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不挂-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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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半天,一点作业都没做呢。”
“也没什么事。”凌尘沉吟着,又说。“你今天怎么会这么累?白天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是昨天睡得晚了点儿,嘻嘻……”
“是么?跟你师哥聊到几点?”
“也就十一点,没太晚。是我自己睡不好,大概做了什么噩梦吧。不记得了。”萧雪拐弯抹角地说,并不怎么担心谎言被揭穿。他们不可能会知道她在自己房间里做什么,凌尘也很少会去追究这些。
“昨天晚上雨都差不多停了啊,怎么还会做噩梦?”
“那谁知道。知道我就不睡觉了。”凌尘的追问让萧雪有些不耐烦,便将目光转向电视,冷了语气答道。
凌尘也不在意,大度地笑了笑,又问:“你师哥最近工作顺利吗?”
怎么妈妈也关心起他的工作来了?一定是爸爸叫她问的,哼哼!萧雪一边想,一边就敷衍道:“应该顺利吧。我很少问他这方面的事情,他自己也很少提起。”
“你们平时都聊些什么?”
见凌尘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萧雪转而夸张地说:“好多呢。人生啦,事业啦,生活啦,品味啦,吃啦,喝啦,玩啦,乐啦,等等等等,不可胜数。”
“这么多啊,呵呵……那你们一定互相很了解啦?”
“不算很了解,一般了解而已。嘻嘻……”
“你觉得刘鑫师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都好,就是瘦了点,长得也不够漂亮。”
“你这孩子……男的还分什么漂亮不漂亮。”
“现在都这么分的。嘻嘻……张国荣就很漂亮,谢霆锋陈冠希吴彦祖也都不错。”萧雪脸上笑着,心里却多少有些奇怪,妈妈今天怎么不督促自己学业了呢?
凌尘顿了顿,忽然略显严肃地问:“你喜欢漂亮的多些呢,还是喜欢你师哥这样的多些?”
萧雪心中一抖,连忙掩饰着说:“这怎么能拿来比,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怎么不能比呢?假如一个漂亮男人的和一个你师哥这样的男人一起来追求你,你会选择哪个?”
难道妈妈看出什么了不成?萧雪的脸越发热了。“妈~~,你问这些干什么?以前不是总说我还小,读书要紧,用不着考虑这些问题的吗?”
凌尘楞了一下,笑道:“那是两年前。你现在都快成年了,可以开始考虑这些了。”
客厅的灯光忽然就亮了起来。“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拍拖了呢?”萧雪尽可能平静地问,但略微有些颤抖的声音,却完全无法掩盖她内心真实的感受。
凌尘沉吟着道:“如果对方不错的话,当然可以。”
“那我……”惊喜之下,刘鑫的名字险些就脱口而出。萧雪连吸了几口气,才勉强想到该说什么。“那……什么样的男孩子你们可以接受呢?”
凌尘看着萧雪的样子,忍不住微笑着打趣道:“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怎么倒问起我来了?!”
“什么问题?我忘了。嘻嘻……”
“那我再问一遍好了。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什么嘛!”萧雪噘嘴嗔道,“你刚才明明不是这么问的。”
“那我刚才是怎么问的呢?”凌尘嘴里故做不解,脸上揶揄的神情却益发浓烈了。
“你刚才……你刚才……”看着妈妈那样的表情,萧雪终于意识到自己即将落入陷阱。虽然那可能正好是她所渴望的陷阱,但被别人推进去和自己主动走进去,毕竟不是一回事。于是她咬咬嘴唇,转而答道。“我喜欢又漂亮又聪明又富有又温柔的男孩子。嘻嘻……”
“呵呵……”凌尘忍不住笑出了声。好一阵儿,才又故意做出遗憾的表情,说道:“那你是不喜欢刘鑫师哥了,对吗?”
