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满香+番外 作者:步蟾(晋江2012-06-23完结)-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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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碰到文静吐糟文渊,宁煊从来不多说一句,非要说一句,那就是“朋友不也挺好的?”再然后,找些别的话题岔开,好像文静这心情不好根本就不应该似的。
没心肝的男人。
文静忍不住感叹,“为什么你不是文渊呢?若是文渊体贴,至少还会安慰人;若是文渊聪明,肯定能帮我想出办法,怎么让他乖乖来喜欢我。唉,为什么你不是文渊呢?”
宁煊挑眉,对她这个假设很不屑一顾。“你为什么不问,为什么文渊不是我呢?”
文静白他一眼,“文渊为什么要是你?若文渊是你,那这世上不就没有文渊了么?若这世上没有文渊……”
若这世上没有文渊……
若这世上没有文渊……
文静嘴里咀嚼这这个假设,忽而咧嘴笑了。
若这世上没有文渊,她应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吧。
思及此,心情豁然开朗。管他什么朋友呢,她这辈子终究是与文渊分不开的了。她为何会稀里糊涂在这里出现?不就是因为文渊会娶她么?不然,她出现也是白出现,路过而已,毫无意义。
宁煊原本担忧地看着她,想试探她所想象的“若这世上没有文渊”时,她会怎样,谁知竟看到了意外的笑容。若这世上没有文渊,对她是一件高兴的事么?或者,是伤心到精神错乱了。忍住发毛的脊梁,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在笑什么?”
“你不懂的——”文静拉长尾音叹道,一副“大人说话小孩听”的表情,把他堵回去。
宁煊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文静放下筷子后,正好捉到他这个眼神,促狭地朝他诡谲一笑:“别这么看着我,不然我会以为我是依柔。”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宁煊已经慢慢不忌讳谈到依柔了,偶尔还能自我调侃两句,文静响应他的号召,有时候轻微地开个小玩笑,他也不恼。就像现在,他也仍然只是笑了一阵,然后反顶她一句:“你当然不是依柔。”
话题走远,在与宁煊的轻松谈笑中,文静也早忘了最初所烦恼的与文渊之事。也难怪了,当你郁闷时,若发现还有一个人比你更惨,是不是会平衡一些?
好吧,文静承认,她这个想法有欠厚道。但是,换个角度想,既然宁煊都能这么轻松地面对依柔之事,那她又还有什么理由因为文渊之事而烦恼?
只是,文静忘了问,宁煊为何忽然就能够坦然直面依柔了。
其实,就像我们羡慕别人幸福时,别人也羡慕我们幸福。
同样的,我们在笑别人倒霉时,是不是,别人也在等着看我们倒霉?
虽然这样说文静与宁煊,并不太恰当,但是,此刻的他们,的的确确,多多少少是有点如此的。
春光明媚,万物生辉。
过了那桃李争香斗的热闹之春,杏梨败后,春色空旷,一枝红艳露凝香。灼灼群玉集,煌煌五色渲,原本苍白无物的画纸之上,不惊不喋,不急不缓,舒展开新样靓妆。
“这牡丹画得真好,像真的一样!”文静练完剑回到屋里,看着铺在桌上的画纸,画纸上几株牡丹浴日生辉。文渊从下午醒来,就对着窗前的那盆牡丹,挥挥洒洒,白痴才会不懂他在做什么。
文渊站久了,有些累,歇会肩背,回头朝她微微一笑,轻轻点头。看看她,又抬头望望窗外,微一思索,提笔在画纸空白处,刷刷刷写下两行字。
文静凑过去看,见那优雅富丽的牡丹旁,工整地写着“明景春醉容,不敢问归期”。
文渊低头看着画纸,轻轻呢喃着这刚题下的两句诗。
文静不由得笑了,“文渊,花开花落自然之理,有好景就好好欣赏,干嘛非管什么时候凋谢呢?”难怪人家都说文人爱伤春悲秋了。
墨汁滴落,“啪”的一声打在画纸上。文静惊呼正要提醒文渊,“啪嗒”“啪嗒”又是两滴。
来不及提醒文渊,她已被惊得手脚发凉了。
滴落的“墨汁”染在画纸上,为那牡丹上了红妆,染得娇艳无比。
“文渊……你,你怎么了?”文静扑上去,拽出手绢擦着他嘴角的血渍。
文渊目光茫然,愣了一会才眨眨眼恢复心神,重复着文静的问题,有些疑惑。“我怎么了?”
