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博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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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处都是水。我无奈的摇头,回头又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竟睡着了。再次醒来时,浴室的灯还亮着,但是没有声音。我一看,雷居然抱着潼潼在浴盆里睡着了。水早就凉了,两人身上一片冰冷。
我急忙推他:'雷,快醒醒,会感冒的。''嗯?'他困倦的揉揉眼睛,低头一看,惊诧道:'呀,怎么睡着了,快拿浴巾来给孩子披上。'我急忙将潼潼抱过来,裹上浴巾,孩子睡得很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我握了下他冰冷的手道:'你再泡个热水澡吧,身上这么凉。''不了,你洗,我睡觉。'他又打了呵欠,接过潼潼。
冲了澡出来,两人已经歪在床上睡着了。我将潼潼挪了挪,也上床睡了。
睡到半夜,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我爬起来打开台灯,就见潼潼蜷缩着小身子,不断呓语,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偶尔呓语声高些,才听出他在喊痛。
'潼潼,潼潼,醒醒,怎么了?你哪里痛?雷,快起来,你看潼潼怎么了?''嗯?'雷顺手摸了一下,猛地坐起来,叫道:'怎么这么烫?'他仔细的摸了摸潼潼的全身,焦急的道:'孩子在发烧,大概是着凉了。快送医院。'我们匆匆穿上衣服,拦了车直奔医院,雷特地打电话请儿科主任过来。我通知了小霜夫妇,连公公婆婆也赶来了。一阵紧急会诊,薜大夫拍了下雷的肩道:'放心,没什么大事,大概吃的东西太杂了,又着了凉,挂两瓶静点,烧退了就没事了。'大家这才松了口气。小霜的丈夫一直没说什么,但是看脸色显然不太高兴,是啊,儿子在你手中出了差错,换谁谁能高兴?我走到小霜身边,低声道:'对不起,小霜,我没照顾好潼潼。'小霜紧盯着孩子苍白的小脸,也不看我,淡淡的道:'算了,又不是故意。'婆婆在旁边咕哝:'自己的孩子保不住也就罢了,还要连累别人的孩子么?'她的声音不大,但是我们都听得一清二楚。雷无奈的叫了一声:'妈。'婆婆瞪了他一眼,没再出声。
我像突然掉进了冰窖,浑身的血液都凝结了,踉跄一步,退到墙角,如果不是有墙壁的支撑,恐怕就要倒下。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好?家收拾不好,菜煮不好,孩子带不好,凡是女人该做的事情我都做不好。结婚以前,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我以为,新时代的女性,作为高级知识分子的女性,不该再被婚姻和家庭捆住手脚,我应该是自由的,独立的,前卫的,新潮的,更何况,我有一个理解我宠爱我的丈夫。可是,婚后我才意识到,婚姻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不止嫁给了雷,也嫁给了他的家庭,他的事业和他的人际关系。女人对婚姻负有的责任远比对爱情负有的责任多得多得多。
雷忙着送薜医生出去,没顾上安慰我,反而是公公过来道:'别往心里去,你妈就是嘴不好,其实她还是很喜欢你的。'我垂下头,牵强一笑:'我明白,本来就是我做得不好,妈说两句也是应该的。'婆婆听了,反倒不好意思,过来拉住我的手道:'妈心里着急,话说重了。''没事,我没往心里去,真的,我还能跟您记仇么?'婆婆脸色缓和了。
雷进来,看我们婆媳牵着手,松口气,释然一笑。
事后小霜开玩笑般的道:'幸亏你们俩没孩子,不然的话,还不成了孤儿?'我想,我不可能做一个一般意义上的好妻子了,所以我选择了放弃和沉默,不再尝试为了婚姻而改变自己。于是我们的家又成了宾馆,我们又回到结了婚却比恋爱还疏远的状态。在别人眼中,我们夫妻的相处模式很奇怪,但是对我们来说,这样反而更自在,少烦恼。
