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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正味记-第10部分

小说: 正味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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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手里提着个小食盒,后面跟着两个仆妇提着食盒躬身进来。
“爹爹今日做了好吃的。”
崔大娘看着跳进来的瑞雪不由地撇撇嘴:“蹦蹦跳跳的成何体统?”
瑞雪赶紧往回缩了缩,小心翼翼地瞧了沉着脸的崔大娘,再偷偷地朝赵希筠笑了笑。
崔大娘将瑞雪的动作看在了眼里,只是冷冷地哼了声:“既然午饭送来了,姑娘还是快趁热吃了,好歇午觉。”
赵希筠巴不得她这么说,含笑地走到圆桌前坐下。她因为瞧见瑞雪,加上可以坐下歇息,心里一时放松下来,走路的形态也比方才好看多了。
檀弓玉藻服侍她净手吃饭。
“你尝尝这个,看看是什么?”瑞雪趴在桌前歪头看着夹了菜的赵希筠,含笑问道。
赵希筠指了指自己方才吃的菜,见瑞雪点头,又夹了一筷子细细地品尝:“这是鸡肉。”
瑞雪双手捂住嘴巴含笑着摇头。
“不是么?可吃到嘴里就是鸡肉的味道啊。”
瑞雪仍旧摇头:“真的不是。”
赵希筠又尝了一口,可是还是感觉像鸡肉,她指着崔大娘道:“崔大娘,请你尝尝看。”又看着满脸跃跃而试的檀弓玉藻二人,“你们俩也尝尝。”
崔大娘跟檀弓玉藻三人尝了后皆道是鸡肉。崔大娘更是笑道:“你小小年纪也学会扯谎了?这明明就是鸡肉。”
瑞雪摇手强辩道:“不是鸡肉,是豆油皮做的。叫素鸡。”
“怎么可能是豆油皮?我可是跟太太在杭州待过些日子的,杭州灵隐寺的素菜可是天下闻名,可我也没见过素鸡做出过鸡肉味来的!”
崔大娘一脸不信地看着瑞雪,说话间抬手打理立领,抬手间露出金镶小珍珠手镯,耳上的翠玉耳环迎着一缕深秋的阳光忽闪出一道彩色光芒。
瑞雪见她一身绫罗绸缎,穿金戴银,知道她是身份体面的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气鼓鼓地盯着崔大娘。
赵希筠一时吃完打发人下去吃饭,留着瑞雪同她一起说话:“她在二伯母跟前有些体面,说话难免有什么不妥,你别介意。”
瑞雪这时候才有些笑容:“二老爷官做的很大么?我看着她身上穿的衣料可好了。”
赵希筠端了糖果请瑞雪吃:“知府应该是很大的官吧!她的穿戴是不一般,三哥哥跟前的丫鬟穿的就很好啊。”
“三少爷……三少爷屋里的丫鬟也这样。”说到赵希厚,瑞雪有些迟疑,虽然他是好人,可是他下面的丫鬟却那样。
“三哥屋里的丫鬟?”
瑞雪不舒服地把那日彩云几个来闹事说了一遍:“活该被赵爷爷打,都知道一粥一饭来之不易,可她们还挑三拣四的。”说话间,她给了自己脑门一下,“给你这个。”
她从身上掏出一包东西递给了赵希筠。
“这是什么?”
瑞雪道:“山楂糖。我知道你裹脚肯定很疼的,等你脚疼的时候,你就吃这个,一会就不疼了,我都没哭过了。”
“呵呵!好哭佬还会不哭?”
处于变音期粗哑的男声从门外传来,转眼身着白绸圆领长褶通身衣的赵希厚进来了。他笑着跟赵希筠打了招呼,见她正在吃茶问道:“五妹妹可才吃过饭?”
赵希筠本想站起身,被赵希厚制止,提声往外叫人倒茶。
瑞雪本想叫赵希厚的,可听见他说自己是好哭佬有些不快。
进来的是崔大娘,她空着手笑着问了赵希厚:“好长日子不见少爷,我特地跑来瞧少爷。今日这么一瞧,少爷却是有些清减了。可是厨子做的东西不合胃口?想吃什么我叫人做来?太太不在跟前,我自当为少爷分忧。”
赵希厚站起身对崔大娘欠了身子,转身对赵希筠道:“今日有盘素鸡做的很不错,我吃着还有鸡肉味儿,妹妹可吃了?”
赵希筠笑道:“真的不是鸡肉?”
