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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意图-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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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罗家豪和郑玉蓉情绪这么高涨,卓小梅也深受感染,一时把魏德正退钱的事忘到脑后,说:“是呀,自古只有人是铁,饭是钢之说,没听谁说过人是铁,酒是钢或肉是钢。酒肉穿肠过,对身体害处实在不少。我就听说过一种理论,人是碳水化合物,而粮食里面的碳水化合物含量最高,因此人应该以粮食为主食,蔬菜水果为副食,肉类不能不吃,但所占比例要尽量低些。中国人千万年以来,就是吃的五谷杂粮,才这么有生命力,生生不息,这说明粮食是最养人的。现在有些人有意无意在改变食物结构,天上飞的除了飞机,地上跑的除了汽车,其余通吃,结果怎么样?什么病都来了,连SARS病毒也跑来凑热闹。睁眼看去,那些没有饭量,只有酒量或肉量的人,十有八九脑满肠肥,不仅职务高地位高,而且血压高、血脂高、胆固醇高。” 
郑玉蓉刚吃完碗里的饭,说:“没有饭量,只有酒量和肉量的是什么人?自然不是工人农民,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只有手中握着权杖,才有权力可出租,有公款可消费,才什么时髦什么昂贵吃什么。不过造物主又是公平的,吃些粗茶淡饭,身上少得病,吃多了不该吃的,便会得不该得的病,两下扯平了。” 
两个女人的话让罗家豪听得直乐,说:“我看你们这完全是阿Q精神,自己没有权力可换美酒佳肴,没有公款可供消费,才这么自求平衡。不过这些话我听着舒服,今天桌上简单,我本来很难为情的,被你们一说,我也就有了面子了。” 
饭菜填满肚皮,三个人都没了喝酒的意思,一齐放下筷子。吃饭的人少,碗筷不多,卓小梅和郑玉蓉一齐动手,几下便收拾得干干净净。回到桌旁,罗家豪已泡了三杯好茶等在那里。卓小梅想起吃饭时只顾海阔天空乱侃,也没来得及关心一下郑玉蓉,就问她:“玉蓉你工作得还顺心吧?”郑玉蓉说:“承蒙卓园长给我找了个好地方,宁园长和罗总又看得起,我一切都好。”卓小梅说:“主要还是宁园长和罗总的栽培。我这个学期乱事缠身,把你扔给宁蓓蓓后,便再也顾不上了。”郑玉蓉说:“我是您交给宁园长的,您又是宁园长和罗总两个的同学,我自然就好混得多了。” 
从郑玉蓉话里,听得出她与罗家豪和宁蓓蓓都相处得不错。做事先做人,郑玉蓉今后会有出息的。罗家豪也肯定了郑玉蓉,说:“玉蓉用一个‘混’字来说自己,那是谦虚了。她素质很全面,工作又扎实,进园没多久就赢得了全园上下还有孩子和家长们的信赖。最近宁园长征得我的同意,让玉蓉做了副园长,业务上的事,宁园长基本上不太插手,都交给了玉蓉,她把业务工作打理得像模像样的,水平都快接近宁园长了。”   
后院起火(19)   
这更让卓小梅高兴,说:“玉蓉你这么有长进,今天这顿饭应该由你买单。”郑玉蓉说:“本来上午我就要去买菜的,罗总不干。”卓小梅说:“看来当初我没看错人,让宁蓓蓓得了个好人才。怪只怪机关幼儿园体制太死,能人进不去,不然玉蓉还不是我的人?也好,民营教育是个趋势,玉蓉在蓓蓓幼儿园这样的地方,还容易施展才华一些。哪天机关幼儿园改制变卖出去了,我下了岗,来给郑园长打工。”郑玉蓉说:“卓园长又在笑话我,你下了岗,想到蓓蓓幼儿园来,我和宁园长都做你的副手。”卓小梅说:“这岂不是喧宾夺主了?我可不是这种人哟。” 
郑玉蓉知道卓小梅到罗家豪家里来,不是仅仅来吃饭的,找个借口,准备走人。卓小梅忽然想起一事,将她按回到椅子上,说:“现在你的工作已经稳定下来,而且还做了副园长,个人问题摆到议事日程上来没有?” 