春节,我们回东北老家拜年,这是传统,新婚夫妇第一年总要各家各户转一圈的。从初一到初七,除了串门还是串门,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过了初八,他又上班了。第二年春节,雷体谅我是独生女,还是跟我回家,又惹的婆婆颇有微词。第三年,我跟他回家,适逢大哥骆霆也带着妻儿从香港回来过年,婆婆一高兴,亲自上门把我爸妈接过来,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过了个团圆年。第四年,雷在英国参加学术交流会,我独自回家,跟爸妈一起过年。
第一个结婚纪念日,他送我十一朵玫瑰花,我们二度蜜月,到香港玩了一圈。第二个结婚纪念日,雷出差没有赶回来。第三个结婚纪念日,我的博士课题紧锣密鼓,只匆匆共享了一顿晚餐,我就一头扎进实验室。第四个结婚纪念日,我在日本考察。眼看就是第五个结婚纪念日了,我们都无法确定,是不是可以共度一个浪漫温馨的夜晚。爱情随着时间而流逝,婚姻仿佛也变成了一种习惯。有一次小霜逗我们:'两位白痴博士,今年五一有什么浪漫的安排啊?'雷笑道:'都老夫老妻了,还什么浪漫不浪漫的。'我胸口一窒:老夫老妻了么?是啊,一转眼,结婚已经快五年了。雷已经三十五岁,而我,眼看就奔三十了。时间,造就了事业的成绩,却也消磨了爱情的热力。五年里,雷当上了外科主任,开设了专家门诊,参加了无数次学术研讨会,得了无数的奖励和称号。我顺利的获得了博士学位,如愿留在学校,并很快可以晋级副教授,在世界级刊物上发表的论文引起轰动,很多国外的大学邀请我去执教。国内的媒体报道过我们,称我们是'最年轻最成功的学识夫妻',我们还买了车,在中关村买了二百多平米的房子。可是,五年之中,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不超过一年,回到家里,不是他累的到头就睡,就是我累的不想说话。家里请了钟点工来打扫,不会再乱糟糟的一堆,但屋子里干净沉闷的不像人待的地方。偶尔一起回家看看老人,不是听他妈念经就是听我妈念经,抱怨我们根本不象夫妻。甚至连房事都贫瘠的可怜,博士毕业之后,我就不再避孕,但是也没有怀孕。想想看,那样稀少的次数,那样疲惫的状态,要是能怀孕,就神了。
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子,我们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变心
今年五一,系里组织老师们到黄山旅游,可以带家属。我跟雷实在想不出,或者已经懒得想如何庆祝结婚纪念日了,所以决定随大家一起去。
行李都已经收拾好,马上就要出家门了,雷的手机响起。我听到那音乐声,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雷接完电话,对我歉然一笑:'对不起,小芮,有位老领导心肌梗塞,院长叫我务必过去。'我心下黯然,但还是理解的笑道:'我明白,你去吧。我自己去也一样,反正有师母和小霜他们可以互相照顾。''那我走了,等你回来,我们再到别的地方玩。''嗯。'我看着他的背影匆匆下楼。前两年,他中途爽约的时候还会想尽办法哄我,起码临走时也会给我一个道别吻,但最近,中途爽约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没什么值得愧疚了。如果我公平一些,就要承认,我爽约的次数不比他少,所以,我实在没有理由和资格生气。
小霜见我一个人,耸耸肩,见怪不怪了,倒是师母问东问西的问了一堆。上了车,小霜趴到我的靠背上问:'嫂子,你对二哥就那么放心?这么长的假期留他一个人在家,就不怕他给你搞出点什么事?'我笑:'他能搞出什么事?''咦?你可不要小看我二哥的魅力。他现在事业有成,英俊潇洒,成熟稳重,又正当男人最有吸引力的年龄,他们医院很多女医生和护士都如狼似虎的盯着呢。杜姨,你说是不是?'师母笑道:'瞧这丫头,哪有这么说自己哥哥的?骆雷才不是那种人,他每天忙都忙死了,哪儿还有闲情逸致管什么医生护士的?''唉!没意思。'小霜叹气,'看你们俩的日子过的真没意思,哪怕搞搞变心啊外遇啊什么的调剂调剂生活也好啊。'小霜的丈夫拍她:'瞎说什么呢,你。'她吐吐舌头,不做声了。
我笑一笑,不再答言,转过头去看向窗外,心思却无法平静。会么?雷会搞出什么事么?我甩甩头,暗笑自己,胡思乱想什么?雷才不会,就算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搞外遇,雷也不会。连师母都信任他,我为什么要怀疑?
少了雷,这趟旅游实在没什么意思,我跟一群年纪大的老师一起提前回来。远远的,看到家里透出明亮的灯光,不知怎么,心里一阵感动。有多久没有看过室内的灯光了?有多久没有享受家里有人应门的感觉了?
