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岁月之二 远方-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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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云说道:“你和梓君可不是缘分?你们在楚州相识,楚州可不就是你们的‘相爱之地’?”
杨华道:“你也别光说我,说说你自己嘛。”
“我么,”春云道,“我看着你们人来人去,一个个的走了,来了也只是做个短暂的停留,心里也怪不是滋味。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很孤单,若不是还有梁玉与我作伴,我真想也离开楚州。”
杨华高兴道:“好哇,要来就来县医院,咱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春云道:“哪有这么容易。”
她们正说着,一些人已经进了门来,说是让杨华下去,去照像馆拍结婚照。杨华问梓君人呢,那些人说在下面等着。杨华猜到梓君可能被她的亲戚逗了一回,现在又被人拉着化妆,也就跟春云小声耳语着,然后笑着下了楼。
果然,楼下梓君的脸上被搽了妆,正窘窘地接受着众人的嬉笑,像个猴子似的。今天,新郎在新娘家本来就是要当丑角的,人们也尽兴地拿出各种花样来取梓君的乐。梓君此前已被杨华交待过了,无论今天怎么样,都只能一概受着,不能埋怨。他自然记着这一点,任人说着,弄着,既不反抗,也不做声,只是脸窘得通红,加上被抹了水红,确实滑稽得很。杨华见了梓君的模样,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春云对她耳语几句,她才停了下来,然后像是美女救英雄,把梓君拉着,朝院子外走去。
院子外有一辆崭新的桑塔纳轿车,上面贴上了金纸剪花和大喜字,是工商局的司机在开车,等着杨华他们上车去拍结婚照。梓君就被杨华稀里糊涂地拉上了车,稀里糊涂地第一次坐上了“桑塔纳”,开了一次荤。因为今天伴郎伴娘都得随时跟在新郎新娘后面,春云和那个伴郎也上了车。
轿车毕竟是轿车,远比农用车坐着平稳舒适——整个楚阳县也没有几台这种档次的轿车——坐在里面,外面的喧哗声就听不见了。梓君心里暗自称奇,一边也隐隐觉得不踏实。这其实可以理解,一个从未享受过有钱有权人的生活,猛地就让他过上这种日子,就像久吃白菜萝卜,见到了肉腥味儿,如果受了盅惑大吃一顿的话,包准会上吐下泄一场,到头来不但没占到便宜反而倒贴了一肚子的胃水。幸好他这还只是坐一回桑塔纳,也不是常能坐的,心态波动那么一下就会过去的。
跟他的拘谨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杨华的神态自若,不管是对司机的说话,还是坐在车上的姿势,都有着大家闺秀的风范。杨华仍牵着梓君的手,感觉到梓君的手是冰凉冰凉的,便关心地问道:“是不是觉得有点冷?”
梓君有点紧张倒是真的,他说道:“没什么,不冷的,你穿这么少,你呢,冷不冷?”
杨华一脸幸福,把头也靠在了梓君的肩上,轻轻地说:“可不是有一点。在屋里好多了,一出来就有风,雪也没有化干净。”
梓君要把衣服脱下给杨华披上,杨华怕梓君会受凉,又不肯。伴郎见了,笑道:“你们别这么温存好不好,害得我也好像有义务脱衣服给这位楚姑娘穿了。”
一时车厢里笑开了。车子在这说笑中来到了照相馆门口。门口已经站出来一个中年人,大概是这家楚阳县规模最大的照相馆的老板,迎上前来,跟新娘新郎和司机打了招呼,把众人请进了门。
梓君和杨华他们进去之后,马上有人给他们每人端上一杯茶。司机因为还有其它的任务,要先走,杨华便交待了司机,大概什么时候来接。
因为十二点钟就要开席,他们必须在那之前把结婚照拍好。杨华认识那老板,老板知道时间很紧,也不多聊,就让馆里的工作人员为拍照准备着。