赵希厚笑了:“怎么会是鸡肉。虽然吃起来肥嫩而鲜美,却还是有些豆味的。”
崔大娘奉承地道:“少爷的嘴太厉害了,这么点味道都吃的出来,我可是当鸡肉吃下去了。我还想,这次回老宅没把睐娘带上,怕少爷吃不好,现在可是放心了。只是我怎么听着少爷的嗓子不大好。”
赵希厚清了清嗓子,解释道:“这些日子有些干。”
崔大娘挂心的道:“少爷该多注意身子。这大秋天的最是早晚变化大,当多注意身子。”又对着外面道,“檀弓倒杯陈皮茶来,要滚滚的。”
赵希厚笑着问了她的身子如何,在这里过的可惯。
崔大娘扯出深深的笑容,见檀弓将茶端了进来,忙接上手亲自吹了吹才端给赵希厚吃。
赵希厚吃了口茶,笑道:“大娘去吃饭吧。我陪五妹妹说回话,就回去看书了。”
崔大娘却是嘱咐了许多才退了出去。
赵希筠瞧着崔大娘走了出去,凑到赵希厚耳边小声道:“三哥哥,你家这位大娘实在厉害。瑞雪见了她一句话都不说。”
赵希厚瞧着不做声的瑞雪,伸手拽着她的发辫:“你不是要跟我学认字的么?怎么都现在都不去找我了?”
瑞雪吃痛地站了起来,乖巧地道:“三少爷,这些天爹爹一直在忙,等这回忙完了我再去。而且你不是身子不好么?”
“你不是叫我大哥哥的么?”赵希厚本想问她为何要改,可是也懒得去矫情。
“三哥哥也教教我?我这些日子可闷的慌,她们只让我赶紧走路,连看书都不让。”
赵希厚点点头,起身走到赵希筠的书桌上拿了纸笔与书本走了过来,边研磨道:“我才从爷爷那听说,四叔来信了,说是今年乡试中了,过些自己便要回来。”
赵希筠一听父亲中了乡试,又要回来了,高兴地两个眼圈都红了。她一生下来没半个月,母亲因为褥疮去了,父亲去了南京国子监读书,一去五六年,可以说自己对父亲几乎没有印象,可是即便这样,也是骨肉至亲。
“真的么?什么时候?”
赵希厚点点头:“大概十多天吧!四叔还说要请爷爷指点文章,准备来年去京城会试。”说话间他在纸上写下了“王瑞雪,赵希厚,赵希筠”九个字,转头对一边的瑞雪道,“好哭佬。这是你的名字,这是我的,这是五妹妹的。”
说话间拉走了还想宽慰早就泪流满面的赵希筠的瑞雪,口里道:“你若是想再吃山楂糖,就赶紧给我学会写字。”
瑞雪小声地抗议着:“我不会爹爹也会给我做的。”
“那就不许你吃饭。”
赵希筠早已听不见走出去的赵希厚跟瑞雪在说些什么,只是想着赶快学会走路,好等爹爹回来看看自己已经长大了。
豆油皮:就是豆浆煮开后上面结的一层金黄色或者是奶白色的皮儿。营养价值较高可预防心血管疾病,补充钙质,促进骨骼发育,对小儿、老人的骨骼极为有利。
话说中国的素菜可是世界美食上的一大创新。素鸡是豆油皮做的;素鱼翅是玉兰笋做的;素燕窝是冬瓜或者白萝卜做成的;而素海参则是发菜跟藕粉制成的。

第十一章:肺片汤
瑞雪老实地跪在椅子上,认真地书写着,一笔一画都用劲了心思。可是手真的好酸。她郁闷地瞧了眼不远处的点心,撇撇嘴,赌气地将笔丢在桌上,扑向了吃的。
“谁叫你吃的?写完了?”
赵希厚头也不抬地道,一笔一划的在宣纸上书写着,墨迹瞬间便被纸张吸收,端正的小楷呈现在纸上。
瑞雪捏着点心却不敢放进口里,吱吱唔唔地不敢说话。
“既然没写完,还不过来写?”
“我不写了,我都写了两天了,还写不好。那个永字那么难,最后两笔我总是写不好。”瑞雪泄气地道。
赵希厚停下手,瞥了眼瑞雪写字的几张纸:“你不只是最后两笔写不好,所有的都没写好。”
听着赵希厚说自己做的不好,瑞雪冲到跟前,嚷嚷着:“怎么可能,我照着你的字写的,都一样的。”
赵希厚将自己跟瑞雪的字放在一起,叫她过来看:“能一样么?你的字飘忽忽地,怎么叫一样?”
“哪有。我明明用了很大的力气去写字,可是还是那样。我能怎么办,明明是这笔的问题。”
赵希厚根本就不理会瑞雪的话,解下手腕上的布包系在瑞雪的手腕上:“我看你也系上这个才行。”
瑞雪试着活动活动手腕,只觉得沉实,压在手腕上半分动弹不得:“这么沉,怎么能写字?”
赵希厚寻来另一个布包让瑞雪系在自己的手腕上:“只有这样,你的字才能像在纸上生根一般。好好写,不然不给你回去。”
“……”瑞雪歪着头瞧着赵希厚,忽然笑道,“三少爷,您不是嗓子不舒服么?怎么还跟我说这么多话?”
