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琴赋-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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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不想,耳边只有青娘淡淡的言语……
“还记得出嫁的那一年,我哭成了泪人,他们三个男人一大二小虽有不舍都不曾掉泪,唯有青成这个傻孩子巴巴的摘了一朵白芍放在我的手里,什么话都不讲就跑得没了影……外表冷漠内心敏感,与无双正好相反,而今他们都长大了,不知会是何等的面貌?”
“玄机能文,逍遥善武”落琴怔怔的应答。
“无双自小聪慧,察言观色淡然大气,青成偏下苦功,自言以勤补拙必有所成,他们都是好孩子。”
“师傅、师叔都惦记青娘。”
“月牙儿,青娘并不瞒你,当日宗主收养你,让我教授你习舞,我便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来,但是今日我却庆幸你所嫁的那个人是元綦。”
“晏元綦?”忍不住问道。
“第一次进环月山庄,我没有丝毫新妇的喜悦,晏夫人防备,紫澜刁蛮,元初也从不说话,只有元綦……”
想到此处,似有欢色“才多大的孩子,长得玲珑可爱不说,极能讨人喜欢,每当我暗自垂泪,心绪不佳之时,他总会说得,美人莫垂泪,垂泪惹人怜,我方能破涕为笑。
他承欢膝下,对我处处维护,正是因为如此,这庄中的岁月不至度日如年。
见人多年不会错看,你自比我有福,他有才有德,出富贵而不染,也许有一日你不会怨怼而会感谢天意如此安排。”
“不会”虽然心中对这晏元綦有了几分敬重之心,却依然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我不愿呆在此处,我要回落霞山去,我……”
“你竟然倾心无双?”青娘似有不信却却也点了点头“无双甚好,不奇怪,一点都不奇怪,只是元綦……”
“若他是个好人,他定会理解我的处境,他会愿意放我回去……”
“这种痴傻的事儿我一个人做便好,为什么你也要重蹈复撤,难道是老天作弄?”
其实不必叹息青娘,她何尝不是一样的痴傻,无论清晨还是月夜,她无时无刻都在思念心中的那个人。
梅坞招兵招得如何?他可曾一样的想着她?若她能顺利地拿琴出去……他说过永远不会不要她,会永远和她在一起……
“按兵不动,先访青娘”午后从芙蓉居回乘风阁的短短几步路,使她明白了心中的责任,在这个山庄她不再是一个人,除了自己她还要保护青娘,事成之后将她安全无虞的带出去。
心志的改变只在顷刻之间,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终要蜕变,她定要学那飞鸟从这个地方出去,自由翱翔在辽阔的天空。
“啪”的一声,惊动了她的思忆,那声音隐约从院门边传来,在夜里听来十分诡异。
径直往门边走去,门扉暗开空无一人,月光下斗大的花苞散发淡香,沁入心脾。
黑若沉墨,绚丽似紫,瓦罐孤零零的,就算不是懂花之人都知道此乃名种。
“谁?”是什么人将花放在院门,将它拿起勉强走了两步,一路来到了湖边。
黑夜园林,不似白日明朗,怪石花木沉浸在夜色中,常会让人心生胆怯,落琴常年夜间在落霞山奔走,倒也视若等闲。
“谁,何不现身一见?”
那身影佝偻,散发遮目,从山石中跃了出来,咿呀了几声,立在她的面前。
她退后一步,看清了此人形貌心中欢喜“原来是你。”
他指了指那似墨似紫的牡丹,又指了指落琴,不是旁人正是芙蓉院中遭晏紫澜戏弄的哑巴花匠。
“你的意思,将这个送我?”他虽不会说话,倒也可以从手语中猜测一二。
他点了点头,上前执过落琴的手,在掌中缓缓地写下了两个字“墨紫”
“这花是叫墨紫?”牡丹是富贵之花,绯红轻白,黑紫两色当数少见,难怪晏管家将他请来,可见他养花育苗,是个中翘楚。
他连连点头,一双黝黑的手尽是草木之气,一指一划轻轻的写来“多谢了”
晏紫澜骄纵跋扈,若不是她去解围,只怕没完没了,他的谢想必是这个意思。
抬起头来,同样抓过他的大手,粗糙有力定是日日辛劳,今夜蒙他赠予香花,一扫方才心中的阴霾,只抬手在他掌中回道“多谢你的花。”
那哑巴身形一顿,定是料不到她会如此,反手将那柔夷紧紧相握,丝毫没有亵渎戏弄之心。
与他靠近才知他身形不矮,可与晏元初比肩,衣衫灰黑难辨,近观有草屑、青苔,极自然的为他掸了掸,低声说“你定是吃尽了这少爷、小姐的苦头。”
那哑巴一动不动,透过低垂的散发,偷偷的打量她。
惹她淡淡一笑,继续写道“是朋友?”
