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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

落蕊重芳 作者:姒姜-第65部分

小说: 落蕊重芳 作者:姒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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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谷蠡王正是被袭的部队,一提起来就火冒三丈,“这王八羔子的!汉人就会玩阴的!那群家伙有妖法,人都没瞧见一个,帐篷就一个个起火了!”他顿了顿,“那晚也正好没月亮,只瞅见一片火球接连不断地过来!这群汉人肯定会妖法!”
“别丢人现眼了!据探子报来的消息,那是碧落人的一种新弩,叫火弩!”亚兹历砰地敲了下桌面,成功堵住了一张嚷嚷的大嗓门,“一定要抢一个过来!”
“大汗,”国相饮了杯酒,“碧落人这回胜了一场,但咱们兵强!就要用咱们的弯刀来把他们的气焰打下去!只要攻下梧郡,援兵那几十万人根本就像是用冰砌的宫殿,太阳出来就没了!”
“好!”亚兹历盯着已经碎裂的瓷杯,“明日天一亮,就立即杀回去!叫那群小山雀看看,山雀是永远没法与大草原的雄鹰相抗衡的!”
次日午时,匈奴大军已兵至梧郡五里处,前方哨报,梧郡几处城门大开,吊桥已拆,全都换成了便桥。
国相惊疑,就是左谷蠡王也摸不着头脑,“这碧落人怎么了?难道是要投降我们?”
亚兹历沉眉不语,勒令军队缓行。
国相看了会儿,沉声道:“大汗,汉人奸诈,看样子会有问题!”
左谷蠡王报仇心切,抹了把汗,四下里一打量,根本没瞧见啥动静,就嚷道:“左右就是碧落人怕死了!咱杀过去,城中就是有埋伏,真刀真枪的来,哪敌咱们的弯刀!”他一扭头,“大汗!咱杀过去吧!”
国相又遮着日光朝右后方的一处山林瞧了瞧,估计着其间会不会藏着汉人惯用的伏兵。此时,忽见城楼上鼓声大作,一队剽悍精骑已然驰出便桥,就贴着便桥摆开阵势。
匈奴兵顿时也个个跃跃欲试,如一张已然拉得满力的弓,只等着统帅一声令下,便即冲杀过去。亚兹历大汗已然等不及了,手中的弯刀一出鞘,就咬着牙道:“哼!就让他们的小伎俩统统使出来吧!”他拔出佩刀,高高一举,锋刃在烈日下如一道无声的闪电滑过,“小子们!冲上去!把这城池都烧了,以祭奠你们死去的千户长!”
“轰”只听得一阵闷钝的轰鸣声,数万铁蹄如巨浪般掩了过来,大地都为之颤动起来。左谷蠡王瞅准了阵前左位的那名面色黧黑的武将,连赶三鞭子直冲过来。亚兹历也冲在前锋,身子俯得极低,然而那柄金色的弯刀扬得高高的,好像随时都准备着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而那弧线的终点正是阵前那名紧勒马缰,不动如山的红袍主帅。
铁蹄如狂风般卷向便桥,然而在距离便桥尚有百丈处,左谷蠡王忽感马身微陷,马儿狂嘶,转瞬间,人已被抛出一边。似是悬在一处,左谷蠡王顺手往腰间一摸,只一杆削得极尖的木刺已扎入肉里。
“啊——”当他响起这声痛呼之时,发现已有百数人马都被这刺扎中,人马俱死。“大汗!快撤——”
他想起要叫这句话时,却见离他百步开外处,亚兹历已然目眦俱裂地站在坑壕底部,周身一溜儿被削去半截的木刺。他稍放了放心,然而后起的兵马一时也刹不住了,后面的撞着前面的,整个队形全乱了。他粗略一估,登时心中胆寒。这处坑壕竟有数十丈宽,即便前队已殁,于后队却仍不够铺出一条血路来。
稍在后头的国相一见不对,立时勒令停止前进,自己亲率数十骑前来救援,正一把捞着了首领上马,却见那头红袍主帅已然搭弓上箭。森森然的目光似是穿过了这百丈的距离,直逼心房,透出冷冷的寒意,竟盖过了炽热的烈炎。
亚兹历也觉着脖子后头一阵子发麻,扭头望去瞅见那箭簇正对着自己,挽弓如满月,恍惚间已能听见那弓弦极张的声音。“快跑!”他咬着牙喊了句,那锐利的杀气使得他觉得这射程之外的百丈距离根本无法保障自己。
国相似被惊醒一般,连连要勒转马头,然而后方,箭已离弦,“嘣”的一声,像弹在心房上一般,令人心肝炸裂。
国相本能地抽了鞭子下去,却见箭锋破尘而至,竟打破了百二步的射程,直追亚兹历的背心而来。危急间,国相倾身一侧,那箭簇钻胸而入,狠狠钉在国相的胸膛上。
亚兹历托住国相欲倒的身形,回头又见那红袍将军又在搭箭,他急在马腹上蹬了脚,马吃痛狂奔而去。
然而奔不过一里,就见来时那处山林里忽然一声炮响,喊杀声大起,一支精装轻骑飙了出来,杀入阵中。而后面,便桥处推出数十只大铁匣子,亚兹历来不及诧异,就见那数十只大铁匣子里蜂窝似的射出箭矢,似一张网,铺天盖地地涌来。
亚兹历一阵心寒,将国相横放在马前,一手操了他的弯刀,以刀柄往马屁股上猛捅一刀,径直突围而去。

第二十九章 春风柳上归(1)

逢花却忆故园梅,雪掩寒山径不开。
明月愁心两相似,一枝素影待人来。
六月二十七,女皇正打了个盹,西华门处连迭声地传来“梧郡捷报——榆泉塞捷报——”那声就似是碧落最强的号角,响彻了整个天都,令百姓俱抬首望向北边那方象征着胜利的战场。
女皇一阵恍然地从迷糊中惊醒,就见效远满脸喜色地站在跟前,“怎么了?”