我提起旅行袋,下了出租车。电子门里出来一男一女,女的在前,男的在后,两人在转角处停下。门口的灯光照在男人的脸上,我随意瞄了一眼,立时呆若木鸡。居然是雷!那女的背着光,我看不到她的相貌,只见她肩膀一耸一耸的,好象在哭。雷双手插在裤袋里,神色无奈而疏远,默默的看着她。好半天,那女的只是哭,突然,她扑上去抱住了雷,哭喊:'为什么?为什么?你并不幸福,不是吗?我会比她做得好,她不能给你的我都能给,她做不到的我都能做到。'雷不动,僵硬的任她抱着,任她叫喊,任她哭泣。
我从阴影里走出来,清晰的唤了一声:'雷?'他看到我,一愣,然后推开那个女人,走向我,接过我手上的袋子,温和的道:'你回来了,怎么不事先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我不做声,看着那个女人。她转过身来,脸上泪痕交错,但依然看得出来很漂亮,很年轻,也许不超过二十五岁。她眼眸中先是惊恐和心虚,然后涌上一股浓浓的敌意。
雷搭上我的肩,一起走到那女人近前,平静的道:'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我妻子,这位是我们科新来的施医生。'我伸出手道:'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她呆了,怔怔的看着我的手,目光又转向与我并肩而立的雷,脸上血色褪尽,后退了两步,转身飞奔而去。
我抬头看他,淡淡的道:'这女孩子真没礼貌。''是啊,'他笑:'改天我得好好教育教育。'我瞪他一眼,径自上楼,他在我后面跟着,也不说话。我开了门,站在门口,问:'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没有。你有什么要问的?'我沉默半晌道:'没有。'事情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显然是那女的纠缠雷,而他不为所动。但就算如此,他总该说点什么,给我一句话,哪怕逗逗我也好。现在这样虽然显出我的宽宏大度,但是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不舒服。
我进门,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两杯咖啡、一盘水果和半包烟。咖啡杯已经空了,显然那位施医生坐了不少时候。好吧,就算他们没有什么,雷没有被诱惑,没有动心,但他领她上来干什么?这是我们的家!
我心里憋着气,也不理他,洗完澡就直接上床,把被往头上一蒙,假装睡觉。我听到脚步声响,他停在我身边,慢慢的拉下被子,掖在我颈边。我闭着眼,傻瓜也知道我根本没睡。他却比傻瓜还傻,站了一会儿,低叹一声,离开了。我唿地坐起来,这算什么?他那一声叹息,好象对我很失望似的,现在究竟是谁该失望,谁该叹气?
我坐在床上等,他却始终没有进来。我终于忍不住了,披上睡衣出来,看到他在阳台上抽烟。他抽烟?他为什么要抽烟?因为烦恼么?我知道近年来他已经有些烟瘾,但也不算严重,一天半包总够了。现在,阳台的扶手上已经堆了四个烟蒂,这种表现,绝对不单单是想抽烟而已。
我走向他,他听到声音,抬起头,看着我,捻熄了手上的烟蒂。我们的目光隔着烟雾纠缠,彼此眼中都有着惊疑和——恐慌?我下意识的唤了一声:'雷。'他张开双臂,紧紧拥住了我,唇贴着我的耳垂,轻叹一声道:'你终于出来了。'我抓着他宽阔的肩背,抱怨:'你为什么不进去?应该生气的是我啊,怎么好像又是我欺负了你似的。'他笑,呼吸搔着我的颈项:'就是你欺负我。''不讲理。你带个女人回家里来,我都没跟你计较,你还敢说我欺负你?''当然是你欺负我,不然为什么那么多漂亮女孩子倒追我,我都不敢变心?''什么?'我推开他的头,瞪着他,'好多女孩子倒追你?''是啊,你不知道你老公很有魅力么?''去,'我拧他一把,'自我感觉良好。'他浅浅的笑了,仿佛,我们都没有把对方的话当真,但是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担忧和不确定。他在担忧什么?担忧我,还是他自己?我信任他,从他第一次说'相信我'开始,我就无条件的信任他,从来没想过跟他要什么承诺。但是此刻,我有种冲动,想要索取他的诺言,他的保证。我很不安,我抓紧他的肩,颤抖的道:'雷,答应我,你不会变心。'他也颤了下,满眼的震惊,最后避开我的眼睛,严肃的道:'那么就抓紧我,别让我有机会变心。'我明白了,他担忧的——是他自己。
'好,我抓紧你,抓的牢牢的,不给你机会变心。'说完,我用力吻上他。
他热切的回吻我,迅速扯开我的睡衣,不等到卧室,就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