梓君和杨华在照相馆里忙着的时候,楚阳宾馆也在十一点过后,陆续有参加杨家婚礼的客人到了。这些客人无疑都是重要的客人,杨得胜夫妇在十一点钟就亲自来到了楚阳宾馆。宾馆的所有餐厅都已被包下了,单单大餐厅里就至少准备了六七十张桌,从那整齐的桌子排列也能预想到即将开始的婚礼将是多大的规模,那么多客人来到这里后将是怎样的一幅景象。杨得胜夫妇两个人迎客显然是不够的,他们只是站在宾馆大厅门口迎着,至于客人进去之后的安排,则无需他们操心,自有工商局的上上下下齐出动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近了,已到达的客人也越来越多,杨得胜夫妇应付不过来,又喊来了工商局办公室主任来帮忙。宾馆门口的车子也越停越多,如果是县里的重要人物到达,杨得胜夫妇还要亲自来到车门跟前,与下车的人亲切握手,寒暄几句,然后由办公室主任把他们送到专门的包房去。
十一点半,梓君和杨华几人也坐着桑塔纳赶到了宾馆,一下车就开始迎客。梓君从未见过这种阵势,站在门口,一有人走来,心脏就紧张得拼命地跳过不停,头也不敢抬得很高,脸更是不知红成什么样子。也许他一辈子都将无法忘掉这次婚礼。
当十二点钟快要到时,县里最重要的人物终于陆续到了,杨得胜夫妇和他的女儿女婿全都迎了上去。杨得胜与那些人握手,梓君在一旁只需笑——哪怕笑得他可能一辈子都不想再笑了。
那几位去年开春时在楚州成为新闻人物的县里领导应该是最后一批到的,杨得胜夫妇一直陪着他们来到安排好的包房去了。
这个时候,大餐厅的那几十张桌子,还有宾馆里所有的包房,全都是来贺喜的客人,人声沸腾。宾馆大概也把他们所有的服务员全派上来了,负责整个婚礼不出现大的差错。
随着宾馆门外的几万响鞭炮震耳欲聋地响起,人声仿佛静了下来,这一静,足有二十来分钟。婚宴也随着鞭炮声的消熄正式开始了,一时都是人的狼吞虎咽,杯盏交错。
第二次鞭炮响声过后,宴会渐进入高潮,杨得胜夫妇和梓君杨华一对新人开始向客人们敬酒。梓君这时耳朵里是闹哄哄的,眼睛里是朦朦胧胧的,嘴里面是麻麻木木的,脑海里既像是塞得满满的,又像是空空荡荡的,只随着直觉去……
整个婚宴进行了两个多小时,人才渐渐散去。梓君和杨华早都头昏脑胀有点不支了,终于可以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对于这里的客人来说,婚礼已经圆满地结束,对于他们来说,才进行到一半。
这个时候,杨华家的亲戚大部分都已回到了杨华家里,宾馆只剩下杨得胜夫妇和工商局的几个人在处理事务,伴郎伴娘和梓君带来的迎亲人则等着和梓君杨华他们一起回杨华家。这些人将成为婚礼下半段的主角。等杨得胜夫妇处理完事务,他们各自坐着车子,离开了宾馆。宾馆里今天发生的一切将成为他们的回忆。
回到杨华家里,有人已经把将要用车搬回梓君家的那些东西全都搬到了一楼。作为娶亲的重要组成部分,有着楚阳乡风的“盘箱”就要开始了。“盘箱”的规则是这样的:男方每从女方搬走一件东西,就要编一段民间顺口溜把这件东西“吉祥”一番,编不出来的就不能搬走,或者罚搬东西的那人唱一首歌儿,或者由站在两旁的女方宾客用水红抹在那人的脸上。这个过程少的需要一个小时,长的则无法估计,要看女方的态度如何。如果女方对婚事不很满意,他们往往会在这个时候刁难一下;如果女方有意放女婿一马,则会顺利得多。
杨华家显然对这种源于乡下的风俗不很在意,不过考虑到婚事是件大事,也将就着运用一些乡俗。梓君在来之前已经跟杨得胜夫妇商量过了,而且在父母的提示下,带来的迎亲人都有过迎亲的经验,还有一两个编顺口溜的高手,因此不是很担心。
由于还要赶回花湖乡下,而时间也已不早,“盘箱”以一个比较顺利的速度进行着。迎亲人每搬到一件东西,就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箩筐棍子绑着或者装进箩筐,由人挑着或者抬着到那辆农用车前。
到了下午四点多钟,东西总算全都搬到了农用车前。这些迎亲人显然算得见过一回世面,梓君娶到了这样的媳妇也算得他们的光荣,自是更加卖力,很快把东西全都搬上了车,并一一绑牢。
之后是“哭嫁”。女儿正式离开了娘家,成为男家的媳妇,在离别之时,免不了表达一下女儿对父母的养育之恩,哭上一回。杨华在春云的帮扶下,一步步地朝门外走去,田秀秀开始哭了,而杨华也已经掉下眼泪,一时母女相抱,难舍难分。梓君这个时候有更重要的任务,就是背着一只痰盂和一个胖娃娃,有点滑稽的默不作声地站在杨华的身后。杨华跪下向杨得胜夫妇磕了一个头时,梓君开始还有点不知所措,随着杨华暗里轻轻一拉,也就难免慌乱地跟着磕了个响头。
