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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雷情撼 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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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看竖看比他还糟糕,风吹就倒似地……还能打吗?
「封舟瀛死了?」冷硬语声重新恢复毫无起伏的音调,虽是问句,秦泸瑜的眼神却无异于肯定,他不认为在封舟瀛起了杀意后,人还可能抬手放过,极乐祭出来的只懂一件事,那就是如何活下去,如何利于生存,进而排除一切不利者。
所以他始终无法确定——眼前小鬼,对于这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意义。
他看不出所谓的「利」字在哪儿,反倒是问题一箩筐,对人而言,雷羿该是威胁生存的危险存在,然而至今这小鬼却依然活得好好的,就如同眼前他也不懂,人为什么还会回来?
就真这么有把握能杀得了自己?
与封舟瀛一战不可能没有任何损耗,遑论很明显地已然负创不轻,有什么理由非得在如此不利的条件下涉险与自己对战?情吗……踏血而行的人,焉能有情!
「也许还在喘,左相要不要亲自确定一下?」
四目相对,目光遥隔着丈许的距离半空交会,周遭的气流顿如冰般冻结住,凝沉的压力令人不由地紧屏气息。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说来你与本座并无深仇大恨,一切不过是封舟瀛的挑拨,如今大患已除,若本座愿与你共享荣华分治江湖,是否可以放下过往仇怨同本座共创大业?」
微一沉吟,秦泸瑜抛出了记香饵相诱,话,不完全诓人来着,有了这男人在手对于江湖大业不啻如虎添翼,当然,前提是得想法子掐住人弱点令他为己所用。
「你该很清楚青浥门并不适合你的唯我妄性,经此一遭你的身分也已暴露,就算青浥门容得了你,迟早也会因为卫道声浪将你交付公议,正邪不两立,你难道日后都要委屈自己战战兢兢地过日子?」
明白点出天下之大只有极乐谷能容他此等异类,秦泸瑜很确定这点是手上的最佳筹码,文武判便是基此死心蹋地留在他身边多年,无处可去的狗,即使再凶再能吠,只要提供方安全的庇护定时给饭,就算不系绳也舍不得跑远。
果然,此言一出就见那双眼暗色一沉,似是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嗤,黄鼠狼给鸡拜年也还真能说,省点力吧,小旸旸又不是笨蛋。」
小小咕哝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倏然打破满室沉凝,四道目光全聚向了中间巨石。
「我该谢谢你的赞美吗?」眼眨,幽冷暗眸难得几分顽皮。
「不必了,要谢我的话就帮忙想想该怎么直着出去而不是横着。」
「呵,有我这道免死金牌立在这儿,谁人敢拦?」仍是环臂抱胸的闲适模样,唇边浅笑也依旧未减,流露出的气势却仿若帝临。
好家伙,原来是恢复正常了才敢这么嚣张,七上八下快提到喉咙的心这下总算有了着落,雷羿暗松了口气。
「谁敢拦我不想试,只是送佛送上西你老大就辛苦点未雨绸缪如何?我的戏可是唱完了,剩下的自个儿看着办,砸了五旗堂招牌阎老儿面前别想我有好话说。」伸了个懒腰屈臂做枕,雷羿一副作壁上观的悠然。
该撑的撑住了,该做的也做好了,再来顶多是顾好自己别遭池鱼之殃,等会儿的阵仗怕不是他能插手的。
「……这就是你的答案?」目注着直挺了身子漫步走近的人影,秦泸瑜眼底浮起抹复杂神色,有点惊疑有点沉肃更有着戒备,然而最多的还是困惑。
直到此刻他仍以为,撕破脸与否完全取决于自己是否愿留人一命,选择该在他手上,可如今看来这家伙似乎打开始就决定与他动手,根本不在乎天时地利人和没一样对,完全背离求生的意向,叫他无从臆测。
太危险,这样的「器」,留之不得!
