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情撼 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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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横竖动不了手脚,雷弈只得捺着性子作回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家伙不会以为跟我有说有笑的,就当什么都一笔勾销吧?」
「勾销什么?」只手撑颊,曲逸旸慵懒地掬了把水洒在人儿背上,跟着覆掌在人腰腿间揉捏按摩着,「我没想跟你勾销什么,但凡做过的我没说不认帐。」
「……」
「怎么,难道你希望当什么也没发生?连这件事也是?」
微讽的口吻,腰上抚捏的力道也大了几分,雷羿嘴角抽搐地白眼一翻,明明就是这家伙做了错事,怎么搞得好像反倒是他的不对?
「姓封的,少给我得了便宜还卖乖!」难得的和谐气氛,他并不想破坏,但若不搞个清楚他根本无法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灭了青浥?称霸江湖?麻烦用正常人可以『懂』的说法说清楚,我不想猜也猜不到,因为我根本不认识现在的你!」
眉挑,墨色深瞳掠过抹意味不明的流光:「我好像说过没那么复杂吧,很简单,只是拿我想要的而已。」
「少又给我打马虎……」未竟的话语终结在一记几欲窒息的深吻,也许是热气扑腾使然,雷羿只觉得脑子昏沉沉让人为所欲为,没拒绝的意思更没反抗的意识,甚至不一会儿他的唇舌便自有意志地随之共舞。
「我要的是你,所以你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这样可以『懂』了吧?」学人刻意强调懂字的语气,薄唇微挑笑得几分狡黠。
喘息未复的雷羿皱了皱眉,水雾缭绕下男人的脸有些模糊不清,但想要的答案似乎就在眼前,却是一闪而逝快得让他抓不住。
「晕了?就这点热也能让你晕头转向?」
……要不是那个要命的吻,他哪这么不济事!?没好气瞪了眼人,雷羿没打算就此如人所愿转移话题,正想开口,一声奇特的咕噜却是不合时宜地响起,这下子满腹怨气更不打一处来。
「饿了?」
「你觉得呢?封、大、公、子。」依旧没几分力道的语调,软绵绵轻飘飘却任谁也听得出山雨欲来风满楼,雷羿的眼神已是饿火中烧地危险万分。
点昏他十几天没给顿饭吃,醒来又诓他想了堆美食佳肴看得到吃不到,结果连那啥捞子鲜鱼粥也还没吃上一口就被人给压在床做累死人的活儿,害他又昏睡了大半天,好不容易醒了还闲情逸致地抱着他泡在澡桶里扯东拉西,现在都已经逼得他肚子咕噜叫了还敢来问他饿了没?要不要也比照他的境遇巡礼一番看看肚子饿是不饿!
「嗯,看样子这回倒真是我的不对。」
余音犹在耳畔低绕,人已随着哗哗水声飞跃而起,等重新坐定时雷羿发现自己已披着件里衣回到了床上,只不过场景虽然换了幕,亲昵互拥的姿势却没什么改变,顶多是面对面换成了背对面,他依旧被人搂坐在怀里。
「喂!」低喝了声,长这么大,雷羿终于体会到何谓夫子所言的如坐针毡了,两人间只隔了层薄得不能再薄的轻衫,被身上的水渍濡湿后根本就有等于无,更别提衣服只有半截,他几乎是避无可避地直接坐在某样半硬的热物上。
「那么这顿饭就让本公子服侍以表歉意如何?」端起不知何时摆上桌的肉粥,曲逸旸舀了匙送到被热水蒸得红润的唇边。
「曲、逸、旸!」这样子还能吃得下去才真有鬼!
「放心,这里耗子虽然不少胆子大的倒也不多,不必担心传扬出去有损你副门主的颜面,吃吧,不是饿了吗?」
还装傻!?是可忍孰不可忍,尽管体弱气虚雷羿也硬是挤出所有力气吼出声:「别拿你的东西顶着我!」
「你说这个?」不是问语的肯定,因为笑意盈盈的男人故意不安分地蹭了两下:「有点难,谁叫我姓曲姓封姓……偏是不姓柳。」
冷不妨被绕口令般的一句给搅得雾水满头,尽管已是脸红脖子粗雷羿下意识仍不改好奇本性地追起下文:「什么意思?」
不过是叫人克制点,这跟姓什么有啥关系?难道还要看八字排命盘不成?
「不和柳下惠一家,美食当前哪可能坐怀不乱。」
「你!」
一个「你」字后再次词穷无以为继,雷羿终于察觉到问题严重了,似乎从某人张牙舞爪原形毕露后,他们的关系也就一反常态颠倒得离谱,被吃得死死毫无招架之力的居然是他!?
「不必太在意,你会习惯的。」
习、习惯!?