文静把画从他手中拿开,扶他在一旁坐下。摊开手里的手绢,血迹斑斑,心慌无措。“这……这个……”
文渊低头看到,伸手在唇角摸摸,仍旧扬起微笑道:“没事。”
文静愣愣地看着他,没事?伸手摸摸文渊额头,没发烧,但是,凉,冰凉。脸色苍白无血色,几近透明。
不对,不对!
“文渊,你先躺着歇会,我叫小四去喊找宋大夫来,你必须得看大夫。”
宁煊闻讯而来,估计是刚洗过澡,身上泛着暖暖的香味,皮肤也因蒸汽熏得容光焕发,面色红润。
文静此刻心挂文渊,当然不可能去评价这美人出浴,她看到的只是这二人对比之下,文渊面容根本就是惨白无一丝血色。心里登时“咯噔”一下,将文渊的手收在掌心,抓牢他。
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以为有了血玉玦,文渊就没事了。以为文渊没事,身体就是好了?
宋大夫诊断完毕,又随口问了几个问题,最后只说公子身体并无大碍,好生休养即可。
文静眯着眼,不等他说完就怒了。
“你有没有搞错?好端端的人画个画就会吐血,竟然说并无大碍……”文渊牵动文静,制止她。
宋大夫见文静发怒,并不害怕,只据理争道:“即使是消遣之娱,太过投入,也会折损心气。”
宁煊听着里屋的争吵,拾起书案上的画,细细凝视,回头看着屋子里的人,暗自叹了一口气。
送走大夫,文静望着文渊苍白的面容,看了半晌,不忍再看。轻叹一口气,问道:“真的没事吗?”
文渊含笑点头,“真的没事。”
文渊的笑容总是有一股让人安定的魔力,文静担忧的心也渐渐安稳下来。情之所至,当下也顾不得什么,扑进他怀里,收着双臂紧紧地抱住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真的没事就好吗?
她在心里问自己。
有个答案,她不敢触碰。
出门来看到宁煊,正在窗前欣赏着文渊画的那幅牡丹。文静无力地跌坐进椅子,长长叹一口气。
“宁煊,文渊真的没事吗?”她现在迫切需要一个声音来帮助她坚定信念。
宁煊仍是欣赏着手中的画,头也没回,“他不都说了没事吗?”
文静见他半点没将文渊放在心上,反而着力欣赏着那幅画,不由得气了。腾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冲过去就要夺过他手里的画。宁煊“啊哟”一声,把画举高,避开了她。
“小心,别弄坏了。”
文静伤心气恼,怎么在宁煊看来,文渊还不如一幅画重要了?
“你这人有没有良心?!文渊生病躺在里面,你就只关心这幅画吗?”
“大夫都说没事了,文渊也说没事,你担忧什么?”宁煊小心地把画卷起,回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像真的半点都不担忧。
这怎么叫没事,上次是弹琴,投入心力损心脉,她能理解。可这次又是为什么?画个画也不能了么?
若是这样,那还叫什么没事?
文静看着他事不关己,再想想平时他与文渊的相处,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平时称兄道弟像感情多深,现在文渊病倒,他却来这里净说风凉话。真是可恶极了!
“没事没事,你到底有没有心?你没事好端端地怎么不吐血?你到底知不知道,心头一口血,能抵十年命,你当吐血好玩么?”
情绪激动起来,便再也忍不住了。宁煊静静站在那里等着她骂,文静心中郁气发泄完毕,心里的害怕勾起,话到最后,泣不成声,慢慢顺着椅子趴下。
“文渊,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
宁煊走到她面前蹲下,伸手捧起她脸颊,轻轻将她挂在脸上的泪滴擦去,“天香别哭,真的担心,就告诉他。”
文静抬头,看着一脸认真的宁煊,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与怜惜,她来不及读懂,只听到他在耳边轻柔的话语。懵懂半晌,止住了眼泪,委屈道:“我告诉他了,他也说没事,叫我别担心。”
宁煊笑了,“那就别担心了。”
“可是……”文静愣愣地看着他,心里觉得不对,却找不出话语来反对。
“不是担心,我……是害怕。”
心,始终忐忑不安。
直到宁雪来看文渊时,见文静竟然还在院子里练剑,疑惑得她打量了她半天,最后摇头叹气道:“亏我还专门赶回来顾你,原来我看错了。”
文静很纳闷,“什么看错了?”