「想要这小鬼的话,在极乐远比青浥容易不是?你该不会认为名门大派的古氏会允许你想做的事吧?自家副门主跟个邪教男人搞在一起,传扬出去古天溟南水共主的位子还能坐得稳?」
尽管已决定放弃将人纳为己用,言词蛊惑仍不间断,若能使对方心乱动摇,无疑更多了几分致胜把握,对于不到两刻间便将极乐谷主击杀的棘手人物,即使模样再狼狈,秦泸瑜也不敢掉以轻心。
「喂,你这老头很啰唆欸。」本想安安静静地一旁看戏,偏是有人唠哩唠叨地惹他心烦,被惹毛的雷羿索性把先前积的一肚子鸟气全吐回去:「本少爷爱跟谁搞一块别说古老大管不着,就连古老爹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关你这矮子屁事?个儿矮连脑子都笨,你当古老大很稀罕那破位子?连我都想逃何况是他,那家伙没拿小夜夜当幌子退位让贤老爹就得偷笑了。」
矮子东矮子西地乱喊一气,气不死人也存心要人脸歪。
「……」
「呵呵。」笑声随着掌声,曲逸旸在被巨灵劈作两半的巨石前停下了脚,「雷你这话拣的倒真是时候说,我还没看过这家伙被叫『矮子』不变脸也不动手的,你可让我开了眼界。」
「啧,你开眼界我可失望了。」嘀咕了句,没戏可看的雷羿重新将脊梁骨靠回壁上。
尘扬,风起,青靴所立之处劲气旋绕而行,衣飘带动随风猎猎。
「姓秦的,不想被气死就快点动手吧,省得阎王殿上见着了熟面孔老脸没地方摆。」
缓缓地,秦泸瑜将臂抱的巨灵立直伫地,刀锋正对着青影,刀尖触地的刹那劲气暴涨,碎石纷飞,伴着嗡然刀鸣声,十尺方圆内赫然出现一道道深沟,泥石硬地宛如豆腐般被刀气切划得破碎。
眉宇微蹙,雷羿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如果秦泸瑜刚刚用这阵仗对付他,只怕连二十招都走不满,却见风暴前的男人竟是撇唇笑了笑。
果然是只老狐狸呢,完全不予人半点侥幸,相较下,封舟瀛可就对自己大意得多,才会连一搏的机会都没有便魂赴冤城,这么一来他也没第二条好走,就看谁的命硬了。
最后一根金针缓缓自背心顶出,气起会阴贯百会再收丹田,澎湃运行的真气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薄唇依旧微挑,发丝扬舞下的暗瞳血色渐漫,散发着邪肆而狂佞的鬼气。
有多久,没动真章了?任杀意奔驰焚融万物,激荡汹涌的沸腾感受,他从未遗忘。
风狂渐剧,飞沙走石尘扬漫天,几令人睁不开眼,就在沙石圈围成的气壁触及刀削似的劲流时,嗡然刀鸣骤然变得尖锐,一道黑影宛如匹练般自沙暴中破出,势若惊雷。
屈指虚拢,漫天沙尘立时像是自有生命般追袭起黑影,如浪层叠掩上黑芒风华。
目中精光大盛,秦泸瑜突地一声暴喝,黑芒立时再现,五尺方圆内尘沙俱落变得一片清明,人随刀走,瘦小的身影和身抢进骤失屏障的青影前。
侧身让过袭面而来的霸烈刀气,左臂屈肘迎上,拇指屈心四指朝天,赫然便是一记凌厉的指劲煞。
指劲刀气相撞,一青一黑的身形俱是一震,被弹开的巨灵顺势画了圈后自下而上突刺青影侧腹,方位极为刁钻。
一声轻哼,曲逸旸霍然后倾旋身贴着刀刃而过,巨灵却立时改刺为劈如影随形,微抿的薄唇霎时挑起了抹弯弧。
五指如勾迎向黑影,翻身而起的男人如愿在那双狭长黑眸中看到了讶异和一点惊慌。
呵,难以置信吗?
刀掌相击,血色迸出的同时,黑芒骤敛顿成死物般再难动分毫。
不信有人敢抓这把巨灵,还是不信有人抓得住?
反掌一击刀背,血淌劈啪声急了些,然而黑刀上的皙白五指却未移分毫,依如桎梏紧锁,秦泸瑜眯了眯眼,气劲力贯刀身,强大的内息如波层重,一重大过一重。
莫名起了急躁,因为人嘴角的那抹邪肆笑意,更有些不安,因为他找不出人半分这么作的理由。
拼着一臂重创抓住巨灵?为什么?就算抓住了又待如何?有什么值得用一臂换的?他不认为是为了逼他拼比内力,负创在身,内力相拼该是这家伙最忌惮的才是,到底,为了什么?
越是不能明白心也就越急越慌,秦泸瑜太清楚人蛊的可怕,损己一分必伤敌三分,对这类人而言,绝不可能有白流的血。
「有没有人说过这把刀很碍眼?」
蓦然一惊,秦泸瑜倏地抬眼,他无法相信内力激拼下居然有人敢不要命地开口,又不是有着悬殊之差,男人唇边泉涌出的血泽即已证明受了不轻内伤,然而为的竟是一句无聊话?!
眼前人疯了吗?可那双眼,为何依然如此该死的冷静!
念才转,接下来发生的却让秦泸瑜以为是自己疯了。
一根指,慢慢落在巨灵宽大的刀面上,落在两股劲力相抗的交会,而后——那把陪着他无数晨昏的兵刃竟在他面前寸寸龟裂纹满面?
惊惧中,秦泸瑜没忘在祸首身上重击了掌,然而四散的碎刃仍让他有种如置梦中的恍惚感。
落了一地的残碎黑块,是他的巨灵?
