余英联邦国家的公民要多,于是在校内广播狂放英语听力题时便开始划笔试试卷的答题卡;待到一心要让自己成为“香蕉”的同窗们笔试到一半的时候,本公子和被本公子点化过的时贤弟就已然把用拉丁字母拼凑的八股文挥洒完毕。于是二人十分潇洒的抛却试卷,轻盈的迈出了教室。
不论我们下一步该干什么,但手中令人望而生厌的音频耳机和教材资料还是应该预先放下的。于是二人走入寝室,开始“轻装”。
但时慰却没有轻装,他同上次一样,随手掩上寝室门,碎步蹿到窗口,一双眼睛怔怔的盯着那间已然盯过n(n∈自然数)多次的寝室,呆呆的立了半晌。
我知道他又在空抛红豆寄相思,但也奇怪那本应虚幻的戒指算命竟然在他身上应验;而且,他痴心至此,却也着实难得。于是便不忍打搅他,只耐心的坐在床边,百无聊赖的体味着他的相思之情。
他怔怔的盯着那间寝室的窗口,盯了许久,忽然缓缓转过头,坐在我身边,回复了让我琢磨不透的眼神问我道:
“你知道么?昨天晚上我十点钟才到家。”
“嗯?”我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问。因为时慰曾对我说过,他的家族在数百年前就是一户名门望族,虽然在明初因为蓝玉一案几乎被抄斩了满门,但依然有一支逃到了潭州;就是在辛亥革命的前几年,他时家还是潭州城一霸。像他家这种“簪缨世族”,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尚未独立生活的“公子”直到“二更天”才回家?
“你干吗去了?”
“……跟我的赵姑娘散步去了啊!”沉默片刻,他瞧着我的眼睛,神情暧昧的说道。
我看得出,在他那暧昧的神情当中,分明透射出一丝他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