宁雪道:“你呀。我以为你应该很喜欢文渊哥呢。”边说着,边挠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文静也是一头雾水,心之有异,也顾不得什么害羞,呐呐道,“我……是很喜欢文渊啊。”
宁雪白了她一眼,瞥了瞥她手上的剑,“可文渊哥生病了,你竟然还一心只顾着练剑,文渊哥连这柄剑也不如,这也叫喜欢?”
文静看了看里屋,垂下眼眸。“文渊说他没事了。他在看书,我也不想打扰他。”
宁雪“嗤”了一声,“他说没事就没事了?我进来时,听到有下人嚼舌根,你道这是没事?”
文静也常不小心听到有饶舌的下人议论文渊的身体,上次吐血事件的话题到现在都还没有终止,大家私下里都议论文渊还能活多久。文静听了心里气恼,训斥他们后,心里始终有个疙瘩。问文渊,文渊又总是那副温温浅浅的笑容告诉她没事,就连大夫也说没事,她实在是不知道该从何担心起。
宁雪看了看她,最后长长吐一口气道,“天香,我答应过人不说的,所以,我不能说。但是,我得告诉你一句话,你若喜欢文渊哥,那就好好珍惜现在,不然你绝对会后悔的。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一语惊醒梦中人。
文静嗖地上前拽住宁雪的胳膊,“你知道?”
宁雪原本长吁短叹,骤然被文静抓住,不觉一愣,“知道什么?”
“你刚才说的,我会后悔什么?是不是文渊……”
宁雪神色一变,跳起来匆匆要离开,“我不能说。”
文静不依,赶上去拽住她。“你这话说说了比没说更严重,还不如把实情告诉我!”
宁雪挤挤眉头,有些为难。“但……”
“你答应谁不说?”
“……文渊哥。”
拽着宁雪的胳膊止不住发抖,声音也跟着颤抖,“文渊跟你说的?”
“不是,不是。”宁雪摆着手,“是你六皇叔发现的……”
风南礼?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是不是文渊的身子……”她果然是忽略了什么。
宁雪摇头不肯说,文静看着她道:“从尼西回来,文渊身子一直很好,我以为是有血玉玦在,所以没事了。”
“血玉玦能助身体健康,又不能起死回生。”宁雪嘀咕着。锦上添花可以,但雪中送炭就难了。
“所以……这是说,文渊的身子,从来没有好转,他说的没事,都是骗人的?”
“也不全是,他的确是没事。”宁雪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在有事之前。”
“什么意思?”
“我真的不能说。”
文静静静看了她一眼,放开她的手,往外走去。
“你去哪里?”不是应该往里走,去找文渊哥么?
“既然你们都见死不救了,我去找能救文渊的人。”既然早知文渊有事,为何一早不说,到现在了还想隐瞒?
“你若是想找沈落潇,没用,文渊哥已经见过他了。”
第74章 执子之手
文渊坐在窗前,淡淡的药香在他身侧缭绕,两只小黄鹂歇在旁边的窗台上,一跳一跳地不知在玩着什么游戏。
文静在他身后站了半晌,他也没察觉她的到来,直到文静开口唤他,他才从沉思中回神,转过身来。
“天香?”
文静搬了凳子在他身边坐下,也伏在窗前,望着外面湖光潋滟,杨柳轻扬,一只白鸟掠过水面,嗖地钻进湖边的苇草丛里去了。伸手轻轻按上文渊背心,微微催动内力查探,“我真爱跟文渊在这窗前看外面的风景。”
文渊眉目微蹙,静笑不语,回望着文静侧颜,光洁如玉,肤染珠晕,心中一阵悸动。文静收回手掌,察觉到他的视线,回眸一笑,眼神一痛,又淡然垂眸,掏出手绢轻轻拭去他嘴角的血渍。
文渊低头瞧见,反而微笑道:“没事。”
文静愣愣地看着他,不想哭,眼泪却不知不觉盈满眼眶,“为什么不告诉我?”
文渊有些疑惑,“告诉什么?”
文静见他到现在还要对她隐瞒,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恼。他真当她是三岁小孩,以为他说没事,她就永远信他么?
“告诉什么?文渊身体根本就没有好转!我被抓去尼西,害文渊担心,长途跋涉。若不是沈落潇……”
若不是文渊比她们运气好,反而在最后遇到了沈落潇。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