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街99号的微笑-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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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岩也?」尚恩在记忆中,搜寻着这个熟悉的名字。
—;—;他不就是费琦的美发师男友吗?难怪那天在暗夜中看见他的轮廓时,会有一种奇异的感觉;难怪一直无法从Paul的记忆中挣脱出来的费琦,会投入岩也的怀中。
尚恩恍然,拿着照片的他,沉沉地坐入了另一张沙发中。
他并没有让纷乱的心绪显露在自己的脸上:「妳;今天来找我,给我看这些照片的意思是?」
「他晃着你的名片,得意地告诉我,费琦是一个精神错乱的女人,他对她,只不过是『废物利用』而已。」席妮畅快地说完,期待着愤怒的目光和歪曲的表情,爬上尚恩的脸。
尚恩喝了一口萱萱刚刚端来的红茶,让温热缓和他体内被激起的撞击和冲突。而脸上留下的线条,彷佛只是在小报上随手翻到一则流言黄语,轻轻地挑动了一下眉毛。
席妮并不满意尚恩的「表现」,她加重语气,将自己与岩也的合照甩在尚恩的前面,一副有凭有据的样子:「岩也是我的,他爱的人一直是我。」
「恭喜妳;。但是,这和我有关系吗?」尚恩故意一脸轻松和疑惑。
「费琦正和一个并不是真心爱她的人在一起,而且打得火热,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吗?」
「我只是费琦的心理医生,她的感情生活,我无权干涉,也没有必要被告知。」尚恩并没有兴趣知道童岩也爱的是谁,他只是没想到,费琦会卷入这样纠结的关系中。
「作为一个医生,不是该在病人失去方向的时候拉她一把的吗?」
「费琦现在很好,她甚至已经不再是我的病人了。」
「我想,你应该不只想当费琦的医生,更想当她的『朋友』吧。」
席妮挑舋;地望进尚恩的眼里。
尚恩坦然地迎向她的目光:「我们本来就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就更应该拉她一把啊。费琦是一个有地位的女人,一个小她那么多的年轻男孩,放着自己的工作不做,成天和她混在一起,你难道看不出来,他要的是什么?」
「妳;不是说,他是妳;的吗?那妳;应该比谁都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尚恩反问她。
「他只是想抓住一根稳固的杆子往上爬,早一点功成名就。」
「如果他正如妳;所说,是一个居心叵测的男孩子,妳;又为什么来这里想挽回他?」
「谁说我来找你是想挽回什么?他一直都是我的啊,他之所以会接近费琦也全是为了我。他叫我耐心地等,等他闯出了一片天空,我们就有更大的世界可以双宿双飞了。」
「显然,妳;的耐心好像不够。」尚恩说。
「我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和本钱,可以等、可以磨。但是,有些『女人』就不同了。我只是不想任何人受到伤害,我也不希望,在我的幸福锂,有任何人做了垫背。」
「妳;来,就是要告诉我,自己的男友是一个靠女人往上爬的男人,要我们警惕?」尚恩带着不解和嘲讽。
「毕竟,我和费琦在某些层面而言,也算是朋友。」席妮软化口气地说。
「我想,我帮不了妳;。」尚恩将照片推到席妮的面前。
「需要帮助的人并不是我。」席妮说。
「妳;应该将自己男友的恶习告诉费琦。或者,从纠正自己的男友下手,可能会比较有用吧。」
「你想,我的话费琦会听得进去吗?」席妮说。
「很抱歉。」尚恩从沙发站了起来,想尽快结束这席谈话。
「你不需要对我说抱歉,我说过,需要你帮助的人不是我。既然连你都见死不救,我也不需要觉得罪恶,就大方地坐享其成好了。」
席妮甩甩头,摇晃着青春姣好的身体,像一阵刮过的风走了。
然而,狂风过后,那两张照片,却丝毫不动声色地,被遗忘在诊所的桌上。
尚恩拿起照片,望向里面,那两个(看起来其实像是同一个),占据了费琦生命最重要位置的男人。
—;—;为什么,他们幸运地拥有了一个好女孩,最后,都要叫她伤心呢?
