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满香+番外 作者:步蟾(晋江2012-06-23完结)-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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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静有些心虚，虽然这种目光她早已习惯也接受了，但是，每次碰到这种情况，还是忍不住心里心虚，总觉得自己像是小偷，偷了别人的东西不还。
宁煊虽惊艳她的盛装，但更多的是担忧。梳洗完毕回来就听闻她一个人去闯第五关，想到前四关的凶险，就算最后都化险为夷，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就算那第五关再轻松易过，他也仍是放心不下。上下打量她半天，确定她的确没添新伤后才找回声音，带着疑惑问她：“天香，你……”
文静皱眉地伸伸袖子，道：“他们说第五关是任他们摆布，结果就这样了。”
“哈哈哈！”蓝傲澜的笑声从上方传来，慢慢走到他们身边。“天香公主，果然称得上天下第一美人。第五关，你已过了。”
文静有些不能理解，疑惑地望着他。
蓝傲澜道：“公主以晋文渊自称乔装进入军营，自以为能骗得过别人吗？第五关，真，回复你的真实面貌即可。”
文静男装从来就不为骗别人，听他提起文渊，心底苦笑不止。你们以为回复这个真实面貌就是“真”，岂不知，这盛装高贵的表象反而是最假的。不过，无论如何，她来此，是为着文渊平南海的遗愿，
“那蓝岛主同意坐下和谈了？”不管真假，既然五关已过，那该轮到蓝傲澜来兑现了。
“不错，本座给你们这个机会。但今天天色已晚，公主可留在敝岛，歇息一晚，一切事宜明日再谈。”他言谈之间只对文静，竟是丝毫未将宁煊放在眼里。宁煊也不以为意，仍旧谈笑自然。
过关之后，蓝傲澜对他们也不再像最初倨傲不恭，亲和了不少，只是那与生所带的草莽霸气不减，言谈之间仍是戾气十足。但巧遇宁煊油滑，是以晚宴之上时时而起的剑拔弩张虽少不了明争暗斗，但最终也悄然消弭无形。
膳后，宁煊与华秋瑜商讨蓝傲澜的意图，但秉烛商讨半晌，最终也没得出一个结论。其实，真正的结论都放在二人心里，只是，谁也不说破。华秋瑜是不敢说，而宁煊，是不愿说。心照不宣地望了一眼文静，文静不是傻子，当然明白他们在担忧什么，只是，别人的意图与她无关，她只在乎文渊的意图。
“我不管他怎么想的，明天只要他同意和谈，让南海从此只是南海，而非海贼。”这是文渊曾经设想过的，就像阿祥能从一个江洋大盗变成军中士兵一样，南海的海贼，或许也可以在南海安居乐业。现在，由他们来将它实现。
只有阿祥心忧文静，在门外守候半夜，听见屋里议事完毕，冲进来便直问：“你们说蓝傲澜对公主打着什么心思？”
宁煊与华秋瑜对视一眼，没有回答，康正在心里偷偷回答句：就像你对公主打的心思一样。
及至回房，听到远处海潮拍岸的声音，文静突然其意想四处走走，试试夜听海涛。于是随手又将刚推开的房门合上，迎着当头如水明月，踏着海雾循着隐约的海潮声，往海边走去。
“天香？”
朦胧中，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文静抬头，惊讶地望着对面逆光的宁煊。
“你怎么在这里？”
宁煊没有回答，反问她。文静耸耸肩，“出来走走。”
宁煊道：“我见这处景致不错，随意看看。”
“有好看的也不分享，小气吧啦！”想说些笑话来缓解一下沉闷的气氛，奈何却毫无用处，几次弯起唇角，最后都只能无功而返。怏怏道：“我明明应该开心的，今天过了那些关，虽然有些侥幸，但毕竟过了，我应该高兴的，没有辜负文渊。”
宁煊挥扇跃开，回头笑道：“那就高兴啊！”
文静站在一边看着他以扇当剑，挥洒自如，说道：“可是我高兴不起来，特别是在那个铁笼子里的时候。”
宁煊嗖地挥开扇面，微微停顿。听她继续往下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文渊会吸引那些动物在身边吗？”文静目光渐渐混沌起来，找了块大石头随地坐上去。