郑玉蓉脸上浮起羞红,说:“我还年轻嘛,第一位还是搞好工作,不想过早谈恋爱。”卓小梅说:“那倒是,生存最重要。不过有合适的,也不妨先了解了解。你还记得机关事务局那个姓许的小伙子吧?就是那次陪费局长到你家里去钓鱼的那个小许。他人挺不错的,日后肯定前途无量。”郑玉蓉说:“人家堂堂国家干部,我一个小小临时工,他怎么会看得上眼?”卓小梅说:“那不见得。现在又不是过去,有了固定工作,再在城里找个对象,户口问题容易解决。我看你们挺般配的,男才女貌嘛。到时我给你们安排时间。” 
听得罗家豪想笑,说:“我看你们女人都有做红娘的爱好。”卓小梅说:“做红娘有什么不好?玉汝其成嘛。” 
郑玉蓉走后,罗家豪给卓小梅的杯里续了水,说:“你还真要给郑玉蓉牵线搭桥?”卓小梅说:“玉蓉一个农村姑娘,尽管在城里找到了工作,可再怎么还是乡下人,如果能找个合适的机关干部结婚安家,也算把根给扎了下来。”罗家豪说:“郑玉蓉是个不错的姑娘,你这么替她操心,倒也值得。”卓小梅说:“不仅仅我在替她操心吧?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快就做上了副园长。” 
罗家豪自然听得出卓小梅话里意思,说:“我事情多,很少过问蓓蓓幼儿园的事,郑玉蓉做副园长完全是宁蓓蓓的主意。她挺欣赏郑玉蓉的,两人各方面都合得来。今晚上来我家,郑玉蓉还提出要叫上宁蓓蓓呢。”卓小梅说:“那你怎么不叫上她?”罗家豪说:“你没发话呀。”卓小梅说:“又不是我请客,我发什么话?” 
说到宁蓓蓓,罗家豪生出感慨来,说:“你不知道,这段时间宁蓓蓓精力老不集中,若是没有玉蓉,蓓蓓幼儿园怕是早垮掉了。” 
卓小梅没忘记今晚来会罗家豪的使命,说:“你没想过,她那是为什么吗?”罗家豪说:“我又不是她肚里的蛔虫,知道她是为什么?”卓小梅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罗家豪说:“我整天忙里忙外的,哪里顾得上去管人家女人的闲事?” 
卓小梅只好直言道:“她离婚了。” 
不想罗家豪却无动于衷,说:“她闹离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见过她男人,一个机关小干部,除了会耍点小权术,好像再没别的本事,宁蓓蓓嫁给这样的男人,实在是有些委屈。以我的观点,他们早该离了。”卓小梅说:“你说得倒轻巧,一个女人下决心结婚就不容易,下决心离婚则更不容易。”罗家豪说:“那有什么不容易的?结婚领个红本本,离婚领个绿本本,简单得很。” 
卓小梅知道罗家豪这是口是心非,但还是借题发挥道:“这就是你们男人的德性!结婚离婚像是过家家。”罗家豪笑道:“男人是这德性,我没否认,可偏偏女人总是离不了男人。”卓小梅说:“难道男人又离得了女人?我见过好多女人,离婚后日子照样过得有滋有味,而男人离婚后却是另一种情形,失魂落魄,生活得没一点形状。” 
这确实是事实,罗家豪还不好怎么反驳。 
卓小梅又说道:“你知道宁蓓蓓是为谁离的婚吗?”罗家豪已听出卓小梅话中的意思,却说:“两个人合不来,好说好散,还要为谁的?” 
卓小梅望着罗家豪的眼睛,说:“她是为你而离婚的。” 
说完这话,卓小梅也算是完成了此行的使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却见罗家豪耸耸肩膀,说:“原来我还以为你是想起我了,才给我打电话,上我家里来看我,谁知你是受人之托,专门来做传声筒的。” 
卓小梅别转头去,望着窗外明明灭灭的灯影,说:“宁蓓蓓是我幼专的同学,你是我高中同学,她有话要跟你说,却拉不下女人的面子,让我来做传声筒,难道我做错了不成?你应该比我清楚,宁蓓蓓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没有任何人能让她下这个离婚的决心,只有你。”罗家豪说:“小梅,你不是要我对她的离婚负责吧?”卓小梅说:“这我可管不着了。”罗家豪说:“在你面前,我没有必要隐瞒什么。实话跟你说,到目前为止,我跟她仍然只是同事加普通朋友的关系。” 
这话自然是卓小梅最爱听的。她心头莫名地升起一股暖意,觉得这个冬天的夜晚是如此温馨。是呀,如果罗家豪说他和宁蓓蓓不仅仅是同事和普通朋友的关系,那卓小梅肯定就不那么受用了。大概女人的天性都一样,总觉得自己喜欢的男人,他也应该喜欢自己,只能喜欢自己,而不能去喜欢别的女人,虽然这个男人并不属于自己。   
后院起火(20)   
不过作为女人,卓小梅又悄悄替宁蓓蓓感到不公甚至悲哀。她那么爱着一个男人,爱到只要他认可自己离婚是为的他就行了,其余再没别的奢望,然而这个男人却对此无动于衷。卓小梅也就庆幸自己在感情方面的克制,她才不会轻易陷入情感的泥淖,失去自尊。只是一个女人,将自尊看得比情感还要重要,是否同样悲哀呢? 