跄然跌步,摇摇欲坠的身影已是一身血色殷然,掩身石后的雷羿再也按捺不住地握紧了拳伺机而动,不论成功的机会有多渺茫,他都要试着把这麻烦家伙带出去,否则别说留有命在了,全身几百根骨头只怕都没好剩的,落在那矮子手里,不被挫骨扬灰还真有鬼!天知道人到底是为了哪门子道理,居然花这么大力气去毁那把刀?!
呃,该不是就冲着它差点把自己拍扁吧……
很离谱的答案,雷羿却不敢断然否定纯然只是自己妄想,那家伙可不只一次提醒他别以常人想法忖度,也许让秦泸瑜那双小眼睛瞪到快掉眼珠子的就是这么个令人气绝的理由。
就在雷羿运足全身功力打算趁隙「英雄救美」时,「美人」却突然没了踪影,仓皇起身,就怕一个不留神错失了救人的机会,然而背脊才打直便被拥入具热气灼然的怀抱里,血味和着是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旸……安心地松了口气,雷羿回搂住紧抱着自己的炽烫躯体,才想开口,人却已是冲天飞起。
「!」说是飞,一点也不为过,不过眨眼须臾,离地已有六、七丈远。
这家伙……他都以为人快要挂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来上这么一手?当真称得上高深莫测,只不过……
瞄了眼顶上看来近得多的蓝天,雷羿实在不认为那个洞是他们逃出生天的捷径,还有十丈许的距离,再来该怎么「飞」?
仿佛回答这问题似地,略带沙哑的沉嗓突然在耳边响起:「……抱紧。」
随即便感到人松开了环绕在胸前腰侧的双臂,而再来的则是场惊心动魄的异变。
忘了是什么在耳畔呼啸而过,雷羿只记得一声轰然巨响后周遭倏地变得一片无声静谧,然而映入眼里的景像却是完全不搭嘎的一片混乱。
先是一点黑影倏然近逼,还不及看清来人脸上的表情时就又手舞足蹈模样十分滑稽地向下掉,循着人影望去雷羿这才发现了不对,所有他能见的东西全长脚长了翅膀,地动天摇。
「旸!」一股热浪袭来,雷羿张嘴喊了声人,力道十足的嘶喊却很神奇地被这片莫名死寂吃得一干二净丁点残渣也不留。
来不及再想为什么,暗影已是当头罩来,雷羿本能地闭起眼,就在长睫敛阖的那一瞬,他终于明白了——
刚刚秦泸瑜那一跃并不是想杀人,而是狗急跳墙逃命吧,才会轻易地被人动动指头就打趴了回去……小旸旸这家伙,竟是凌空引爆了他原以为只是拿来当幌子威胁人的火雷?
到底,是谁说不能炸的?!
抱着满肚子怨地头昏脑转,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直到潺潺水流声入耳,雷羿才如梦初醒般霍然睁开了眼。
黄泉冥府长这个样?蓝天白云、绿草如茵,拂面清风飒爽宜人,如果这真是阎老儿的窝,佛家哪句放下屠刀只怕没人要听了。
甩甩头再闭了闭眼,一开一阖间随即多了只脏兮兮的手在眼前挥。
「脑袋清醒了?」
依旧是叫人很想饱以老拳的调侃口吻,若不是此刻人狼狈不堪地瘫躺在地,雷羿不敢保证自己真忍得住不递拳头招呼。
「破烂成这样还敢说我?」
「放心,死不了。」扬唇笑了笑,不怎么能动弹的男人以目示意:「只是你再不帮忙捆个几层布的话,就难说了。」
「……」
忿忿瞪了眼人,两手却丝毫没有怠慢地开始撕起里层还算洁白的衣衫,当把人小心翼翼地托起,望着那惨不忍睹的一面时,饶是雷羿再有心理准备,也不禁水气氤氲模糊了眼。
「你这家伙,简直叫找死!」自己身上没什么大伤,果然全长到了这家伙背上去。
整面衫子不但应了自己先前说的成了堆碎布,间或还嵌着些碎石,被血浸濡得湿红,根本找不出块原来的颜色。
「是谁耳提面命说不能炸的?结果自个儿玩得倒开心,怎么,想重温被火雷炸开花的滋味?十年前破相不够,非得面目全非才满意是吧?」
「说到这个,我很好奇你到底放了几颗火雷?」
那阵把他们掀得半天高的爆风绝不是一、两颗火雷做得到。
没好气地斜睨了人一眼,雷羿开始动手整治起眼前的满目疮痍,直到收拾得差不多才悻悻然丢出答案:「一堆。」
「一、堆?」眨眨眼,这回曲逸旸还真有点懵了。
火雷是用一堆算的吗?雷这小子是打算移山倒海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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