这回张口连「你」字都说不出,还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
气急反笑,雷羿再次体会到老祖宗说这话时的心情,张大了嘴狠狠朝唇边的汤匙一口咬下,他还没蠢到跟自己的肚皮过不去,等吃饱喝足养回了力气他再来好好跟人「研究」究竟该姓什么才对。
无声静默中只见一匙接一匙,喂的机伶吃的也卖力,恰到好处的默契配合下,很快地,小半碗肉粥便碗底朝天。
满足地打了个饱嗝,雷羿不禁放松了肢体朝身后软硬适中的大抱枕窝去,小憩片刻后,却发现有些不对地重新直起背脊。
「你怎么这么烫?」狐疑地朝人脸上打量,左瞧右瞧却看不出什么不对,最后索性直接拿手朝着几缕发丝披覆的额首贴去。
仰脖微闪,曲逸旸仿佛没看到人不解相询的目光,径自笑笑地拉下凝停在半空中的手,「有吗?大概还有点余毒未清吧,我可没你家小夜夜好命茶来伸手饭来张口被人当宝,还得干活不是?」
干活?还没搞清楚人不给碰的怪异举止,又马上被句金刚梵语砸得头晕,雷羿忍不住皱了皱眉,却见人意有所指地瞄了瞄自己下身……
小脸蓦然胀得通红,才待张嘴骂个痛快,一个念头却有如疾电惊雷骤然劈进脑里。
既然不怎么舒服着,那干嘛还大耗体力地抱他「干活」?他可不认为自己有多秀色可餐让人病着也能欲潮汹涌。
所以说昨晚之所以没太过分捉弄他,甚至以「不想上条死鱼」为名用了烈性春 药速战速决,原因莫非都只因为这家伙那时并不如面上的游刃有余,而是……力不从心?
眼微眯,雷羿开始细索昨日清醒后发生的一切,万事起头难,一旦抽丝剥茧起了头,后头的也就循着线头一一翻出。
果真余毒未清的话,以人在极乐谷的身分,难道拿不到解药任这么拖着?而且别说有大夫上门了,连个贴身服侍或心腹什么的也不见半点影子,隔天一早还敲锣打鼓地大开杀戒,感觉就像在故意找碴……
对,的确是故意找碴没错。
以人的本事,根本没必要杀个把耗子也搞得一身鲜血淋漓的狼狈,这般大张旗鼓地大做文章,无非是杀鸡儆猴恫吓立威,然而却为何,硬要挑这时候?明知状况并不好……
这家伙,是不是在勉强着自己?
因为怕给人可趁之机,所以不找大夫不讨解药、瞒着藏着虚张声势,一切就只为了不能让人发现他的状态不佳,连自己,竟也被瞒在了鼓里。
原来昨晚,只是场戏吗?一场做给别人看的戏……
闭起眼,胸口隐隐又有种窒闷微疼的感觉,为自己,更为面前抱恙强撑不敢稍懈的男人。
「雷?」
「我累了,睡觉!」侧身一转用力把人扑倒,犹带着几分恼意的雷羿展开双臂死死把人扣在身下当枕头用。
不想再想也不想再问,放任脑袋空空地一片白,他没忘记曲逸旸刚刚特意避开了他探额的手,也许只是单纯防着他不想让他察觉什么,然而更为合理的是——戒慎提防的对象并不是他,不过因为四面楚歌八方皆敌。
偏首贴着温热起伏的胸膛放缓呼吸,雷羿知道不论真假为何,曲逸旸不会违背他这点小小的恣意妄为,果然,没多久就感觉一床薄被轻轻覆上了背。
唇挑,渲染着淡微笑意。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搞不清楚,那么就做自己想做的吧。
此时此刻,他只想让人暂时放下一切好好休息,在他怀里。
第十二章 心之契
是谁说要教耗子规矩的?耗子能听得懂人话,就不是人人喊打而是金屋银屋当聚宝盆供着。
掩嘴打了个呵欠,只手托腮的雷羿斜睨着面前显然听不懂人话的跛腿鼠。
闷了七、八天不见天日,好不容易下了床不再手软脚软地出门赏赏落日,谁知道才占了把椅还没坐熟就来了不速之客。
还是一样碍眼的白衣白裤白袜白靴,唯一不同的是走起路来不再是衣袂飘飘地大侠潇洒,不必细察,就连瞎子也听得出这只白老鼠拖着条腿当尾巴。
封大公子的那两指可把人的这条腿废得彻底。
「就这么两手空空地来探监?好歹也拎个空篮做做样子吧。」
懒懒打了声招呼,不是因为这五天修身养性转了脾性,而是再这么闭着嘴杵下去,雷羿不知道那两只眼还会在身上盯多久,虽说不痛不痒,他也没大方到让人犯花痴地看得目不转睛。
用膝盖想都知道,这家伙若不是落井下石来看他笑话,就是打算花言巧语诓他当棋子用。
「……还笑得出来?」
阴恻恻的语音,毛骨悚然,看来自己这悠哉没事人的样子已叫人放弃了第二条路。
「为什么不?」依旧一手支肘撑颊,雷羿扳起指头一样样数给人听:「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不必动脑子算帐也不用动手干体力活,喔,还有人天天嘘寒问暖,想做什么动口就有,换做是你,不笑难道还哭?」
「张腿让人干也无妨?听说咱们『公子』可不识什么温柔手段,没想到雷副门主这把瘦巴巴的身子骨居然也消受得起,莫非是古天溟调教得宜早习惯了?」粗鄙的语词蔑视的眼神,极尽嘲讽之能事,白辰没想到看到的会是这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悠然景象。
这小子怎么跟他所知的正道人士差这么多?身为男人却被当成女人般让另个男人所辱,结果既没他想象中的痛不欲生羞愤欲绝,连点怒气仇意也没看出半分,难不成这小子竟是心甘情愿雌伏不成?
