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街99号的微笑-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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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那属于女人的第六感,一定是被妳;家那一缸子鱼给吃掉了。」斐丽气结。
「我希望牠;们继续吃掉我的第一感、第二感、第三感、第四感和第五感。」费琦用五根手指数着,当五根手指都被自已拆弯不见时,她的脸上露出被成全、满足的微笑。
「把自虐当享受的女人。」斐丽对她翻白眼。
「妳;和少中,成天忙着帮我善后,你们夫妻俩,才真的是把折磨当享受。」
「咦,原来妳;的良心还没被鱼吃掉呀。嘿﹗;嘿!嘿!那好,给妳;一个赎罪的机会。」斐丽露出一张狐狸脸。
「什么都可以,千万不要再帮我牵红线。」费琦对斐丽双手合十作揖。
斐丽露出一个「帮妳;牵红线?那不是又自己找罪受」的表情:「CARE的第一波广告的反应很好,厂商要求再拍下一只广告。这一次,导演希望能找原来的设计师帮妳;作造型。」
「喔。」费琦的心绪纷乱。
「不过,人家已经不是昨日的吴下阿蒙,妳;要有心理准备哟。」看费琦不仅,斐丽又接着说:「妳;记不记得,上次伊莲说妳;的头发很好看,一直追问妳;在哪里剪的事?」
「她的嘴一向很甜,只是随口问问罢了。」费琦说。
「上个礼拜,她去了妳;说的这家发廊了,听说,被那个美发师弄得气呼呼地回来。」
「我昨天才在公司看到她,她的头发很好,和原来一样,没什么改变呀。」
「就是因为没什么改变,所以才把她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她说,这个毛头小子现在被捧上天了,才刚升设计师,预约就排得很满,而且,只有满嘴歪理,就是不肯帮她设计一个新发型,只帮她剪了几根分叉就敷衍了事了。」
—;—;怎么会?
岩也的专注、岩也的诚恳、岩也的温和,仍如此清晰地印在脑海里。费琦实在很难将传言中恃宠而骄的他,和三个月前,眼中仍闪耀着一抹温煦阳光的他联想在一起。
「不过,妳;算是他的恩人,他应该不会对妳;摆姿态的。」
斐丽的话轻描淡写,落进费琦的心底,却是铅块般的沉重。
走到街角一面晶透的橱窗前,费琦从玻璃的反射中,看见自己许久没有修剪的短发,已经悄悄地走了样。曾经让她看起来很快乐的那一抹金棕色染发,如今也已褪成浅某色。
—;—;那已经不是一抹神采奕奕的朝阳了;如果还是阳光,那也只不过是一抹长日将近的夕阳。
看着自己,费琦失落地想。
站在「近来好吗」的招牌下,费琦对自己费了一番口舌,好不容易,才让自己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仍是一屋子的热络和吵杂。费琦此刻需要的,正是这种不变的安全感。
「费琦!」蔚蔚的肚子更大了,她远远的隔着一个肚子,热情地紧握住费琦的双手。
「怎么那么久不来?岩也都升设计师了耶。他现在有好多客人在忙,不过,他如果知道是妳;来了,一定会先招呼妳;的,妳;等一下,我马上叫他过来。」
「妳;算是他的恩人,他应该不会对妳;摆姿态。」
斐丽的话,像耳畔的飞蚊,挥之不去。她害怕面对岩也的姿态;也害怕看见他的没有姿态。
「不用,不用,我只是想和他商量一些事情……我不急,我可以等,我可以一直等到他把所有事情忙完。」结果,费琦把自己的姿态弄得很奇怪。
蔚蔚热络的笑容,遇见费琦的低调,反而不知所措了起来。
「妳;忙吧,妳;开的店,我都不曾好好地看清楚,妳;让我自己参观一下。」
闪避过红头发、绿头发、黄头发……「各色」小妹的指指点点,费琦终于找到那一棵椰子树,她知道躲避到那里面会比较安静。结果,她错了。
「我想剪一个,像Care广告里费琦短发的造型。」一个女孩对岩也说。
「上次来,妳;不是对妳;的设计师John说,想把头发留长的吗?」
「我听别人说,费琦的头发是你帮她剪的,所以才特地把John换掉,而且费琦本来的头发还长到腰咧,你都肯帮她剪?」女孩游说着。