袭上一股冲动,尚恩想将它们一把揉糊,丢入火堆,烧成灰烬。就像他希望费琦将他们通通从记忆中化成灰烬一样。
然而,理智克服了冲动,他并没有这么做。他将它们收入资料柜,那一格最靠近自己的抽屉中。
那是一个专门存放病历特殊、需要立即再做会诊及追踪的抽屉。
这一次,尚恩决定,不再将照片理覆在自己触摸不到的地方了。
收工的时候,天已经灰了。
岩也将化妆箱和便当盒塞进车座下,费琦顺势要跨上他的小绵羊。
岩也伸出手试探天气状况:「费琦,现在有一点飘雨,风又变大,天也渐渐黑了,为了安全,妳;坐轿车吧。」岩也说。
费琦摇摇头:「你那么高大,可以当我的风衣啊。」
「妳;真得觉得,我够高够壮,可以为妳;挡风游雨?」
「嗯。」费琦环住他。
「我也以为我可以。」岩也说。然而,摩托车的速度太快,山上的风太大,将他的话和着落叶,一一撇在身后,一一扔弃在飘着细雨的山谷中。
载着演员和摄影器材的车阵一一超前而去。
岩也和费琦,他们和来的时候一样,坚持用身体包里速度,穿山越岭。
「为什么不接受导演的邀请?据我所知,那是一个很不错的角色。」费琦说。
「我不会演戏。」
「谁说的?上一次拍Care的广告,大家都对你的演技很肯定。」
「其实,那一场床戏,我流露的,是真情,不是演技。」岩也认真地说。
想起那天岩也的亲吻和抚弄,想起自己的情不自禁,想起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下的热情相拥,费琦忽然觉得很难为情。
久久没有听到费琦的响应,岩也以为她在生气。
「妳;觉得,我当一个造型师不够好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希望你有更多的机会。」费琦急着解释。
「能够爱妳;,这就是给我最好的机会。」
「我想让你觉得,爱我是有价值的;我想让你觉得,除了对我一直付出,我也可以给你一点什么。」
「费琦,爱是一种交集,不是一种交换。做妳;真正想做的事,不要为了我,填塞自己接下那么多的通告,这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那你想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当一个造型师,让我觉得我是自己,叫我去演戏,只会让我觉得活在别人的世界里。妳;说过的,没有一个人,会是快乐的替代品,对不对?」岩也觉得好玩,故意引用白姈;说的话。
然而,这些话出自岩也的口中,听进费琦的耳里,却一点也不好玩,一点也不有趣。
—;—;我让岩也感觉到,他是一个替代品?
费琦的心慌乱了起来。
「不!不是的,你……你怎么会觉得自己是个替代品呢?岩也,在我的地图里,你是独一无二,你是唯一的。没有人可以取代你,我……我也不会让你去做任何人的影子的。」费琦紧紧地环住岩也,她激动的声音,像是一种昭告天地的宣示,回荡在山谷里,一遍又一遍,也震荡着自己己的耳际和心底。
岩也没想到费琦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他用手轻轻握住她的:「费琦,妳;太入戏了,我又不是白蛉,怎么会是影子情人呢?」
—;—;岩也就是岩也,岩也不是影子情人,不是!绝对不是的﹗;
费琦在心底对自己怒叱般地咆哮着。被岩也紧握着的一只手,好像怎么也温暖不了,失血般地冰凉。
突然,一阵狂风无声袭来,一团白色的、粉色的、红色的杜鹃花瓣和着枝叶飘拂而过。
—;—;那会不会,是属于我和岩也的那一团烟火?
看着被风戏弄得失去了方向的片片花瓣,费琦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紧抓住眼前即将与自己错身而过的飞花。
费琦走出大门的时候,看见尚恩坐在前阳台的藤椅上,和一个女孩子有说有笑着。
女孩柔顺的头发,轻拂着她清秀甜美的脸庞。她一手拨开扰弄着自己额际的头发,一手体贴而自己然地,轻抹去沾在尚恩嘴角的饼干细屑。
费琦认得她,她是尚恩那个为了拉近爱情的距离,把在天上飞的空姐工作辞去,转而到地上开精品店的美丽未婚妻。
她给尚恩的笑,灿烂而动人,费琦看得出来,那不是一种谁都可以给的笑容。
费琦本来是想找尚恩的,这个时候,却裹足不前了。
「费琦。」尚恩发现了她,挥手召唤。
女孩转过头来看到她,灿烂的笑容僵在嘴角。
「你们聊,我正要出门。」费琦说。但是她身上穿着居家的便服,脚上趿着凉鞋,手上连一个钱包也没拿,一副不是要出门的模样。
「蔓菱,这是费琦,妳;还记得吗?」
蔓菱点点头,她怎么可能忘得了她?