男人也许有一个共同特点,不太喜欢在一个女人前面过多地谈论另一个女人,罗家豪有意将话题岔开,说:“博文现在怎么样?据说他的修理厂因产权问题,厂房被收走了?” 
卓小梅不太想说秦博文的事,只是罗家豪提及这个话题,只好简单说了说秦博文的近况。然后叹口气道:“现在债主追逼,他只得逃到外面躲了起来,我都好几个星期没见着他了。”罗家豪说:“过去我也没少过过这种日子,深解其中滋味。只是债务不是别的东西,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卓小梅说:“可不是,那些债主隔几天便跑到幼儿园去找我闹一次。春节都快到了,我还不知逃不逃得过这一劫呢。”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罗家豪说,“博文到底欠人家多少钱?”卓小梅说:“具体数字我不清楚,大概三十来万的样子。”罗家豪说:“三十万也不是小数了。博文没找过那个拿走款子的肖长松?”卓小梅说:“肯定找过,可茫茫人海,到哪里去找呢?”罗家豪说:“可以去起诉他,法院也许有办法把人找到。”卓小梅说:“现在的官司,谁打得起?”罗家豪说:“那倒也是,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迈进法院的门?” 
本来到罗家豪这里来之前,卓小梅曾有过一个念头,就是朝他借个三五万元,哪天秦博文的债主再次逼上门去,好拿出来应付应付。卓小梅也明白,只要自己开口,罗家豪肯定会答应得很爽快的。可不知怎么的,话到嘴边,卓小梅又咽了回去。 
又说了一阵闲话,到了该走的时候。罗家豪随卓小梅下了楼,准备开车送她。卓小梅不让,说:“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我想走走路。”罗家豪说:“好像起了北风,着了凉就不好了。”卓小梅笑道:“我还没那么娇贵。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罗家豪也笑道:“你也会流行歌曲?”卓小梅说:“谁不会呀,走在街上,商店里放的,打开电视,屏幕上播的,几时不是这种歌?你想不会,可能吗?”罗家豪说:“也怪不得,国人又不信教,无圣经梵语可诵,只得天天哼唱这种打油诗谱出来的歌。有人总结出一个规律,西方人去得最多的地方是教堂,中国人去得最多的地方是歌厅,好像人人都成了歌手似的。”卓小梅说:“兴许国人就是把歌厅当做教堂。” 
刚好罗家豪的手机响了,卓小梅趁机跟他分了手,朝机关幼儿园方向信步而行。果然北风呼啸,将街旁的商贩早早赶进店铺里面,街道一下子显得宽阔了许多。 
走上百来米,有人自后面追了上来,竟是宁蓓蓓。卓小梅站住,笑道:“你不是在盯我的梢吧?”宁蓓蓓说:“我都盯了一个晚上了。是上我家喝咖啡,还是找家茶馆?”卓小梅说:“免了吧,我想活动活动筋骨。” 
宁蓓蓓只好陪着卓小梅走路。她的目的当然很明确,却不愿意直接探问,只旁敲侧击道:“你和罗家豪谈得蛮来嘛,郑玉蓉走了那么久了,你才出来。” 
这家伙看来还真盯了几个小时的梢。卓小梅摇摇头,心想女人痴起情来,实在无可救药。便嘲讽道:“吃醋了不是?爱吃醋,为什么不自己跑去找人家,非得托我上门?”宁蓓蓓说:“我怎能不吃醋?罗家豪每次跟我单独在一起,从来不会超过十分钟,几句话交代完工作,便掉头走人。”卓小梅说:“我不是要替你传话么?传话总得有个铺垫,有个过程吧?如果扁担进屋,直来直去,怎么能达到预期效果呢?” 
宁蓓蓓迫不及待了,急切道:“那效果怎么样?” 
卓小梅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告诉她罗家豪只承认他们两人仅仅是同事加普通朋友的关系。若是这样,宁蓓蓓肯定受不了的。只好含糊其辞道:“听我说出你离婚的事实和背后的真正原因,罗家豪非常感动。” 
宁蓓蓓捂着胸口,长长地舒口气,望着远处的街灯,像是对卓小梅,又像是自言自语道:“只要他知道我是为他离的婚,我就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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