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结婚-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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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百思不解她为何会一再重复做那个梦,到底意谓着什么?
然而二十三年来,一直没有答案,她也就习以为常,一笑置之了。
火车的速度渐渐放慢了,车内广播着。“各位旅客,本班列车已到达终点,请大家准备下车,别忘了随身物品。”
李佩琪和其他人一样,开始卸下放在头顶上方的寄物箱,但是她的高度对拿高的东西有困难,幸好有一双好心的手帮她拿下来。
“谢谢。”她点头道谢,原来那双大手的主人竟是那个东方人,足足高了她一个头,身材颀长,俊挺地站在她旁边。
“不客气。”白毅帆露出友善的笑容,两人四目交接,电光石火间,他们皆愣住了,深深地感到不可思议。
多么熟悉的脸孔!
梦中之人居然会出现在眼前,近在咫尺。
不会又是梦吧?
白毅帆错愕极了,他一直在想象她长得什么样子,却没想到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凑巧的事,她就是他经常梦到的女子,虽然换了时装,那眉、眼还是一模一样,错不了,就是她。
李佩琪心中有股难以解释的冲动,方才的梦的余温在胸,莫名的情感排山倒海而来,她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身子颤抖了起来。
他浓眉如剑,鼻若悬胆,外型敦厚斯文,深邃的黑瞳如一泓潭水,就像梦中那名男子一样,深情款款地睇着她。
两人目不转睛地彼此注视,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们两个。
全车的人都走光了,列车长疑惑地走过来问:
“你们怎么不下车?这是最后一站了。”
白毅帆和李佩琪回过神来,局促地被赶下车。
带着行李,本来该分道扬镳的,却难舍地回头互望。终于,他忍不住开口了。
“你是台湾人吗?”
她点点头,眼神急切地问:“你住在台湾哪里?”
“台南。”他回答,反问:“你呢?”
“高雄。”她见到他,一向不轻易和陌生男子攀谈的她,全变了,仿佛他们认识很久了一般,有着久别重逢的欢喜,她不顾矜持地问:“你一个人吗?”
“对,我独自来欧洲自助旅行,你也一个人吗?介不介意做个伴一起旅行。”
“好啊!”破天荒的,她脱口而出,毫不考虑两人才第一次见面。
他们并肩走在码头边,卑尔根是一个著名的港湾,港边一排都是鱼贩,装满一箩筐今天刚捕获的新鲜海鲜,有大螃蟹、大鲑鱼、大明虾……
可惜他们无法烹调,只能光看着过干瘾。
李佩琪抬头望着天色,又低头看看手表,低喃道:
“奇怪,我的表是不是坏了?怎么天还这么亮,我的表已经晚上九点了。”她的表已经调过时差了。
“你的表没坏,挪威的太阳要晚上十一点才会下山。”他笑说。
“是真的吗?造物主真奇妙。”她惊叹不已。“待会我要好好欣赏一下挪威的日落。”
“挪威没有真正的黑夜,晚上都只是薄暮状态,而且四个小时之候,太阳又会升上来。”
“那怎么睡?肯定要用窗帘遮阳了,太亮,我会睡不着。”她真是觉得匪夷所思。
“对了,你今晚打算睡哪里?”现在该去下榻的旅馆了。
她耸耸肩,潇洒地说:“不知道,看哪一间旅馆顺眼,就睡哪一间。”
“你一个女孩子太大胆了吧!”他不予以荀同。
“我喜欢冒险、刺激。”她笑,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这使他想起了什么,一颗心悸动着。
“这样吧!我虽然对挪威不是很熟,但至少来过一次,我做你的向导好了。”他不放心她一个人闯荡。
“你来过挪威啊?”