岩也对着镜子里的女孩说:「每一个人的发质、脸型和肤色都不同,一味的抄袭只会沦为平凡。」
女孩嘟起不服气的嘴。
「好,妳;喜欢费琦那个发型的哪一点?」岩也问。
「你帮她剪得很有个人风格、很有型、有一种小女孩的纯真、却又不失女人的风情。」女孩有备而来。
岩也好看地微笑起来:「其实,妳;说的这些,都是费琦与生俱有的特质,我只是用发型将它们衬托出来而已。」
—;—;原来,在这个男孩子的心目中,自己是这样的。
躲在椰子树后的费琦,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你是说,我是一个没有特质的女人啰;?」女孩皱起眉头。
「当然不是。」岩也温柔地撩起她的长发:「妳;看,微卷的长发,会让妳;大而突出的五官,显得很波西米亚,这和妳;浪漫的特质不谋而合。而短发,只会夸张妳;的五官,让妳;看起来有一种令人不安的干练和世故。」
女孩软化了;应该说,她有些吓坏了。
「John已经抓住妳;的味道了,妳;不该急着换设计师。这样,只会破坏妳;和设计师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默契。」
「那……我该怎么办?」女孩无措地都快哭了。
「John又是刚好休假,我先帮妳;修一点层次;下次妳;来,头发更长些,他可能会建议妳;烫个大波浪。到时候属于妳;的味道,就全都出来了。」
「真的?」女孩依赖地问。
岩也慎重地点点头。
「对不起!」一个狮子头的女人,形色匆匆要穿过椰子树,不小心踩到费琦的脚。
「岩也!你一定要救救我。」女人的狮子头下是一张愁眉苦脸。
「都快要做新娘的人了,应该开心点。」岩也对她说。
「开心?我的头上顶着一大团被炸糊的米粉,怎么开心得起来?」
她形容得很贴切,岩也只是很专心地聆听,并没有笑她的意思。
「我不该不听你的建议,偷偷把头发给荡起来的。如果让我未婚夫看见我这个样子,他不退婚才怪。」女人说话的样子,和她顶在头上的那一大团米粉一样夸张。
岩也忍不住被逗笑了。
「洗直了吧。」女人毅然决然地说。
「妳;的头发就是太多又太细,我才会建议妳;不要烫,否则一定会毛掉。可是,妳;才刚荡不久,现在又要洗直,头发会受不了的。」
「我就知道你生气,不管我了,你要眼睁睁地看我失去幸福,呜﹗;」女人撒娇地假哭着。
「幸好妳;的头发够长,还有本钱挽救。我先把妳;尾端毛焦的部份剪掉,再打些内薄,减少沉重和过于蓬松的感觉。让头发保持一点弹性也好,这样妳;当新娘时,会比较好造型。」
「我就知道你是好人。」女人的眼中,充满被解救的感激。
原来,他是这个样子,在经营着自己的工作。
原来,他是用这种态度,对待着每一个将头发托付在他手里的客人。
原来,他看待头发,就像看待一个珍贵的生命一般。
那台挥之不去的飞蚊,终于被事实的巴掌消灭了。费琦突然安心地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岩也的什么恩人;她只是误打误撞地,比别人更早发现了他的天份和与生俱来的特质。
岩也和她,谁也不欠谁,他们是两个地位平等的人。费琦轻松愉快地想着。
「费小姐,为什么坐在椰子树下?」突然经过的岩也问。
费琦惊慌地红了脸:「我……我在树下乘凉。」
「喔。」岩也抬起头,将长长的眼睛瞇;成一条缝,好像天花板上真的有一个炽热的太阳,他举起右手,遮挡住阳光。
他演得很好很认真,没有一点要揭穿玩笑的样子。费琦强噤住不笑。
「费小姐,除了来乘凉,有没有别的事需要我帮忙?」
她喜欢他说「帮忙」;而不是「效劳」的口气。
「我想要回我的阳光。」这是费琦真正想说的。但是,站在眼前的这个大男生,他刚刚工作的态度,是如此地专业成熟,完全不像一个孩子。
她不允许自己一个三十岁的女人,说出孩子气的话。
「我想找你商量一下,关于我的头发……」
岩也的手轻轻抚士费琦的发,打住了她的话:「朝阳已经变成夕阳了。」岩也说。
费琦轻轻一颤,他们两个人的想法,竟然那么像。
「可以将它变回原来的样子吗?」费琦仰头问他。
「原来你躲在这里。」
岩也来不及给她答案,一双擦着蓝色指甲油的手,已经热情地攀上了他的脖子。