宁煊手中的扇剑慢了下来，无声地等待着文静的下文。但文静只是沉默着，低头不知看着哪里。“这个世界真的很不公平，为什么文渊要承受这些？明明文渊那么好，那么好……”
宁煊收扇，吐纳几下，低头看着掌心，缓缓握上。失了一半内力，果然力不从心了。
“他承受了什么？”
“文渊所谓的万物趋吉避害，其实是他知道动物在他身上感受不到生命的气息，所以才视为无害。他早就知道了，为什么我却傻愣愣地一点感觉都没有，看他招蜂引蝶还跟他笑嘻嘻，一点都不知道他心里的痛。”一边这么说着，懊恼悔恨跟着一齐涌上心头。文渊当时是以怎样的心情，面对着她的玩笑，跟她解释这表明他临近死亡的现象？
“所以，他现在不用承受了。”宁煊在她身边找了一块礁石坐上，抬头望天，摸着下颚若有所思道：“以他的生平，现在应该是成仙了吧？不知道天上好玩不好玩呢。”
文静眸下泪滴未落，怔怔地回头看着他，也跟着仰头望天，喃喃道：“成仙？”这世上，哪有神仙？
可是，既然有她这个鬼魂，又如何说没有神仙呢？
“所以我说嘛，世界是公平的，正因为文渊那么好，所以才早早脱离这个受苦的世界，登仙无忧无虑去了。”
知道他这个理论荒唐，但文静还是不由自主地想着，正因为她不够好，所以，即使是死了，也不得解脱，非得再换个身体来继续在这世间受苦？怎样才能足够好？
“你……相信这些说法？”
宁煊玩着颈边落发，“有什么相不相信的？我只要把苦过得甜一点，到哪里都是仙境。”
文静细思半晌，笑了。“其实，我一直觉得，文渊是在哪里看着我的。他好像一直在我耳边说，要我好好生活下去，连着他的那一份一起生活下去。所以，宁煊，明天我们一定要说服蓝傲澜接受和谈，免去这一场战乱。然后我们再一起去战场，打败尼西，等米那重归和平，或许……或许文渊就会回来了。”
看着她重归笑容，尽管那笑容非为他而绽放，宁煊的心还是跟着开朗起来，只是，这一面开朗，背面却沉到了海底。是啊，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当初是他不要她，现在变成她不要他了。
抬头望着漫洒清辉的皓月，宁煊只能暗自长叹一口气，将满心的失落压下，然后告诉文静，是的，他们能说服蓝傲澜，能打败尼西，或许最后，文渊真的能回来。
才怪。
天香，到时候你完成了文渊的心愿，你要去哪里？你自己有没有什么心愿呢？
世事多有意外，第二天，当宁煊文静花了半天时间，终于说服那个还算合作的蓝傲澜接受和谈，并提出一系列的米那与南海的共存方案之后，蓝傲澜依然讨价还价。
文静看着书案上的一条一框，通航、通驿、通商，米那供船每日往返于海岛之间，送岛上居民上岸，送岸上居民入岛，两地居民互相融合，和平共处。并定期举行海上集市，集中米那与南海诸岛的居民，将海岛上缺乏的蔬菜瓜果送至海岛，海岛居民也可以将生产品通过集市卖给岸上居民，获取财富。那些海贼出身天性喜欢冒险的人，换个身份以南海护卫的身份，护送出海的船只，按比例收取保护费，一切合情又合法，只是规范化管理，将米那与南海诸岛紧紧联系在一起。不理军事，不算政治，只是民俗经济以及人民关系相通相连，到时候，就算南海想打，也打不起来了吧。
这一切都没问题，只是最后那一条，南海岛上有座大铁矿，宁煊提出，铁矿属当地所有，由他们开采，但每年必须向米那供应一定量的铁。
蓝傲澜看到这一条，眯眯大眼，“你们以为本座会答应吗？”
宁煊道：“本王认为，蓝岛主没有理由不答应。这是对两方都好的提案，或者说，这是最有利于南海的提案。恕本王直言，就算蓝岛主现在可以擒住本王，威胁临海献出海关，但是一旦上岸，蓝岛主要取得米那天下，实是难于登天。既然两败俱伤，不如退一步，和平共处，取得双赢。”
蓝傲澜思索半晌，最后笑道：“好，就冲你这个‘双赢’，本座允了。”
他大手一挥，宁煊文静等人顿时笑了，但笑容未开，立刻又被他接下来的话惊变了脸色。
“不过，本座还有最后一个条件。天香公主，必须留下！” 蓝傲澜笑得狂傲，言语之间，不容任何异议。
第87章 求亲
文静当场呆住，宁煊手力失去控制，愣是将绕着玩的发丝生生折断了。阿祥最是维护文静，听他这个要求，头一个就不同意，冲出来吼一声：“你少做梦！”康正伸臂搭在他肩上，将他拉着退后。小四不懂缘由，愣愣地看着剑拔弩张的场面。