“嗯,我是英国剑桥大学的毕业生,寒暑假的时候,就会和同学们游遍欧洲各国。”
“能遇见你这个免费的导游,真是太好了,不过我后天就要回台湾了。”如果能早点遇见他就更好了,不用一个人瞎子摸象。
“是吗?那我和你一起回去。”他不假思索。
她抿唇而笑,没有拒绝他。
* * *
李佩琪很信任地跟着他进入一间旅馆,旅馆是欧式建筑,在柜台办理住房登记时,他们各自拿出护照,知道了彼此姓名。
领了房门钥匙,他们互道晚安,两人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住在隔壁,有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旅馆虽然不是五星级饭店,但是家俱设计很优雅、温馨,有家的感觉。
佩琪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坐在床上看电视,电视节目有点无聊,但是窗外的天色才黄昏的景致,她不习惯天还没黑就睡了。
“叩、叩。”有人来敲她的房门。
是他吗?她兴奋地光着脚丫跑去开门。
“嗨!还没睡吧!我可以过来和你聊聊吗?”白毅帆露出和煦的笑容。
“CK!”她大方地让他进来。不知怎地,感觉上和他已经很熟稔没什么好避讳的。
“佩琪……呃,我可以这么直呼你的名字吗?”他坐在一张小沙发上。
“当然可以,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坦白说,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吓了一跳。”他决定说出心中的困惑。
“我也是。”她出乎意料地回答。“有件事令我一直很困扰,就是我从小就做着重复的梦,梦里我是一个古时候的人,穿着古装,和一名男子私奔,背后有许多人在追我们……”
白毅帆听到这里,全身血液都为之沸腾,激动地接下去说:“后来那个男人是不是摔到山谷去了?”
“你怎么知道?”她更是惊讶,张大口,心里充满疑问。
他沉声道:“因为二十几年来,我也一直做着同样的梦,而梦里的那女子就是你。”
“我梦中的男人也是你,难道……那是我们的前世?”李佩琪惊奇地揣测。
“有可能,如果没有遇儿你,听到你这番话,我会以为那只是一个虚无的梦,但是今天我不得不信,因为不可能有人那么巧会和我做同样的梦。”他沉吟说。
“你猜我们的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除了这个梦,其他的,我全都想不起来了。”她感到头疼欲裂,脑中发出嗡鸣的讯息。
“我也记不起来,人要投胎之前,不是都要喝孟婆汤吗?”
“那我们为什么特别记得这件事?”她困惑地问。
“也许是刺激太大,今世还记忆犹存,连孟婆汤也摧毁不了……”
他的声音颤抖沙哑,眼瞳迸放着热情,神情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她怔住,眼眶浮起水雾。“这么说……前世我们可能是一对情人或夫妻……”
“而且还是苦命鸳鸯,我摔下山谷死了……”他嗄哑的说,瞬间拍散了两人心中重重迷雾。
所有的悲欢离合席卷着他们,异样的情悖流窜全身……
她骤然哭出声来,一切是那么悲伤沉痛、刻骨铭心。
他张开双臂,将她纳入怀中,下颚顶着她的柔发,温柔地轻哄着她。“老天爷注定我们今生还要在一起,延续前世情缘,所以让我们在今生找到彼此,今后……我们不会再分离了,我们要好好弥补前世所来不及拥有的……”
“那……你这辈子要活得比我久,好不好?”她在他怀里不断抽泣。
“好。”他拉长了尾声,加强了保证。
一切是那么的神奇,无法解释的因果。
这一刻开始,生活像被施了魔法,变得多采多姿。
* * *
他们几乎没睡几个小时,天很快又亮了,白毅帆带她去搭乘渡轮,欣赏峡湾的景色。
佩琪立于船首,海风吹乱了她飘逸的长发,他站在她身后,细心地用手圈握住她的一束头发,不让风弄散了。
“你的头发一定留很久了。”他迷恋地。
她展露醉人的微笑,回首对他一望。“我从小就喜欢留长发,除了国中时学校规定要剪到耳下三公分外,小学、高中、大学都留长发,现在已经七年没剪过头发了。”
“你留长发很美,像个古典美人。”他不吝称赞。
她又是嫣然一笑,然后目光定在远方湛蓝的海面,问他。“你比较喜欢山还是海?”
