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社记者的物欲挣扎:狼狈生活-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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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方面的回馈?”冲霄问。爱坡公司是一家专门生产牛仔裤的公司,他在南方深城的加工厂一天让女工工作15个小时,而女工不仅得不到加班费,一个月还只有800元,这件事情被美国和英国的几家主流媒体先后报道出来,经常浏览国外新闻网站的田剑飞发现了这个选题,立即和丁冲霄商量是否可以做,丁冲霄考虑到事件的发生地虽然不在联川而在深城,但是这个事件本身说明了劳工的基本权力无法得到保障,很有做一做的必要。
田剑飞随后通过一些渠道采访到两个在爱坡公司深圳工厂的女工,女工证实了每天干15小时,连吃饭、上厕所的时间都非常紧张的情节。
从稿件的刊发到现在已经有半个月时间,莫非爱坡公司找上门来了?
“何止是找上门。”罗淼扬了扬眉说,爱坡公司已经向深城中级人民法院起诉田剑飞了。
虽然国外媒体此前已经报道了爱坡公司非法用工的事情,但田剑飞是国内第一个,而且在他之后,国内多家媒体也跟进报道了这个事件。
“爱坡就起诉了我们一家?”冲霄问。
“不是就我们一家,是就田剑飞一个人。其他媒体和记者都没有被起诉。他们这次不起诉报纸,而是起诉记者个人,太奇怪了。”罗淼摇头。
“还有这样的事情,确实怪。”报社因为报道上的问题被起诉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几乎每年都会发生,但是像这样起诉文章作者个人,而不起诉报社的情况还没发生过。
“更怪的是爱坡公司居然向田剑飞索赔1000万元,这不是开玩笑么?而且他们还向法院要求冻结田剑飞的私人财产。”
“是吗?那田剑飞父母给他首付买的房子要遭殃了。”丁冲霄说。
“报社也很重视这个事情,正准备给爱坡公司发函呢。”罗淼告诉冲霄,田剑飞现在急得不行。也难怪,一个刚入行的记者碰到这样的事情,能不着急么?
丁冲霄没想到,才走了两天,部门又出事了,真是多事之秋。“不知道法院会不会支持爱坡公司的诉讼请求?”冲霄说。
“不知道,等等看吧。”
又快到年底了,应该是欢快的气氛才对,但是无论冲霄还是陈洋,都表现出紧张的情绪。陈洋这几天开车老走神,当他驾驶着那辆新标志307,开着开着就会想起抗艾天使、嘉明,或者是叶闪雷那天吃饭时对他说的话。好几次在路口的时候,绿灯都亮了,他还不走,后面的车一个劲摁喇叭,他才恍然大悟般的启动汽车。
邹采薇发烧的第二天,陈洋就去看她了。采薇说没什么大关系,可能是因为前一天打网球的时候感冒了。网球是采薇最喜欢的运动,只要有时间,她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去练一练,她也叫过陈洋和她一起打,但是陈洋不擅长网球。
陈洋觉得自己对网球、高尔夫这样的运动不在行。这两类球对于初学者而言,一不小心,就容易打飞了。陈洋因此觉得这些容易打飞的球大概就是所谓的“贵族运动”。
尽管邹采薇说自己没事,可陈洋心里内疚不已。几天后邹采薇完全恢复健康,但是陈洋的担心一点没有减少,因为根据他从网上论坛得来的知识,感染艾滋病毒的初期症状往往就是发烧四五天。
三十五 流产的血检(2)
那天两人见面的时候,采薇问他最近怎么状态好差,老唉声叹气的,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么?陈洋搪塞说没有,可能只是休息不太好。
马上就到艾滋病日了,陈洋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横下心来去医院做个检查,尽管窗口期还没完全到,他已经扛不住了。他不想像这样逃犯一般地生活。
但今天他没有开车,他怕自己太紧张,掌握不好方向盘。陈洋选择坐地铁去市里的传染病医院仁济医院。