赵希厚气的扯了瑞雪的小辫,正色道:“我再教你一遍,写不好我打你的手心。”
将瑞雪抱回椅子上坐好,手把手的教瑞雪书写“永”字:“令掌虚如握卵。就是说这执笔的样子像手里抓了个鸡子一样。中指搭着笔的外侧是为了里钩,你这个永字的里钩写不好,就是你中指没好好用,外推的时候要用无名指同小指。
手要抓紧笔。东晋时有个人叫王献之,他写字的时候,有人从后面猛抽他的笔,都抽不出。写字的时候不是手用劲,是手腕,要不明早你的手指会抽筋的。
永字最难的就是最后两笔,先点一下,再撇;然后是捺,记得要往回提,是轻提。可明白了?”
瑞雪点点头,看着赵希厚最后一笔漂亮的“捺”,又照着样子练了几遍,还是觉得相差很远。
“不行的,我写不来。三少爷你换个字叫我写吧!”
“慢慢来,总会写好的。你不是说要帮我抄书的么?字都写不好,还要怎么帮我?”
瑞雪摇着脑袋哀求道:“真的不行。我浑身都痒,脑袋晕忽忽的。”
“你若不写,那我就——”赵希厚挑了下眉,凑到瑞雪耳边,轻声在她耳边说了三个字。
瑞雪听了,眼泪顿时蓄满眼眶,她狠狠地讴了眼赵希厚,也顺带将泪水讴了出来。
赵希厚哪里想到她会哭,顿时手忙脚乱地去为瑞雪擦眼泪:“好哭佬,你别哭啊!我说着玩的。”
瑞雪压根就不听他的,打掉他为自己擦眼泪的手,用劲地拿手摸了把眼泪,气鼓鼓地在纸上练习着,一面写一面哭,眼泪很快就把纸张打湿,墨迹很快便化开,字迹顿时模糊。
一想到这样一张字就毁了,瑞雪忙放下手中的笔,拿手擦拭纸上的水迹,怎奈纸还是毁了。
“哇!”
瑞雪干脆放开声哭泣起来。又毁了一张字,她好容易才写了一张,这一天一百张的字她到底要写到什么时候。
“这是怎么了?”提着食盒进来的溶月一见到瑞雪在屋里哇哇大哭,疑虑地问道。
赵希厚不是味的瞧了还在抹泪的瑞雪,摆手道:“没事,就是字毁了。晚上是什么好吃的?”
“说是肺片汤。”溶月将晚饭摆将出来,对瑞雪道,“你还不快回去,方才送饭的还问,说王厨子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瑞雪一听,连纸笔都不拿就往外跑。
溶月赶紧追在瑞雪身后喊:“你别跑啊,小心摔着。我叫人送你回去?对了,回去同你爹说,三少爷本来就有些咳,叫他送盅百合银耳羹来。”
瑞雪只是嗯了声,拔腿就跑。她再也不要进三少爷的屋子了,总是叫她写字,还要写那么多遍;他还说那三个字,真是大坏蛋!
溶月看着跑出去的瑞雪,疑惑地道:“她这是怎么了?气性怎么那么大?”
赵希厚没有理她,喝了口汤,连声赞好:“这汤好,这东西吃的也软烂,爷爷一定爱吃。”
溶月取了筷子为赵希厚布菜,听他说肺片汤好,笑道:“我的好少爷,这肺片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好。”
喘着气冲到厨房的瑞雪,抱着王九指的双腿哼哼地道:“爹爹,我不要写字了,手好酸。”可随即发现厨房还有好多人,忙松开手站好。
王九指打了水,为瑞雪洗净手上的墨迹,笑道:“先前不是自己吵着要三少爷叫你写字的么?怎么又不愿意了?”
瑞雪捋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布包:“可是三少爷叫我写一百张的字,还叫我系上这个,好沉的,我连手都抬不起来,还怎么可能写字。我现在手都酸了。”
王九指帮瑞雪将布包解下,掂了下,知道是为了练手腕的劲而用的铁沙:“你不是听老太爷说铁杵磨成针的故事么?若是想要做好事,就要下功夫。就像今天这碗肺片汤一样,先要洗肺,再拿酒水滚煮一日一夜,若是其中有一步做不到位,这汤也就没味。”
瑞雪爬上凳子老实地坐好,看着王九指端了汤,急不可待地喝了口:“好鲜啊!”
赵原从碗里抬起了脸,竖起大拇指对王九指道:“王师傅,您真是好功夫,能为了这猪肺在那里干半天,我就没你那耐性。”
“没有那半天的功夫,这汤也不是这味。”
老赵山倒是有些担心地道:“王九指,这猪肺是最下三的东西,你送去给三少爷吃,待会会不会又闹起来?”
瑞雪忙道:“方才溶月姐姐说,三少爷咳嗽,让爹爹做盅百合银耳羹过去呢。”
王九指吃了口饭摇头:“猪肺对咳嗽有好处。三少爷嗓子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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