「我就住在对面,有空来坐。」费琦说。
蔓菱连最后的一丝笑容都消失殆尽了:「该走的是我,我也打扰够久了。」
「她结婚了吗?」蔓菱走后,费琦忍不住好奇地问。
尚恩收拾着木桌上的杯盘和点心,摇摇头。
「尚恩,你年纪也不小,也该结婚了,你不该让她等,你会错过幸福,你会辜负一颗真心的。」
「如果让她等,她还有机会等到其它的好男人;如果我和她给了婚,那我才是害她错过幸福,我才是辜负了一颗真心。」尚恩推开诊所的门,让费琦进去。
她一直以为,和一个人结婚,是再完美也不过的负责。原来,和一个人结婚,也有可能是一种伤害和辜负。
费琦随着尚恩进屋,侧身间,发现门边的墙上多了一帧照片,那是她和Paul订婚时,一大伙朋友的合照。照片中Paul那种似有若无,带着一股不羁和淡漠的微笑,曾经让她昏眩和倾倒。如今,那抹摸不奢边际的笑,像对着她发出质疑似的讯号,叫她不知如何是好。
「尚恩,这张照片,是新挂上的吗?上一次好像并没有看到。」
「早就挂在那里的,是妳;没有注意到。」
「我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这张照片的。」费琦认真地争辩着。
「有的时候,并不是眼睛真的没有看到;而是自己的心,故意叫眼睛视若无睹。」
「你是说,我的心故意叫自己不要看到这张照片,不要看到Paul?」费琦有一点无法接受,自己的心,竟然想蒙蔽眼睛看到的事实。
「或许,妳;是在试着摆脱从前和记忆,这对妳;而言,应该是一件好事。」尚恩为费琦冲咖啡,异常冷静地说。
「不,不会的……」Paul是她曾经深爱过的人,她永远也不会把他从生命的某个部份抹减掉。
「妳;有没有想过,如果Paul回来了,如果他现在就出现在妳;的面前,难道,不会为妳;带来困扰吗?」
「我……」费琦已经很久不曾期待Pan会出现在现实里了,她更没想过,如果Paul此刻出现了,她会怎么做,她该拿岩也和自己怎么办?
费琦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
尚恩看出她的矛盾和冲突:「所以,妳;宁愿叫自己不要看见某些东西,某些人。」
费琦现在才发觉,自己竟然是一个如此无情的女人。她以为她爱Paul,也以为她爱岩也,原来,她最保护,最爱的人,是自己。
她被自己的丑恶吓到了。
「最近很少看到妳;,好吗?」尚恩问。
费琦抚摸着相片中Paul好看的脸,恍恍惚惚地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听见尚恩的话。
尚恩递给费琦一杯咖啡:「妳;的精神好像不太好,是不是因为轧戏的关系?」
触碰到咖啡的热度,费琦才回过神来:「嗯?你刚刚问我什么?」
「我问妳;,最近好吗?」
「尚恩,你是不是曾经告诉我,睡眠时,是潜意识最能活跃思考的时候。所以,梦大都是自己没注意到的深层心理表现,代表着一种很重要的讯息。
最近,我常常被同一个梦弄得很不安稳,醒过来时,往往一身冷汗,就再也睡不着了。」
尚恩喝着手中的咖啡,靠在装饰的壁炉边,对费琦作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这几天,我都会梦见自己,深陷在一片蓝紫交错的氤氲湖沼里,不停地刷洗着一面镶着铜边的古董镜,每当我快刷洗干净的时候,就会有一条影子像污渍一般,又侵覆了上来,怎么刷都刷不干净。一直到最后,镜子里的影子,会凝聚成一个戴着面具的人。」
尚恩专心地听着,并没有搭腔。
「我的潜意识里,是不是藏着一些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密?」
「解梦这种东西,并没有真正的科学根据,如果相信了,就是迷信。」尚恩不太愿意说。
「我不会迷信的,最近我的心好乱,我只是好奇,想听一听,当做参考而已。」
「最后,镜子里的那个人有摘下他的面具吗?」
「这个梦,我连续做了好几天。一直到昨天,我为了看清镜子里的人,终于在梦里,打破了那一面镜子。」
「结果,妳;看到了什么人?是妳;自己?还是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