宁煊收手，捻着指间断发，抬眼笑道：“若本王不答应呢？”
“那就一切免谈！”
“这样啊。”宁煊吹掉手中断发，“那真是遗憾了，天香公主与本王共同出使南海，乃米那使节的身份，无论蓝岛主的‘留下’是何意思，米那都不可能让她‘留下’。”
“那简单，这一趟你们已经走完，本座即刻送你们回去。待回头，本座再上米那提亲，迎娶天香公主，王爷意下如何？”
“那更不可能了。天香公主虽常住米那，但身份仍是南月国的天香公主，维系的是米那与南月国两国的结盟，米那无权代她应允任何婚约。”
蓝傲澜吃了一惊，南月国的天香公主和亲米那，但丈夫过世，其后称婚约作废，她完全可另嫁他人。这些他都知晓，却不知道文渊离世前，知道文静不想回南月，是以拜托宁煊到时候留下文静。米那废除和亲之姻，让南月国重新恢复天香公主的称号，而宁煊说服宁煜依文静之意，以“质子”的身份留天香在米那，仍旧维护与南月国的盟约。虽然自古质子一般为别国皇子，换为公主虽有违常理，却也并非太过荒诞。只是以文静惹的是非，如何说服宁煜，其中的过程，除了他与宁煜，就没人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是本座找错了提亲对象，多谢王爷提醒。本座既然应允王爷的和谈条件，那与南月国结亲，想必米那也不会反对了。”
蓝傲澜自小长在这大海之上，生性豪迈，不拘小节，就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还当着天香公主之面提提亲之事，也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宁煊微笑，并不多言。只需要他今天能带回天香，日后蓝傲澜找谁提亲都没用！
但文静却不这么想，初始惊讶过后，随即冷静下来。依虞绍的前车之鉴，她不敢再给米那惹来任何麻烦。见宁煊不说话，于是插嘴道：“蓝岛主想娶天香，为何不先问天香的意思？”
蓝傲澜一派理所当然，又有些意外，惊诧着一双精光四射的眼。“你不同意？”
文静心里皱眉。奇了，他哪来的如此自信，好像她一定会同意一样。文静不敢直说不同意，反问道：“那要先看蓝岛主为何想娶天香？”
蓝傲澜哈哈笑着，毫不做作。“因为你我天生一对。我是这大海上的英雄，美人配英雄，你既是天下第一美人，自当为我而生。”就连肩上歇的那只海鸟也感受到他的狂傲之气，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昂首挺胸，一对黑眼珠滴溜溜地睨视着厅下之人。
文静心里先预想了好几种蓝傲澜可能的回答，然后一一打着腹稿拟着应对方式，却万万没想到听到的竟然是这样的答案，稍稍怔了怔。“若我不是天下第一美人呢？”
蓝傲澜依然张狂，对她这个问题毫不在意。“你既然已经是天下第一美人，那就没有这个如果，你，注定是我的人。”如此嚣张，如此自恋，若是寻常之人说这种话，恐怕早被人笑死，可奇怪这话从蓝傲澜口中说出，竟完全不觉有一丝不对。
“年华逝去，红颜衰减，又当如何？”
“美人迟暮，英雄卸甲。等你老到不是美人，我自然也不是什么英雄了。”
在情在理，最后这句话竟是许了白首不弃。文静一时呆呆不知该何言以对，最后只能凭着心中之意道：“但天香已经嫁人，就算美人配英雄，也只能说不合时宜。”
“米那晋文渊？”蓝傲澜得到确认之后，笑道：“不是英雄，自然不配美人，所以无福消受，这只是说明了公主该答允本王的提亲，此时正是恰到时机。若公主应允，本座保证有生之年，不管是米那还是南月，南海皆与之友好往来。”
原本在他说“无福消受”时，文静便有动气，但他后面的条件却叫她心动。想了想，方才抬头道：“我曾向文渊誓言，必完成他未竟遗志，平南海海贼，退尼西侵兵，护米那美好河山。在这任务完成之前，我只是晋文渊，如今天香已死，活着的，是文渊。”
在这任务完成之后，既然天香已死，文渊，也无法独活。
蓝傲澜注视着她，只觉得心微微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