地铁里一如既往的人流如潮。陈洋很久没乘坐地铁了,车厢里人与人贴得那样近让他很不习惯,不到十分钟,他开始冒汗,这些日子他总冒虚汗,而且前几天他身上还起过小疹子,他怀疑这是感染以后的症状。
自从上网了解了艾滋病的那些症状之后,陈洋总觉得多种症状都在自己身上出现了。他一时间也无法断定是心理暗示的结果,还是真的出现了。比如他会觉得手臂和腿部的肌肉老抽,关节总是酸疼,舌苔好像总是很厚。
陈洋明显比半个月前瘦了,他白天心事重重,晚上难以入眠,想不瘦都难。他甚至感慨那些天天喊着减肥的女人怎么会没有办法,只要不思茶饭不睡觉,肯定能瘦下去。他天天追悔莫及的事情就是自己找小姐的事情,他想不管这次查出来是不是中招,以后都不找小姐了。
最近法制新闻圈里的几个哥们喊他出差,都被他婉言拒绝。心里藏着事,对钱和女人的欲望呈直线下降趋势。
地铁车厢顶上的排风扇呼呼转个不停,陈洋旁边的两个人正在说话,其中一个指着报纸上的一篇报道对另一个说,这人哪,就是不能抱侥幸心理,你看看,自己害自己了吧。
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内容,陈洋完全不知道,但他觉得他们仿佛就在说他,他随便听到的一句话都是这样带有强烈心理暗示的话,陈洋有一种崩溃感,他怀疑自己今天的检查结果好不了。
到了仁济医院,他用“安然”的假名挂了皮肤科的号,他希望自己能够安然无恙。很快就轮到他了。接待门诊的是一个和气的女大夫,问他有什么不舒服。
陈洋鼓了很大的勇气说:“我怀疑自己得了艾滋,因为感染病毒的那些初期症状我几乎都有,大夫,我这些日子实在撑不下去了,更要命的是,我怕自己传染给了女朋友。”
女大夫听完他讲述的情况后,对他说:“来我们这里的有好多人都和你一样,怀疑自己被感染了,但经过查血真正被感染的人是少数,我这样说并不是鼓励你的行为,出于对自己和家人的负责,那些危险的性行为还是要杜绝。你先去查血,查完等20分钟就可以出结果,出了结果我们再谈,好么?”
出了诊室,陈洋拿着大夫给他开的查血单子踟蹰半天,还是没有勇气,他坐在外面的长椅上,想先透透气。
“你也是查HIV吗?”不知什么时候,边上来了一个中年人,看上去有40岁左右,相貌很俊朗。
陈洋点点头。
“查完了吗?”中年人继续问,他的声音很低沉。
“没有,”陈洋说,“你也是来检查的?”
“我是来查病毒载量的。”中年人回答。
陈洋有些诧异,这些天在有关艾滋病的网络和论坛上转悠,他也多少知道一些,对方说自己来查病毒载量,八成已经是一名感染者。
“你是说……”陈洋话说一半不知怎么讲下去才好。
“是,我已经感染了。”中年人望着他,平静地说。
这是陈洋没有想到的场面,他忽然紧张起来,虽然从前他对于社会上歧视艾滋病感染者的现象也觉得不合适,认为应该多关爱他们,可是当自己第一次这样近距离面对一个病人,他还是有点不知所措。
陈洋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是怎么感染的?”几乎没有过多的思考,陈洋问道。这个发问表明了陈洋多少天来心里一直喋喋不休的感染途径问题。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中年人长叹一口气,“还不是嫖娼!那个小姐看上去挺健康的,谁知道……唉!”
三十五 流产的血检(3)
陈洋头都快炸了,他不相信都不行,嫖娼感染的人数在增加,自己很可能就是一份子!那个中年人说自己本来生意做得很好,可是现在已没什么心思打理生意了,老婆知道他得病后也和他离了婚。
如果说之前陈洋只是在网络上或者和别人的交谈中接触艾滋,那么这个中年人的跌宕生活给他的震撼让他以前所有的认识都显得单薄、抽象,陈洋没有勇气走进抽血室,他逃也似的离开了仁济医院。
离开医院,陈洋径直去了邹采薇那里。
邹采薇和陈洋最近若即若离。有时候不止男人好色,女人也是一样。无可否认的是,在当初陈洋对采薇展开攻势的时候,采薇也需要这个男人进入自己的生活,更何况陈洋是一个长相、情商都不差的男人。但是,时易事变,也许以前的陈洋对邹采薇还有吸引力,可是现在,这种吸引力却在慢慢地减弱。