“海,因为我有惧高症,不敢爬山。”
她惊奇地注视着他,他促狭地说:“大概是前世的后遗症,我是从高的地方摔下来死的。”
实在是不可思议,她若有所思地说:“那我一定是淹死的,因为我怕水,所以一直学不会游泳。”
两人相视一笑,在轮回的漩涡,他们终于找到彼此。
峡湾上一幢幢古堡建筑,吸引住他们的目光。
“好漂亮的房子。”佩琪惊呼,圆圆的屋顶有着哥德式美丽的尖塔。
他拿起了相机,猛拍几张。“我是学建筑设计的,出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学习外国人建筑上的特色和长处,我希望能在台湾盖一栋结合中西之美的大别墅。”
“你说的令人很向往呢!”她也为之兴奋。
晚上,他们在峡湾的一家著名餐厅用餐,餐厅墙上的玻璃手工艺术非常精致,透过落地窗可以眺望整片汪洋大海,别有一番异国情调。
浪漫的宫纱台灯,这着柔和的灯光,他们面对面坐着,享用美味的料理。
四个外国人,三男一女各拉着小提琴、吉他、手风琴、口琴,绕着每个餐桌,弹奏优美的旋律,带来极佳的气氛,有的客人甚至开怀得起来跳舞,动作极尽诙谐逗趣。
在异乡里有个人做伴真好,快乐也可以一起分享。
走出餐厅时,白毅帆的手很自然地握住她的,一股电流迅速窜过四肢百骸,他微笑地凝望她,眼中流动着特别温柔的波光,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完全无法抗拒他的魅惑力。
他时而温文儒雅,时而放荡不羁,令她不自觉地沦陷了,她想,如果没有那个梦,她也会爱上他。
回到旅馆梳洗之后,佩琪拿着一副扑克牌去敲他的房门。
“哈 !”门一打开,他正光着结实黝黑的上身,下着一条短热裤,一边用一条白色大毛巾擦拭刚洗好的头。
佩琪杵在门口,有些腼腆。
“你在洗澡吗?那我待会再来。”她一转身,手却被他拉住了。
“没关系,我已经洗好了,进来坐吧。”他套上一件T恤,瞥见她手上的扑克牌。“怎么?找我玩牌啊!那你可找对人了,我可是桥牌王子。”
“你玩桥牌很厉害吗?”她欣喜地问。
他笑着摇头,自嘲地说:“不,是逢赌必输,同学取笑我,给我取的绰号。”
她莞尔一笑。“没关系,我也是大肉脚一个,只是打发时间。”
房间内没有大桌子,他们盘腿坐在床上。
佩琪先发牌,纸牌夹在指头间,很专注的神情。
“先说好不赌钱,纯属娱乐。”她说。
“不赌就不刺激了,咱们来玩‘真心话’,输的人得诚实的回答赢的人所问的一个问题。”他开诚布公的说。
“行。”她总不会每次都输吧!
第一回合,她就惨遭滑铁卢,泄气地任他宰割。
白毅帆想了一会,很认真的问她:“你有没有交过男朋友?”
“没有。”她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为什么?”他窃喜着。
她顽皮地说:“等你赢了我第二次再问吧!”
第二回合,她扳回了一局,他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发问。
她也不知要问些什么,随口一问:“你家里有哪些人?”
“这么简单啊?”他露出失望、可笑的表情,接着据实回答。“我爸、我妈,我姐嫁给英国人了。”
“原来你姐姐就是嫁给英国人,你才来英国读书的。”
“我姐姐先到英国读书,才会认识我姐夫的。”
“噢。”她对他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但是知道他是独子之后,心中有着莫名的不安。
第三回合,他小胜,也反问她这个问题。“那你呢?”两人就像两块干渴的海绵,不停地挖掘彼此。
“我?”她心情为之一黯,垂首说:“我爸爸三年前得癌症去世了,家里只剩我和我妈妈相依为命。”
他听了,也一脸哀悼,安慰她说:“别难过,人生在世不是生离,就是死别,这是莫可奈何的事。”
不是生离,就是死别?!
这句话教她为之一震,仿佛石磨碾心般,教她难受。
她揪紧了心,他看她不大对劲,有些担心地说:
“明天一早我们就要赶到机场搭飞机,你要不要先回房睡觉,免得起不来。”
她轻轻地点头。
第四章
经过长达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他们抵达了台湾,在桃园的中正国际机场,依依不舍地道再见,并约定一回到家后,立刻互打电话报平安。
李佩琪从桃园搭车回高雄,她已经非常疲倦了,虽然现在是大白天,但是由于时差的关系,她呵欠连连。
躺在床上不到十分钟,电话就响起,她想一定是他打来的,台南比高雄近,他一定比她更早回到家。
她兴奋地接起来。
“喂。”
“请问李佩琪在家吗?”果然是他。
“我就是,毅帆你几点到家的?”她斜倚着枕背,拿着无线电话讲。
“中午十二点半,你呢?”
“我才刚到家,好想睡觉,时差调不过来。”她揉着眼皮子。
“那你好好睡一觉,我明天晚上开车去高雄找你。”一分开,他已经开始想她了,要不是明天白天要上班,他晚上就下高雄找她。
“好。”愉悦地挂上电话,她合上眼,满脑子都是他,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沉沉地进入梦乡。
时钟滴答滴答地过了五个小时,房间陷入一片漆黑。
公寓铁门外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