「席妮,今天怎么没有预约就来了?」看看费琦,岩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席妮的双手轻轻地拉下一点来。
「What?我和你的关系,还需要预约?这种话你说得出口?」她亲蔫地搜捏他的脸。
席妮从小生长在国外,她的作风和穿着一向鲜明大胆。今天,她穿着紧身黑皮裤和中空的红色上衣。发曲的长发,不羁地州结披散,刚好在她镂空的腰际,性感地摆荡着。
那是一种属于年轻女孩,没有遮掩、不须矫饰、具有侵略性的美丽。
费琦怎么会忘记如此浓烈的美丽。第一次在白朗尼亚号里,在五光十色的舞台上看见Paul时,席妮也是用这种美丽、这种姿态,亲昵地将两只手攀绕上Paul的肩头。
当然,席妮也不会忘记,那一个在海上的夜晚,被Paul从舞台下硬拉上来,穿着红色晚礼服的高跳女孩。因为,她有一张孤冷、淡漠,却是无懈美丽的脸。
席妮终于将视线从岩也的身上稍微转移到其它的地方:「费琦?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方才的热情被冰雪覆盖。
「我……」费琦发现自己好像侵略了别人的地盘。
「她在树下乘凉。」岩也想解除无声的窘境。
「乘凉?」席妮打量完四周,用鼻子笑出声:「喔,对了,我忘记妳;是个比较敏感的人,嵌价对妳;而言,或许太强烈了,擦点防晒油嘛。啊,吃药!按时吃药对妳;而言可能还是比较有效。」席妮玩笑似地说。
费琦的脑子一片花白。她不知道席妮想说什么,却又似乎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原来妳;们认识?」
「Youdon'tcare!ButIcare.」Well,谁不认识那个用清纯和无助,将男人玩弄于指掌间的费琦?」席妮说。
费琦知道,她指的是广告片里面的费琦;然而,一种自已正遭到攻击,却手无寸铁反击的感觉油然而起:「我只是想和岩也商量下一部广告片的事,没别的了,你们有事先忙吧。」费琦不知所以地解释着。
她只想赶快逃离属于岩也和席妮的热情,她只想赶快逃离怏令她窒息的空气。
「真的没别的?难道妳;没看出什么来吗?」席妮深情地看看岩也,再挑舋;地看看费琦。
费琦不想去思考,也不想去回答这个问题。她转身要走。
「如果妳;真的没有看出其它的,那么妳;的Paul会觉得很开心,也会觉得很伤心的。」
席妮的话,从费琦的背后二字不漏,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她的耳朵、脑海和心中。
「费小姐!」岩也想喊住匆忙离去的她。
「她刚刚不是说,已经没别的事了嘛。」席妮缠住他。
「但是,她根本还没有开始和我商量任何事情呀。」
「她是一个名模,现在又是当红的广告明星,她如果想走,你以为,凭你可以留住她吗?」
岩也愣住了想追上去的脚步。
费琦无措地奔进突如其来的雨幕里,她并没有要回原来的阳光。
让雨水将仅剩的残阳也冲刷掉吧。
她宁愿自己回到最初,从来没有被染上任何阳光的模样。
绚丽的紫色V领上衣、浓郁的酒红色短裙、黑灰问色的针织洋装、浅印着熏衣草的丝质长裙……摊了一床的缤纷衣衫,费琦颓坐在床缘边。
今晚,她想用衣服将自己包里得很晴朗、很亮丽;但是,却偏偏失去了搭配衣服的能力。毕竟,穿衣服也是要用感情的。
这些花花绿绿、欢天喜地的衣服,是她的曾经。但曾经,毕竟全都过去了。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
「晚上会来吗?」斐丽在电话那头小心翼翼地问。
「嗯。」费琦允诺着。
去年的今天,费琦在这场宴会里缺了席,今年,她不准自己再让斐丽失望和担心。
「喔……那、那好。我们可是谢绝任何礼物哟,还有,随便穿就可以了,别为这个Party太伤脑筋。」
—;—;斐丽是如此地了解自己。
挂下电话后,费琦突然捡起一件蓝紫色的长尾礼服。
这是她最华丽的一件衣服。她知道穿上这件洋装后,自己会是光鲜而亮丽的。
电话铃声又响起。她拖着还没拉上拉炼的长尾洋装去接电话。
「找得到那家P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