杨华哭的时候偷偷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梓君,见一个大男人背着个大痰盂,加上他那一脸的晕头转向之态,实在忍不住,偷偷地笑了。她起来后擦了眼泪,朝春云耳语了几句,可能说得好笑,春云看了一眼梓君也忍不住笑了。
春云走到梓君跟前,轻声地告诉他,这痰盂和娃娃也不用老背着的,梓君才满脸涨红,把身后的玩物摘下,递给旁边看热闹的迎亲人,迎亲人连忙拿到了车上。
春云随着杨华坐上了那辆桑塔纳,梓君和伴郎也坐了上去。其他迎亲人则坐在农用车的车厢里和车后面,朝花湖出发了。桑塔纳在启动之前,杨彪来到春云跟前,说:“我下个礼拜去楚州,你到时在吧?”春云点了点头,随后脸上掠过一丝茫然。
一对新人与杨华家人亲戚挥手告别,然后车子缓缓地离开了杨华的家。没走多远,坐在农用车后头的锣鼓手似乎早就有了按捺不住的表现欲望,一齐敲打起来,锣鼓声顿时震耳欲聋,似乎表明胜利班师了。
下午五点多钟,娶亲的车终于出现在了梓君家乡的村道上。随着锣鼓手的又一阵高昂,村子里的小孩子不约而同地涌向村口,欢快地嚷着跳着。梓君的父亲手里拿着万响的鞭炮,早就站在了村口张望,一待车子走近,就把鞭炮点了,脸上更是像鞭炮般绽开了花。鞭炮声起,表示欢迎杨华进村成为村里的一位新媳妇。杨华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一只手握着春云,一只手握着梓君。
新娘子一到,梓君家里的客人也陆续到齐。杨华下车时,又是一阵震耳的鞭炮,表示新媳妇娶进了门。村里的女人们这时都围上来,争着细细目睹一回这位城里的新娘究竟如何漂亮,更想看看县上权贵之女到底不同于常人在哪里。看过之后,女人们都要咋一咋舌头,然后满脸的赞许,向梓君的父母恭贺着,梓君的父母自然脸上心上早都笑开了花。
梓君以前住的房间这时已打扮一新,用作梓君和杨华的暂时新房。杨华在梓君的女亲戚的搀扶下,进了新房坐下。随后人们把农用车上的东西陆续搬进了新房里,一一布置妥当。
外面门口那两只锅这时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即将开始的男方婚宴全靠它们做出一道道菜来。围着它们忙碌的人也特别的多。
待到六时,随着开宴的鞭炮声响起,男方婚宴开始了。客人在不大的范围里各自坐下,一盆盆大鱼大肉端上来,虽比不得中午在宾馆里那气派,但到底是热热闹闹,欢声腾腾。
梓君和杨华显然还没有从中午那热烈的气氛当中完全清醒过来,在梓君的父亲带领之下,又开始给每个桌子上的客人敬酒。他们自然不敢真的喝酒,但即使是喝饮料,也足够他们受的。十几桌酒敬过之后,杨华对梓君说头有些晕,梓君慌忙把她扶进了新房里,让她躺一会儿。之后梓君要出去陪客人,杨华把他拉住,不让他再出去了。他便坐在杨华的身边。
杨华望着疲倦的梓君,眼睛闪闪地说:“累吗?”
再没有比这更能让梓君感动的话了,他淡淡地一笑,说道:“没事,你一定累坏了吧,好好歇着,酒席过后还有人来闹洞房。”
杨华道:“不能不闹了吗?”
梓君说:“他们要闹,也没有办法。到时让他们不要闹得太晚就行了。”
杨华道:“这结婚真累,我算是怕了。”
梓君道:“这有什么办法,人都要结婚的。不过,每人都只有这一回,累一回也值得。”
杨华似乎被他说的话感动了,忽然抬起头来,亲了梓君一口,满脸陶醉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你。你这么傻,这么呆……”正说着,她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别人都不肯背痰盂,你倒背着不肯放下来,要不是我跟春云说了,你说不一定要把它背到花湖来。真是笑死人!”
梓君被杨华笑得脸又红了,说不出话来。
杨华轻轻地拧了一下他的脸,笑道:“说你傻,你就更傻了。生气了是不是?”
梓君连忙说道:“我没有。”
“真的?”
“真的。”
“那你干啥拉着脸,你要是真的不生气,就亲我一下,”杨华道。
梓君知道杨华喜欢逗他玩,还是近上前去,朝杨华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口。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