效远微微一笑,“皇上您听。”
遥遥地,传来禁军侍卫的欢呼:“大将军胜了!胜了!”“还缴获了匈奴王的金刀呢!”女皇细听了一阵,惊喜地瞅住效远,“真的?孙永航真的胜了?”
“效远贺喜皇上!初战大捷呀!前来送信的小兵还说,那日孙大将军手挽三把弓,一箭射过去,足有三百步射程,要不那国相忠心,一箭准要了匈奴王的命了!孙大将军还缴获了匈奴王的金刀,不但梧郡之危解了,榆泉塞也收回来了!”效远伏地大声说着。“天都百姓听到这个消息,都乐死了!几家酒肆甚至当街摆下免费流席,喝酒相庆呢!”
女皇迭着声地说“好”,来回在自己的榻几前踱了几回,又立住道:“赏!赏……黄金千两……不!”女皇猛然抬起头来,“擢孙永航为扬威大将军,加封武安侯!”
“是!”效远笑呵呵地站起来,将手中的奏报呈到女皇面前,“这是孙侯爷的述职表,在得胜之际,还细述了整个府兵调配的方案,请皇上准允!”
女皇心情极好,摊开不过匆匆掠了几眼,便大笔一挥,朱批了“准”字。“就照他的办!”
消息传到孙府,自然乐不自胜。传到回影苑,正喝着汤药的骆垂绮猛咳了一阵,眼神定定地怔了会儿,终于只是低下头将药尽数喝了,始终未吐一字,然而那脸上的宽怀,眉尖的轻展到底瞒不过溶月。
溶月朝回来报信的项成刚眨了眨眼,接过骆垂绮的药碗,微笑着道:“这前方战事有好消息传到,总算可以略宽宽心了!这病也该好了!”数日前,许是夜里受了凉,骆垂绮竟感了风热,喝了些药,总觉身上黏黏的,也不尽好。大夫瞧了,只说养几日便好,但几日过去了,却仍这副恹恹的样子。
说起来也是,菁儿又昨儿贪玩,大抵是淋了井水,也微有些着凉,这下把青鸳和溶月俱忙了个透。
骆垂绮不应,溶月正想说什么,门外探入一个小脑袋,骆垂绮率先瞧见,不见形地轻叹一声,朝他招了招手,原来是荻儿。
说起来项成刚也颇喜欢这个乖巧聪敏的荻儿,时常逗着俩孩子玩,此时见他背着手进来,不由奇道:“嘿!小家伙,手里拿着什么呢!”
荻儿对着项成刚本是又爱又惧的,就小声,又颇带着羞涩地道:“是薄荷叶和金银花,项叔叔。”他将那满把的花花草草捧到胸前,“历名叔叔说的,大娘生的这个病,要吃药,药里面就有薄荷叶和金银花,我找永佑小叔叔带我去找的……”
听到这儿,骆垂绮与溶月俱忍不住轻轻添了抹笑,“荻儿真懂事!姨正要给你哥哥那个小捣蛋熬姜汤去,你那日也淋了水,一起喝点。”溶月笑着道,顺手接过了孩子手中的花草。
“嗯。”荻儿被夸时总一副腼腆微笑的样子。“我想去看看哥哥。”
“好!”溶月说着正要带荻儿过去,却被骆垂绮阻住,“荻儿,你过来!大娘跟你说说话。”
荻儿回望了眼溶月,“嗯!溶姨,我等一会儿去找哥哥。”说完便乖乖走至骆垂绮跟前。
骆垂绮望了他好一会儿,才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继而轻轻捉住他的小手,摊在掌心看,那小小的手心里犯了些红,显是在拔草时划的。骆垂绮望着望着,心里便升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似酸似喜,似轻似重,“傻孩子!”她一把轻轻拢住了孩子,“大娘这儿有药的!”