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窘迫立刻又胀了一脸。无奈之下,萧雪只得娇嗔地喊了声,“妈~~”随即抱起双膝,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
她已经很久没有领教过妈妈的谈笑风生了。虽然由于妈妈对她的期望也是读书成材,她和妈妈的关系因而要比爸爸好很多,但她还是一直都不怎么愿意和妈妈说心里话,象今天这样的亲昵笑闹就更加难得一见。假如不是她们今天“各怀鬼胎”,恐怕也不可能轻易达到这样的和谐吧。
“你刘鑫师哥也喜欢你吗?”凌尘忽然又问,语气竟微微有些凝滞。
萧雪慢慢抬起头,看了看凌尘,没发现什么反常的痕迹,便又把头低了,轻声说道:“喜欢吧。不知道。”
“到底是喜欢还是不知道?呵呵……”凌尘的笑声竟也不甚顺畅。
萧雪忍不住又抬起头,看着凌尘的脸,依然找不到丝毫反常,心中越发觉得奇怪。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措辞,无奈地想了一阵,说笑的欲望不由就淡了,只得简单答道:“也许他只是把我当妹妹喜欢的吧。”说完,心情忽然就有些烦闷。
凌尘若有所思地看着萧雪,字斟句酌地说:“他又不真的是你哥哥。何况,你这么漂亮可爱,随便哪个男人都一定会喜欢的。关键是你喜不喜欢他。只要你喜欢他,我看不出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可是……他大我好多,又那么有本事。”
“所以你才更要好好学习啊。学好了,将来就可以成为他的帮手。至于年龄,也就相差十五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为什么要做他的帮手?说不定我将来成就比他还大,他还得求我收他做帮手呢。嘻嘻……”萧雪的神色总算又渐渐轻松起来。
“这孩子。呵呵……你将来能有你刘鑫师哥一半的成就就不错了。就算他肯做你的帮手,多半也是他让你的,要不,就是在洗衣服做饭的时候。”凌尘这么说着,声音越来越从容,笑容里也渐渐浮现出悦目的光辉。
这就是母性的光辉吗?萧雪看着妈妈,感激之情油然而生,不仅全然忘记了反驳,脸上的羞涩也几乎没了踪影。在刘鑫这件事情上,她一向不敢奢望别人的支持,她也一直告诉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持,此时她却意外地发现,母亲的支持竟然对她如此重要,重要到不允许再失去的地步。想到这里,萧雪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慢慢走到凌尘身边,轻轻叫了一声,“妈。”然后蹲下去,搂住她,把头钻进那个多年未曾享受过的温暖怀抱里。
凌尘也没再说什么,用手拨弄梳理着萧雪依然润湿的长发,动作异常轻柔,仿佛一根也不忍弄断。
看到时间已近九点半,凌尘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低声说道:“好了,不早了,你该去做作业了。起来吧。”
萧雪“恩”了一声,胳膊却依然没有松开。象是生怕凌尘会突然消失一般。
“你今天又不想睡觉了?”
萧雪摇了摇依然埋在凌尘怀里的头,忽然问道:“妈。你以前跟爸爸是怎么认识的?”
凌尘楞了楞,“怎么忽然问这个?”
萧雪扭扭肩膀,“说嘛,人家想知道嘛。嘻嘻……”
“也很简单。妈妈回北京的时候,因为没有户口,所以找不到工作。那时你姥爷已经过世了,姥姥又一直有病,只能吃劳保。于是经人介绍认识了你爸爸,很快就结了婚。”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79年。”
“那时爸爸就是老师了?”
“是啊。不过也是刚毕业留校。”
“你爱爸爸吗?”
“爱吧。你爸爸当时是北大团委副书记,人又长得气派,好多女孩子抢着要嫁给他呢。”
“哇……爸爸以前这么厉害啊?”
“当然。他是贫下中农,又是军人出身,那时还是校党委重点培养的对象。”
“那你们后来为什么要来深圳?”
“后来这些都不吃香了啊。当然还有许多其它原因,不过大学里面毕竟还是学问最重要。你爸爸底子不是很好,所以总吃亏。”
“那爸爸干嘛不自己好好努力呢?”
“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在北京就已经呆不下去了。你爸爸来深圳后努力了好几年,才慢慢赶上别人的水平。”
“哦。”萧雪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忽然又问:“妈,你只爱过爸爸一个人吗?以前有没有别人追求过你?”