似有不信,还是点了点头,缩回了手在衣衫上搓了搓,怕泥土污了她的无暇。
“不妨事,你叫什么名字?”她拿出怀中的绢帕,细细的为他擦拭不由得问道。
见那哑巴不曾回应,不禁失笑“看我傻得,你又怎么能告诉我你的名字,既然如此我就叫你哑哥吧。”摊开他的掌写道“可来找我”
那哑哥像是想起什么,迟疑得点了点头,转身大步而去,三番四次的回顾,逐渐消失在月夜之中。
一人独立,掌中的花姿态更盛,惹衣鬓余香,一片善心得人馈赠,心中涌起久违的欢欣,谁说这环月山庄是个无情之地。
鞠赛(上)
时日白驹过隙,春过夏至,乘风阁的四壁挂上了细密的竹帘,午后放下听夏蝉低鸣,夜来卷起看萤火浓浓。
花架上墨紫已过了花期,荷花正好,斜插在白玉凝脂的瓶中,更得雅静。
落琴的腿疾经细心护养早已痊愈,收起书卷正想歇歇,听外首一片嬉闹掀帘去看,仆人、丫鬟纷纷驻足,遥指空中,或是赞叹或是好奇。
微微一抬头,只见碧蓝空际,有蝴蝶翩飞、忽上忽下悠悠荡荡,竟然是一只纸鸢。
情不自禁跨步而出,顺着湖周长廊一路来到了栖凤亭,一个娇亮的声音响起,听来十分熟悉。
“谁说春日才能放风筝,我偏要夏日放,你帮着外人欺我,可是看她生得美貌?”
“胡说八道”晏元初俊容微赤“今日得王爷令,皇上欲仿效汉武帝做“鸡鞠之会”。用来考量将士们的应对、布阵、团结协作之能。家眷亦可随行,我怕你在庄中无聊特来相告,既然你无意那我便不说了。”
不必看就知道对答二人,一位是刁蛮难缠的晏紫澜,一位自然是晏元初无疑。
“不知何人与我山庄对敌?”晏紫澜一身雨过天晴的绸衣,亭亭玉立,虽还在为当日芙蓉院的事气恼,可终究舍不得错过那难得的盛举。
“是李得贵将军所领的十二人。”晏元初勾起嘴角轻轻一笑。
落琴不想与那刁难小姐正面冲突,引出不必要的事端来,便隐身在树荫之后。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胡子老叔,不看也罢。”晏紫澜面有桃花之色,纤手扯了扯手中的纱线,那纸鸢摇摇欲坠,略过耸天的高枝。
“李得贵有勇无谋,回回蹴鞠都落在人下,但这次可能不同……”
“有何不同?”晏紫澜有些好奇,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纱线。
“还记得我房中的“青”吗?”
“当然记得,年年凤城舞狮采青,爹爹偏不让我随着,次次都让你拔了头筹。”
“今年确是例外,有一位少年公子技艺高超,若不是他家人落水,这青便是他得的。”
晏元初想起旧事神色一黯“那次之后我明察暗访,没想到今日竟在李得贵的营中相遇,当即与他相约鞠赛再会,这次定要全力以赴。”
听到此节,落琴不由得倒退了几步,凤城采青挑战是她闯下得祸端,晏元初口中的那个少年公子除了无双还会有谁?
他去梅坞招兵,岂会在成王的军营之中?为何屡次都要相瞒?为何不在临行前与她作别?”心中纠结乱成一团,不曾细想便现身说道。
“蹴鞠赛我……我也要去……”
亥时下得淅淅沥沥的雨,到了子时已成瓢泼。翻身点起烛火,惊了三儿的好眠。
“风雨甚大,郡主可是睡不着?”