荻儿闷在那温柔的带着独特暖暖香味的怀抱里,觉得满足极了,他仰起小脸望着骆垂绮,带着笑答:“大娘病了,哥哥也病了,我是弟弟,当然应该照顾大娘和哥哥呀!”
骆垂绮忍不住笑,“谁告诉你的?”
“哥哥告诉我的!”
“菁儿?”骆垂绮一怔,既而看着他微微地搓着手,便起身从一角架子上取了些药来,轻握着荻儿的小手,给他上药。“以后不用去拔了!大娘知道你有心就已经够了。”
“噢。”荻儿微微垂下了小脑袋。
上完了药,骆垂绮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道:“荻儿,你愿意到大娘这儿来跟哥哥一起念书么?”
荻儿抬起头,不解:“跟哥哥一起念书?”
“是呀!孙家的孩子满五周岁就要请西席教你们念书了,荻儿愿意来么?”
“嗯!荻儿愿意!荻儿要跟菁哥哥一起念书!”荻儿急切地要求着。
骆垂绮的眼眸微深,“那你等哥哥病好,就来这儿吧。”
“嗯!”荻儿重重地点了个头。
就过了两日晌午,菁儿的病好了,又活蹦乱跳地拉着荻儿满园子捉蛐蛐儿,正巧和历名撞了个满怀。历名抱了抱菁儿,“小家伙又重了啊!”
菁儿咧了满嘴的小白牙嘿嘿笑着,忽然又瞧见他手里捧的两只木匣子,不由挖来看,“历名叔叔,这是什么?”
历名见他要打开,连忙夺回来,“这是给你娘吃的,用来治你娘的病,你可不能拿去玩!”
“噢。”菁儿点点头,便小心地仍还给历名,“是大夫开的药么?”
历名摸摸他的小脑袋,笑咪咪地,“不是!这是你爹爹从榆泉捎来的,很宝贝的药!”
正说着,瞧见溶月来了,便赶了过去,“溶月,你等等,这儿有些药,就先交给你了。”
溶月停下步子,“什么药?”
“是航少爷从西北边带过来的药!”他将那两只木匣子送了过去,“上回我信上说到少夫人风热,航少爷托人弄了些好药过来。喏,”他由怀中摸出一页信纸,又指指其中一个,“信上已经写明了怎么服用,里头也都有标明,这是马宝,说是能化痰解毒清热,就是味儿难闻些……这个是从定西牧民手里购得的藏虫草,想来不易得吧,统共就只得了五斤。”
溶月接过信与匣子,也微叹了口气,“小姐是个通透人,只是于这事上总放不开……也不能怪她,她打小便是痛失双亲,寄居舅老爷处也是谨小慎微。初到孙家,航少爷那么温存呵护,老太爷太夫人又爱重,总以为找着了可以倚靠之所,却不想来了这么一出!又加上我的事……她也着实是怕了,唉……”
历名也跟着默不作声,良久才又抬起头来,“总会慢慢好起来的!对了,我听说成刚想投到航少爷的军下?”
溶月一听这个眉尖又紧,末了却只是一叹,“他说他要出人头地,建军功自是最快了……”
历名也默了会儿,“听说,你们的婚事想赶在前头办了?”
“嗯。”溶月点了点头,脸上微红,但倒是爽快利落地道,“这早就许誓给他的,他也知道,只要成了亲,但凡他还有一口气,爬也会爬着回来。”
历名勉强笑了笑,安慰了一句:“成了亲,自然他的心里多了份牵挂,也不肯轻易就交出性命去的!”
“嗯!这点我信他!”溶月微微一笑,温婉如月。抿了抿唇,溶月忽然想起了一事,“近日是不是少了些信件?”
历名凝眉一想,“嗯,孟大人自提升为户部尚书后就再没来过信件了……端王爷近日信件也少了,倒是明大人照旧。”
“嗯。”溶月点了点头,“小姐昨儿就说起这个孟大人了,微露了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想来是这孟大人拣着高枝便忘了旧恩了。”
“难怪航少爷来信嘱我留心近日孟物华的动向了,原来也有所料。”
夏日蝉儿嘶鸣,直至傍晚才来点微风。历名帮衬着在园子里辟出一块空地来,每至太阳落下山去,便叫上几个下人挑来井水把地浇凉了。
于是骆垂绮、溶月、青鸳并两个孩子都搬着小椅子坐在那儿乘凉。骆垂绮教两个孩子复习日间先生教的功课,青鸳给孩子纳鞋底,溶月时而给孩子缝件衣服,时而给成刚绣件战袍。历名偶尔也来,带些孙永航自前线捎回来的物件儿,也带回些前线的战事消息,每至这时,骆垂绮总是淡淡,然而初时如此,渐渐地,到了后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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