“你这孩子,呵呵……”凌尘的笑容又有些尴尬起来。“快去做作业吧。妈妈也要睡觉了。”
“说嘛,妈~~”
凌尘定了定神,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我只爱过你爸爸一个,行了吧。快做作业去。”
第五章
凌尘说的当然不是真话。她也不可能说真话,因为一旦她告诉萧雪说自己曾经爱过别人,就不可避免地要同时提起很多往事。而那些连萧森也不知道的往事,是她一直都在强迫自己彻底忘掉的。
1968年,随着刘少奇的下台,早就被划为右派留校查看的父亲也终于被学生们从北大赶了出来,带着舞蹈演员出身的母亲和刚满十岁的凌尘,一起来到河南的一个小山村务农。后来,在那位淳朴的大队书记照应下,父亲做了小学教师,母亲则当上了大队记分员,渐渐也就不再奢望还能回到北京去。
山村的生活虽然艰辛,凌尘却也因此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父亲不再逼她读书,母亲不再逼她学舞,周围也不再有那些以嘲笑羞辱她为能事的同学和邻居。假如不是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凌尘很可能会将那个地方和那十年光阴永远珍视在心,时时拿出来品尝回味。
这大概就是命吧。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命运不是总这样翻来覆去地捉弄每一个不肯轻易受它摆布的人的吗?即使在很多年后,凌尘也只能这么回答自己。她一直都无法给自己的遭遇找到更合理的解释,就象她无法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喜欢上徐东一样。
73年,在山下的公社中学里读初三的凌尘,本来已经决定辍学回家了。这一方面是因为学校里根本学不到什么东西,一方面也是因为50多岁的父亲身体日渐虚弱,需要凌尘承担更多的家务和农活。不料,春天开学的时候,新调来的班主任徐东,却让情窦初开的凌尘迅速陷进了情网。在父亲的默许和母亲的妥协下,她接受了不得住校并在节假日承担更多家务农活的条件,继续上了三年高中。
但徐东已经有了未婚妻,据说还是公社书记的女儿,插队时期认识并一起调回河南的。所以他虽然对这个聪明漂亮的女学生欣赏有加,却从来都不敢有过分的言行举动,凌尘当然就更不可能向他表示什么了。
三年时间,就这么在辛劳的折磨和等待的煎熬中过去。很多时候,凌尘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对她来说,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多看徐东一眼,就已经可算是无比巨大的幸福了。这些偶得的甜蜜回忆,是那样光彩夺目地照耀着她,照耀着上山下山的路,照耀着每一片云,每一颗树,每一朵花,每一只猪牛虫鸟,让凌尘心中的柔情和激情日益澎湃,终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高中一毕业,凌尘就找到了正在筹备婚礼的徐东,向他说出了一切。她并不期望得到什么,只不过需要表达,需要一点可以让她珍惜一辈子的温情话语而已。但,除了劝她好好读书以便参加即将恢复的高考,将来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之外,徐东什么表示也没有。
一个月之后,在特意跑来参加完徐东婚礼上山回家的路上,凌尘被一伙男人轮奸。领头的她在某次公社大会上见过,是尚未解散的公社革委会副主任。
凌尘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她也不想知道。
此后的一年里,凌尘除了以泪洗面之外,什么话都说不出,什么事都做不了。甚至连帮父亲端一碗稀饭,也经常会在半路洒个精光。
父亲很快就郁郁而终。77年,母亲带着精神渐趋安定的她,回到了北京。
凌尘相信那伙人绝对是受了徐东岳父的指使。否则不可能会有那么巧,更不需要出动到革委会副主任这样的大官。凌尘也相信这一切绝对是源于徐东有意无意的泄露。否则没有人会知道她对他的爱,她也就不会受到这样的蹂躏。他怎么可以这么草率地让她暴露在这样的危险中呢?
但她却始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恨徐东。她也恨不起来。三年多时间不断的重彩描画,已经把徐东的影子如此清晰地铭刻在她心里,怎么都无法抹去。甚至,一切能让她联想到徐东的东西,都可以给她带来某种程度的震撼。不管是20年前萧森的教师头衔,还是20年后刘鑫的白皙瘦削,以及笑容下面掩饰不住的沧桑。
是的,沧桑。也许正是这沧桑,让本来就对刘鑫颇有好感的凌尘,时常感到情难自禁,身不由己。 除了尽快把萧雪推出去做挡箭牌之外,她想不出别的办法。
但,这样就行了吗?命运的魔手又将把垂死挣扎的她推进什么样的深渊里呢?凌尘实在没有多少自信。在那天之后,她已经越来越难以看清自己,也不敢轻易预言未来了。
那是一个月前的初春,一个异常寒冷的下午。凌尘下班正想回家,却被一辆轿车拦住了。车窗开着,里面坐的是卸任不久的前南山区教育局长。由于凌尘对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