“嗯”落琴掀开薄被,披衣坐好,三儿知意,收起了细帘“我去茶房给郡主寻点好茶。”
加衣执伞,推开院门发出吱呀之声,落琴见她走远便从怀中取出那第二道指令,在火中燃尽。
“欲取先予,兵戎为诱”
反复琢磨其中之意,要让晏九环对她敞开心怀毫无防备,自然是该以回祁郡主的身份许下重诺,只是她并非货真价实?这兵戎二字也不是随口说说便有的。
思来想去不免想到无双正在成王营中,欲行何事?若被人识破又该如何?存着几分担心缓步来到帘前。
一道身影掠过,眼瞅着有几分熟悉,她一惊便翻身而出,步法精妙几步便搭上了那人的肩。
“是你?”那哑哥怀中揣着一个瓦罐,雨顺着额头流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怀中之物,热切的看着她。
素闻花木娇贵,有喜阴的,有爱阳的,风雨摧花原是他一片善心,不忍自己平日劳累尽成泡影。
雨势更大,落琴接过他手中的瓦罐,那哑哥见落琴衣薄,便解下披围遮在她的头上。
伸手将她一带,用瓦檐来遮雨。
“寒,快回去”那哑哥还同往日一般,在她手中缓缓写道。
“花木?我帮你”每每见他不忍,虽为残者却爱惜这天然生就的一草一木,牵连出几份怜惜之情。
“我可以”他淡淡的勾起了唇角,少了几分丑陋之意,伸手回道。
雨顺着檐壁形成雨帘,落琴忍不住伸手去接,点滴尽断。
从此处望过去,可见那小阁伫立,黑黝黝的没入雨中,若她没有猜错,那柄稀世名琴梅花落就在里面。
想起青娘,想起自身心中一凄,近在咫尺却又触手难及,低声说道“素女,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那哑哥木然的望着她,显是不知她在说些什么,只写道“不开心?”
落琴回头见他如此纯善无伪,暗压了内心的翻涌,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不会懂,若可以选择我宁愿是你,听不懂说不得,只需每天对着花儿草儿便好……”
哑哥指了指自己的心,又指了指落琴的心,写道“要开心”便从怀中揣出一物,用粗布包的甚好,递到落琴手中。
“是什么……”她还没有说完,那哑哥已写道“希望”用手替她拢紧了披围,拿过瓦罐转身冲入雨帘之中。
呆立了片刻,不由得打开了他赠予的东西,一粒又一粒的花种,静静地躺在她的纤掌之上。
眸子不由一湿,初生代表着希望,可以想象灌溉之后,会开出如何美丽的花来。
翘首以盼,“鸡鞠之会”还是如期而至,楚国风俗,贵人之家,蹴鞠斗鸡,延绵到了军中更是受到推崇。
日光晃晃的斜照,到了正午更是难敛光芒,纵然天气炎热却也丝毫不减男子们的豪情。
成王居左一身白袍威武难测,晏九环居右,身后站着几名弟子,坐在高台之上,方便观阅。
落琴束发宽袍,跟在晏元初身后慢行,倒也无人识破她并非男子。
“今日答应你来开开眼界,不能让爹爹知道。”晏元初压低了声音,用手指了指高台“王爷素来不喜女子掺和此事。”
落琴点了点头,想到自己又做男子装扮不禁莞尔,这一来一去倒也省去不少参拜客套的俗礼。
场中置了四张大网,各有一名兵士守着,鼓声越来越重,一下下敲击不停,如雷震,如千军万马。
李得贵将军粗豪声重,一身玄色短褂,极是精神,率先上场朝高台微微的施了大礼。
眼光就落在晏元初身上“小晏,还记得当日亏欠哥哥一回,今日我可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凡事靠的就是本领二字,将军看得起我,我也自当尽力。”晏元初掀起长袍系在腰际,正欲上台,突然眼光落到了一处,低声喝到“该死的。”
落琴寻着看过去,只见列队中站着一名瘦小的兵士,脸庞秀丽,正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是紫澜”忍不住轻呼道。
“你帮我看着她,千万不能让她上场去……”晏元初见落琴点头应允,顿感心中一松,便跃身而出“可还是老规矩?”
“回回都是你小晏得头筹,实在无趣,今日哥哥想换个玩法,我派出一人,你也派出一人,谁率先抢得这鞠,便由谁先发?”
“那请将军先派”
那晏紫澜见晏元初已上场应战,便偷偷的溜到了落琴身边,轻哼了一声“大胡子不知会派何人出来,我便去会他一会。”
“不可,若被人发觉你是女子……只怕?”落琴知她心性天不怕地不怕,不禁牢牢的握住了她的手。
“你放开,你有什么资格管着我。”
“我是你嫂嫂,你须听我的,待赛事一了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我绝不拦你。”晏紫澜轻轻的扭动身子,只见得对方出来一人,方才停了下来。
那人身姿颀长,一身白衣飘决,姿容甚雅仿佛这蹴鞠争雄与他毫无干系,朝着晏元初做了一个军中的拱手礼。
“兄台多日不见,原来在李将军营帐效力”晏元初说。
“原来你们相识,好!既然如此那就痛痛快快地打它个三百回合,分个谁胜谁负。”李得贵退后一步拍了拍那男子的肩头“无双,小晏出名的难缠,今日可看你的了。”
这面容神态,每每出现在梦中,落琴自无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