蓦然,白辰记起了初见时,没来由觉得这小子和封若旸间有些什么说不清的吊诡感受。
「听说?」心下暗自一懔,雷羿面上犹不动声色地倒打人一耙:「我还以为是你亲自体会过呢,怎么,想试试你家公子的『威风』?要不要我替你跟他说一声,放心,男子汉大丈夫,我不会吃味的。」
看来这破鸟谷里喜欢爬墙听壁的老鼠还不少,别说身上的伤,就连吃食洗浴曲逸旸也完全不假他手,以那家伙唯我独尊的狂性,他可不认为真容得了人窥视什么,做做样子演演戏倒还几分可能,然而面前人却似清楚得很,这其中……
隐隐约约,雷羿察觉到这或许就是为什么自己对人总感觉矛盾的地方,似敌非敌似友却也非友。
扑朔迷离似假还真,原来不是不说而是不能说吗?
「你!」怒火中烧,白辰不屑地朝人撇了撇唇,「哼,让男人捅得屁眼开花还自鸣得意?传扬出去,有损雷副门主的『男子汉』威风吧。」
「我说白老兄……」唇挑笑得无比风情,雷羿故意朝人抛了记媚眼,「你该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都说了我不介意,你家公子『人中龙凤』,这个中滋味只有亲身尝过才知道好。」
刻意倾身隐隐露出满布吻痕的胸膛,套句那一早又在他身上乱咬家伙讲的——
不让他们知道你宠眷正盛,怎么为所欲为?在这里,公子宠「妾」的头衔可比青浥副门主有用得多。
「你!你这个、这个、不知廉耻,不、不……」
眼见人气得脸红脖子粗连话也说得结结巴巴,雷羿肚里早已笑翻了天。
想在嘴头上跟他斗?哼,早早投胎看下辈子有没有可能!
「喂,你老兄有完没完?极乐谷出来的怎么比我这毛头屁孩还没见识。跟我讲礼义廉耻?传扬出去会不会笑掉人家大门牙哪?」故做嫌弃地摆摆手,雷羿可不懂得什么叫手下留情,有人皮痒找骂挨,他自是乐得成全。
这不长眼的也不打听打听,他雷羿是什么主儿,撞着他这颗雷,不吐血身亡也得七窍生烟。
「雷、羿!」
「别大呼小叫了,你到底是来干嘛的?」被吼得眉头一皱,雷羿不再有耐性地耍着人逗,「想找你家公子算帐麻烦请打听清楚人在还是不在,想找我聊天也麻烦请谈点有内容的,尽绕着床事打转,不以为你在争风吃醋都难。」
「……」深吸口气,白辰努力压下怒欲噬人的冲动,等会儿谈不拢再动手出气也还不迟。
「想不想回青浥?」既然人看似并非对封若旸痛恨欲绝,那么就换个条件谈吧,对这小子而言,重返青浥该是极诱人的提议。
果然,就见人眉梢子一挑脸色逐渐沉肃了下来。
「条件是跟你联手对付那家伙?」毫无拐弯抹角地直接道出人未竟语意,雷羿没打算装傻,至于目标是谁,彼此心照不宣。
「我怎么能确定你不会事后反悔过桥抽板?再说,你小白不过是听令办事的,这么大的事你能做主?我可不想左脚才出了极乐谷右脚就又被抓了回来,运气差点还得掉脑袋。」
见人如此不信任自己,白辰反而笑颜逐开,这表示对方确确实实在仔细考虑着,甚至认真到已开始设想执行上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