自从和邹采薇第一次上床,陈洋就不可抑制地爱上了她。依照陈洋的性格,他并不是一个可以轻易爱上别人的人,但是邹采薇在床上像蛇一样的缠绕和摄人心魄的呻吟,让陈洋一闭上眼睛就浮想联翩。
这样一个女人,即使是阅人无数的陈洋,也不能不叹为尤物。
很难讲清楚是爱的需要还是身体的需要,他们两个只要单独在一起,就忍不住要做爱。这个晚上也不例外。
这个夜晚是邹采薇首先发起进攻,陈洋最近被艾滋弄得心情要差很多,但是邹采薇的挑逗让他除了迎合别无他途。经过了前戏之后,陈洋在黑暗里,伸手去开床头柜的抽屉。
“你找什么?”邹采薇的话刚刚能听见,做爱的时候她总是这样投入。
“拿个套子。”陈洋一边亲着她,一边已经迅速把自己武装好了。
“不要,不要。”伴随着邹采薇几乎听不清的话语,陈洋和她投入到真正的战斗中。即使在高潮的时候,陈洋悲哀地发现,自己的脑海中也摆不脱艾滋的困扰。
平静下来后,邹采薇问他平常不是不爱戴套么,今天怎么了?陈洋说,戴套可以延长时间。这个理由是他早就想好的,也让邹采薇无话可说。
两个人瞎聊着,说到了报社今年的广告收成。邹采薇说,自从新闻出版局把八类医药广告给禁了以后,报社广告受到了小小的冲击。不过最近接二连三有一些政府部门主动上门来要求做形象广告,而且这些政府部门都挺干脆的,不讲价,是多少广告费就交多少广告费,这让邹采薇很高兴。
“好像有连锁效应似的,自从建委、规划局和我们联系了以后,已经有好几家和我这边联络了。不管是从广告收益,还是从报社和政府的关系方面,都起到很好的效果。这回能有这么多政府广告,其实是副市长柳在中从中发挥了作用。”邹采薇说。
“和政府搞好关系很重要。”陈洋说。
“是啊,”邹采薇说,“昨天我还和鲁安国商量了,准备12月下旬搞一个慈善晚宴,到时候把柳在中、市里的一些局领导、企业家和演艺界的名人一起请来。”
“那倒是个不错的创意,这个慈善晚宴准备以什么名义举办呢?”
“现在的艾滋孤儿那么多,我们市里不就有个七巧板儿童村么,里面大部分都是艾滋孤儿,到时候把筹集的钱送到儿童村去,不是很好么,也有利于报社形象啊!”邹采薇很为自己的主意得意。
又是艾滋!陈洋不想再听下去了,他对邹采薇说,我去冲个澡。
狼狈生活 第四部分
三十六 年末的报社官司(1)
每年年底报社最大的事情肯定是公布广告收入,然后大家乐乐呵呵地拿年终奖金。但是今年年底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爱坡公司起诉田剑飞才是报社面临的最大问题。
爱坡公司的这种起诉方式让所有人都没想到,更出乎大家意料的是,深城中院接受了爱坡公司申请司法保全,给田剑飞发出了民事裁定书,随后田剑飞的个人财产就被冻结了,田剑飞最值钱的个人资产就是他的房子。自从被起诉后,田剑飞整天就像睡不醒似的,迷迷糊糊,见了丁冲霄,总是和他唠叨,自己的职业生涯会不会就此结束。刚开始冲霄还安慰安慰他,听多了就觉得他有点男祥林嫂。不过话说回头,一出校门不多久就赶上官司,换了谁都气儿不顺。
这个事情别说在联川的新闻界引起了震动,就是在全国新闻界也绝无仅有。联川快报的头头脑脑立即开会,准备对策。
包括柯总编、鲁安国、邹采薇、罗淼、丁冲霄还有田剑飞在内的一干人都坐在会议室里,大家神色凝重。报社的法律顾问也参加了会议。
爱坡起诉田剑飞的缘由是田剑飞报道不属实。柯总编问田剑飞的报道到底有没有问题?田剑飞说稿子的遗憾之处在于当时没有采访到爱坡公司的有关人员,说完后,小伙子头都不敢抬了。
柯总转过头问法律顾问现在这个时候,报社应该怎样应对最合适?法律顾问说,其实爱坡公司起诉的对象就有问题,应该是报社才对,但是他们起诉了记者个人,而且法院也支持了,那么现在恐怕只有先发一个公开声明了。
柯总和鲁安国让法律顾问尽快拿出一个报社对爱坡公司的声明。
“还有,”法律顾问说,“根据我国的民事诉讼法,当事人对财产保全或先予执行的裁定不服的,可以申请复议一次。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申请复议。”总编和鲁安国副社长都表示同意。
一旁的丁冲霄知道,这个事情把报社弄得相当被动,田剑飞的出发点当然是好的,但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